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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为什么要叛你?
戚少商也想笑。
曾经的进退维谷,曾经的辗转反侧,曾经黯然而不敢直视,曾经顾盼而不能明言……
那个答案,其实一直都在那里。是他自己不愿去碰不敢去想。
他看着他的眼睛。那样的黑,惊破夜雨迷乱,划过碧落黄泉。
霎那间他的心脏前所未有地抽缩,一阵汹猛的凉意由心脏直奔流到指尖。
他再也握不住他的剑。
逆水寒,自他手中滑落,剑锋轻轻斩中地上的忘身。砰然巨响。
微雪寒凉,穿越万年光阴,挟风雨而来,静静照临人间。照临着两把古剑,照临着世间每一处疼痛的伤口。
然,伤口深重,疼痛难言。
戚少商手里,第一次,没了剑。但他伸手,扼住了顾惜朝的咽喉。
苍白纤弱的颈,仿佛一用力,就可以折断。
他的骨节间,咯咯作响。
“那又为什么诱我出手?”
顾惜朝在他手底剧烈地咳嗽,眉角已痛得微微抽缩,戚少商恍若不见,语气平静到了极处,“不错,我忘了,你对晚晴情深意重,强自出手,一意求死,可是想下去陪伴她,免她一人孤苦寒凉?”
顾惜朝身子颤得更是厉害。他没有挣扎,却突然伸出了一只手,紧紧反握住了戚少商冰冷的手腕。
戚少商只觉那五根手指如火般滚烫,烧得他经脉都在痛缩惊跳——不由手间微松。
那手指的力量却大得惊人,带着无限苦痛,抓紧,用力,直到指节发白,直到阵阵痉挛。
指骨微弯,腕骨嶙峋。那么用力的,仿佛要碎到了一处……
月光下,俱是惨白。
顾惜朝在笑。
有点冷,有点凉。
“不。我只是要证明,我已经……不惧你的逆水寒。”
挣扎而出的寥寥数语,和著空气中微微花香,就象旁边一株老梅,花蕾刚刚开出,便被剑气催落了。
戚少商手一松,面上似悲似喜。突仰头一声清啸。踏断树枝,飞身疾退。
他的人很快就成了一道影子。
那啸声,穿风越雨,揉入夜色,远远荡开。
寒夜里,无人相和。
飞骑将军闻声赶来,不过瞬息。已只见塔前一人,缓缓站起身来。
手里长剑如雪,映得脸色一片苍寒。
秦飞轻目光骤缩。
“逆水寒!”
顾惜朝站得极直,目光款款扫过三尺青锋。剑沉如水,寒气迫人。
这把名剑上又沾了多少人的鲜血,才铸就了今日的声名?其中,也有他的。
他的眸中似也染上了血的影子,却是极淡,一掠而过。只听他轻声道,“你看,这样的晚上,竟然有月光。”
秦飞轻仰首,飞雪与月光映到他的脸上,何尝不像一个迷梦。
他隐隐含笑,“这位戚大侠还真是不死心。”
“九现神龙一向坚毅果敢,几乎可称为‘不死神龙’。” 一声嗤笑。
秦飞轻目视他半晌,方笑道,“对你却是数度留手。当初你在青阳小楼留书于我,若非见过你的字迹,一时还真不敢相信。”
顾惜朝抬头,坦然相视,“可你还是信了。”
“不错。我信了,我信的是你的鸿鹄之志不会被无谓情义所惑,我信的是你的方遒挥斥不甘心埋没于江湖。你们本就殊途,更不能同归。跟随着他,纵有一时的轻逸,怎比得上日后展翼凌云俯笑众生的辉煌。”
月光下,秦飞轻何尝不是一只目光锐利一意孤行的鹰。
只是那鹰,终是带了王孙贵裔的高傲。
顾惜朝淡淡一笑,秦飞轻已就着他的手,托起了逆水寒。
剑映流光,他赞了一声,“好剑。”
顾惜朝周身一震,秦飞轻已声音极轻的说道,“自古英雄多寂寥。那些江湖情义,既选择抛了,也就忘了吧。
顾惜朝沉默半晌,方淡然道,“从未挂怀,何来忘了。”
犹带微喘的声音,夜里听起来,如同一声叹息……
是晚。三皇子生辰,京师出现异象。
细雨,飞雪,明月皎皎。
有孤星划破天宇,直冲云霄,耀七杀,过破军,划贪狼,继而隐于苍穹。
司天监观此天象后颇为震惊,是凶是吉,一时众说纷纭。
是晚。寒雪别院。
朦胧诡异的月光穿透寂寥灰尘。
剑与剑的影子,如浮生与蜉游。相对无言。
'逆水之清风天下' 32。谁解我,登临意(上下补齐)(主楼更新)
俄是被迫滴。littlebean,果果,俄对不起你们~~
半章的意思是~~它还米成坑,虽然快鸟~~但是,目前,MS还在辛苦爬行中。
草稿的意思是~~它是被人追出来滴,可能会回炉会大改滴。望天ing~~看看玩,过了就忘掉吧。
亲爱滴littlebean,难道~~难道你就素传说中的追命崔三爷?
出门在外一切小心。
某条不甘心的鱼爬下又回头说……祝断网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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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谁解我,登临意
政和五年的冬天,江南谈笑楼叛逆密聚京城,力图谋刺御驾。幸得侍卫亲军殿前司及时剿其据点,才未酿成大祸。只是当晚的追捕中有逆贼逃入民居,有数名官员在混乱中被所杀。
此事在朝野不过引起了小小的一层涟漪,道君皇帝心底还有一件更让他血脉贲张的国策。金使已经秘密来朝。
幽云十六州。皇帝与他的太师在朝上对视一眼,心中都觉微微发烫。另一人看在眼里,笑得更是温文优雅,随后献上五关重新布防的节略,皇帝更是大喜。横死的几个官员隐没在大臣们偶尔对视的目光里,冗长而隐晦莫明。
郓王缓步走下大庆殿的玉石台阶,蟒袍裹身,风流天成。他看着这被薄雪覆盖的九重宫阙,心中有微微冷笑。太子刚刚愤恨的眼神仿佛还在眼前,想到那双眼睛里射出的仿佛要将人烧成灰烬的毒火,他就忍不住勾了唇角。他是该愤怒,数年的苦心安插勉力提拔,抵不过一夜的长剑森森。
这才只是个开始。他仰起头,有雪花飘到脸上,微凉。他的笑容加深。这皇城之中,有锦楼朱栏,有林林华表,却从来没有什么兄友弟恭。
要么化为齑沫,要么百炼成钢。这个道理,岂不是十年前就已明白……
枢密院副史陈姬重没有到朝。
他心中纷乱之极。想到昨晚隔壁林邸的火光冲天,就狠狠打了个寒颤。
想那林兴星也是堂堂右谏议大夫,不知怎么府上被金戈铁马围了个水泄不通,一翻喧嚷下来,只说林大人给叛贼杀了,一府被翻了个乱七八糟。
他心中隐约知道是怎么回事,惶恐难言,也只敢吩咐下人紧闭府门,自己称病不朝。
却不想,煞星会自己找上门来。
看着家人把那个青衣人带进厅来,他一口气就梗在心头,“你来干什么?”
那人轻声一笑,“路过尊府,想起有份东西要还给陈大人。”
陈姬重直觉这个人有一点不同。仍然是面容清秀,举止文雅。但他记得那晚灯下他的脸色微白,眉间隐隐郁气,让人心神不宁。今日再见,双眸却是波光流转,神清意足。
他不懂武功,只道这是得遂心愿神采飞扬的喜色,当下冷笑道,“不知什么东西让春风得意的顾公子亲自跑这一趟。”
却见那人自己在客座上施施然坐了,慢斯调理将一个卷轴缓缓的在几上展开。竟是一份礼单纪录,陈姬重只看到开头那几行字,嘴角便似抽搐了一记。起身夺过,再细细看下去,不由全身颤抖,几把把那卷轴撕了个粉碎。
青衣人竟也由得他。半响,才轻笑道,“陈大人这几年负责筹集岁贡,不想收获如此之丰,那林兴星为你副史,记录下来的,只怕不足十分之一。”
陈姬重浑身发抖,颤着嘴唇道,“这是陷害,纯粹无稽之谈。”
对方却点头笑道,“瞒得了自己,便瞒得了天下人。”
陈姬重瞪着他,想起那晚自己对他极尽折辱,心下一片绝望,只闭目道,“你待怎样?”
“陈大人不要误会,在下并无他意。” 陈姬重一怔,睁开眼,却见眼前的人唇角正勾出一丝淡定的微笑,“卷轴已毁,林大人又不幸遇贼身亡,陈大人自可安心,只是日后要收敛些,在下能够收拾一次,不代表能够撞到二次。”
陈姬重一颤,略清一下嗓子道:“下官……”他品位本高,但心头实在惶恐,面对区区四品闲职,竟自称起下官来了。
连青衣人都忍不住一笑,“大人不必如此,你我如今俱在一条船上,我正准备奏明王爷,此次五关布防,可由陈大人任调度使。”
陈姬重这一惊非同小可,调度使一职直接过问军需,位高权重,实在是个肥缺。又见他神色从容,并非像是说笑,心中微动:莫非此人正值入仕,需要我等支持?
心中顿时一宽,正待说几句场面话,那人却一拱手,一笑,径自去了。
陈姬重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中如登云踏雾一般,好半晌,才迷迷糊糊地觉得背心阵热阵寒。一摸,满掌冷汗。
这年初冬,顾惜朝踏出陈府,走过东六北大街,遥遥望见皇城的明黄琉璃,一大片,矗立在阴霸的苍穹下。那麽巍然沉毅,又那麽安泰风华。
他想,有什么用呢?这世间有太多办法可以教这八朝繁华风流云散。终有一天,这里会成为一片焦土。再巍峨的宫殿,再颠倒的才情,都会被辗成泥,浮成灰,化作尘。
他还在想早上铁手的那句话,“头上三尺是青天。你好自为之。”
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说天呢?他微笑抬头,那上面分明是空的。天在哪?他从来看不见。
六扇门的屋檐上,戚少商也在看天,眼里有微微血丝。
那飘着雪花不该亮却又分明亮着的青天,让他觉得莫名地荒凉。
早上铁手回府,颇为疲倦,见到他们也只淡淡地说,昨晚飞骑军一场大闹,朝里死伤了好几员重臣。
戚少商脸色青白,半晌才轻叹道,“原来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难怪他不在意那个莫言笑是真是假。”
铁手点头道,“莫家之事暂时已了,先生也将回京,一切稍后再定。此刻人手不够,你们莫要多生事端。”言罢勿勿去了。经过昨夜的惨烈生死,他似也不再反对莫言笑留在六扇门内。
戚少商见他眉宇之间忧色与疲色已是十分,也不好拉住他多问。只一声清啸,跃上屋顶,呆呆看着天空出神。
“你可是觉得精疲力竭心乱如麻?”声音低得如同弦上回荡的袅袅余音。
他回头,说话之人神情平淡,他的背还是挺得很直,眼睛还是很亮,神情还是很潇洒。戚少商望着他,眼中也不禁露出佩服之色。
有些人一生行事大抵如此,从不愿别人为他费心,哪怕他生命的某一部分已枯萎败谢,心碎成灰,他也身姿挺拔,无泪可流。
远处几方残屋尚余青烟袅袅,戚少商眼里闪过一丝寒意,还有丝丝刺痛的悲哀,“我们实在看轻了他,这一夜,实在死了太多人。”
莫言笑沉默着,半晌方轻声道,“其实那日谷中我观他棋路,便知此人极擅缠斗劫杀。已处处留神,步步见机,却不想……却再不想……”他长叹一声,“我只是再怎么也想不到,这世上,居然有人会狠心叛你至此。而一动杀机,又是如此毒辣果断。”
戚少商面上惨痛的神色一闪,只勉强笑道,“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跟他数度交手,处处皆被他料敌在先,现在他又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你却是被我带累了。”
莫言笑定定地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