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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开你的手!”路易嫌恶地推开他要试自己温度的手,目光像刀子一样瞪着他:“不要拿你的手碰我!”
盖恩德吓了一跳,小心地问:“路易,怎么了?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吗?还是你没清醒呢?不要怕,是我啊。”
“我当然知道是你,”路易冷笑着,“我怎么会忘记你呢?我的主人?你终于又得逞了吗?趁我昏迷的时候,你又对我干了什么?当然,还有你的两个哥哥!是得到他们的同意你才这样干的吧?你们还想怎么样?继续把我关起来,当你们的禁脔吗?真是如意算盘啊!你们……你们这些下流无耻的浑蛋!”
路易终于忍无可忍地骂了出来,却并不感到泄愤,相反的,无穷的悲哀涌上心头,他恨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争气,明明是最好的逃脱机会,却因为自己的一场病给彻底耽误了!要是芙丹瑞真的找不到自己,就放弃回去的话,自己最后一线希望也就次破灭了!
“你骂够了吧。”盖恩德站直了身体,脸色也不太好看:“别把别人都想得那么坏,我们可不是趁人之危的那种人,都是你自己不好,生了病也不早说,二哥在你门口一直守了两天,看情况实在不对才进去的,你那个时候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如果我们再不救你,你死了都没人知道!”
路易咬着牙齿,一字一句地说:“那么,是我该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了?”
盖恩德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那倒用不着,只要你不要再对我们这么不理不睬就好了。”
路易昂起了头:“可是,我要说,就算我死了,也不希罕你们来救我!你们这种假惺惺的好心,爱给谁给谁去吧!我才不希罕呢!”
“谁假好心了!”盖恩德被激怒了,也大声地喊:“你真以为我们到现在还对你有什么吗?你现在不是我们的趣味,是我们的责任了!在你身上我们不但不能快活,反而操够了心,受够了累!大哥每天下了班带着一大堆公文也要陪你过夜,二哥每个白天都守着你,喂饭,喂汤,喂水,喂药,大小便,擦身体,打针的时候你也不老实,整天都在乱动,医生说可以把你用拘束衣绑起来,可是他们谁都舍不得,宁愿自己抱着你,哄着你,你一昏过去就是十天,这十天我们是怎么过的,就是母后生了病,我们都没有这么累过!我们这样对你,你还说……还说我们是假好心!”
他涨红着脸,忿忿地说:“你以为我喜欢抱着你吗?还不是你一个劲地凑过来,醒着的时候那么倔,碰都不让人碰,一睡着了就往人怀里钻,就是把你推开,过一会儿你还是会自己凑过来的,我……我也不会真的把你推开,毕竟你病了,可是早知道你现在说这么伤人的话,我才不抱着你呢,免得救了你,还落你的埋怨!”
盖恩德吼完之后,拔腿就走,把门在身后狠命地关上。
路易早就呆了,是真的吗?自己在昏迷的时候紧紧抱着他?或是罗蒙,或是尚思尔?就像他说的,清醒的时候道貌岸然,实际上自己早就是一个淫荡的体质,不抱着男人都睡不着的那种?自己真的不知羞耻地求索着男人的怀抱?
他拼命地回想,终于模模糊糊地想起了自己的确在梦中求救,接着就死死地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抱得紧紧地,生怕连这最后的一点希望都失去了,的确是这样的!可是……我是在梦中啊,那是多么可怕的梦魇,像真的一样,我都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他说的是真的,不怪他,是我自己不好,是我自己下贱地主动抱着男人,完全是我的错……而他们只是一片好心来帮我……
全是我不好……
是吗?
可是,我只想逃开啊,为什么会越陷越深呢?
路易痛苦地摇着头,十指无能为力地抓紧床单,他越加痛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无能,什么都干不了,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反而……被自己该恨的人照顾着。本来是应该恨的人……可是现在,你能去咬照顾你的手吗?
我该怎么办?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门被轻手轻脚地推开了,罗蒙探进头来,看见他坐在床上,急忙说:“路易,你才刚好,别再着了凉,快躺下。”
路易这才发觉自己还光着身体坐在床上,本来,他是不想听罗蒙的话的,可是,自己的身体毕竟是自己的身体,如果任性,吃亏的还是自己,何况,自己再也不想麻烦别人了。
他乖乖地躺下了,罗蒙给他把被子拉好,拿过体温计放到他嘴里,一边看着时间一边说:“那傻小子……又得罪你了吧?他刚才急急忙忙地跑到我那里,一脸懊丧地说,你生他气了,他不好意思呆下去,怕你一个人又出什么事,催着我过来……是怎么啦?”
路易嘴里含着体温计,没办法回答,罗蒙看了一下温度,宽慰地叹着气:“总算不烧了,我们可担足了心,对了,你先躺着,我去叫福格尔医生过来。”
他走开的时候,路易才静下心来看着四周,还是和皇宫一样古老典雅的装饰,但是简洁了许多,重重的蕾丝窗帘密密地拉着,都看不见外面是什么天气,是白天还是黑夜,房间的照明来自小小的壁灯,他的床遍有一张小台子,上面放满了水杯,药瓶,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他下意识地摸了一把下颌,很干净光滑,虽然他平时也不是天天都刮胡子,但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一定是刚给他刮过,他们,真的把他照顾得很好。
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涌上来,路易把头侧过去,眼睛里酸酸的,他拼命地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
不一会儿,罗蒙带了一个足有八十岁的老人进来,虽然头发和胡子全都白了,但是精神却好得很,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就像个慈祥的外公:“醒了?我就说,年轻人生场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别看烧起来吓人,好起来也快得很。”
他拉下被子,仔细地检查着路易的身体,罗蒙早就识趣地站到了一边。
“我看,是没有什么了,就是前一段时间身体虚弱了一些又没有好好休息,受了凉才会烧得这么厉害,不要紧了,再养上几天,多吃几碗饭就能恢复,你就可以下床乱跑了。”
路易感谢地笑了一下:“谢谢您,医生。”
“还有什么谢的。”老头笑眯眯地替他拉好被子,“我看着这三个小子长大,他们就像是我的孙子一样,你父亲我也认识,说起来,你和他还真很像呢。”
路易的心一紧,父亲?他说的是维克里希上校吗?
“不过呢,也有的地方像皇帝陛下,你的眼睛就比你父亲的蓝,呵呵呵,都是陈年旧事了。”
“您,您知道……”路易怀疑地问,这个老人为什么会知道他是谁的孩子?一个男人怀孕不是什么可以光彩到举国皆知的大事吧?
“我当然知道啊,这个消息还是我告诉你父亲的,他一开始不相信,后来才高兴起来的,就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我啊,还算是个知道得比较多的老人,对你父亲的一族也有所了解,所以啊,他们才会找我来,怕你还有什么大病呢,幸好是没有啊。”
福格尔医生豪迈地笑着,嘱咐他暂时好好休息,按时吃药,注意营养,就离开了。
路易心里五味杂陈,以他的本心,他很想赶快爬起来一走了之,可是病了几天,四肢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酸痛乏力,连抬一下手都要费好大的力气,就是他想走,也走不了。
罗蒙送医生出了门,很快就回来了,走到床边,柔声地问:“现在渴不渴?有想吃的东西没有?要不然先给你煮点清汤?”
路易心慌意乱地摇摇头,转身过去面对着另一面。
“那你先休息,我就在这里,想要什么叫我一声。”罗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轻轻地,尽量不发出声音。
反而使路易忍不住了,过了半小时之后,听着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身边罗蒙均匀的呼吸声,每一样都让他感到心浮气躁,有一种想砸东西的冲动。
他下定决心,翻过身来,看着罗蒙,罗蒙本来在读着一本电子书,他一动,立刻抬起眼睛,关心地看着他,是否有什么要求。
“怎么了?”他秀丽的脸庞上浮现出温柔的微笑。
看路易有些难以启齿地样子,他体贴地问:“是要上洗手间吗?我扶你起来。”
“不。”路易在他的手即将碰到自己身体之前制止了他,“我想问,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罗蒙放下书,皱起了清秀的眉毛,低声地说:“路易,在你的身体没有好起来之前,我们不要谈这个问题好吗?你看,你一个人在外面,果然是病了,我们都快急死了,大哥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担心的要命,知道你不喜欢外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这间房子里,除了医生会来之外,只有我们三个人在,你完全不用怕,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是吗?已经玩腻了吗?是啊,加上自己的尴尬身份,你们也不会对我动手了吧?
路易不说话,在被子下面的手狠命地揪住床单。
“现在,能不能我们大家都忘掉那些事情,只是暂时的,到你休养好为止,让我们尽量来照顾你,就当我们是兄弟,你生病了,我们照顾你是应该的,别去想别的了,你是个聪明人,难道连这一点都想不到吗?就当你在利用我们,等我们没有利用价值之后,一走了之,不就完了?”
看见他那么恳切地说着话,路易心中的恨意却在逐渐地扩大,这个人,现在这么温柔地说着话,好像自己无论对他做什么都不要紧的样子,那个时候……为什么能一边说着嘲讽恶毒的话,一边蹂躏着自己的身体呢?就因为自己的身份变了!如果……自己不是皇帝的私生子,不是他们所谓有血缘的兄弟,他们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玩弄自己的!
原来,你们是可以仁慈,宽大,温柔,怜悯的啊……
为什么,为什么在那个时候,你们不曾对已经对坠入地狱的我有一点的同情呢?在那个时候,我是多么需要,哪怕是一点点啊!
现在,你们可以表示出你们的爱心了吗?我已经不需要了!虽然我的身体也需要人照顾,但我的心已经独立,再也不受任何人的左右了!
不过,就照你说的,我可以利用你们啊,为什么不呢?(warum
nicht?)这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补偿和报复而已,连神都会原谅我的。(某A的口头禅就是:年轻人(特指我啦)做了错事,连上帝都会原谅的。)
你们也不过想拿这作幌子,以为可以让我心软罢了,可是,经过那样的事情之后,我的心只为自己而软弱了,就让我们看一看!到底在这场平等的战争中,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吧!
星戀 (38)
路易打定了主意,果然不再说什么了,脸色也和缓下来,罗蒙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急忙整理着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都忘了,你睡了那么久,撑得住的话,应该起来坐一会儿,好吗?”
得到默许之后,他轻轻地扶起路易,在背后垫了两个靠枕,然后端过一杯水来,插上吸管送到路易嘴边,路易只喝了两口就不要了,他又拿过毛巾温柔地擦着路易的嘴角,一切都是那么妥帖周到。
门上有人轻敲,罗蒙欣然地说:“啊,大哥来了。”
果然,推门进来的是尚思尔,好像才从最高法院赶来的样子,连制服都没有换,还是那么沉稳冷静的样子,看见路易靠坐在床上,嘴角不引人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