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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几年前初次执刀的新手医生在原本应该简单至极的手术中伤到患者的动脉,从而喷出大量鲜血以来,萨兰丁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吃惊过了。
不管怎么说,那个时候,因为鲜血正面喷到了担任助手的自己的脸孔上,所以手术用的护目镜由于溅上了血而无法看清前面。即使如此,他也迅速地把手插进了患者的伤处,用手指紧紧压迫住患者的血管从而止住了鲜血。
他并不是因为新手毋庸置疑的错误而吃惊。如果有什么东西朝着作为要害的眼睛飞过来的话,不管是什么人都会吃惊吧。
在经验丰富的护士立刻用纱布擦拭了他的护目镜后,因为卫生兵把为了以防万一而准备的针递给了他,所以他立刻用针扎上了止血的||||穴道。恢复了双手自由的萨兰丁,开始用不愧于魔术师称号的熟练动作缝合血管。
直到患者脱离因失血过多而死亡的危机为止,那个面如白纸陷入了恐慌状态的新手都只是紧握着手术刀僵硬地站在原地。
如果是其他医生的话,一定会判断认为在这个手术中新手已经派不上用场了吧。自己代替他进行执刀,让别的医师担任助手才应该是正确的措施。
但是,因为萨兰丁不管陷入什么样的事态,也会自己尽到责任地全力援助,所以他命令对方在手术结束前要完成自己作为执刀医生的职责。
新手不够成熟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就是因为这个自己才会担任助手,有自己在场的话,手术就绝对不可能失败。如果放弃手术的话,就等于是在不可能输掉的战役前进行临阵脱逃。
萨兰丁当时是这么说的,你以为自己是新人,军医就可以拒绝为负伤的士兵进行治疗吗?
他当时原本还打算在让人精神安定的||||穴道上施针,不过那个受到了外科主任严厉呵斥的新手好歹还是振作了起来,虽然多少有些笨手笨脚,总算还是平安完成了手术。
现在作为年轻医生中的新星,曰夜都在被萨兰丁指使得团团乱转。
不行。现在不是通过回忆来进行现实逃避的场合……
但是,回忆起那时候的感情,也并不是白白浪费时间。明明有自己在,为什么还会认为要失败呢。那种不爽的感情,想必就是路西法多刚才的想法。
(我对于自己做得到的事情和绝对做不到的事情,都是清楚地分开考虑的。既然我说了要保护你,当然不会在和你一起的时候选择冒险。我们绝对会平安到达医院的。)
这其中并没有什么假设的成分,只是阐述了自己心目中的事实的语言是作为专业人士的自负。
不过话虽如此,他这种在护送萨兰丁的途中非要特意选择那种场所的行为,还是和在办正事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要去玩别的的小孩子是同一水准吧。也不知道他本人究竟明不明白这一点。
因为目睹到v字型变化的前进道路而遭受打击的意识,身体僵硬地等待着命运的瞬间。
自从四十年前被分配到这个基地的军医院之后,他就只驾驶过线性车。原本只能水平方向移动的浮游型自动车,要怎么操作才能穿越那种场所啊。外科医生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头绪。
路西法多微微把方向盘向右转,接下来又大幅度向相反的左面旋转,然后突然提升了喷出力。
在就要撞击到岩壁的千钧一发之前大幅度向左扭转的车身,微微失去了平衡,而强大的喷射所造成的反作用让车身进一步大大地倾斜。
车子就维持着这样的角度杀人了V字型通道。
虽然第一个关卡漂亮地通过了,但是很明显车子没有办法就这样奔驰到最后。除了车子本身拥有将车身恢复到水平状态的功能以外,在离心力消失的时候向下作用的重力也是个问题。
但是,两个人乘坐的车辆以同样的速度在不断变化着倾斜角度的通道上奔跑着。虽然岩石因为侵蚀过程的不同多少有些凹凸,但是型号还没有到达妨碍行驶的规模。
即使事先完全调查了地形,获得了制作好的向导图,也还是无法想象他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持续着用这样勉强的角度行驶。
被好奇心所左右的萨兰丁,偷看着因为倾斜已经位于车身下侧的驾驶席。
路西法多一面用手动轻微地调节着原本该交由电脑处理的各个喷出装置的角度和出力大小,一面单手操纵着方向盘。
他闪动着金色的双眸在行进预定图和目前行驶中的通道之间不断来回,然后根据前面的地形,利用些许的时间差在手边的显示仪上进行着输入。
“暂时就算你和我说话我也无法回答了,不过你说什么我都可以听清楚哦。”
萨兰丁忍不住想到,他顶多也就是能分辨得出说话的是人类的声音吧。
输入的时机只要差上分毫就会造成事故。在遵循重力法则的车身落下的时候,被毁掉的肯定首先是驾驶席。
如果早知道只是护送自己回医院都要以生命作赌注的话,他当时绝对会严词拒绝。如果是任务也就罢了,因为游戏而置生命于险地,这样的精神很难说是正常。等到平安从峡谷脱身之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这个莽撞的不要命的混蛋预约心理医生。
就在坐在倾斜的座位上的医师下定决心的时候,突然之间,被灯光照射到的岩壁消失了。
车窗对面是一整面的星空。压缩空气的喷出声也消失了还有,无可置疑的浮游感。
“×●o★◎☆▲一◇◆口口口……!”
“好啦,完成啦。”
在通过惯性而在夜空飞翔的车子中,在正在发出无声的悲鸣的医师的旁边,驾驶席上的冒险混蛋伴随着快乐的吆喝声操纵着车子。
穿过v字型道路飞到空中的车子,在倾斜下降的中途,因为姿势控制装置的工作而恢复了水平状态。
路西法多将喷出力调到了最大。虽然浮游型自动车的最大喷出力只能持续几秒钟,但是车身还是带着可以媲美vTOL的安定感和些许的轻微冲击就着陆到了平坦的大地上。
落下的高度本身也许只是几米的程度。
但是,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唐突地体验到了降落过程的萨兰丁,在着陆之前心脏几乎都要跳出了胸腔。
“路西法多·奥斯卡休塔!”
“是,长官。”
平安通过了困难场所,正准备再度疾驰的男人,因为医师的声色俱厉而吃了一惊。
如果路西法多穿着外套的话,萨兰丁肯定会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拽过来,但是不巧的是T恤衫却无法让他如此表达出激动的一面。路西法多那种好像在说你究竟在生什么气啊的不可思议的表情,更加加深了他腹中的怒火。
“你对于自己到底进行了多么危险的驾驶,到底有没有自觉?”
“危险?嗯。如果要用比喻来说的话,普通人从三层跳下来的话毫无疑问就是危险了吧。好的话是骨折,运气差一点就会死亡。这个基地的士兵因为接受了训练,所以这种程度没有哪个家伙会死掉。就算是骨折都要算是大失误了。如果是我的话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平安地跳下来,因为我是按照这样来锻炼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原本就和地球人的身体能力不同。你所说的危险大体就是这种感觉的东西。”
男人好像在说这样就算是说明完毕一样,若无其事地启动了车子。在他的身边,萨兰丁将脸孔埋进了手里面叹息着。
“就算肉体没事,我也差点因为精神上的震惊而停止心跳啊。也许对于你来说只是小小的惊险,但是对于我来说已经是超越了极限的压力。”
“医生你不是说过吗?反正人类都是要死上一次的。”
“就算如此,我也不想毫无意义地死掉。”
现在车子已经差不多完全脱离了峡谷,这一点从车灯照射下的前进道路的地形变化也可以看得出来。投影在车窗上面的各种各样的显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能够决定这是否没有意义的,只有活下来的人类。和死去的家伙没有什么关系嘛。而且话说回来,死亡的话真的需要什么意义和理由吗?如果死亡的时候能够和医生在一起的话,我倒是觉得不坏。”
“……如果是我的话,还是比较想和心爱的人一起永远地活下去。”
“噢。”
迟钝。
简直是无可救药的,迟钝。我可是包含着充分的感情而进行了告白的说,你这个完全不放在心上的哼哼哈哈算是怎么回事嘛。
萨兰丁心情非常不愉快。
作为一个在和异种族的恋爱问题上,几乎不会考虑差别的蓬莱人,萨兰丁并没有很好地理解到,自己身边的前拉斐人在恋爱方面是超级保守的性别差异主义者。
既然如此的话,还是速战速决,用实力来说话吧……
幸好车子是密室。如果说自己不舒服,让他停下车子,然后使用媚香的话剩下要做的就只是找到破绽咬上去就好了。
这种危险的思考,和那些践踏别人好意的女人们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但是,老天似乎还是相当怜惜那头尽管有些稀里糊涂,但从本质上来说还是充满了善意的黑头发的小绵羊。因此早早地伸出了援手。
携带终端的铃声,把正在具体考虑动手顺序的萨兰丁拉回了现实。
当他不情不愿地应答之后,值夜班的护士向他转告了事情的内容。
原本在加班的=的工作人员,在打盹的时候情形突然变得不对劲。在叫来的救护车上进行简单的检查后,发现好像是脑溢血。除此以外,还发现了两个小型动脉瘤,因此需要紧急治疗。
说到行星=的工作人员的话,和工作中毒者几乎是同义词。与其说是在定期进行的健康诊断中没有发现症状,还不如说是他们就算看到了诊断结果,也无视来自医生的治疗建议,或者是一面想着有时间就去治疗,一面任凭病症恶化。
因为这种工作中毒者的缘故,军医院的急救室几乎都成为了行星=和卡马因市=的御用部门。
“再有五分钟就到。”
注意到护士对于萨兰丁的报告结束后,路西法多在旁边如此说道。
不可能这么早就到达吧?好像是看透了瞬间在萨兰丁心中升腾起的疑问一样,驾驶席的男人用手指示意了一下车窗边的军医院的轮廓。
为了让开向军医院的紧急车辆能够从远处就发现目的地,所以银河联邦宇宙军和医院的象征标志都在屋顶的大屏幕上被表示了出来。除此以外,各层的安全照明,以及亮着灯光的夜班人员的聚集所,都让萨兰丁不可能把这里错认为是别的建筑物。
就在萨兰丁抱着不可置信的念头眺望着这些的时候,路西法多做出了若干的指示,然后再次断言还有五分钟就能到达。
于是,萨兰丁检查起了携带终端画面上的时间。同时他也查了一下路西法多表示要开车送他,也就是自己和开车来接人的护士联络让对方回去的时候的时间。
“二十分钟!只有短短的二十分钟居然能回到这里吗?……简直不敢相信。”
“所以我才说是抄近路啊。而且是用比较生猛的方式冲回来的。”
一面用和所说的内容完全相反的懒洋洋的口气回答,黑发大尉一面大幅度降低了车子的速度。
基地的夜间用通行口就在眼前。
卡马因基地周围虽然被圈了起来,但是荒地附近的警戒却并不怎么严格。对于来自外部的检查比较严格的地方,就只有在基地内最多普通人出入的医院方面和基地正门而已。
路西法多打开车窗,将从裤子口袋里面拿出来的ID扔给了正在放哨的士兵之一。
肩头上背着一次也没有用于过实战的来复枪的士兵单手接过了那个,插人了电脑的终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