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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多做无意义的推托,我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地平线。
“虽然挑剔大师指定你们演绎作品的时候刚好是7月,但据说大师指定的拍摄地点是日本北海道的札幌和法国境内的普罗旺斯。”
见我的眼神漫无目的地游移,对我下意识的肢体语言了解得非常清楚的何副理立即全力以赴地抓回我的注意力。
“他的主题背景是薰衣草么?”
这两个风马不相及地方的唯一相同的便是拥有大片的薰衣草花田,因为纬度相同。
“宾果!答对了。”
似乎所有的雌性生物都难以抗拒这种紫色花草的魅力,至少,我身边的都是如此。
“凝羽有跟我提过你们的蜜月就打算去普罗旺斯看薰衣草花田吧?这样一来刚好可以一举两得——我可以保证工作时间以外你们不会受任何打扰,且在此期间的一切费用都会纳入出差费用单——哦,对了,上头还决定,如果你们愿意牺牲普罗旺斯蜜月的部分时间来完成工作的话,公司还会附送瑞典滑雪游和荷兰风车观赏游作为你们的结婚礼物。”
“很优渥的条件。”
我牵了牵嘴角,掩去眼中依旧淡然的神色——
“由凝羽决定吧,选择权在于她。”
结束工作后的约会晚餐订在一间名为‘RedMoon’的港式茶餐厅,船型的室内设计固然新奇但缺乏的仍是与众不同的个性。
“裔,吃过饭后要去喝咖啡吗?”凝语借由吃点心的动作隐藏起眼中隐约的不安。
“不了。”
我淡淡地转开视线,窗外,行人们已撑开了手中的伞快步前行。
“今天有点累,而且,现在又下雨了。”
“真的。”凝羽也看向窗外,“还以为已经过了雨季,想不到还是下了。”
“夏季雨水比较充沛,即使过了梅雨季节也是一样。”
“是啊。”凝羽转回头,轻啜了一口苹果汁,“裔。”
我看向她。
“我答应何副理了,因为我觉得这样的话利大于弊——既能完成重要的工作,又能免费畅游普罗旺斯、北海道、荷兰和瑞士四个旅游胜地,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可以省去自己安排旅程以及订酒店等许多琐碎的小事,一举多得。”
凝羽的神情是期待而雀跃的。
“你觉得可行就好。”我尽可能使自己的口吻听起来合作一些,而非全然的冷淡。
“那——就这么决定了?”
我微微颔首。
回程的路上,凝羽以近乎抱住的姿态挽着我撑伞的手——这是以往她极少会有的动作,因为生性严谨的她并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随意地做出亲昵的举动,即使我们是即将步入婚姻礼堂的情侣也一样。
“怎么了?”我低头看着将头靠在我肩膀的凝语。
“没什么……”她轻轻地叹息,“……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我转回视线,看向路灯延伸的方向,“因为要嫁给我了?”
“嗯,对……”
嘴角带着淡淡陶醉的微笑,凝语闭上眼睛。
“裔,你知道么,虽然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可我却从来不敢奢望有一天我真的可以成为你的新娘;所以,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幸福感就像排山倒海般向我涌过来。那种感觉,很美好,也很不真实,就好像在梦境中那样。”
“为什么不敢想象自己能成为我的太太?”
能在年仅二十岁的大学求学时代就成为模特公司的正式经纪人,且在这之后的短短一年半时间内,凝羽又以她绝佳的判断力和处理现场事务的能力一跃成为公司最得力的七位顶尖经纪人之一,可见她绝非一个优柔寡断、缺乏行动力和意志力的人;然也就是这样自信耀眼的凝羽从我们相识开始便一直在我面前展现出与平日完全不同的一面——温柔如水、包容如海、凡事都以我为优先考虑,即使是她向往已久的事物也是一样。
——恋爱中的女人会有怎样的变化我并不知道,然而在凝羽身上同时存在的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面貌偶尔会让我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前者与她的个性可以溶合得天衣无缝;而后者,与其说是因恋爱而改变,倒不如说更像是一种害怕失去的不安与胆怯。
我承认自己并不是个热情的人——无论是对事业还是对感情,但因为个性使然,我很少会始乱终弃,物也好,人也罢,一旦决定开始我就不会在混沌不清的状况下轻易地结束——即便我自始至终都不曾有过兴趣也是一样。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我不认为我对感情的一贯冷淡态度会让比任何人都了解我的凝羽产生如此强烈的不安全感。
“也许是我太患得患失了吧。”
松开抱住我的手,凝羽上前两步,在蒙蒙小雨中轻转了个小小的圈。
“虽然我对于工作很自信,但在感情的世界里,我仍然只是个怯懦的胆小鬼。”
回到我身边的凝羽再度牢牢地抱住我的手臂,仿佛我会在下一刻消失在她的身边那样。
“很快我就会被打上‘唐凝羽所有’的标签了。”
我的口吻是她所熟悉的淡然,但就在那我收回停留在她脸庞上的视线的那一瞬间,自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和焦虑却清晰地映在了我的眼底。
“是啊,不过,还要加上一句‘胆敢勾引者杀光全家’的恐吓标语我才能高枕无忧。”凝羽故作俏皮地绽放出一朵灿烂的笑容。
“记得把标语设计得美观一些。”我淡淡一笑。
“没问题。”
凝羽向我眨了眨眼,比了个OK的手势——
“啊,亲爱的普罗旺斯、可爱的北海道,我们就要来了!”
轻轻地转动钥匙后静静地推开门,迎接我的是一室寂静的夜色;没有随手打开灯,而是反手合上门,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光隔绝在喧嚣的尘世之外。
走近窗边,无声无息地落座于窗前的沙发上,仰首看向窗外。
黛色的夜空里,没有模糊的星,只有一片一片烟紫色的云缓缓飘过;空气里静静地流动着微凉的潮湿,将模糊的记忆一点一滴地凝结成刺痛心底的回忆。
无眠,似乎已慢慢地成为我生命里的另一种习惯,或许是为了补偿五年前那漫长的十二个月的沉睡;而在那场沉睡前的六百多个日夜更替,也随之长眠在了我记忆里一个无法窥知的角落。
我不知道自己在那失去的六百多个日子里曾经得到过什么,又失去过什么;然而唯一能够确定的,却是清醒后的自己已无心去找回那段消失在风中的人生。
……也许,终我一生都不会再记起这段残缺的过往;也或者,在那未知的某一天,它会像老旧的电影片段那样突然再现在我的脑海里。
但这一切,对我,都已不再重要。
闭上眼,任凭黑暗与随之而来的梦境将我吞噬……在那一片虚无的苍白中,我依然找不到——梦的出口……
Chapter04
如果失去的,是刻骨铭心的痛,你是否愿意承受唤回它的苦;如果得到的,是无法实现的诺言,你又是否能够轻易地将它割舍?
相爱不是错,可是我们却为此生离死别;相恋不是罪,然而我们却因此天人相隔……
失去了另一半的灵魂,我的生命犹如一面碎成两半的镜子——
从此,不再完整。
Chapter4
日本北海道
在普罗旺斯结束法国部分的拍摄后,按照预定的行程,我们在7月22日下午抵达了东京,然后又搭乘火车和预定巴士到达了此次拍摄的最后一个外景地——同样是以薰衣草花田著称的富野良。
与在普罗旺斯的那三天一样,因为新婚夫妇的身份,我和凝羽被单独安排在‘薰衣草之家’,而其他人则投宿于距‘薰衣草之家’不远的富野良王子饭店。
“想不到这里竟然有这样的民宿。”
将行李放在脚边,凝羽环视着布置得一如童话场景般的房间轻叹。
走至窗边,我拉开掩隔去天空的那两边白色蕾丝窗帘,夏日的风悠然而入;眺望远方,浓绿的寒带森林犹如天与地的分界线,隔开了那一穹悠远的湛蓝与那一地耀眼的绚烂。
“连别墅周围都种着薰衣草呢……”
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的凝羽轻轻地将臻首靠在我的肩膀上,出神地凝视着环绕着白墙的那一圈紫色的薰衣草。
“所以才叫做‘薰衣草之家’。”
我的视线再度回到了遥远的天际。
平静的呼吸和心跳声和谐地融入午后宁谧的气息里,没有更多的亲昵,凝羽只是安静地靠在我身边,而我,亦只是放任飘渺的思绪游荡在这片陌生然却美丽的天与地之间。
“裔,回去以后我们会很忙……”轻轻地,凝羽像是在自语。
“……至少要受刑三天。”
凝羽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独生女,我虽然不是独子,但全家却一致认为我会主动向凝羽求婚算得上是一个世纪末的奇迹,因此那一场即将到来的婚宴是可以预料的隆重与烦琐。
“光想就觉得很累。”凝羽低低地笑。
“同感。”
“幸好有机会提早度蜜月,不然婚礼过后我们就要爬去普罗旺斯欣赏美景了。”
“是啊。”我淡淡地应了声。
“对了,裔,今天的拍摄是不是安排在夜里进行?”凝羽抬起头。
回忆了一下预定拍摄计划表里的行程安排,我颔首,“十点开始。”
“那样的话,能看到夜色中的薰衣草花田吧。”凝羽的眼神是陶醉的,“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美丽……”
“应该可以期待。”
虽然与风花雪月的浪漫无缘,但自然赋予的美景却能吸引我无甚情绪的视线——即使,只是短暂的过眼云烟。
晴朗的白天过后,是星光璀璨的夜。
站在泛着朦胧紫光的薰衣草花田中央,跟随着摄影师的移动,银白色的闪光灯不时地在我的周围徘徊——
“裔,头向右侧倾斜一个角度。很好,就是那样。”
耀眼的灯光不断地刺痛我的眼,使我不耐,也使我疲倦。
“裔,能不能麻烦你躺下?”资深的摄影师用带着意大利口音的英语再做要求。
“这样会压毁附近的薰衣草植株。”
我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愕然。
“没关系,我们已经征得过花田主人的同意,而且也答应赔偿因我们拍摄而造成的经济损失。”摄影助理连忙用中文向我解释。
“明白了。”
我依言躺下,泥土的气息混合着薰衣草的香味慢慢地将我包围在其中。
“闭上眼睛。”
合上眸,然将一切光与热隔绝在视线之外的那一瞬间,我却恍若置身梦境——
……钴蓝的天空中雪色的旋律旋舞着悠然飘落,在我温热的脸庞上融化成滴滴晶莹的剔透,感觉不到寒冷,只有发自心底的愉悦充盈着我的全身——
‘冷么?’
‘不觉得。’
‘很难得的回答,我以为你超级怕冷。’
‘天然暖炉就在身边。’
爽朗的笑——
‘需要现在就提供服务么?’
笑,更浓了。
‘本人对免费的服务深感兴趣。’
‘其实,也算不上是完全免费……’
最后一个字音,消失在覆于唇上的温暖之中……
猛然睁开眼,夜空中依然闪烁着星河,身边的薰衣草依旧随着晚风轻柔地摇曳;而雪人的梦,也在仲夏夜的微热中溶化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