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双手被束的勾鸣艰难站起身,哆嗦着挡在萧拓身前,拼命摇着头,无奈堵住的口说不出话,只得“唔唔”叫着。而后他哭了,狠狠扑进萧拓怀中,泣不成声。
心脏乱了节拍,隔着躯壳,在勾鸣沾满热泪的脸侧突突跳动。
“呜呜”的哭声听得心都要碎了,木腿“啪”地掉在地上,萧拓紧紧拥住怀中颤抖的人,用力揉着他的头发,在耳边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
窝在怀里的人摇摇头,极力压下抽噎,平息身体的抖动。
解开勾鸣被捆缚的双手,轻轻拉下堵在口中的枕巾,萧拓温柔抚着他受伤的脸颊,亲了亲。
“有我在,别怕。”瞪了眼面朝地的男人,萧拓把勾鸣拉到一旁,拣起丢在地上的裤子,边为他穿上边柔声轻问,“告诉我怎么回事?”
“是……我……也不知道……晚上出去吃饭回来,刚打开门他就冲出来,我挣不过他……再然后……”缩着脖子耷拉着脑袋,勾鸣抹掉眼泪的时候,偷偷瞥了眼一动不动的男人,妩媚的眸中划过一丝幽怨。
“他跟踪你?”皱紧眉头瞪向男人,强烈的憎恶感再度升起,上下又打量了几遍男人,萧拓才走到他身旁恨声道:“看他不像流浪汉,最恨表里不一的衣冠禽兽!真想给这种人曝曝光!!”
“这个社会是不公平的。”勾鸣蹲过来,垂低眼帘,挂在黑长睫毛上的泪珠未干,湿湿的泛着光,“就算曝光交给警察,也没什么用。算了,教训他一顿完了。”说着揪起男人头发,逼迫他正视,“就让他……啊啊唔唔唔!!!!!”
似被雷电劈中,勾鸣突然弹跳起身体,双腿打软着慌乱向后退躲,用力本能地捂住嘴唇,防止再发出尖叫,漂亮的眼底不见了哀伤与魅惑,布满震惊与惶恐。
心囊中埋伏的亿万虫豸,瞬间倾巢而出,密密麻麻,搔得心烦意乱。不祥预感登时笼罩,萧拓迟缓挪着脚步,移到勾鸣身旁,抓紧他肩头的同时望向地面。
男人瞪圆的眼睛爆凸,张开的嘴角挂满鲜血,头下一滩又粘又腻的暗红血水。
他……死了!
3
门窗闭合的小屋子里,空气凝结,死气沉沉,活像口棺材。
无论再探多少次男人鼻息,再摸多少回男人脉搏,确凿事实就是这样残酷摆在两人眼前。
男人死了。
萧拓,杀了人。
“他死了……怎么办!怎么办啊……他怎么突然死了!!”刚才还气喘吁吁的男人,现在没了一点气息。惊恐万分的勾鸣吓得浑身颤抖不止,拉紧萧拓的衣服张大双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没想杀他……”不敢去看死不瞑目的男人,萧拓慌乱摇着头,脚下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床上,用手捂住脸,使劲揉搓着,“是他不对!是他强暴你!他可恶!他该死!”
以前总认为,杀人放火离自己生活很远,既没有做错事,又没有招惹谁,光明正大地活到现在,不会那么倒霉。
机率,和中彩票一样,小的可怜。
可一旦不幸中了奖,则会变成无法逃避、众人皆知的新闻。
刚刚还愤恨地要曝光男人的丑陋行经,现在,自己却变成了被曝光的主角。
真是天大的讽刺与嘲笑。
从未想过,单纯想报道新闻事实的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制造新闻的人。
焦躁与恐惧交换着支配大脑,短短几秒钟,碎尸灭迹的想法便被否定,那样残忍的手段,根本下不了手。原本没有蓄意的误杀,反倒因为这样变得罪不可赦。
陷得越深,离摆脱的日子越远了一步。
沉重吐出口气,萧拓放下挡住脸的手,迟疑看向男人。
对视的一刹那,心底猛然泛起一股寒意,身体不禁颤了颤。
第一次,有生命在自己手下,消亡。
直到扣紧的手指按出红印,萧拓才勉强抑住心中的不安与恐惧,起身走到男人身旁,先是拿毛巾合上他凸瞪的眼睛,而后擦干挂在唇角的鲜血。隔着毛巾,翻遍男人的口袋,什么都没有。
呆坐在尸体身旁,萧拓喃喃说着,“要是知道他身份就好了……万一他……哎算了……我还是去自首吧……误杀可能判的还轻,再说他还有先侵犯你的事实……”
“其实……”勾鸣低头磨蹭到萧拓身旁,紧紧抱住他的手臂,抿了抿唇,“我……晚上去了酒吧。”
意外转过头,萧拓皱了皱眉。“什么?”
“晚上我出去吃饭,正好路过朋友推荐的一间酒吧,想你也不在家,我这么早回来也无聊……就打算喝完酒再回来,中途他……就过来了……”瞥了眼面目不再狰狞的男人,勾鸣继续道:“他非要和我聊天,还帮我买了单,后来没想到居然跟踪我,然后就……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没一时动心,就不会惹下这么大祸……”
“别说了,这不怪你。”握住勾鸣冰凉的手放到唇边,萧拓吻了吻。人都已经死了,责备也没有用。“这和你没关。”
“不,都是我的错,所以……还是我去自首好了,我杀他可以算正当防卫。”展开蜷住的手,抚上萧拓光滑的面庞,勾鸣自责地哭了。从小在一起长大,从两小无猜的玩伴到相互交心的恋人。甜蜜分享了,苦难也要一起承担。
“别傻了,人是我杀的,你不许去。”抱住缩在怀里开始颤抖的人,萧拓心抽搐得厉害,眼睛湿了。
“可我不想失去你!”抓住衣服的手紧了紧,勾鸣哭得更凶,断断续续说出心中的忧虑,“我害怕……万一……他是个有来头的人,一自首……就完了……他是可恶,但同性被侵犯的原因站不住脚……警察和法院如果勾结,整死咱们比踩死蚂蚁还容易……”
默默拍着勾鸣背脊,萧拓目光呆滞,“我想到了……所以……我不能让你去。”
拥抱的两人靠坐在墙边,对着面前的一具尸体,无法入睡。
勾鸣说的没错,如果男人大有背景,自己一定躲不过一命偿一命的惩罚,下场,也许比男人死的还惨,极有可能在狱中就脑浆四溅。
望了眼高高悬在头顶的灯泡,萧拓喉头苦涩,揉着酸痛的太阳|穴,闭上眼。
如果是场梦该有多好,即便经历的内容再恐怖,一觉醒来,也会烟消云散。
可现在,不管闭上多久眼,睁开的面前,都是血淋淋的事实,横在屋中那具抬不走的男尸。
自首了,想再瞒着爸爸妈妈是不可能了,年迈已高的他们,绝对经不起这样的打击和刺激,不想看到他们伤心的眼泪淌过满是皱纹的脸。还没对他们的付出给出回报,就这么……
憋在胸口的闷气一团团,无论怎么吐,都吐不尽。
接下来就是和勾鸣的离别,再也不能和他共同迎接清晨,吻不到他的唇和眼,看不到他勾魂的笑容,听不到他温柔的声音……
最爱拉着的那双手,放开后,就永远无法再扣合在一起。
“萧拓……别哭了……咱们再想想办法……”
红着双眼的勾鸣挤入视线,依旧冰凉的手指慢慢抹掉自己不知何时已挂满脸的泪水。
“还能有什么办法……”
逃亡的日子,更难受。
每天活在担惊受怕的恐惧中,惶惶不得安宁,迟早有一天会逼出病。
“你听我说……我没有开玩笑……咱们今天去找那个神算……让他帮咱们看看。”双手扶住萧拓缩住的肩膀,勾鸣直起他,眼神变得坚定,“没有办法的办法,赌一赌吧。”
越过勾鸣,窗帘后的天空已蒙蒙亮,新一天的早晨来了,可为什么却黑得看不到边。
3。5
临近夏日,六点多的时候天已大亮,仅仅一个晚上,萧拓对阳光变得敏感,见光死的恐惧时刻提醒虚弱的神经,喧嚣和吵闹听在耳中烦躁不堪,只有夜晚的静寂才让惶恐的心稍微得到些许安宁。
天壤之别的变化,只用了一个晚上。
没有办法的办法,萧拓接受了勾鸣的提议。
两人把现场清理干净,擦掉地上的血痕,又把男人推到单人床下,随后搜集来门旁堆积的盒子挡在尸体外侧,最后拉下床单,半遮半掩住床下的一切。
“走吧。不会有事的。”勾鸣推开门,紧张地左右望望,叫上萧拓。
出门前,还是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
往日充满爱的温馨小床,现在却变成一处停尸地。
不可思议、不敢置信,却还要强迫自己去承认、接受。
无法想象激|情Zuo爱的两人身下,有一具双眼凸瞪的尸体向上凝视。
原来惊悚片中心惊肉跳、寒毛竖起的感觉,正是如此。
钥匙在锁孔里的转动声,不禁让萧拓又想起昨夜开门的瞬间,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哪里可以买到后悔药……
“走吧。”勾鸣声音虽轻,却足够惊醒沉浸在幻境中的人。
事实无情,逝去的时光不能挽回,世间也没有地方可以买到后悔药。
推了推门,确认锁好后萧拓才跟在勾鸣身后下了楼。
G区距市中心有十几公里,若不是发生这样的事,萧拓恐怕几年都不会去一次。
早七点的地铁里,正赶上班高峰,罐头里的沙丁鱼真不好当。
精神高度紧张了一夜的两人,黑着眼圈,双腿都有些发软,险些成为簇拥人流的垫脚石。
挤在怀中的勾鸣,困乏得睡了。萧拓默默看着那卷翘的睫毛,心里愈发难受。
不知这样贴心的拥抱,还能持续多久。
微微转动酸痛的颈项,扫过周围挤得快要变形的沙丁鱼们。
发呆的和瞌睡的只有小部分,绝大多数清醒着,看着手中的报纸或书籍。
社会版头条醒目的'1。23特大杀人案告破',让萧拓心脏猛得抽搐了一下。
昨天这个时候,还对类似标题有浓厚兴趣;今天再看到时,可谓触目惊心。
也许明天,自己的名字就会被印在上面。
憋闷得喘不上气,不由又担心起藏在家中的男尸。
房东不会这么巧去看望吧?更不会无聊去翻床下的东西吧?
一个急刹车,引得车上本已难受的沙丁鱼们又是一阵惊叫,勾鸣在晃动中疲惫地睁开眼。
“你又在担心了?”美丽的眸子满是忧愁。
“咱们该下车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萧拓拍拍勾鸣肩膀。
出了地铁,呼吸到地面上的新鲜空气,终于可以吐出胸肺中的浊气。
换乘了直接通向G区的公车,幸运地还有座位,这才浑浑噩噩闭了会儿眼。
花去近两个小时才到传说中神算的灵阁,其实所谓的阁只是一间简陋小屋。
慕名而来的大有人在,想要算上一卦,还要排队。
看着出门满面喜气,不时说着'真准、真准'的男女,萧拓悬在半空的心蠢蠢欲动。
'自己的路还是自己走,那种东西只能作为百无聊赖的心理慰藉。'
曾经不屑一顾,坚信人定胜天。
可现在却站在这里,希望它能化解忐忑不安。
终于轮到萧拓和勾鸣,两人随女人进入阁内,坐在中央的便是戴着墨镜的神算老人。
女人为神算念出两人写下的姓名和生辰八字,想不到他是盲人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