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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恩「爸爸」
1、
一套干练沉稳的黑色西装衬托出专业气质,梳理整齐的黑发一丝不茍地切齐至白色衬衫领。进入三十岁的阶段,部分男性都不免会随着交际应酬、生活繁忙、缺乏运动而逐渐发福的体态,在凌恩的身上却看不到半点迹象。相反地,以东方人的体格来说,宽肩、瘦腰与比例恰当的长腿,他是少数能把「现代男人的西方战斗服」穿出自我品味与丰采的幸运儿之一。
十八岁进入旅馆服务业这一行后,受淬炼的不光是凌恩的耐性(早年的脾气可是相当火爆),还有他那笔挺的、器宇轩昂的站姿。因此,他无时无刻不给予人一种精神抖擞、神采奕奕的印象。
虽然凌恩自己并未察觉,但有不少常客与女员工,就是被他穿著西装时的一等「姿色」给吸引,所以纷纷投给他兼具爱慕与欣赏的青睐眼光。只不过,很快地,这些女子就发现自己拋的媚眼,碰上了世上最不解风情的高墙,如果不想回家暗自饮泣,她们就得改弦易辙,以更直接的方式告白。
与前妻分手后,凌恩陆续交往过不少女子,但时间都不长。
离过婚的男人在台湾并不希罕,称不上什么大缺点,可是有个拖油瓶这一点……大部分的女人起初都会说:「不,我不在意这一点」、「我很喜欢小孩子啊,没关系」等等的话,然而和凌恩个性上最致命的缺点一结合后,再怎么喜欢挑战的女人都会倒退三步。
不解风情=迟钝=没有半点浪漫细胞。
往往在约会气氛正好时,呆头鹅般的凌恩会突然冒出一句:「我该回家了,孩子在家等我。」或是「我明天一早还得上班,我要回去了。」要不然就是「逛街?看电影?我宁可在家里睡觉。」这种毫不体贴纤细女子心的话语,足可浇熄一堆女性过度旺盛分泌的贺尔蒙。揭开凌恩那层俊美面纱后,底下的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木头男──而这残酷的事实让她们一个个都自动离开了。
这也是凌恩至今还孤家寡人(不把儿子算在内)的最大原因。
喀、喀!踏在光滑大理石地板上的黑皮鞋鞋跟,清脆而有朝气地越过大厅。凌恩按照多年的习惯,提早三十分钟到「京苑旅馆」上班,辛勤工作一早上后,如今已经是接近中午时分。
原本这时候他会趁中午用餐的尖峰期前,先到员工专用餐厅去,吃点简单的菜色以补充体力的,不过今天他有件非去办不可……不是,是非处理一下不可的问题。
这个问题说棘手也不是很棘手,说麻烦倒是有点儿麻烦,麻烦的不是问题很复杂,而是那个制造麻烦的人物,本身就是个大麻烦。
很像绕口令吧?唉,凌恩把烦恼掩藏在彬彬有礼的面具底下,搭乘电梯来到「京苑旅馆」最高层……也是贵宾专享的VIP阁楼套房。
整栋旅馆建筑采取向上攀升阶梯状的构造,在最高层仅安排一间VIP室,内有KINGSIZE大床的双人蜜月寝室、客厅、附铁板烧的餐厅、两套卫浴及一间佣人房。光是这样还称不上有卖点,这间阁楼套房最特别的地方是由客厅的落地窗可直达阳台,那边有座占地一百坪的高空露天温水游泳池,全天候为VIP们提供私密的休憩时光。
这样的卖点在早年替「京苑」争取到不少贵宾光临,然而一间间簇新的、豪华的五星级旅馆在台北盖起后,顶级贵宾的市场竞争激烈,因此到最近这几年,VIP室的入住率与高昂的维持费用不成正比,它反而成了「京苑」营收上的巨大包袱。
这一周虽然很难得的,VIP室有了「贵宾」光临,然而这位贵宾不但不能增加营收,还给他增添了不少根白发。
站在VIP室门前,凌恩作了个深呼吸,按下门铃。
不久──
「进来,门没关。」
跨入室内,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淫靡的气味,厚重窗帘遮蔽住了正午的美丽艳阳。凌恩皱起眉头,看着餐厅内杯盘狼藉的剩余食物,以及客厅中那些堆积如小山的烟灰缸后,他决定先替这间客厅疏通空气,于是走向落地窗。
从隔开寝室那道门的半敞门缝中,隐约传来格格的嘻笑、说话声。
「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他们送餐点过来了。」
慵懒的语调在凌恩拉开窗帘,迎接迫不及待跃入室内的阳光时,自背后响起。
「霍普先生,您现在方便吗?有些事我想跟您谈一谈──」一回过头,不由得沉默下来的凌恩,看着身上仅着白色睡袍的克劳顿,俨然是「直到刚才」都在床上打滚的模样,实在教人不知该如何跟他……沟通。
都已经将近中午了,再怎么堕落也该有个限度吧?
「或许您想换件衣服,我们再谈?」婉转提议。
兴趣缺缺的男人耸耸肩。「我无所谓,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这种完全不负责任的态度,令人额冒青筋。凌恩冷下脸孔,淡淡地说:「那就恕我直言了。我希望您能立刻停止这种把『京苑旅馆』当成二流爱情宾馆的行径,霍普先生。」
蓝眸瞬间犀利地一闪。
可是凌恩毫无退却之意,定定地望着他。
啧啧,好一双漂亮的黑眼,生气起来像要把人给烧了。
龙生龙、凤生凤,凌恩可是他心爱的小美人的「爸爸」,长相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可惜他偏好年轻幼齿、细皮嫩肉点儿的,像凌恩这种已经被岁月熏陶出又臭又硬的脾气的人,长相再怎么俊俏……当然,凌恩要是再年轻个十几、二十岁,他就不会放过他了。
赞叹归赞叹,方才那句话他可不会装作没听见。
双手抱在胸前,克劳顿没有隐藏怒气地说:「记得当初是你坚持我非得住在『京苑旅馆』不可的,那么我高兴带谁回来,关起门来做些什么,又与你有什么关系?什么爱情宾馆?你不过是个饭店的副总,管得也太多了吧!这就是你们招待VIP采取的态度吗?」
「我很清楚自己的斤两有多少。假使我用的字眼引起你不快,我很抱歉,可是我必须说自己该说的话。这一个礼拜以来,我用尽各种客套的说法,请您稍微节制一点,但似乎不太有成效。那么,我也只好冒犯了。」
扬起顽强的下颚,凌恩并不因克劳顿变脸而缩回去做乌龟。这点骨气,克劳顿愿意称赞他,毕竟男人若没了骨气,软趴趴的像条虫,那根本没资格被称之为男人了。
还没想好要怎么应付凌恩的啰唆,此时──
「克劳顿,我快饿死了!餐点到底送──」
抱怨的声音由寝室移到客厅,腰间系条短浴巾现身在他们面前的,是昨晚与克劳顿打得火热的年轻乐手。
有东南亚裔血统的年轻人,染着一头金发,戴着单边耳环。昨夜克劳顿去PUB玩乐时,刚好对方在那边演奏,两人台上台下看对眼,一拍即合,就这样,从昨晚深夜直到今晨,他们互相享受彼此身体所给予的快活享乐。
年轻人长得虽不及凌夜,身体倒还挺不赖的,舞台上活力四射的歌声,到了床上变成了活力奔放的叫床声,算是这几天以来最对他胃口的玩伴。
「这人是谁啊?」褐肤的年轻人好奇地打量着凌恩,眼神中饶富「性」趣。「你找他来是要玩3P吗?」
克劳顿还没回答,只见凌恩潮红了脸,迅速地回道:「我是本旅馆的职员,不是来玩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请你这个外人稍微回避一下吗?我与霍普先生有正事要商谈。」
「干么那么正经八百呀?」转过头,年轻人笑嘻嘻地对克劳顿说:「吶,这人是职员的话,那就是你的下属喽?你的下属对老板讲话这么不客气,你这个做老板的应该把他开除吧?」
克劳顿扬扬眉,注意到凌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有趣地蜷起唇角,对着半裸身的玩伴说:「小宝贝,乖,别在这儿捣乱,去里头等。」
「呿,好无聊喔!」年轻人抱怨,边缠着克劳顿的脖子说:「快点回来,我想念你的大宝贝。」
「没问题,你乖乖等着,我很快就会去喂饱你的。」
好不容易把年轻人哄离「现场」后,克劳顿看着凌恩那张几乎气得冒烟的脸。「要是我真开除了你,你是不是会当场脑溢血啊?」
眼神透出「可笑」的指责,凌恩撇撇唇说:「为你?」
「好歹我是你的老板,摆出这么不屑的脸色,不怕我恼羞成怒地开除你?」
「当我命令自己站在这里的那一刻起,便已经觉悟到失去这份工作的可能了。您想开除我,请便,这是您身为老板的权利!」越说,表情越是固执的凌恩,到最后一个字时,几乎是用瞪的,无声地命令克劳顿快点开除他吧!
哈哈地笑着。「我不会那么做的,不管怎么说你总是凌夜的父亲,况且我并不讨厌有勇气的人。只不过,勇气和愚蠢是一线之隔,希望你以后不要做出更鲁莽的行径。今天的事,我可以不和你计较。」
等他笑声告一段落之后,凌恩以严肃的表情说:「霍普先生,这不是件好笑的事。我不是出于一时的莽撞而来找您商谈。您近日来的行径,已经让很多员工快做不下去了。或许这对您而言是您的私生活,然而您不是普通的房客,您的种种行为举止都看在员工们的眼里,尤其是客房部的服务生们,都在私下议论纷纷了。我要阻止这些流言蜚语,还得安抚大伙儿那些浮动的心。试想,当我们再怎么努力,上头的人却净做些扯后腿的事时,谁还干得下去?」
「不然,你想怎么样?」克劳顿搔搔耳朵,装出一副没兴趣听的模样。
「请您明白地说吧,您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对于『京苑旅馆』的经营、往后的规划,您心中到底有没有──」一阵轻快的乐音中断了凌恩慷慨激昂的话语,他不耐烦地掏出手机。「对不起,我先去接个电话。」
当凌恩走到阳台前去讲电话时,克劳顿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的背影。
或许在他人眼中,克劳顿?霍普是个堕落成性的败家子,可是从还在就读大学时起,便已经开始掌管「金士顿旅馆集团」的他,绝非如外在所表现的那么「轻浮」、「不用大脑」。纵使他看起来漫不经心,但实际上,他早已经盘算过一次「京苑旅馆」的投资前景了。
当初买下这间旅馆的理由,是为了讨美人欢心。
一时冲动。
结果目的没达成,在冷静下来后,才发现这是个相当失败的投资。
一间旅馆所在的位置,便能决定它的客层、水平与经营方向。商务型的饭店、观光型的饭店、休闲型的饭店,各有各自不同的讲究。从这点来看,或许「京苑旅馆」在先天上就立于不良的条件。
虽然位于台北市,却远离了旧市中心区,或是近十年来发展迅速的新东区,是普通商务旅客不太愿意利用的住宅区地带。反过来说,它本可以利用背山面水的大好条件,调整成为观光、休闲的旅馆,无奈它离捷运站尚有一大段距离,能利用的巴士路线也寥寥无几,交通相当不便捷。
假使要打造它成为「金士顿集团」在台北的分支,恐怕一场彻底的改造在所难免,而这意味着需要投入更庞大的资金与力量……
论及改造,那可就不是三天两头说改就能改的。以克劳顿不喜欢打折扣、不轻易妥协,一旦做了便要做到最好的性格,他知道自己势必得花出数倍于原本预定的时间,滞留在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