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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宫森疼得短促地叫了一声,随即发现手臂已经可以活动自如了,握着手腕,他抬头向舒羿道谢。
“不客气。”
舒羿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只希望自己变成个小虫子,可以钻进宫森的心里。
因为傍晚时分的意外,大家都有点后怕,再加上也实在累了,所以到了晚间,不再喧哗吵闹,纷纷胡乱洗了洗就爬上了床。宫森象昨天一样睡在最里面,弄风自然而然地把自己的书包放在了宫森旁边。 舒羿纵有万般不爽,也只好先忍着,盘腿坐在炕上,闭着眼睛满心琢磨坏点子。
突然想起刑天前天放在自己包里的几瓶斯内普饮料, 顿时有了计较,舒羿爬过去把剩的饮料从书包里统统翻出来,拿过来放到郝弄风旁边。
“郝弄风,今天太谢谢你了,这是别人从德国给我带来的,说是特棒, 我一直没舍得喝,你喝了吧。”
说罢扑扑扑打开了三个瓶子。
“哎哎,你别都打开啊!让我留着明天喝啊。”
可惜话还是说晚了。弄风心疼得看着炕上的瓶子,他天生爱吃甜食,这么好的冬冬打开盖子放到明天就暴殄天物了。
舒羿钻进弄风旁边的被窝,背过身子开始假寐,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就听身后响起了咕咚咕咚的喝水声,久久没停。
年轻就爱睡觉, 灯息了,不过一会儿,屋里鼾声渐起,此起彼伏,其中尤以风弄为甚。
舒羿却没有睡,生怕错过弄风的行踪,黑暗里,舒羿抖擞精神,静静地睁着眼睛。
所以,他听到了宫森的动静。
那是极低极低的抽泣声,几乎淹没在不间断的鼾声中,舒羿悄悄扭过头去,黑夜里,宫森的被子似乎不自然的抖动着。
心一下揪疼起来,舒羿没有动,默默地听着。
你为什么哭?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弄风突然止了鼾声, 哼叽了两下急急坐起身来,希希索索的开始披毛衣,穿鞋子。
门“吱呀”开了,随后窗子不远处响起了哗啦哗啦的水声。
机不可失, 舒羿悄悄掀开了被子,一闪身钻进了弄风的被窝,并立刻打起了呼噜。果不其然,弄风迷迷糊糊地回来了,上炕摸到那唯一的空被窝,不假思索地就钻了进去。
宫森一直没有动,面对墙躺着,除了肩头的剧烈抖动,几乎难以觉察他的动静。
心里似乎有一个堤坝,里面盛了满满的泪水,冰封住了,看不出波澜。可惜有那白蚁,一天天钻下来,终于钻到了水下。
宫森心里疼得难受,又不象那病发时的尖锐, 只是有一种近乎崩溃的哀伤,让他喘不过气来。宫森忍不住声音,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里,任凭泪水肆意地流,知道舒羿悄没声息在身后躺着,不知为什么,一丝安稳静悄悄地追随着泪水,渐渐进驻到了宫森心里。
半夜十分,哭得头昏脑胀的宫森终于累极睡去,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舒羿睁着眼睛愣神。那朝思夜想的人终于躺在了自己身边,温暖结实的身体触手可及,舒羿却终于一动没动,一直到天色发明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大家聚集在老乡堂屋里吃饭的时候,房东王太本手里却又拿了一个枕头找了过来。
“恁(你们)都干了啥啦?这枕头昨天谁睡的?咋湿了半个?!”
社长伸头看看,有点头疼。
郝弄风有点疑惑地抓抓脑袋,“这个,好像是我和宫森昨天挤着枕的。”
“你往上倒水啦?”
“没有啊?昨天晚上还好好的。”
一个瘦瘦国政男生凑过来,“那你昨天夜里起夜了?”
“好像起了。”弄风疑惑地回答,不明白起夜跟枕头有什么关系。
“你确定不是迷迷糊糊就地解决的?”
王太本闻言大怒:“他奶奶的, 没错, 那枕头上的东西是咸的!!”
满屋子人突然哄堂大笑。
弄风脸都红了,大声辩白:“我靠,谁起夜起到枕头上谁不是人!”
大家益发笑成一团,中间夹杂着王太本不依不饶的叫声。
“恁(你们)这帮大肖(学)生也忒欺负人啦, 恁说这咋办吧……!恁得给厄个舍(说)法!”
宫森手里端着碗,脸红一阵白一阵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急得脖子上青筋都出来了,总不能承认是自己哭湿的吧。
“好啦好啦,是我弄的!”是舒羿的声音。
屋里静下来。
“你咋弄的?!”
“我早上有用盐水刷牙的习惯,不小心撒了,也没仔细看……”
“噢,”王太本慢慢平静下来,不忘讨价还价,“那恁说咋办?这一个枕头都是新棉花,拿到那个燕莎商场能卖好几百块钱,恁说咋办?”
王太本看看舒羿的衣服,看上去也不是个太有钱的主儿, 撇着嘴让步:“那就30,30块钱厄把枕头给你。”
舒羿伸手到口袋里摸钱,掏了半天却只有两个100的票子。
舒羿一想,伸手去解腕子上的手表,“这个成吗?劳力士。”
王太本想了想,“厄还是要现钱吧, 那样的表,厄刚买了一个新的才20。”
舒羿也不知道自己手里握着的是10来万块钱的东西,只好沮丧地又戴回去,给了票子让王太本去找零钱。
周围人群渐渐散了,宫森悄悄走了过来,低着头说:“谢谢你。”
“不客气。”舒羿笑笑。
(三十五)
从中午开始,外面就飘起了细雨, 到了半下午, 雨里面掺上了湿湿的初冬的雪。回北京的火车上,大家比来时安静了许多, 或许是累了, 大部分都在睡觉,只有几个瘾大的牌棍还在打牌。
方方本来说要陪着宫森,毕竟昨天一场惊魂,宫森看起来精神不佳。 宫森却说没关系,推着方方去和弄风他们打牌了,自己坐在靠窗子的座上,默默看着满天雪花消失在没有庄稼的原野。
过了不久,舒羿过来了,轻轻咳了一声, 在宫森旁边坐下。
火车里的灯亮着,虽然才是下午,却因为阴天,有了黄昏的意思, 车厢慢慢悠悠地有节奏地晃着,连打牌的人也不知不觉放低了声音。宫森和舒羿的身影映在火车的玻璃上,和外面的雪天叠在了一起。舒羿静静地看着玻璃上的宫森,心里沉沉想着,不知道宫森是不是也在看着自己。
时间安静地流过去。
突然,宫森抬手,轻轻摘下了大大的茶色眼镜, 扭过脸来。
舒羿心里一惊, 怔怔地看着宫森。
依旧是秀挺的鼻梁,雪色的肌肤, 光洁的额头, 虽然眼皮粉粉地还有些红肿,黑幽幽的眼睛却再次让舒羿回忆起了秋天的镜湖。
“宫森!” 看着让自己己个月来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容颜,不知不觉,舒羿的声音泻露了自己的心情。
宫森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舒羿,似乎在打理自己的心境。
“宫森。”舒羿有点不安。
……
“……枢羿,” 似乎已经很久不曾叫过这个名字,宫森出口感到陌生,不觉欲言又止。
“宫森,……你想说……什么?”
“……你,”宫森掉过目光, 看着小桌子上的茶杯,终于低下头去,一字一句慢慢地说:“……从今天起, 我们……两迄了。”
野三坡之行余音袅袅,似乎影响了不止一个人。首先是方方, 自从那个周末之后,方方对宫森越来越冷淡,终于在元旦前后提出了分手。宫森虽然有点难过,但郁闷了两天也就算了。
另外,显然是受了悬崖事故的影响,宫森对舒羿态度略有改变,不再冷面相对、当面摔门了。几个宿舍的男生纷纷为舒羿感到高兴,都道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再大的家族仇恨也该解了。舒羿现在则是堂而皇之的出入412了, 每每赖在宫森宿舍里吃饭聊天,搞得柳京生和弄风不胜其扰, 要不是看在舒羿法语也很好,可以作免费家教的份上,弄风他们早就把他踢出去了。
上了几个月的学,宫森深深理解到,金庸比波德莱尔更代表大学精神,不知道瑛姑比不知道麦克佩斯更令人羞耻,所以宫森决定恶补武侠文化。
这天周末刚刚吃过饭,宫森就背靠着《天涯明月刀》,怀抱着《神雕侠侣》开始潜心研读。舒羿坐在桌子另一头, 面前也摆了一本书,不过因为每隔半分钟就抬头看一眼宫森,所以半天还不知道自己看的是什么。
宫森突然嘿嘿笑了,托托大眼镜儿扭头去看躺在床上不知正想什么的弄风。
“弄风,你不说自己是金学专家吗?考你个题啊!”
“说吧。”风弄精神顿时来了,翻身坐起。
“第三十九回大战襄阳里有一个错处, 是哪里?”
“嗯……那是杨过小龙女相会一集。”弄风目光炯炯,闪着智慧的光,“……问题应该出在……杨过的独臂上!那是金庸的一个弱点, 几次错误都在那里。”
宫森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久久合不拢,半晌才点头道:“就是这个!在郭襄跟着跳下悬崖后,杨过有感于郭襄心意,便有一句是‘想到此处,不由得双手微微颤动。’”
念罢,宫森仰慕地抬头看着弄风道:“怎么样才能达到你这种修行啊!我才看了三套, 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了,天天打来打去,昨天背单词的时候, 净想着怎么把黯然消魂掌翻译成法语了。”
弄风更加得意起来,“等你看了20遍之后,自然理解了我的境界了。”
京生在一边却不悦地制止:“得了您哪,宫森现在就已经走火入魔了,昨天夜里又说梦话, 打打杀杀,害我夜里三点直冒冷汗。”
“宫森说什么了?”弄风问,“我怎么没听见?”
“你,你净顾着打呼噜了!”京生翻翻眼睛回忆,“宫森的话很有武侠味道,说是……,哦, 是‘你杀了我吧,’后来,又大喊救命,对了,还提到一个名字, 好像是……‘周荣!’”
宫森和舒羿本来还兴致勃勃地听着,此时,却如闻鬼魅,脸色齐刷刷变了。
周围好像没有了声音,时间也凝固在尺寸之间,两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对方, 似乎想看到另一个人的心里去。
你还活在梦魇里吗?你的快乐……是假的吗?
我还活在梦魇里吗?我的快乐……是假的吗?
弄风和京生却没有发现异样。
“哎,要是你们是杨过的话,你们等不等小龙女,等几年?”弄风托着胖胖的腮遐想。
“……要是爱得那么深的话,我等, 等两年吧。”京生认真地说。
“我撑死了等五年,那时候还算风华正茂,再等下去, 就连程英也不要我了。”弄风笑嘻嘻又问舒羿,“哎,舒羿,你等多久?”
叫了两声,舒羿才回过神来。
“等多久?”舒羿象自语一样问着自己,他掉过眼神看着桌子上的茶杯,想着宫森胸前的松耳石,慢慢地说:“等一百年吧,过了一百年,就不用再担心了,我也就不再守着他了。”
“无稽之谈, 宫森呢?”
宫森看着对面的舒羿, 简单地说:“我不等。”
“太绝情了吧, ”弄风怪叫,“那可是超级美女小龙女。”
“我谁都不等。”宫森说罢,又埋头去看武侠了。
“看,这就是现实中的大肖(学)生。”弄风学着王太本的口音,煞有介事地说:“所以说金庸奉行的是乌托邦主义,包括爱情和武功侠义,统统是痴人说梦。”
“也是, 你说郭靖有什么好,傻,没有家世没有钱,到最后也不过在襄阳当个攻防技术顾问,但凡有黄蓉,也只可能嫁给杨康,不行就欧阳克,说什么也轮不到靖哥哥。”京生附和,转念又问,“可是织女祝英台王宝钏呢, 怎么都是这样的故事呢?”
“正因为织女黄蓉不正常,所以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