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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对师徒还真是相像。
“大少爷,马歇尔爷爷已经离开塞奇威克。”
路加看了看他,点头道:“辛苦你了。”
当弗莱彻张口还想说些什么时,却被厉声喝止:“住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任何话!”
可能被突然间的大喝吓到,弗莱彻一时竟楞住了。回过神后,立刻绷紧了嘴角,挺直了脊背站在那儿。
“出去!”
没有反应。
“我叫你出去!”声音开始显露隐约的怒气。
依旧没有反应。
“滚!”伴随着瞬间提高了一个八度的叫声的是瓷器砸在门板上碎落坠地的声音。
对于擦身而过的重物无动于衷,弗莱彻微微躬身行礼,转身离去,留下他一个人。
路加怔怔地看着一地的碎片,白的,黑的,青的,红的,花花绿绿,五彩斑斓,鲜艳的颜色刺痛他几乎干涸的双眼。
抬起沉重的手臂,痛苦地遮住双眼,他这是怎么了……竟向个比他小了近十岁的男孩发脾气……
太差劲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门被轻轻地推开,有人无声地走了进来,然后从地板上传来唏唏嗦嗦的声音。
路加俯在桌上,露出埋在手臂间的一只眼,看见弗莱彻正在清理地面上的垃圾。高大的身躯蹲在地毯上满满拣起一块块锋利的碎片,让他的心簌地软了下去,那人是为了不让下人们看见他这副狼狈的模样才亲自动手的吧……
安静的房间里,弗莱彻小心地将勾在地毯绒毛上的细小碎片一一清除干净,耳边仿佛听见一声极细极轻的“对不起”。
他没有抬头查看,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更没有做任何回答,他只是安静地做完事,安静退出房间。
因为他的主人需要的是能够安静的思考。
而不是他的原谅。
第二天,路加发出通知,同意多伊尔回到塞奇威克,但有一个条件,就是要考验他的能力,只有通过试炼,他才能够正式参与米尔纳的工作。
而他给多伊尔的任务就是与安布罗斯联手铲除科索蒂。
时光流逝35
对于路加的要求,多伊尔没有拒绝的余地,这是他最后的机会,错过了就再也不会有第二次。
但当路加将他介绍给安布罗斯的时候,他的心依旧充斥着抗拒和厌恶,长久以来的教育让他打从心底不喜欢安布罗斯那样满身罪孽的人。特别是那双眼睛,一直透着让他害怕的光芒,配上青绿的瞳色,让他总是联想到狼狩猎时的双眼,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幽幽燃烧的两点鬼火。
即使单纯如多伊尔也很清楚地知道,尽管对方长得英俊非凡,可一旦拥有这样冷冽眼神,那人就绝非善类,在他有生之年是第一次和这类型的人打交道。
他也发现了安布罗斯只在见面时冷淡又不失礼节地向他问候后,便再也没正眼看过他,想来他们两个都没给对方留下好印象。但渐渐地,又觉得事情不如他一开始想得那样简单,安布罗斯的视线几乎没有离开过路加,那种隐藏在皮层表象下混杂着野兽般饥渴、兴奋和狂热的灼热欲望根本无法瞒得过艺术家特有的敏感知觉。
路加一直都是在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吗?
他不知道,也没打算问清楚,有很多事是他所不了解的,比如,他们的世界。
在后面的时间里,路加和安布罗斯谈论着生意上的合作问题,他们使用的言词大多晦涩难懂,每句话语似乎都绕了三个弯。多伊尔单纯不懂世事,但本性聪敏,只要稍稍留意便不难发现其中的勾心斗角,这让他对“朋友”这个词的认识又多了一层。
“对我们来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这就是我们生存的法则。如果你不能适应,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事后路加不冷不热地说着,在多伊尔的眼里对方的态度明显侮辱了他的自尊,他是对他们的世界所知甚少,但不表示他就是个傻瓜!
“我觉得……你还是少和他来往比较好。”等到安布罗斯的身影从门口消失,多伊尔才缓缓道出劝告。他应该是恨着那个人的,甚至巴不得他倒霉才好,可迟疑良久最终还是忍不住要开口劝阻,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路加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来往?你以为我们只是普通生意上的来往么?你真是个善良又可爱的孩子啊……
可惜背后的多伊尔并没有看到路加脸上的冷笑。
“德福雷斯特先生接受了您的提议吗?”弗莱彻接过路加批阅好的文件,仔细地进行分类整理。
路加摇晃着手中的羽笔,坚硬的笔杆和尾端油亮的羽毛在阳光下发出幽幽的彩晕,仿佛活泼俏皮的汀克贝尔。“大概吧……”想到安布罗斯咬牙切齿地对他说“我不是你雇佣的保姆”时的样子,他觉得这不能算合作的态度。“那得看多伊尔的表现。”
“您给多伊尔少爷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弗莱彻指明了路加的试炼明显是在为难人。
“但不足以让他退却,不是么?”路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不想找个无能的人,省得自讨麻烦还得让我来收拾残局。”
“您真的打算不再过问有关科索蒂的事?”
路加嗤笑了一声,说道:“我已经铺好了路,难道植树造车的活还得由我来干?”
“但……”
“没有人逼他一定得做,放弃或者继续,选择权在于他。”
一种包含着嫉妒的愤怒和仇恨隐隐地浮上心头,长久以来一直压抑住的痛苦经历再一次被挖掘出,赤裸裸到展现在他的面前。曾几何时,他是多么地渴望得到一个机会,可是没有人能给他,甚至毁灭了他最后一丝希望。而现在他慷慨地给予,别人却不稀罕,甚至当作毒物般地退避三舍。
“现在我才明白当时为什么会杀了海恩斯……”路加目光阴冷地看着窗外,温暖的阳光无法在漆黑如墨的眼瞳中留下半点光彩,“他几乎得到了所有我所期盼的东西。”
弗莱彻无言地看着那张苍白的侧脸,满怀疼惜的心情又都是无奈,那神情里包含着太多不为人知的情感和过往,也是那人生命中的禁地,容不得别人的侵犯。对那个骄傲自负到骨子里的人而言,他的心意无疑会被认为是莫大的冒犯。
“还有一件事,关于克莱门托集团的那批香料,索菲亚小姐坚持非要您亲自登门拜访她不可,否则她绝不答应进行下一轮新的谈判。您是知道的,现在原材料紧张,他们的货如果不能及时到位,我们旗下多个高端产品的生产链将会中断,下半年的销售额也会大副缩水。”
如果只有销售额缩水倒还只是小事,反正真正高端产品的产量毕竟有限,在家族生意中所占份额也很少,但关键是多数精品最终的消费对象都是有着特定地位的人物,非富即贵,少了这层关系,确实很麻烦。
路加不得不苦笑着说:“看来我是不得不亲自拜访一下那位高贵的公主。”
克莱门托集团拥有着东南亚最大的香料产田,并垄断了该领域多个环节的加工程序,也是米尔纳东南亚分部最大的原料供应商。而现任的掌门人,有着“香料公主”之名的索菲亚对路加很有好感,这次的故意刁难只怕不过是小女儿家想见心上人的借口。
“总觉得这时候挑得不好啊……”他并不认为多伊尔有能力解决科索蒂的任务,何况安布罗斯显然打算做个不合作的伙伴,但在这非常时期,也顾不得更多,原本坐镇后方的计划算是泡汤了。
最终路加还是决定前往东南亚,留下弗莱彻暂代塞奇威克的事务。
但他并没有料到在离开后的第二天,多伊尔就接受了休伯特的邀请,一同起程前往都灵。
“谢谢你,休伯特。”在从米兰前往都灵的列车上,多伊尔对这位堂兄给予的帮助十分感激。
“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休伯特接过乘务员小姐手中的咖啡,将装有砂糖的纸袋撕开,倒入杯中。“倒是路加,他太冷淡,竟然也不为你安排一些人手!”
“没关系,如果真是那样,我反而会不自在吧。”多伊尔淡淡地说道。
休伯特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对了,你怎么会想到回塞奇威克?”当年多伊尔和兄长决裂的事在家族中是人尽皆知,若没有极大的理由,他必定不会回来。
“这……”多伊尔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休伯特,毕竟篡改遗嘱的事情是极为机密的大事,随便传扬出去只怕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休伯特见他的样子,便知道他心中犹豫,也不为难,体贴地说:“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不会勉强。到都灵之后,我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一下。”
多伊尔连忙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等我参观完中心美术馆后,会自己坐火车前往威尼斯的,反正路程也不远。”
“好吧,如果有问题,你可以随时和我联系。”
“谢谢。”
皮埃蒙特大区的首府都灵地处意大利西北,与米兰、热那亚构成了意大利的工业三角地洲。
由于都灵早在罗马时期就已开始发展,又曾是萨沃亚王朝首都,城市街道布局方正,从火车站到中心广场是整个城市的中心街道——罗马大街。城市西北,是终年白皑皑的阿尔卑斯山;东侧是意大利最长的河流波河,经过市区与另外三条支流汇合,构成城市水域框架。
中心广场是城市古建筑相对集中的地方,一侧是壮观的王宫和后花园,后方是著名文艺复兴时期的大教堂和巴洛克风格的钟楼。这座教堂的名气来自于它保存的神秘的耶酥尸衣,也叫都灵尸衣,是一块印有隐约人形的亚麻布。人们一直相信就是它包裹了耶酥被钉死的尸体。广场中心是15世纪建成的圣母宫,现在成为美术馆,也是多伊尔此行的目的地。
美术馆馆藏作品大多为古代名画,但电子导向牌却显示该馆正在进行交流展览。多伊尔顺着指示箭头找到了展览厅,最终在一幅名为《钓鳟鱼的渔夫》的画前停下脚步。
这幅画描绘了充满原始生态美感的森林风景,树木挺拔茂盛,阳光偶尔透过缝隙射进密林,巨石间的溪流缓缓淌过,幽静清新。原始的美感是画家所着重强调的理念,而钓鳟鱼的渔夫则是对风景的点缀,使荒芜人烟的森林增添了人的气息,也凭添了几分动感与活力。
“你似乎很喜欢这副画。”
多伊尔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年轻的陌生男子,正单手支着下巴欣赏墙壁上的画,手腕上戴着的竟然是Blancpain1735腕表,这种全手工机械表每只耗时一年半,全世界也只有三名制表师能完成,暂且不说价格昂贵,数量更是极为稀少。
“是的。我曾在卢加诺的蒂森——博恩米萨收藏馆见过它,可没想到今天在这儿也能看见。”多伊尔礼貌地回答,看得出对方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身份必定非富即贵。
“你喜欢哈得逊河画派?”
多伊尔微笑着摇头,说道:“不,应该说我更偏向于肯塞特。”
“是吗?换作是我的话,倒更喜欢这幅。”男子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另一名为《老船》的画。
画面充分体现出写实绘画的魅力,栩栩如生的草地,逼真的老船,甚至连老船上班驳的锈蚀都被细微地刻画出,远处茫茫的大海展示着无可奈何的孤寂。
“那是丘奇的作品。”多伊尔不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