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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烟依在他肩上,良久道:“梦秋,我不想死。”
沈梦秋道:“你不会死,因为我不会让你死。”
林烟忽地笑了一声,道:“你不让,你不要,你不准,你不肯。”
沈梦秋道:“我每次说话都算数,是么。”
林烟伸指在脸上划了一下。
口中道:“是,算数。”
沈梦秋吻了吻他的手指,笑道:“困不困。”
林烟摇了摇头。
沈梦秋道:“我有些困了,陪我躺一会。”
伸手去解林烟的衣服,扶他躺下。
林烟按住他的手,沈梦秋道:“我们明天就成亲,明天再穿。”
林烟微微点了点头,沈梦秋把他手上的药换了,轻轻拍他。
林烟抱着他一只手臂,慢慢睡了。
林烟自沉睡中醒来,扑鼻的是淡而不散的花香。
沈梦秋数他睫毛的颤动,将手中的花放在他面前。
林烟睁开眼睛,奇道:“怎么夏天竟有梅花。”
沈梦秋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夏天如何就不能有梅花。”
林烟去嗅那梅花上的香气。
沈梦秋拿丝巾给他擦了脸。
道:“香雪带了梅花酿的酒,这时节找遍天下也只有两杯。”
林烟道:“送给我们了么。”
沈梦秋笑道:“当然。”
给他拿了衣服。
林烟道:“我自己穿。”
手指微颤,绕了几次将衣带打好了结。
站在地上。
沈梦秋把最外一层纱衣给他罩好。
林烟道:“好看么。”
沈梦秋道:“好看,我的烟儿是世上最好看的人。”
说完蒙上林烟的眼睛,吹了一声口哨。
一阵脚步声跑了进来,两个小人儿跪下道:“公子。”
林烟道:“秦佐秦佑。”
沈梦秋移开了手,道: “你们两个还不快起来。”
秦佐秦佑扑过来,道:“公子,我们日日都想着你。”
沈梦秋在他们两人头上各拍了一下道:“功夫学的不怎么样,这话可越来越会说了。”
转头看林烟额上的汗,给他轻擦下去。
林烟道:“衣服穿的厚了,有些热。”
秦佐道:“早晨冷的很,公子穿的也不多。”
秦佑道:“笨蛋,接咱们来的刘大哥不是说公子现在的功夫是天下第一。
不怕冷穿的多就出汗呗。”
林烟轻道:“别吵了。”
沈梦秋道:“我们出去吧。”
拉住林烟的手,走了一步。
已发觉林烟在微微颤抖。
手里全是冷汗,又湿又粘。
林烟道:“梦秋,背我。”
沈梦秋把他背在背上,笑道:“你还知道这些风俗。”
林烟背着他将一口血硬咽了下去,伸手擦了嘴角。
秦佐秦佑欢呼着在前面开路。
沈梦秋把他背到车上,林烟依在车厢内的软垫上。
马车徐徐摇晃。
到了京郊的祈宫,林烟已睡过去了。
沈梦秋轻摇林烟,却没有动静。
急派人去请了玄光大师过来。
玄光在林烟碗上搭了片刻,叹道:“林施主体内并无余毒未解,只是真气冲撞,令他痛楚难当。”
沈梦秋如何不知,听他再说一次,也只是徒增愁苦。
玄光道:“沈施主大善行,该有大善报。
我寺中典籍记载,真气窜流冲撞,可于气海全力击一掌。
或有十一之机得救。”
沈梦秋抱紧林烟,道:“如若不这样做,他还能……能支持多久。”
玄光宣了一声佛号,道:“百年一瞬,施主何苦执着。
林施主如不于此时施救,虽能再熬得两年,届时他神气全亏,再救却是来不及了。”
沈梦秋提起一掌,颤抖不休。
终于又放了下去。
玄光叹息一声道:“就让老衲为施主出这一掌吧。”
伸手去接林烟。
沈梦秋道:“不,你们谁都别碰他。”
说完楞了一下,黯然道:“对不起,大师,我无礼了。”
玄光道:“美色不过皮囊,终是黄土一捧。
施主不要过于自苦。”
沈梦秋虽然心碎神伤,神智却是清明,听玄光说这几句,分明是知道林烟复原极之渺茫,害怕林烟一死,自己会兴天下之乱。
他自己便是江湖数一数二的高手。
这在气海击掌何其危险。
只怕十分之一也是说的多了。
想到这里对玄光道:“争夺天下原不是我的志向。
大师尽可放心。”
看了林烟一眼轻声道:“我宁愿有这苦,感激上天给我这苦。”
玄光默默无语,出指点了林烟心脉上的几处|穴道。
沈梦秋轻数他睫毛的颤动。
林烟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他微笑着坐在对面。
沈梦秋道:“再不醒我就叫你了。”
掀开车帘,芬芳的花香弥漫进来。
白香雪站在马车外笑道:“梦秋别赖在这里,快先进去。”
沈梦秋攥了下林烟的手,下了车去。
白香雪手下的两位姑娘捧着一个红匣过来。
白香雪拿了里面的梳子,给林烟把头发梳了。
又取了里面银制的发冠,给林烟系好。
那发冠制作极巧,相思阁那藤萝交缠的相思花用银丝镶红玉婉转其上。
林烟笑着看她动作。
白香雪心中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扶了林烟下车。
林烟低声道:“我自己进去。”
白香雪点了点头,松开了他。
这祈宫她还是第一次来,外观极为壮丽。
宽宏的大殿前是开阔的石板地面。
都磨的平整光滑。
林烟道:“这是皇帝祭祀天地的场所。”
白香雪道:“里面都是咱们的熟人。”
林烟点了点头。
秦佐和秦佑在大殿门口看见他们过来。
打了一声呼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了起来。
大殿后涌出几队人来。
井然有序的展开手中之物。
一片铺天盖地的红。
林烟自台阶一级一级迈了上去。
白香雪远远跟在他身后。
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第二十章 花正好(六)
沈梦秋站在大殿的前方,看着林烟轻轻走过来。
仿佛看他缓缓走过这许多年的岁月,走过初遇时那孩子般的哭闹,江清扬婚礼上的断魂,刑堂中的绝望惨烈,中秋时的凄然逃离,青云楼的互许终身……漫长而又一步步的终于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林烟走到他面前,伸指在他面前摇了摇。
沈梦秋回过神来。
柔声道:“烟儿,没有人穿红比你更好看。”
林烟笑道:“我正想说这句话,你又抢了我的。”
张荣成听着外面的钟声,洪亮的道:“吉时到,拜天地。”
沈梦秋伸手去扶他,林烟摇了摇头。
跪了下去。
沈梦秋与他拜了三拜。
殿内人大多是相思阁的属下,并不知道详情。
欢笑声已轰轰然四散开去。
林烟昔日的好友张玉祈,李全等也在场,虽是为他欢喜,更多却是伤心。
张玉祈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一腔的男儿泪,只想找个地方痛哭一场,来消弭这满腹的积郁。
李全也是看着林烟长大的,一路看他走到今天,沈梦秋确是良伴,上天却不肯再多给他些福气。
白香雪已悄悄哭了。
云兰伏在赵念及怀中痛哭,赵念及轻抚她的背,望着林烟。
适才林烟一路走过来,他与其他人一样只觉魂魄为之夺。
原本觉沈梦秋此举过于邪气,现下似乎有个声音在心里问,你肯不肯?你肯不肯。
沈梦秋与林烟并肩立于殿前,沈梦秋朗声笑道:“今日是我最快乐的日子,相思阁的好男儿好女儿们,拿出你们的酒量招待朋友,有一个不醉的,也莫要放他出门。”
轰笑声中,相思阁弟子已将宴席次第摆开,美酒的香气扑鼻而来。
还未饮就令人有些醉醺醺了。
沈梦秋与林烟牵手下去敬酒。
喝了几杯后悄悄带着林烟从殿侧走了。
看见的人当真不少,人人举杯装作不知。
暗笑阁主连这一刻也等不得。
沈梦秋出了大殿便把林烟抱了起来,林烟伸手环住他的颈。
吃吃的笑。
沈梦秋道:“这祈宫真是不错,江清扬若错了皇帝,就让他送给我们。”
林烟道:“好,我们夏天来住。”
沈梦秋奇道:“为什么?”林烟道:“北方冬天冷的很,要烧火炉取暖,既耗费人力,又有烟气。”
沈梦秋大笑两声,道:“你赚那么多钱,不花留着做什么。”
沈梦秋亲来布置,已不知来过多少次。
带着林烟三绕两绕,从照壁绕到后面去。
林烟看墙上雕刻,咦了一声。
沈梦秋道:“怎样。”
林烟道:“唔,你胆子真大。”
墙上刻的是云纹蝙蝠,看印记极新,自是沈梦秋的杰作了。
沈梦秋道:“烟儿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林烟道:“这是流云百福,意为百福不断。”
沈梦秋道:“正是,你我苦尽甘来,今后自会百福不断。”
林烟伏在他肩上,应了一声。
沈梦秋肩头湿了,笑道:“烟儿,去看我们的洞房。”
推开了两道高门。
扑面而来是淹没了人的红。
沈梦秋把林烟放在桌前,拿了火石把那对花烛点燃。
又去把门关严,把窗帘全部拉上。
林烟苍白的脸被烛光映出几分血色,沈梦秋自桌上拿起酒壶,倒在两只杯里,一股梅香逸了出来。
沈梦秋笑道:“这便是香雪送咱们的大礼了。”
林烟道:“梅开五福,这份礼实在不轻。”
沈梦秋道:“是哪五福。”
林烟笑看他一眼道:“不告诉你。”
沈梦秋道:“只你博览群书么,稀罕。
五福出自《尚书》分别是寿,富,康宁,攸好德,考终命。”
轻抚林烟的眉眼,柔声道:“我的烟儿定是五福齐备之人。”
林烟端起那杯酒,沈梦秋会意,与他缠绕手臂,喝了下去。
眼角余光看到林烟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竟连举一只杯都吃力了。
林烟道:“梦秋,我有些困了。”
沈梦秋一手托起他的腰身,如抱孩子般把他抱到了床上去。
将床帐放了下来。
这床帐也是巧匠所绣。
花团锦簇却又不显一点累赘。
林烟看那上面绣着的松,梅,喜鹊,蝙蝠。
低声道:“这个东西也有这许多讲究,真难为了你。”
沈梦秋道:“这又有什么难的,你……”一句话未说完,林烟已软垂下去,血自他的唇角向外逸。
沈梦秋咬牙去试探他的呼吸,想那玄光的话,缓缓凝聚功力在右掌。
这实是他生平最难的选择。
这一掌下去,只怕自己永世不能再见林烟了,总不如安稳的两年。
可他每一刻都在忍受真气相冲的痛楚,自己又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