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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下水,陷入混乱之中,也没有办法找到慕容若兰。
情若非微笑着对琉飞扬道:“我记着你这一个大人情,你没有把慕容抓住关起来拷问,我已经很感激了。这样吧,我帮你夺得这个琉璃天下,驱退西蒙外敌,算是对你的答谢,你觉得怎样?”
琉飞扬哑然失笑,忽然将脸凑过去,开玩笑似地在情若非耳根暧昧道:“我不要什么天下,我只要你陪我一晚上,于愿足矣!”
要是以往,他这样开玩笑,情若非怕是立刻就要窘起一张清秀的脸了,这会儿,却只是高深莫测地随意笑了笑。
琉飞扬忽然觉得,短短半个月,情若非不知哪里又与以往有所不同了。
依然是一副清秀的少年相貌,依然是一副微笑的动人表情,却给人一种愈来愈看不通透地深遂感觉,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间,却优雅闲适更胜以前几分,竟然有了些许的出尘之意,愈发地高深莫测了。
这时,忽然有人急匆匆进来,附在琉飞扬耳边低声急语了几句,琉飞扬脸色顿时大变。
“不好了,他们发现慕容若兰了。”
情若非脸色也一变,道:“我们赶紧过去,阻上后面的人一阻。”
琉飞扬点头。
片刻后,一拨烟尘朝着琉璃都城的某地滚滚而去。
还未到达目的地,便见几辆马车分散从被士兵包围的圈子里突围而出,也不知道哪里坐得是慕容若兰。
琉飞扬赞道:“这个法子不错,让敌人摸不清虚实,可以分散兵力。”
情若非却皱了皱眉头,不置可否。
虽然说是分散了兵力,但是马车终究比不上轻便的马儿,被追上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逃脱就麻烦了,而且更麻烦的是,自己还不知道要追哪辆马车呢?
正沉思间,忽然心中一动,却是半仙之体有了灵觉,自动为他指引了方向。
情若非朝琉飞扬喜道:“他们没坐马车,我们赶紧这边走。”抬手朝一个方向一指。
琉飞扬有些疑惑,情若非是怎么看出来慕容若兰没坐马车的,但是如果这是一招金蝉脱壳之计,却端地甚妙,让几辆马车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大家都在思考到底哪亮马车上坐着慕容若兰,而正主儿却其实早就趁着混乱逃走了。
九皇子硬拉着慕容若兰带着一队亲卫队早就趁着太子的人马包围秘密宅院时从后门偷溜了出来,却因为过于匆忙来不及乔装打扮,被太子放在琉璃街道各处的钉子看见并迅速告了秘,另一股后备的追兵很快就追上了他们,加上事先就埋伏在城外不远处林中的一大队二皇子人马阴险拦截,九皇子和慕容若兰逃得很辛苦。
慕容心情复杂以极,以他的智慧又怎可能这样轻易就被敌人发现,再不济也会在脸上遮掩一下避开钉子的正面扫视,他本来是故意露一个破绽,想着不要再存活于世自取灭亡的,但是九皇子却如斯执着,不但没有怪他所做的任何事情,而且还带着他一起撤离。
这事情一闹大,也就同时意味着,九皇子有可能会失去为了争夺皇位历年辛苦建立的良好口碑。
九皇子的许多人马,来不及接应还在大后方追赶,很多赶上的也在与太子及二皇子的部下火拼中寡不敌众丧了命,当九皇子带着慕容若兰想逃到渡口去的时候,忽然发现两人已经在打斗中不知不觉偏离了原定路。
身后,那一拨九皇子的亲卫队,不知何时已经全数喋血倒下。
前方是滚滚大河,两人却还未到达泊船点。
无数追兵蚂蚁般涌来,慕容的头发突然散开,白玉簪子坠马落入飞灰的烟尘之中。
慕容脸色突然一变,勒住马头就往回赶,翻身下马去搜寻那根似乎比他的命还要宝贝的白玉簪子。
九皇子正赤红了眼睛在奋力斩杀追兵,想让慕容若兰赶紧逃走,忽然瞥见慕容回头下了马蹲在地上焦急寻找着什么,登时就给吓出一身冷汗来。
连忙也拨转马头护了过去,口中大叫道:“若兰,你搞什么?现在就是丢了再重要的事物,也没你的性命重要啊!”
慕容若兰却不管他吆喝什么,只管在追来的刀枪剑雨中一心一意地翻找着那根对他来说比命还要重要的簪子。
蓦地,在一块尖石的边上,慕容看到了已然断为两截的白玉簪子。
一时间,心痛如绞。
断了?
怎么会,断了呢?
原本散发着柔和安宁色彩的材质仿似白玉的簪子,此刻断成两截黯然地静静躺在泥土之上,仿佛,他与那个人的所有交集与过往,就此一断为二。
从此,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么?
与那个人的所有缘分,就此断裂开了么?
心,好痛,泪,一颗颗洒落黄土。
不!不!
“不——!”
慕容突然发疯般大叫一声,颤抖着手去拣那两截簪子,突然听到后方九皇子的一声惊恐大喊:“慕容,小心!”
刚伸出去的右臂突然一阵剧痛,然后,整条手臂便血淋淋地横着飞了出去。
九皇子死命地飞扑过来,几乎是从马上摔下来的姿态,摔到慕容若兰的身边,迎头一剑斩杀了那个砍断慕容若兰手臂自以为立下大功正沾沾自喜的士兵。
情若非与三皇子刚好拼命赶到河边,远远便瞧见了慕容断臂这撕心裂肺的一幕。
九皇子斩杀那偷袭士兵的时候,情若非二话不说,拔出身上黑色短剑,也不顾这么短的剑如何在太子与二皇子的那些手持长枪长剑的大队士兵下闯过去。
正要进行新一轮的沐血战斗,便听三皇子一声大喝:“都给我住手。”
三皇子在军中向来威望极高,虽然包围住慕容与九皇子的不是他的直属手下,但是各人也惊惧于他的怒喝,一时动作呆滞了一下,于是让情若非顺利扑入包围慕容若兰的圈子前。
只见九皇子整个儿红了眼心疼万分地扶住慕容若兰,迅速为他点|穴止血包扎住手臂,脚下是他当即斩杀掉的那名偷袭慕容的士兵尸首,但是慕容若兰虽然脸色苍白,浑身疼得颤抖似乎随时都要晕厥过去,却执拗地推开九皇子,颤抖着身子弯下腰,用另一只没有被斩断的手去拣情若非送给他的那根簪子。
拣好了,小心万分珍惜地藏入怀中,才用完好的左手紧紧捂住右臂伤口。
鲜红的血,已经湿透了半边衣衫。
九皇子怒不可遏地握拳狂吼道:“这是谁送给你的东西,值得你要这样不要命地去宝贝它?你说,你说啊!!我要杀了那个人,我要杀了他!”
慕容抬头,没有回答九皇子疯狂之下的提问,只是目光突然瞥到前方不远处正心痛万分目蕴清泪凝望着他的情若非,慕容因为剧烈疼痛和失血而抽搐苍白的脸庞上,忽然露出一个欣慰满足至极地笑容。
那笑容看在情若非眼中,却是万分哀伤和惊心。
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柔声却压抑不住颤抖地声音道:“没事了,若兰,没事了,跟我回家吧!”
慕容的眼中闪过一丝动人的神采,仿佛因为他这句话而开心不已,人却往后退了几步,退的身旁的九皇子,身前的情若非,以及追过来的三皇子,都不约而同地大喊了一声:“若兰,快停步!”
慕容若兰回头看了一下身后,几尺开外,就是滚滚长河,再退两步就是万劫不复。
九皇子想靠近慕容若兰,被他狠狠瞪了一眼。
然后,慕容突然转头对着情若非笑了笑,哑着声音道:“若非,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背叛整个琉璃国,做这等叛逆天理不容的事情吗?”
情若非摇头,泪流满面,几乎是哀求道:“若兰,不要说话,让我过来帮你包扎一下伤口吧!什么委屈,我们都可以回去慢慢说的,若兰。再僵持下去,你的血都要流光了……”
慕容若兰却有些癫狂地轻笑起来,笑容灿烂如夏花盛放,轻轻脱去外套的仆佣服饰,裹住自己断伤的右臂,露出半边红透的血色白衣,一头青丝背着滚滚大河迎风狂舞,带着一丝疯狂血色的耀眼美丽,深深地灼伤了所有围观者的眼瞳。
这一刻,慕容的美丽是无敌的。
美丽的慕容若兰就这样开朗无所顾忌地笑着,目光直直望向情若非,瞳中是从未有过的解脱和坦率明柔:“若非,非常感谢你到现在还拼命维护着我,不过,你知道这个国家的皇帝对我做了些什么事吗?他玩弄我,凌辱我,这么多年一直不肯放过我,卧榻在床还要宣旨召我侍奉他。哈,你知道,我的父亲和母亲又对我做了些什么吗?呵呵,他们竟然让一个年仅七岁的稚嫩孩童去陪伴一个年轻精力旺盛的皇帝,什么从小与皇子一起生活, 羡煞皇城诸多贵公子,其实就是修罗地狱般的黑暗生活。那对父母,根本不管他们亲生儿子的死活,以此来换取慕容家的繁荣昌盛。”
“你知道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员们,表面上浩然正气,背地里却又做了些什么吗?收刮民脂民膏,草荐人命,贪污包庇,从宰相到七品官员,全都烂腐到了根!只是,没有多少人肯正视这一点。”慕容抬起脚,向后轻轻退了一步,美丽的笑容里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无比嘲讽和绝望,“不要靠过来!我恨啊,我恨这个表面富丽祥和内里却污秽不堪的世界,我恨我竟然出生在这个所谓的金钥匙含身的慕容府里,我恨这满城满国的愚昧百姓骄横官员,我更恨我自己,为了偷生,竟然苟且屈辱地存活了二十余载。哈,哈哈!若非,你知道吗,太子是我故意勾引的,我故意引得元贤吃醋与他激烈争斗,还把想做渔翁黄雀的二皇子也陷害了进去,更是将军机情报故意赠送给西蒙敌国,我这样罪无可赦的罪人,你靠过来干什么?你又为什么,要用这样伤心难受的眼神看着我,不要这样看我,若非!不要这样看着我……”
慕容说着,另一只脚已经快要悬空。
“若兰!!”几声焦急如焚地声音。
一脚踩下去,身下就是滚滚长河,慕容若兰此时却忽然仿佛恢复了常态,露出一惯优雅温和地微笑,转头看了四周众人一眼,对九皇子道:“对不起,元贤,我利用了你。”
九皇子只是摇头,一个劲地摇头,热泪早已奔腾而下,只知道重复一句话:“没关系,没有关系,我自愿的,我自愿……”
慕容若兰看了三皇子一眼,道:“三哥,这个天下希望你用点心,另外,不要小看了若非。”
三皇子不语,只是深深地看着慕容若兰,揣摸慕容若兰这句话里的深一层意思。
慕容若兰说完这句话,再也不看包围圈后方的太子和二皇子黑臭的两张脸,只是将温柔地目光,最后定格在情若非的泪脸上。
慕容轻轻道:“走到这一步,我其实早就不想活了,要不是元贤死命向着我还拉着我……我……若非,真想拥抱你一下啊!”
情若非终于忍不住大声悲叫道:“想抱就过来抱啊,若兰,我让你抱个够好不好?不要再后退了,求求你,若兰!……”
慕容若兰却是轻轻摇了摇头,灿烂一笑道:“对不起了,若非,慕容若兰这一世已经活够了,能够认识你,真好。真好啊!……”
突然整个人往后一倒,直直投进背后翻滚奔腾地万里长河之中。
“若兰——!”情若非对天长嘶,心痛无以复加,直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