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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栽脏给枫之呢?剩下能够继承楚氏的血缘还会有谁?」
「枫之的车祸至今还是个迷,知道墓园遇袭的始末后我甚至开始怀疑那不是意外,我这无心插柳的一手只怕同时也乱了她的计划。枫之不但没死而且还痛改前非大有所为,楚氏自然怎么都不会轮到她儿子身上,所以我猜她是等不及了改直接从楚爷下手。若能栽脏成枫之害了楚爷,在楚爷没有另立遗嘱的情况下,楚氏龙头的宝座自然会万无一失落到槿之手中。」
「……我更不懂了,问题既然不在槿之身上,你把小蕾扯进来又是为什么?」茫然望着柴行云,楚悠听了老半天仍是理不清哪一点跟楚蕾有关系。
「唉,我老柴有这么素行不良吗?」哀怨地一扁嘴,对于楚悠的问题柴行云实在有点哭笑不得。「你们怎么都以为我有多大的阴谋,真那么有本事,早解决这些麻烦了还留着滩浑水给你们搅?」
「你和蕾蕾都是好孩子,我不过是想借你们帮我影响阿桀跟槿之,希望他们两个跟你们多相处后,一个能学得宽容点别老只想着仇恨,另一个也能走出不甘忿怨的心魔,能有勇气摆脱可欣的束缚做对的事情。」
「你认为……槿之会受小蕾影响?」不确定的语声道出了楚悠的疑虑,他无法想像那些根深蒂固的负面性格会突然因为另个人而改变,大家都是二、三十岁的成年人了,哪这么容易说变就变。
「会,蕾蕾的善良美好任谁都会自惭形秽。」毫不犹豫地一点头,柴行云偷偷瞄了眼楚悠后头某个视线乱飘显得有些不自在的人。
眼前不就有个成功的现成例子?只是某人还没发觉到自己的魅力罢了。
「她的世界是如此宽广,槿之迟早会发现是他自己把自己困在了狭隘的牢笼里。蕾蕾对他而言就像一扇通往自由的窗,为了配得上蕾蕾他会变的。」
「嘿嘿,你们俩这两天都窝在家里大概不晓得,」贼贼地一笑,柴行云神秘兮兮压低了嗓音:「槿之其实已经开始行动了。」
「照理说趁你不在的这段日子他应该好好把握时机暗渡陈仓,结果那一票好几个暗藏玄机的案子都被他用各式理由延了下来,你说蕾蕾的影响大是不大?」
「小蕾……不会受到伤害吧?」
虽然听起来楚蕾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用做,只是单纯地跟楚槿之交朋友,楚悠还是放心不下。即使已经明白楚槿之并非丧心病狂的冷血杀人者。
「不会不会,别说槿之那小子舍不得,谁敢动我的蕾蕾老柴第一个不饶!」拍拍胸脯,柴行云雄纠纠气昂昂地保证着。
然而事实证明,有时候话还是别说太满的好,老天爷通常看不惯人得意太过……
就在三人间误会冰释关系重归融洽时,一阵悦耳的乐铃声从陆晋桀的裤子口袋里传出,楚悠笑笑地瞅了眼正一脸不耐掏出手机的男人,对凝的视线相交空中传达着无声的讯息。
嘿,有人跳脚喽,谁叫你也跟过来让会议开天窗。
关我啥事!是你放的鸽子,我只是小小秘书OK?
没关系,反正电话是打给你的。
……妈的!衰……
「喂,陆晋桀……」报上名,陆晋桀还算隐忍地没用吼的,然而倾听片刻后俊脸上的不耐逐渐转为沉肃,「对,她是跟我们上去的,我们带她到你办公室等。」
「也许是先走了……没人?不会一起走吧……跟谁?你秘书难道没跟你说廖可欣也在办公室等你吗?」
「……行,你说……恩恩,好,分头找,有消息我会马上call你,你也是……ok,bye。」
「怎么了?」一看陆晋桀放下电话,楚悠就忍不住追问着,从对话的片段他已隐隐察觉到事情跟楚蕾有关,而陆晋桀沉凝的脸色则让他胸口紧缩得难受,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听我说,也许只是虚惊一场。」双手紧握住楚悠的双肩,陆晋桀尽可能用最平和的语气转述。
「刚刚是楚槿之的电话,他看到了外套却没见到你妹妹,打手机连络第一次响了几声断讯,第二次则完全不通,所以他才不放心再打电话确认楚蕾是不是跟我们在一块。」
「……你刚刚提到……廖可欣!?」陡然联想起廖可欣是什么样的人,楚悠的语调霎时透出了失措的慌乱。
「嘘,别慌别慌,楚蕾跟廖可欣才第一次见面,两人间没什么纠葛不是吗?也许廖可欣也只是等得不耐烦所以先离开。就算真的是跟楚蕾一道走,她也没理由对你妹妹不利呀。」将人揽进怀里安慰着,陆晋桀望向柴行云的眼里却不若话里的轻松。
他没说出口的正是电话彼端让楚槿之失了镇静的理由。
如柴行云所言,楚槿之已经有心脱离那一票在台下搞鬼的,逐渐不再与廖可欣同路,如果让她察觉到楚槿之不再听话的原因正是为了楚蕾……
结果会坏到什么程度没人敢想。
「走,云老头也一起来,你们两个最了解楚蕾会去哪些地方,我们一个个找,廖可欣的行踪就由楚槿之那边负责。」
「别担心小朋友,没人敢对我的宝贝蕾蕾动手的。」
轻松的语调似是为了安慰人而刻意的俏皮,也因此陆晋桀和楚悠没多做回应便急急转身先行,自然也就没发现柴行云精光烁烁的两眼里是真的没有半分忧色,只有某种诡计得逞后暗自窃喜的得意。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连环计的最后一幕,终于开锣喽……
第十章
尽管每个人都希望事情别往最坏的方向走,却事与愿违,楚蕾失踪了,应该说她和廖可欣从那天起就音讯全无失了纵影。然而这头急如锅上蚁的楚氏两兄弟却没有报警,唯恐一个不小心把事弄拧了逼得人往死路上走。
「睡会儿吧,身体还没全好,再不小心病倒了怎么帮你妹妹?」
月光下,站在落地窗边的楚悠明显地疲惫憔悴,这几天要不是陆晋桀时刻盯着他的饮食作息,只怕早就撑不住进了医院。然而就算是这样,食不下咽睡不安稳的结果也还是让他衣带渐宽直惹得方晴跳脚。
「我知道,我也想好好休息,可是这儿,」指指自己的脑袋,楚悠嘴角边的笑意显得很是无奈,「关不了机……药还能再加吗?」
怎么会不知道要把身体顾好才有本钱,然而就算身体万分疲累渴睡,脑袋却无法配合,每一晚都是靠安眠的药剂才能勉强合眼一会儿。
「再加?再加你就不必起来了,过来。」没好气地低啐了声,坐在床上的陆晋桀伸出手将温驯依偎过来的身躯一把抱入怀中躺下。
这几天楚悠掩不住流露出的脆弱实在让他很不能适应,虽然现在想抱就抱想搂就搂地也不错,但看着人了无生气的惨淡模样,他还是宁愿怀里的家伙会逃会躲会脸红说不的好。
「……我觉得你乘人之危。」偎进那温暖的胸膛里,楚悠语声朦胧呢喃着。这几天楚蕾的事已经让他没力气再去计较和陆晋桀这般同宿同眠宛若情人的亲昵究竟是对是错,老实说,他甚至开始眷恋起这男人的怀抱。
这种能够恣意放松自己的温暖,从双亲过世后就许久不曾再拥有。
难怪都说人脆弱的时候容易盲目地乱抓东西当救命浮木,看来还真没错呢,他居然找了个男人当避风港?而且还是那般狠狠欺负过自己的?他的脑子大概已经累得烂糊成一团了。
「不错嘛,还知道我是乘人之危。」笑着紧了紧手臂上的力道,陆晋桀不再掩藏自己的怜惜爱意,长指轻柔地顺理着面前黑亮的短发。
「我喜欢你。」低首在几缕发丝披覆的前额上落下一吻,陆晋桀随口丢出的又是颗重量级炸弹。
突然间,他很想知道怀里这家伙是怎么想的。接受吗?还是断然拒绝?虽然不管yes orno,答案仅供参考,他还是很想知道自己在那颗心里头是否占据了大半领地。
等了又等,盼了又盼,难得的忐忑感受让陆晋桀又是手痒喉咙地烟瘾大发,就在他耐不住决定伸手往烟盒爬时,埋首胸前的脑袋才低低吐出四个字。
「……乘虚而入。」
「喂你不是把成语接龙当数羊用吧?」摇着头,俊脸上满是莫可奈何的神情,生平第一次告白的对象是个男人已经够呛了,他可没想过连得到的回应都这么不同凡响。
「算了,至少比『趁火打劫』好。」
「哈……我不知道。」噗哧一声闷笑着,半晌后模糊的语声再次传出,飘忽的语调多了几分迷茫。
「我现在没办法思考,恩,就算让我睡饱了我可能也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干吗用想的?喜欢就喜欢讨厌就讨厌,一翻两瞪眼简单得很。」缠着柔滑的发丝在指间嬉戏,陆晋桀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
喜欢或讨厌,纯粹直觉的感受,他想不出还有什么需要动脑想的。
想他们两个都是男人?……那又怎样!
两个都是无父无母没人管的成年人了,有什么好顾忌的,难道连不相干的阿狗阿猫怎么看怎么想也要管?绕着发丝的指节喀地声轻响,陆晋桀脸色一陈褐瞳掠过抹恼意。
最好别跟他说到现在这家伙遇在惦着楚氏那点虚名!
「……单细胞生物。」
「什么?」分神间,陆晋桀一时没听清楚入耳的蚊蚋细语,不过他敢打包票不会是什么好话。
「没……我只是在想小蕾真是欣姨带走的吗?小蕾对她能有什么用?为什么一通电话也没有?五天了……我真的很担心小蕾会吃不消,她不像我那么健康,半年前才动过那么大手术。」
「想也没用还想它干吗?累死自己也没人会同情你。」没在意话题被岔了出去,陆晋桀覆掌在胸前俯趴的背脊上拍了拍,圈搂的双臂也像给予安慰般拢紧了些,然而薄唇歙合间吐出的和肢体表露出的温柔可相去十万八千。
「倒是廖可欣那女人你还叫欣姨叫得这么顺口?不是脑筋秀逗了吧,我看连她肚皮里出来的那家伙都快想扁他这个妈了。」
「叫惯了……」自嘲地微勾唇,楚悠缓缓闭上眼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培养睡意,「槿之……会对小蕾好吗?这几天我们两个大概已经吓坏不少人,不知情的还以为楚氏要垮了……他那样子,真是为了小蕾?」
「问我?」想到楚瑾之最近媲美暴君的歇斯底里表现,陆晋桀就忍不住扬高了唇角。全公司的人岂止吓坏而已,只差慑于他平目的冷面威严才不敢建议他挂诊找医生看看。
「这个嘛……相处这么久,我的确第一次看到那座冰山抓狂,至于是不是为了你妹我不敢说。不过能让一个男人这般丢脸的,除了谈情说爱智力下降还说得过去外,剩下的理由就只有该进疯人院了。」
「……你好像很欣赏他……替他……讲话呢。」喃语朦胧,楚悠睡意渐浓,看来今晚身体与精神的拔河是前者估了上风,终于可以好好睡个觉了。
「欣赏?」抿唇微哂,察觉到人快睡着了陆晋桀也跟着合上双眼,放轻语声回答了这最后一句:「……同病相怜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