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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
方应看眼眉一金,空气中骤然浮动起腾腾杀气,但只一瞬便又消于无形,他颔首,居然笑了起来:〃有劳,有劳。〃
有劳你去死吧他心里飞快地跟上这后半句。
戚少商也跟着微微一笑,道:〃路途遥远,这封信要物归原主恐怕还需些时日,小侯爷切勿心急,可得宽限些许才好。〃
〃戚楼主想要多久?〃方应看笑容仍在,可已保持得有些勉强。
〃越久越好。〃戚少商认真地说,〃起码得有一两个月,不然万一那送信的人急起来出了差错,送错了地方,小侯爷就得不偿失了。〃
方应看脸一沉,静了半晌,终于又露出了温柔恭谦到近乎不真实的笑容:〃好说,好说。〃
〃戚楼主没有别的事了?〃他耐心地问。
〃没了。〃
戚少商展眉,拱手:〃不送。〃
他甚至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方应看眼中重又泛起的淡淡赤金色。
天色青青,方应看转身后阴沉的脸色比天更青。
他少有的没有继续寒暄客气打哈哈,而是牵马便走。
走得很急。
就像后面有三十六枚飞蝗石、七十二只娥眉刺、一百单八口白骨丧门钉,外加两百把〃情人泪〃,连同三百钉顺逆神针在追着他呼啸而来一样。
可饶是这样,翻身上马前,他也没忘了朝戚少商身后的竹林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
竹林深且幽,千万竿修竹正迎风飒飒,浩渺莫名。
马蹄声远去,戚少商静静地伫立着,好一会儿,他感觉到脚步声从竹林深处传来。
他来了,就在他的身后。
〃成了。〃戚少商望着方应看离去的方向,舒舒缓缓地吐出这两个字。
他之所以决定返京重入虎|穴,皆因手中掌握着有关方应看的一个〃把柄〃:杨无邪早前秘密递回的消息中曾提到,边境有某支义军机截获了一封京城送往金国的信件,据说是神通小侯爷方应看亲笔写给金主的密函。
为了争取时间让京师各势力得以暂时喘息,不受有桥集团的趁机荼毒,他才不得以把这个想要留到最后的〃筹码〃提前使用了。
须知方应看一向是个多疑的人,从来都把自己防守得〃滴水不透〃,凡事谨而又慎,绝不会明知不可为而动。所以,虽然此信事实上暂未为杨无邪获取,但戚少商要用这个消息来恐吓要挟一下方应看却是绰绰有余了。
〃如果我是他,干脆现在就除了你若真有什么把柄落到你们这些大侠的手里,横竖也不会指望能拿得回来。〃身后的声音冷冷的,一如萧瑟的寒风。
〃他不是你。〃
戚少商一回身,脸迎着风,一时几睁不开眼睛。
3、百年一箭
青衣书生负手而立,正举头望着头顶的疏疏竹叶。
戚少商突然觉得,这人其实很像一支竹:修拔、空灵、清逸,一身亭亭的傲骨,和落落的风华。
他发现自己竟望得有些失神,咳嗽了一下,赶紧打消了这无端的思绪,道:〃半个月,足矣。卷哥也能把杨总管安全送回京师了。我现在好奇的反而是你的立场。。。。。。你不怕方应看怀疑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惜朝轻轻地哼了一声。
一个人想要在这多变的江湖中生存,并且花尽量少的力气比别人都生存的更好更稳固,只有选择加入一个势力,寻找一个依傍,借助一些力量那如果同时加入几股势力呢?
最后的结果究竟是八面玲珑,还是腹背受敌?
戚少商没有再问,而是提出了另一个在他心中盘旋已久的问题:〃烧掉惜晴小居的人就是你自己,是不是?〃
顾惜朝微微地震了一下。
风停在他背后。
风让他飘飞的衣袂说着话。
可他自己并没有回答。
他只是从袖中取出了一枚陶埙,双手举起,就到了唇边。
然后他侧身,就对着这风中的竹林吹奏。
黯然,清越。
伤感,英烈。
他是望着那曾经埋葬了他最初最真之爱的方向吹奏的,是为心间最美的一抹红颜而奉着深情的挽歌。
这一阕悲曲,令戚少商宛觉自己已度了百年,梦了百年。
百年如一箭。
箭不回头,开弓便离弦。
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戚少商觉得顾惜朝变了很多。
但又觉得,其实他一点也没有变。
当顾惜朝决绝地点着那把大火的时候,他是否已决定了不问前尘,不留后路,把所有过往都一并祭奠?
埙声,于幽怨中隐吐深情,于高远中暗含激越。
深藏着吹奏者的心和志,也撼动着听曲人的意和神。
就如临崖一偈,亦似一梦浮生。
就在此地,此时,戚少商听着这样的一曲,不由忆及自己半生际遇,跌宕浮沉,而遇上眼前这个人,究竟是否天意?
假如是,这天意又深种着怎样的天机?
翌日。
神通侯方应看赴折虹峰祭母,于途中感染风寒,遂上折称病,回府静养。
与此同时,岁币被劫一案经由刑部〃追查〃历久,终于〃告破〃,赃物无法追回,涉案〃贼匪〃七十九人俱被拿获,处斩立决。
半月后,立节中郎将顾惜朝奉旨出京,南下杭州造作,督办花石纲。
京中各明暗势力借此各自重整,暂归平静。
至此,方应看一石多鸟借机剪除异己、打击京畿各江湖力量,从而迅速扩张势力的计划暂告中止。
他本来说不定真能笑到最后的如果不是他野心太大,又走得太〃急〃的缘故。
又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一场风雨欲来的烈血风暴逐渐散去,静如平湖的京师,重又暗蕴起新一轮的波诡云谲。
我是梦游告一段落,努力向剧情狂奔的分割线,卡卡
一艘官船顺运河水路悠悠南行而来。
时已深秋。
出得汴京城后,京杭运河两岸,满目风物日渐萧疏,更兼连日阴雨绵绵,怎不让人望之徒生愁绪万千!
船前甲板上的青衣男子,负手伫立,任由斜风细雨沾湿了衣衫,却似浑然不觉,只目不转睛地凝望着水雾迷漫的前路。
仿佛那里正有一片大好风光,等着他去踏足,去探询,去获取。
第十六章、同路与同行
1、
江南,初冬。
几只官船悠悠划破了峭寒无波的江面。
远望停云平楚,渔村远树,如一卷铅华落尽的〃水瘦山寒〃图,两岸成片的花木早过了醉倾流霞的氤氲良辰,在几点昏鸦的嘶鸣中,天地间浸透着十成十的苍凉古意。
自顾惜朝领命出京,一路行行止止,顺江南下,已过了十数日光景。
身负着皇命的〃要紧差事〃,这位主事的立节中郎将却不徐不急,不紧不慢,每天凭栏小酌,倚舷读书,饶有兴致地欣赏两岸水光山色,遇到所经名胜处还要下船游览,好不意态悠游。
一干随行虽个个心有疑虑,却也无人敢问。
谁让这位顾大人现今是朝廷〃重用〃的〃红人〃呢?
方小侯爷的〃交好〃,蔡太师的〃举荐〃,诸葛神侯的〃奉旨任命〃能同时和这三位扯上密切关系的人,当今世上只怕也数不出几人来。
这一日中午,小雨初晴,顾惜朝又令泊舟江湾小事休憩。
他先命人去船舱里搬了一坛酒,又叫人治器布菜,不消半盏茶功夫,便有湖州白鱼、西湖醋鱼、徽州鳜鱼、松江鲈鱼等各一碟端了上来,就这么长长短短地摆满在船头,用以佐酒。
待一切置办停当,他屏退众人,施施然坐下,拍开坛口封泥,自取一只酒壶斟上,往杯中倒满,却并不急饮。
随着奇异浓炽的酒香在空气中迅速飘散,江岸水雾弥漫处,竟赫然出现了白衣白马一人一骑,挽缰朝此缓步走来。
船后,眼尖的官兵中惊起了一阵悚动。
船头,闭目跌坐的青衫男子却安然若素,状若未闻,甚至还以箸击杯,就着节拍曼声吟起诗来:
〃金簇雕弓射天狼,羽骑千群把臂苍。不知秣陵冬晓处,可似京中〃
岸上牵马的白衫客已至江堤尽头,此时突然足尖一点,身形离地拔空而起,转眼掠至了江心官船近处。
〃别。。。。。。恨。。。。。。长。〃
顾惜朝微微抬眼,唇间怅然轻吐出最后三字,叹息般一挥袖摆,将案上一只空碗扫落了江面。
那凌空而来的白衣人一跃数丈,已稍有力竭身沉之态,正值那看似无意扫落的瓷碗飞至脚下,深远的眼色蓦然一亮,足下已借这半方之力重新腾起。
吟到〃恨〃字时,人犹在船舷外。
吟到〃长〃字时,人已立于甲板上。
一身白色衣袍被水雾江浪打得半湿,又被冰冷的江风吹得紧紧贴在肌肤上,这人却仍是说不出的适意潇洒。
船上的人都屏息看着他。
他出名很早,也已很久。但他却仍拥有一张历经沧桑而波澜不变的容颜,和一双始终明亮的眼。仿佛那些个惊天动地的大杀大劫大起大落,都不是发生在他的身上;又似乎这世间再大的狂风巨浪,都无法侵蚀他一星半点。
过去的已经过去,将至的仍未开始。
戚少商无疑是个只要现在的人。
现在,今天,眼前。
他,策马,负剑,行于江南。
2、
就在众人惊疑不已的目光中,戚少商已稳步走上船头,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
只见他提起酒坛,握着桌上空碗,自己给自己斟了一碗,仰首便喝了下去。
一碗饮尽,他半点没有问问主人家的意思,倒是接着频频斟酒自酌,闲散惬意,竟好像到了自己家里一般。
更奇怪的是〃请〃他喝酒的主人!
顾惜朝竟也不说话,只是懒懒地斜靠在舒服的椅背上,以袖掩唇,不动声色地眯眼看他一碗接一碗。
足足喝了半坛,戚少商这才满足地放下酒碗,举起了筷子。
伸箸在桌面转了两圈,却好象找不到可落筷处,他毫不掩饰地露出一脸遗憾,唉声一叹。
顾惜朝看在眼里,突然放下袖子开了口:
〃这么多种鱼,竟无一种能下酒么?〃
戚少商朝他看了一眼。
大大的眼睛里分分明明写着四个字:明知故问。
顾惜朝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淡淡问道:〃这酒如何?〃
〃还是那个味儿!〃戚少商这次答得很肯定,也很干脆。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山长水远的,你好一番心思。〃
〃好说。〃顾惜朝一牵嘴角,换了个姿势向后靠了靠。
戚少商这才注意到他领口的一圈黄|色细裘。
冬寒渐深,这人竟又穿上了昔日的那袭旧衣,容色沉静如洗,眉宇间含一抹峭然的傲,顾盼之间那一段风流自许,与当年别无二致。
未及收回目光,却听顾惜朝轻咳一声,问道:〃是去办你的事,顺便跟着监视我,还是跟着监视我,顺便去办你的事?〃
戚少商脸色一凝,眼睛却亮了。
京中局势瞬息变化,一日千里。
半月前,杨无邪已由雷卷亲自护送回京,与戚少商一同返回了金风细雨楼,他才终得以将那口〃杀友夺权〃的硕大黑锅彻底脱下了身。
重回风雨楼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