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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果然没有令他失望。
“我不会让他杀你。”他笃定地说。
“戚少商!”顾惜朝的怒火腾地窜了上来。
戚少商这才悠悠地把下面半句话说完:“但我也不能放你走。”
“为什么?”唐不笑心中先是一喜,又沉入了谷底。
戚少商目色凝重地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两年前,川北铁血大旗门的少主因与唐门交恶,被唐家派人毒杀,大旗门一夜之间亦遭灭门惨祸,男女老少共五十七条人命均坏在那位唐门年轻高手的暗器之下——这件案子,在六扇门已悬了很久。”
唐不笑清秀的脸庞一个抽搐,霎时面如死灰。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前一个瞬间戚少商还在摇头叹气,下一个瞬间他已经出手。
指劲一凝即发。
唐不笑正运全力解毒,再也不及躲避,眨眼已被重手法点中数处要|穴,身子一晃,闷声扑倒在地,喉中“嘶嘶”作响,已喊不出半声来。
戚少商淡淡道:“这是混元神功的运力手法,除铁手外,再无人能解。你最好祈祷你们的迷|药快点失效,铁捕头早点醒来吧。”
说罢他一个转身,和顾惜朝对视一眼,两人衣袂飘飞,头也不回地步出了屋外。
剩下唐氏两兄弟,一个|穴道被制动弹不得,一个受伤倒地血流不止,虽恨得牙痒,怒得发狂,却是毫无办法。
只听得断断续续的言语越飘越远:
“你方才那些眼泪,倒真像那么回事。”
“咳,我还没问你,那碟花生里到底搁了什么东西?”
“恩……天机不可泄露……那可是东瀛的食材……”
迅速地把车马贡物打点停当,两人赶着车队步出驿站时,已近黄昏。
顾惜朝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皱眉道:“花石纲被劫,兹事体大,我们就这样突然失踪,却留下那两个活口,加上铁手……”
“铁手那里我自会说明。”戚少商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至于其他人,以顾公子的心机智谋,还怕想不出办法应付么?”
顾惜朝一怔,明利的眼中笼上一层戾气:“戚少商,你莫要忘了,如今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脱不开谁!”
此话一出,他似乎意识到有些不对,煞白的脸上蓦的一红。
“知道,”戚少商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道:“四十万两,一人一半嘛。”
顾惜朝冷哼一声,语中带刺道:“却不想堂堂金风细雨楼楼主,竟也会干出这等宵小勾当。”
戚少商容色一整,正色道:“英雄不问出处。亦如天下财帛,取之固需有道,更要看被什么人用在什么地方——若能使之安天下、济苍生,偶尔也少不得用些非常手段。”
顾惜朝嗤鼻道:“小财小力,不过蝼蚁之功,滴水之用,于天下何加焉?正如仁义公道,纸上谈兵,不值一哂,又如何可与这世间权势相比?大丈夫当傲立天地,率性而作,任意而为,握一世权柄,掌天下生杀,既可陷万民于水火,亦可救万民于水火——也不过一念之间,举手之劳!”
“你杀性太重。”戚少商皱眉。
“戚楼主也未见得对敌手仁慈。”顾惜朝反唇相讥道,“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一旦王道在手,自可抗辽杀敌,安定人心。人心易变,青史善忘,这天下本就应由成大事不拘小节者所掌!”
说着这话的他,傲气决绝,眉目飞扬,竟是说不出的风华光彩。
戚少商心头一震,脸色微变:“你当真要和方应看勾结,觊觎这……”
顾惜朝冷笑着打断了他:“那是你说的。不到最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天下事自有定数,戚楼主又何必杞人忧天呢。”
两人正自说话,忽听前方一声冷冷的低喝传来:“好一番高谈阔论!”
齐齐抬眼处,却见半沉的日头斜斜欲坠,金黄|色的晚霞中正有一人长袍逸地,执剑挺身而立。
斜阳如醉,映在此人的脸上、剑上。
他的人,冷俊、幽悒;他的剑,妖异、邪魅。
但看起来都显得那么缥缈。
显得那么,艳。
二十六章、灯下骷髅谁一剑
1、
顾惜朝立刻认出了他:
“你是雷艳。”
戚少商闻言亦是一震。
他想不到这位雷家堡中,早年以“杀戮最彻底”著称,后来另创雷霆剑名震遐迩,自成一派的绝世高手、一代宗师,竟是这样一个年轻冷艳的男子。
很少人见过“破坏王”雷艳的真面目。
更极少人知道继雷谕、雷雨、雷无妄分别加入‘六分半堂后’,雷艳已也暗中入京,并且“加盟”了有桥集团。
这次他接受米苍穹的的秘密指令来到这里,只负责完成最后一件事:
“盯紧顾惜朝,如事有变,立杀之!”
——就在今日,此时。
对于雷艳的来意,顾惜朝很清楚,他眼光闪烁,嘴角缓缓勾出一个意义不甚明朗的冷笑:“下手还真快。”
戚少商心下也已猜着了七八分,眼前似有一张白衣掩映下讳莫如深的面容一晃而过,但还来不及再作思索,就已感觉到森冷异常的杀气扑面而来。
只一瞬,便是风雪如晦,死意浮沉。
雷艳手腕一翻,剑尖迎风一抖。
顾惜朝的一身青衣被突然激起的剑气震得猎猎翻飞,此时突然厉声一喝:“雷艳!你有本事一剑杀了我?!”
雷艳的眼色更幽更艳,一字一句道:“好,我就一剑杀死你。”
说罢他搓唇而啸,就在这厉啸声中出手。
出剑。
风动、草飞、树木摇。
仿佛连夕阳都变了颜色。
那是如梦如幻如花自飘零水自流般挥洒出的一剑。
一剑惊起了百年绮丽幽梦,却让看到它的人深感心中大恸,乃至心丧若死。
万丈红尘三生渺,十年心事一灯青。
不过是红粉骷髅,一掊黄土;到头来身死名灭,万世皆空。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剑意?!
灯下骷髅谁一剑——除了雷艳,当世还有谁能用得上这样高妙的剑意?!
顾惜朝和戚少商无不被这剑意所摧,一时间似被摄去了心魂,不觉间竟已汗湿重衫。
雷艳竟真的如他所说,一剑直刺顾惜朝而去。
血花四溅。
令人窒息般的艳。
——顾惜朝的内力武功虽不及戚少商铁手等人,却也算得上当世高手,竟恍似全无抵御之力,电光火石间已着了他一剑。
剑入左胸,入之两分,却突然凝住。
斜刺里霍然伸出的一双手,已将剑身牢牢合在掌中。
乌沉的剑身映衬下,那双手看起来苍白得有点不真实,指节因太过用力而铮然欲裂般咔咔作响。
——戚少商虽然遏停了雷艳的剑势,却遏不停他的剑意。
那无形无体,却无往不至的剑意已逼上他的眉宇,同时侵入了他的四肢五脏。
可他已无力,也无法拔出自己的剑。
空手白刃,内力相抗,他与雷艳遑遑一个错眼。
咫尺间却是生死一线!
这几乎是戚少商这半生所遇险境危机中,离死亡最为逼近的几次之一,他亦深知遇上了生平罕逢的敌手!
借戚少商这一阻,顾惜朝已腾身错开了一步。
眼看雷艳这一剑的剑势消长,剑意未尽,就要脱开戚少商的手掌,在这剑将刺未刺,要中未中之际,顾惜朝左手捂伤,右手一扬,指间寒光急闪,已赫然捏起一柄极细极薄的匕首,扎向雷艳面门!
这一下既不讲求方位,也不顾及招式,出手快狠阴毒,杀气汹汹。
雷艳不得不沉腕一掣,空划一道剑弧,震开了戚少商的掌控,同时偏首侧身,隐闪过匕首。
2、
却听顾惜朝冷笑着尖声道:“雷艳!你一剑已出完了!”
趁雷艳愕然一个分神,他已就势扯住戚少商衣袖,疾喝了一声“走”。
刚才交手一击,戚少商已知雷艳功力高深莫测,与之缠斗下去未必能占得上风,顾惜朝又已受伤,且不知方应看还安排了多少“后手”前来——
一念至此,再不迟疑,他当下纵身后掠,只两三个起落,便和顾惜朝各自跃上了马背,又是一剑劈断了缰绳,双双策马如飞而去。
一气直奔出数里,并不见雷艳从后追赶,两人这才略松了口气。
不知不觉中暮色四合,天色已渐渐昏暗,两人又朝前奔出一段,将到分岔路口时,顾惜朝突然勒马疾停,忽地回首道:“等等!”
他挽着辔头,眉头紧锁,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语调阴郁地补充道:“方应看既已出手,绝不会无功而返,他现在要杀的人是我,与你无关。”
言下之意很清楚:不如就此分道扬镳。
戚少商抬眼望他,却见他别过脸去,惟一双眸子在夜幕中犹自飘忽,流转不定——当下嘴角一牵,淡淡道:“不。”
“你刚才不是说,我们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戚少商眼神很清,很定,理由也甚是充分,“而且,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跟他一起联手骗我?”
话音未落,他便已飞身掠起,于半空中还顺便姿势优美地踢了一脚身下的马屁股。
顾惜朝一怔,眼睁睁看着那匹马受惊卷蹄狂奔而去,戚少商已是轻轻巧巧地跃到了他身后,绕过他伸手牵住了缰绳,不紧不慢地问道:“现在去哪儿?”
顾惜朝足足怔了半晌,似是沉吟良久,唇间方才逸出了两个短促的字:“进城。”
戚少商似也不觉意外,“唔”了一声,立刻策马前行。
此番与顾惜朝贴得近了,他才发觉顾惜朝的身体冰冷无温,心下一沉,忍不住道:“你的伤……”
“不碍事。”顾惜朝从鼻子里闷闷出声。
——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碍事”?
被雷艳的幽寒剑意所伤,他脸上虽不见半丝动容,实不知强忍着如何的痛苦。
戚少商小心试探着摸向他胸前衣襟之下,触手之处一片濡湿,不由大吃一惊,沉声道:“你怎么不早说?!”
顾惜朝一把推开他的手,微一拧眉:“行路江湖,这点伤算得什么。”他顿了一顿,“可是照自己狠狠来一刀,岂不远比狠狠砍别人一刀要难上百倍!”
戚少商没有往下接他的话。
对别人狠还未算最狠,是不是只有对自己狠的人,才是真真正正的“狠”?
顾惜朝无疑就是一个对别人够残酷,对自己也够狠的人。
戚少商却显然没有他这么“狠”。
他满心焦急,叹了口气:“还有多远?”
雷艳留在顾惜朝体内的这一道剑意杀伤力奇矩,如果不尽快找地方替顾惜朝疗伤,他担心后果将不堪设想!
顾惜朝回头瞪了他一眼:“你知道我要去哪儿么?”
戚少商苦笑:“顾公子素来工于心计,算无遗策——”他眯缝了眼,“你不要告诉我,你没预料到方应看会来这一手?”
一道寒芒在顾惜朝眼中闪过,他的眼神突然间亮得骇人,冷如冰霜的声音在浓浓的夜色中分外清厉:“方应看……他不过是过河快一点,拆桥早一点而已!”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