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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可以考虑去学法语或是西班牙语,当然,日语也算好听。”
“且!记得在英国时,一个日本同学唱英文歌,才听几句半数人已经撅倒,从此我发誓绝不学日语,五十音标出英文来,简直是对英语毁灭性的打击。”李铭夏瘪瘪嘴。
“还以为你是狂热的爱国分子,所以推崇中文。”
“习惯成自然而已。”李铭夏摆摆手,“记得以前老师说过,中文的复杂程度也不低。”
陶韬心里想了一遍那句“习惯成自然”,不由笑出声来:“记得我们系有位同学,发奋要学好英语。初时是三句话不离英文,身边所有物品贴上英文标签,至此大 多数人不敢与他打交道;中段看电影定要看原声配英文字幕,广播频道永远定格BBC,出去唱K只点英文歌,鬼哭狼嚎一般,从此无人敢约他一起出去玩儿;最后 一个阶段,听说他连梦话都说英文,动辄‘my God’或是‘shit’。”
李铭夏听得满头大汗:“这算是新时代的崇洋媚外?”
“也不尽然。”陶韬一摊手,“留学生要到中国,也得过级。我们系的那个德国人说,他们当时听力考的很难,但听过周杰伦的歌,表示中国政府真是宽大为怀。”
李铭夏眼泪都快笑出来:“如果哪天当真这样,只怕我都考不及格。”
陶韬推推眼镜:“所以才要说与时俱进,共建和谐社会。”
“得了得了,去吃早饭?”李铭夏合上课本,伸个懒腰。
陶韬道:“先去洗个脸,看你满脸疲惫,别人还以为你昨晚作贼去了。”
李铭夏挑眉笑笑:“怎么不说我整夜苦读,头悬梁锥刺骨?”
“就你?”陶韬摇摇头,至为正经道,“真有那一天,只怕江水倒流。”
“只要地势改变,或是空气阻力大,倒流也不是难事。”李铭夏摆摆手,“刚才新闻还说,中国沿海某城,因为过度抽取地下水,导致海水倒流。”
陶韬举起双手:“向中国未来的环境学家致敬,请问您老今天穿甚么衣服上学?浴室的筐里已经堆满,莫非您老还要穿我的不成?”
“那是你的福气,还不快快把衣服拿来给我挑选?”李铭夏神气活现往屋里走。
陶韬咬牙切齿道:“今天不把衣服洗了,休想再穿我的。”
“我是不介意,叫别人嘲笑堂堂学生会会长的助理穿睡衣上学,只怕要给学生会丢脸。”李铭夏笑眯眯的回头张望。
“人不要脸,鬼都害怕。”陶韬得出结论。
结果还是李铭夏扣好陶韬的衬衫,拍拍陶韬的牛仔裤,拿了陶韬的袜子正往脚上套,陶韬忍无可忍:“你身上还有甚么不是我的?”
李铭夏想了想:“放心,虽然鞋子你的稍大,不过今天有体育课,我怕摔跤,所以不会穿。”
陶韬无言。
出门吃过早餐,李铭夏去上课,陶韬去图书馆,两人在落樱道分路。
陶韬刚进图书馆,手机就想,忙走到一边接起来:“喂,我是陶韬。”
“学长,是我哦——”
陶韬听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谢书文,好好说话。”
“学长我这么久不在宿舍,有没有想我?”那边只管嬉笑。
“听说你还是有去上课,那就好。”陶韬镇定下来。
“哎呀,我是说我不在寝室,学长可有寂寞?”谢书文嬉皮笑脸的样子出现在眼前,陶韬连连摇头,“不过我很快就要转学,学长不要太想念我哦。”
陶韬冷道:“你找我有事?”
“也不算,不过理事最近不在,交托我办件事,不知学长有没有兴趣知道?”
“你有甚么条件?”陶韬直奔主题。
“真没趣。”那边叹口气,“还以为你会先问是甚么事。不过算了,今天天气挺好的,我们去约会吧?”
“甚么?”陶韬满脸黑线:“你知道自己在说甚么么?!”
“我说我们去约会啊,约——会——”那边哈哈大笑。
“如果我拒绝呢?”陶韬下意识想挂电话。
“你不会的。”那边轻笑,“对不对?”
“既然是理事叫你做的事,你却叫我知道,不怕么?”陶韬嘴角一弯。
“反正你迟早会知道,怕甚么?”那边明显有恃无恐。
陶韬心里一合计,多半也是理事有所暗示,不然对方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也就一笑:“我不知道约会应该干甚么,需要我买一打玫瑰花?”
“随便啦,十分钟后我在东门等你。”竟不等陶韬说话,先挂了。
陶韬叹口气,转身出了图书馆,边走边往学生会打,姜霓接了,也就说今天有事,可能不会那么早来办公室,有事叫她打手机。
到了东门,远远就看见谢书文跑过来,笑得甜腻腻的:“学长——”
陶韬让开一步:“说吧,想去哪里?我身上只有现金五百。”
“那已经不少。”谢书文挽住他胳膊,“我想去游乐园。”
“你多大?”陶韬忍不住道。
“大人去游乐园才算有趣。”
游乐园,买了两张学生票。谢书文说去哪,陶韬就爽快付账,多话不说。
云霄飞车、鬼屋、旋转木马,薯条、可乐、爆米花。
遇到一对夫妻领着双胞胎,父亲买海盗船票去,母亲照顾两个小子颇有些吃力。小孩儿圆圆大眼睛,静不下来,浑身长刺一般。一个撞到谢书文脚上摔跤,立时号啕大哭。陶韬扶谢书文站稳,又抱起小孩交给母亲。母亲连连道歉,陶韬摆手客气几句,谢书文作鬼脸逗小孩破涕为笑。
父亲也谢了,陶韬拉了谢书文上前买票,隐隐听见夫妻交谈。
“若是小涛长大像方才那个男孩子,不知多好。”
“我倒愿意小波长大像那弟弟,活泼可爱。”
“友爱兄弟,谦虚有礼,真是难得。”
“就是,兄弟友爱最为重要。”
谢书文忍不住笑起来:“他们以为我们是兄弟。”
陶韬耸耸肩,不置可否。谢书文收敛笑容,若有所思。
满场几乎走遍,下午六点。
陶韬看着天边红霞,回头见谢书文吃下最后一口冰淇淋,终于忍不住道:“谢书文,够了没有?”
谢书文指着远处:“最后一处。”
陶韬没有说话。
摩天轮。
缓慢的向上爬,陶韬坐在另一边,看着谢书文。谢书文站在窗旁,双手贴在上面,满眼柔和:“小时候非常想坐摩天轮,总以为这样会离天近一点。”
“如果多做好事,也许会上天堂。”陶韬不置可否。
“真有天堂?”谢书文看他一眼。
“一花一世界,信则灵。”陶韬沉默半晌方道。
“天堂甚么人能进?”
“《圣经》说那门是窄的。”
谢书文盯着他的眼睛:“学长,你不生我的气?”
“为甚么要生气?”陶韬反问。
“我偷拿了你的戒指,还暗中调查你…也曾说过些过分的话。”谢书文咬着下唇。
“身不由己,有甚么好生气。”陶韬摆摆手,“我本来以为你的任务已完成,你我不会再见。”
谢书文看着摩天轮快到顶端,突然转过身来伸出手来:“学长,可以拥抱我一下么?”
陶韬一愣,谢书文笑道:“我请求你。”
陶韬叹口气,刚站起身,谢书文已经扑进他怀里,竟然轻轻颤抖。
陶韬心里犯疑,不由柔声道:“怎么了?”
谢书文身子一抖,抬头笑道:“还是这样温暖。”
陶韬看着窗外:“谢书文,可以说了么?”
谢书文叹口气,坐了下来:“理事叫我寻找田雅。”
陶韬微微眯眼:“然后呢?”
“想叫我安排你们三人见面。”
“搞笑!”陶韬却笑不出来,“跟我没有关系。”
谢书文轻道:“学长,你可知道白可这人?”
陶韬眯起眼来:“继续。”
“前阵子的事情,理事并无恶意。”
谢书文头次说话含蓄,但陶韬已经听懂,不由冷哼一声:“这和田雅有甚么关系?”心里转过几个念头,如同摩天轮翻山越岭。。
谢书文却笑:“学长好敏锐。”
“不要说话只说半句。”陶韬看着摩天轮往下走,心里有些不安。
“白可父母一栏空着,学长不觉得奇怪?”
“这年头,离婚与结婚一般平常。”
“自然。收养与单亲也是常有。”谢书文笑起来。
陶韬喉间一动:“甚么意思?”
“理事是正经生意人。”谢书文低下头来。
“那么他投资你,回报可高?”陶韬面不改色。
“我以前说过,理事会养男孩子,但不是为自己享受。”谢书文抬头一笑,“他也不是甚么人都养。”
“你们是被挑选的一群人?”陶韬眯起眼睛。
“我不能再说,相信学长会有想法。尽管去猜,下周一理事就会回来,到时候真相大白。”谢书文呵呵一笑,“快到底了。”
陶韬走出摩天轮,看见夕阳被云遮住,满天红得刺目,忍不住喃喃自语:“魔障。”
“甚么?”
“在西方,这种时候叫逢魔时。”陶韬回过头来,“白日与夜晚交界,正是妖魔鬼怪开始出动。”
“那么不妨作个茅山道士。”谢书文伸出手来,“学长,我今天很愉快,虽然没有亲吻到你,但仍然多谢。”
陶韬一笑:“谢书文,其实你应该是好孩子。”
谢书文突然眼圈一红,扭过身去:“可惜孩子总要长大。”
“好孩子长大,就是好人。”陶韬叹口气,“谢书文,看清楚自己要甚么,不要作叫自己后悔的事。”
“哪怕会失望?”
“只要自己心安理得,又怎么会失望。”陶韬掏出手机,“时间不早了,你去哪里,可要我送?”
“不用了,今天我已经很快乐。”谢书文转过身来一笑,“我真嫉妒李铭夏。”
“为甚么?”
“因为他可以光明正大在你身边。”
“光明正大?”陶韬不觉好笑。
“再见,陶韬。”谢书文转身跑开。
陶韬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叫他。如果能见,何必现在叫他,如果不能见,叫他又有甚么意义。
谢书文奔出老远,才停下脚步来,心脏跳得似要奔出胸膛,他大口喘气,面上流下泪来,回头看看,早已看不见陶韬。他闭上眼睛一笑:“再见,哥哥。”
这一句,陶韬没有听见,也不会再有机会听见。
第 58 章
陶韬回到学校已经快七点半。
满天星斗,校园清净。有几个学生擦身而过,行色匆匆多是晚课突然点名,闲庭信步多是早已在某处占好座。
陶韬走到小礼堂,选了最后一排坐下,取下眼镜,模模糊糊的看着圣母的脸。
满头思绪乱飞,索性闭上眼睛,不去想它。
小时候,父母每晚轮流给他讲睡前故事。最为奇怪就是童话结尾必定王子公主幸福快乐生活在一起,自此讨厌格林童话,迷恋安徒生,尽管有些篇目看不懂,但爱不释手,至今常读。
大一点,父母更忙,他两岁就进幼稚园。母亲曾问:“陶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