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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但勿庸置疑,爱情不是站在下一个街角的红绿灯。它并非你诚心气祈求就
会出现,也不是家里养的小狗永远等主人回来。
理事很心酸,也很无奈,但他终究平静下来:“我不会原谅他。”
“因为我么?”田雅轻笑,“真荣幸。”
“你选他,因为他比我有钱。但他不能始乱终弃。”理事坚定道,“也许我
古板传统,迂腐造作,但我不能忍受男人离弃自己的妻子儿女。”
“他并非有心,当时他也身不由己。”田雅苦笑,“何况我还没有资格称是
他的‘妻’。”
“你替他开脱?”理事看着她美丽的眉毛:“你相信在二十世纪还有非法监
禁在家里不能出来的幼稚理由?”
“不,我替自己开脱。”田雅低下头来,“胸大无脑真是对女人最无耻的攻
击。我没有蠢到那一步。”
“所以你逃到没人能找到你的地方去,生下儿子,却又无力抚养。”理事摇
头,“为甚么不来找我商量?虽然那时我穷困,但两个人总不会饿死。”
田雅抬头轻笑:“李,你觉得我有何颜面见你?”
理事不语,田雅喝口酒才道:“我从未想过会再见到你,但是你做得并不潇
洒。白可何其无辜,谢书文又是何其无辜?”
“为甚么不说我无辜?”理事一笑,柔声细语吐露阴冷,“我挤垮白家,却
无意中找到他的私生子谢书文,还遇到他的法定继承人白可,不是天意是甚么?
”
“他们还是孩子。”田雅忍不住出声,她想到陶韬,心里绞痛。
“谢书文实际和陶韬只差几天,可见与你交往时他也没有忘记红旗飘飘。”
理事放下刀叉,“陶韬是提前一年上学,我才找错了人。但你找错了人,不值得
。”
“你想作甚么?”田雅瞪起眼来。
理事却温情默默的笑:“你大可放心。我一直以为谢书文是你的孩子,对他
很好,虽然我没想到陶韬才是…但我不会亏待了谢书文,已经叫人替他办妥转学
,他将在外国安渡下半生,不愁吃穿。”
“就因为他帮你找到了陶韬?”田雅觉得难以理解,“你想作甚么?”
“私家侦探只查到你结婚离开时是一个人离开。陶家保护孩子做得很好,小
时候转过很多次学,也没有与你做过任何多余接触。”理事微笑,“但只要孩子
还在国内,我终究会等到你回来。”
田雅忍不住打个抖:“你竟然动过这个心思!”
“我至为爱你。”
“爱屋及乌?哼。”
“也许。”理事低头一笑,“但你回来了,我改变心意。”
“白可怎么会与你结成同盟?”田雅难以置信。
理事却笑:“这个世界上罪恶的根源是人心,而钱可以加速它的腐化。”
田雅不发一言。理事柔声道:“是你说的,男人,有一亿身家才好开口。”
田雅大笑:“李,你以为我会屈服?”
“我已经不需要你的屈服。”理事摇摇头,“你早不是那个田雅,也许我想
找的根本不是你。”
每个人心里爱慕的那一个影子,不过是个假象。你以为终于找到的真爱,不
过是你喜欢的那个样子。理事明白的这个道理,也许很多人一辈子也不明白。
但不明白又如何,还不是这样过完一辈子。
不见得不幸福。
陶韬默默听完,并没有立即回到座位上。他去洗手间洗个脸,觉得清醒很多
,才回到座位上。
理事与田雅就似甚么都没发生过,陶韬略略欠身:“两位,真是对不起,今
晚八点学生会有例会,我应该走了。”
田雅起身:“我送你。”
理事亦道:“我往那个方向。”
陶韬一笑:“还没吃到主菜呢!两位放心,我点的一定合口味。”说着转身
离去。
出门打车,直奔学校。
不过在手机上设个闹钟的小玩意儿,不知甚么时候会被拆穿。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必要追究这些。陶韬觉得眼前模糊,取下眼镜,才发现脸
颊冰凉。没来得及伸手触摸,司机已经关切道:“小伙子,没事儿吧?脸色这么
难看…”
陶韬失笑:“我昨晚没休息好,谢谢您。”
司机不语。陶韬感慨万千,心灵已经麻木,但身体还会自然作出些许抗议的
反应。
理智总是自相矛盾。诸如理事,他口口声声家庭道义,却在外面寻找女友,
又算对得起自己的妻子儿女么?
世界真奇妙。
再奇妙,也要呼吸生存。人进化到今天,早已懂得如何调剂。
套用句外交辞令,双重保准。
只不知他的子女知道这些,会怎样。
陶韬并没有当面说出这些,他的手机是设定的闹钟,一说就要先暴露自己,
何必?
到学校时间刚到,开完会陶韬关灯锁门出来,正好李铭夏也替他将办公室处
理好,两人走回宿舍。
李铭夏走在前面,踩着路灯下的影子。一路哼着曲子,断断续续,偶尔重复
。
陶韬觉得心里有个洞,渴望着更多的甚么来填补。
但那个甚么,会是李铭夏么?
陶韬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今晚其实吃得不多。
事实上,从决定今晚这个聚会以来,他几乎没有吃过甚么。若不是为了工作
,强迫自己咽下些许食物,也许他已经饿死了吧。
陶韬苦笑。身体的反映比我们的心灵更纯粹。
可惜他不是感觉派。他厌恶自己是感觉派,他惧怕自己是感觉派,他觉得自
己身上一定继承了田雅的贪慕虚荣,也一定继承了那个从不曾见过的所谓父亲的
骄奢淫逸,朝三暮四。
所以他宁可去爱功课,去爱金钱,也不想去爱人。父母都是爱人失败的例子
,他不能不小心。
眼前模糊得更厉害,难道是近视加重么?
陶韬失笑,却觉得脚像踩在棉花里。
他很想喊甚么,但前面只有一个李铭夏。于是在他倒下前,他没有说出任何
一个字。
第 64 章
李铭夏走在前面,正在想着音乐节的主题。
爱情。
他摇头,不懂。
没人教过他。
流行歌里唱得死去活来,终究是别人的事情。不是亲身体验,怎么能有那种
感触。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他体会不到;阵阵隐痛,绵绵无期他从不明白。
爱一个人如果到这种地步,为甚么还要去爱。
又或者是甜蜜美满,幸福长久。细水长流的爱情是樊仁璟所向往,他说不出
甚么;轰轰烈烈的爱情是张薇所憧憬,他讲不出甚么。他不明白别人嘴里的爱情
,究竟是甚么。
没人说得清楚。
罗密欧与朱丽叶是吧,可是他们死去;梁山泊与祝英台是吧,可是他们离开
。如果爱一个人要粉身碎骨,哪儿有甜蜜可言。都是酸楚,人又为甚么要去寻找
?
人并不都是自虐狂,非要自己为难自己。
李铭夏想到自己,对陶韬的那种感情,是爱情么?
于是开始明白陶韬为甚么拒绝谈恋爱。但他接受了自己,又是为甚么?
天,居然变成十万个为甚么。
李铭夏摇摇头,回头叫了一声:“我说——”
却看见陶韬倒在地上。
那一瞬间,他甚么都听不见。只觉得痛恨眼前的路灯为甚么这么黯,居然看
不清到底发生了甚么。
他觉得脚步在飞快的移动,双手颤抖着自己伸出去,抱起这个人来拼命的晃
,嘴里喊着一些自己听不见的话,但是这个人,没有睁开眼睛。
心里念着别慌别慌,可是嘴唇在抖,他觉得冷,于是将头贴在对方的脸颊上
,似乎很冷,又似乎很热…他茫然的抬起头来,周围却没有人经过。
李铭夏觉得陶韬的脸第一次离自己这样近,可是他的心呢…
耳边传来一阵手机的铃声。
李铭夏手忙脚乱掏出来,不是自己的。一把扔到一边,翻看陶韬的口袋,才
接起来就喊出一句:“快来——”
楚麟倒杯酒,递给缩在墙角的李铭夏:“喝点儿。”
李铭夏茫然的接过来,喝了一口咳嗽起来。楚麟摇摇头:“你不会喝酒?”
齐笍自里间走出来,轻轻合上门:“小声点儿。”
楚麟迎上去:“怎样?”
齐笍摇摇头:“没甚么,就是太累了。血压有点儿低,他贫血,运动太少。
”
楚麟抓抓头:“一个大老爷们也说晕就晕?”
齐笍叹口气:“他是太操心。”
“早叫他学生会那边别太拼命了。”楚麟也叹口气,“又不肯放弃学习,我
早叫他不要修两个学位,凭他的脑子,混个优秀毕业生也不是难事。”
“他对自己太严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齐笍瞪他一眼,“你还常常无良的
增加他的负担。”
楚麟咧嘴笑笑:“偶尔嘛。”
齐笍接过李铭夏手里的杯子一闻,皱起眉头:“干吗给他喝伏特加?”
“看他那样儿,三魂不见七魄。”
齐笍哭笑不得:“给杯热水不一样?”
“男人就要喝酒。”楚麟意气风发。
齐笍摇头:“他还是小孩子。”
楚麟看了一眼李铭夏:“你看他,不是也有甚么吧?”
齐笍点点头:“吓着了。”
李铭夏突然抬起头来:“我想去看看他。”
齐笍和楚麟没说话,只是替他拉开门。李铭夏觉得自己一脚深一脚浅的走进
去,麻木的坐在床边,看见陶韬闭着眼睛。
那双会随时说出刻薄语言的嘴唇紧抿着;那双漂亮的眉毛,紧皱着;那双深
邃的眼睛,紧闭着。
颤抖着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闻得到他头发上淡淡的香皂味儿。
李铭夏缓缓俯下身来,拉开被子,看到齐笍已经替他换过睡衣。于是贴着陶
韬的胸膛,闭上眼睛。
碰触得到骨头,像坚硬的岩石。岂止是骨头,整个人都像岩石。海边那种经
历过灼热阳光暴晒,也经历过滔天巨浪拍击的岩石。黑色的,即便被日光烘烤成
刺目的银白,依然是凛冽的冰凉,伸展在无际海岸线上,挺立在无声的苍穹之下
。
那轻微的呼吸,像吹拂过英吉利岛的风,带来海洋潮汐的气息。
然后他听到温柔而有力的跳动声。
再然后,感到甚么流了下来。
李铭夏愣了两秒钟,也许更久。
那是,眼泪么?
为甚么而流。
他感到心里有种如释重负后的恐惧,比先前一无所知的恐惧更深。
甚至伴随着一股绞痛,心里的绞痛。嘴角泛着苦,就像黑咖啡烘烤过度一般
。但是他喜欢黑咖啡,特别是咽下之后,喉间的回甜。并不是奶香与糖精。他至
为讨厌甜食,但是那份回甜,不是真的甜,也许是身体对苦涩自然的抵抗。
抵抗么?也许是本能。
回想起来,那一瞬间,他以为陶韬会死。
现在,这个人的心跳与自己一样稳定,他却更加恐惧。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