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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藤偶尔也会接到死者家属的电话,他们几乎都是打来询问死亡原因的。
但是,高野舞打电话来却是别有目的。她在解剖结束的当天晚上,偷偷地从守灵仪
式上溜到高山龙司的住处,帮他整理未发表的论文,却从中联想到一些或许和龙司的死
因有关的灵感、线索。
安藤一方面要得到宝贵的情报,另一方面也想再见到高野舞美丽、清纯的容貌,于
是告诉她明天下午要参加大学本部的演讲,之后有充份的时间可以和她详细讨论。
他告诉高野舞演讲的结束时间,然后由高野舞指定见面地点──图书馆前面,樱树
下的长板凳。安藤在这个校区实习两年,从来没有和朋友们相约在图书馆前的长板凳见
面,倒是常常和当时在文学部就读的妻子约在银杏树下。
他从很远的地方就看到高野舞坐在长板凳上,或许是她穿著素色洋装的关系,看起
来比十天前在监察医务院遇到时更年轻。安藤绕到正面想要确认她的脸,可是她的视线
一直盯著手上的书,似乎没有要把头抬起来的意思。
高野舞听到一阵脚步声朝她所坐的位置接近,终于把头抬起来。
「高野、舞……小姐。」
安藤出声叫道。
「啊!那天辛苦你了。」
对于解剖恋人的法医,要以甚么方式打招呼呢?
除了这句话之外,高野舞想不出其他词句来。
「我可以坐下来吗?」
安藤没有等高野舞回答,便直接走到长板凳,坐在她的身旁,然后把脚交叠在一起。
「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高野舞声音平淡地询问道。安藤则稍微看一下腕表才说:「你有时间吗?如果可以
的话,我们到那里去喝杯茶,我有些事想问你。」
高野舞无言地站起来,顺手拉了一下裙摆。
高野舞和安藤走进一家咖啡店。
这里是学生们经常逗留的地方,不过这个时间客人不多,不会太嘈杂。他们选择可
以看到通道的窗边位置坐下来,女服务生立即送来茶水和纸巾。
「水果圣代。」
高野舞没有稍事休息就点了餐点,尽管这一点让安藤感到有些惊讶,他仍跟著点了
一杯咖啡。
「我喜欢。」
女服务生离开后,高野舞才意识到现自己点「水果圣代」显得有些孩子气,于是耸
耸肩说道。
他们点的咖啡和冰品很快就送来了,水果圣代上装饰著红色樱桃和威法饼,这也正
是高野舞非常喜欢这家店的原因。安藤看到她吃东西的模样,不禁又想起儿子;他儿子
专注地吃著最喜欢的东西时,模样很像高野舞,真是可爱得不得了。
安藤一口咖啡都没喝,就这样怔怔地看著高野舞。他的妻子非常热中于瘦身,即使
到这种咖啡店也绝不会点水果圣代这一类冰品,只喝不加糖的柠檬茶……等饮料。
可是从外表看起来,高野舞似乎比安藤的妻子有元气时还要瘦削。
在分居的那段期间,安藤的妻子瘦到连眼睛都快阖起来,但是他对妻子的印象仍停
留在刚结婚时,她拥有一张丰满脸庞的阶段。
高野舞将樱桃含在口中,然后对著椭圆形玻璃容器吐出果核,再用纸巾擦拭一下嘴
唇。安藤饶富兴味地看著她一边吃著威法饼,一边注视杯底剩余的冰淇淋,似乎在考虑
要不要拿过来舔一舔。
等到高野舞吃完餐点后,两人才开始谈话。
高野舞焦急地询问安藤解剖之后,是否有将龙司的内脏送去做进一步的检查。
刚吃完水果圣代的年轻女性马上谈到尸体内脏的去处,时机显得非常不恰当,安藤
不禁在心底审慎考虑该如何说明会比较好。
在这之前,安藤曾经有过对家属说明解剖后检查内脏的经验,但双方在谈话中无法
沟通,他还因此尝到不少苦头。
一般人对于组织标本这类事物不甚了解,一听到「标本」这个名词,立刻就联想到
用福马林将内脏浸泡在瓶中,双方便在一问一答之间浪费许多时间。
对安藤而言,组织标本就像行政人员拿著原子笔的一种习惯动作;然而对其他人来
说,若是没有针对它的形状、大孝制作方法作说明的话,他们根本无从了解。
于是,安藤决定从制作组织标本的方法开始说明。
「嗯,所有作业几乎都在研究室里进行,我们将引起心肌梗塞的部份切取一小片,
先用福马林固定,接著切成像生鱼片的形状,用石蜡固定,之后再切成薄片,做成显微
镜用的标本,取下石蜡的部份予以染色,这样就完成组织标本,然后交给检验室处理,
等待进一步的检查结果。」
「经过那样的程序,检查时会比较容易吗?」
「当然,一旦染色后,在显微镜下观察细胞构造就轻而易举了。」
「你有看过吗?」
「在转交给检验室之前,我有稍微看一下。」
「看起来怎么样?」
高野舞说著把身子往前靠了过去。
「左冠状动脉的回旋枝前面发生闭塞,血液无法往前流过去,龙司的心脏因而停止
跳动。之前我有做过这样的说明,不过,被切成圆片的病变部份在显微镜下的样子很令
人惊讶……一般而言,心肌梗塞是动脉硬化,在内膜上沉积脂肪,使动脉变得狭窄,形
成瘤状物,造成血块堆积。龙司的情况确实有血管闭塞的情形,但那并不是因为动脉硬
化所引起的,这两者有很明显的不同。」
「那是甚么?」
「肉瘤。」
安藤很简洁地回道。
「肉瘤?」
「是的,至于是否为特定的组织细胞,或是未分化的肿疡,我们到现在还不是很清
楚,这是在冠状动脉的内膜和中膜部份都未曾见过的细胞肿瘤。也就是说,血管内产生
一个肿块,结果造成血管闭塞。」
「是癌细胞之类的东西吗?」
「也有可能是这种情况,不过一般而言,在血管内部产生肉瘤的情况,几乎是不可
能的事情。」
「是不是只要等检查结果一出来,就可以知道是甚么原因产生的肉瘤?」
安藤一面笑,一面摇头说:「只要它还没有成为症候群,我们可能没有办法知道原
因。就像爱滋病一样,这种病在成为症候群之前,现阶段仍无从判断。」
安藤继续说明:「还有另外一个可能性就是……说不定龙司有先天性冠状动脉的缺
陷。」
即使是缺乏医学知识的人,也能够想像心脏的冠状动脉若长出瘤之类的东西,运动
方面的能力将会大打折扣。
「可是,高山老师他……」
「对,他在高中时代曾经参加全国高中运动会,并在掷铅球的项目中获得非常优异
的成绩。」
「是的。」
「若是有先天性心脏疾病的人肯定无法在运动方面如此活跃,所以我想请问你,龙
司在生前有没有提到胸口疼痛这类的情形呢?」
安藤与龙司之间的交情,几乎在大学毕业时就已宣告结束,而后两人在大学校区内
相遇,也只是互相说声「你好」,根本不会去注意到对方身体方面的变化。
「我和老师交往不到两年的时间,所以……」
「没关系,这样就够了。」
「老师具有异于常人的强壮体格,在我的记忆中,他没有得过感冒,当然这也可能
是因为他的忍耐力超强,即使有事也不说出来,特别是严重的事情也……」
「任何事情都可以,他有甚么让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吗?」
「事实上是这样的……」
安藤突然想到这次会面并非自己为了解剖报告去找高野舞,而是高野舞在守灵之夜
整理龙司的论文时,感觉有些事情不太对劲,因而约他出来商量。
「你说出来让我听听看。」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和高山老师的死因有关系。」
她吞吞吐吐地说著,一脸犹豫的样子令人觉得非常可爱。
安藤集中全副精神,催促高野舞快点说下去。
「请你快点告诉我吧!」
「十天前的晚上,我溜出守灵的位子,到老师的房间整理一些还没发表的论文时,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稍微犹豫一下才拿起话筒,对方自称是『浅川先生』,他说是老
师高中时代的朋友。」
「你认识他吗?」
「只有见过一次面,在老师去世的四、五天前,偶然在老师的公寓里碰见的。」
「是男人吗?」
「当然。」
「那么……」
「他好像还不知道老师去世的消息,所以我就简短地告诉他有关前一天晚上的事情,
结果他一听显得非常吃惊,马上说他要赶来这里。」
「赶来『这里』?那是甚么地方?」
「高山老师的公寓。」
「后来那个人真的有过去吗?」
「是的,而且速度比我想像中还要快。他一踏进房间,目光不停地扫视著房间四周,
好像在寻找甚么东西似的,还三番两次地询问我是否有发生甚么特别的事情,以及反覆
询问老师死后,房里是不是有甚么地方改变了……更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他之后所说的
话。」
高野舞说到这里,停下来喝了一口水。
「那个人说了甚么话?」
「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他说:『龙司真的没有跟你说甚么吗?譬如录影带之类
的……』」
「录影带?」
安藤不解地反问道。
「对,您也觉得很奇怪对不对?」
(大家对于龙司的暴毙有很多说法,可是,为甚么连这种无生命的录影带也会成为
原因之一呢?)「你从龙司那里有听过关于录影带的事情吗?」
「没有。」
「录影带……」
安藤嘴里一直念著相同的话,身体缓缓靠向椅背。
他对这位在十天前──解剖遗体的星期六晚上到龙司的住所拜访,并自称是「浅川」
的男子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想,如果录影带录下的内容非常具有冲击性,那么是有可能给心脏带来很大的
打击。」
「原来如此。」
安藤理解萦绕在高野舞脑海里的疑问。
两、三天前,他在电视的推理剧场中也看到类似的剧情。
一名妻子和丈夫的属下发生婚外情,继而落入别人设下的圈套;她和男人在旅馆偷
情的亲密镜头全被摄影机偷拍下来,录影带随著恐吓信函一起邮寄到家中。
妻子一收到录影带,立刻放到录影机里面播放,哪里知道画面竟是自己和一个年轻
男子赤裸著身体拥抱在一起,并发出呻吟的声音。
当她确定那位被拍摄的女人是自己的时候,突然失去意识,昏倒在地上。
随著录影带的播放,视觉和听觉两方面同时受到刺激的话,的确会造成很大的冲击。
如果将录影带内容重复播放,甚至有可能让观赏者遭受过度冲击而死亡。
安藤在脑中重新回想龙司的尸体,而且还把冠状动脉的切片做成组织标本。
「不,不可能!龙司的确是冠状动脉发生闭塞……再说,那个与众不同的高山龙司
会被一卷录影带中的恐怖内容吓死吗?」
安藤说到后来,声音中还夹杂著一丝笑声。
「那似乎不太可能……」
高野舞也轻轻地笑出声,他们对于龙司的了解似乎十分一致。
龙司拥有令人赞叹的豪爽性格,而且他的胆量之大也异于常人,一般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