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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愁也没有说话,也没有杵在一边盯梢,但,偶尔瞟来的眼光,却是似笑非笑,叫人不舒服.
“又想要睡了?”上官雨伸出手将那如丝的发轻轻拢在手心,哼,要看就看,让你好好地看个够,就是要摸摸抱抱甚至于亲亲,你又能怎样?
天下半眯着眼,不,睡太多真的会成一只猪猪的,十天前她离开龙天时已发下宏愿回去之时要瘦掉十斤,吃少一点点,睡少一点点,动多一点点,所以,握紧拳头,她勉强直起腰.
“不要,小雨,讲故事吧――-不不,还是说说龙儿现在会在什么地方?”
上官雨略一思索,道:“昨天应该抵达百慕达大峡谷了.”
司天下无意识地咬下唇,皱眉道:“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既然这个世界的所有都来自她的意念构思,那么,百慕达本意便是神秘的有待探索的未知代表,也意味着,危险地带,禁区.
龙王出发前,天下便大致了解到百慕达峡谷的地势.
百慕达由轩辕之河分为南北两峰,平均谷深3400米,穀底寬度895米,最深处足足有4851米,相距只有十里之遥,但走路却需要耗时至少八个时辰绕道,轩辕河在谷底洶湧向前,激流咆哮,要通过是极其危险艰难的,非顶尖高手熟悉河流者不可.而兩山壁立,一水中流的壯觀,其雄偉地貌,浩瀚氣魄,懾人神態,奇突景色,世無其匹.
更为神奇的是,南北的迥然不同景象,南为峻峭山峰,北为林郁密林,湿润的水气与云烟弥漫,幽深至极,罕见人迹.
虽说龙儿身手绝顶,走遍天下也找不到足以匹敌令他致命的人物,但,一对一是不可能,一对百呢?
“那个约会,每年都会举行,只是这一次地点更改在百慕达.”上官雨轻拍她肩膀,安慰道,“龙王又不是单身赴约,卫他们都在一旁呢,再说,那可是天下瞩目的龙见之盟,王不可能不去的.”
所谓每年一度的龙见之盟,意思是不与龙天结盟或是怀有警惕观望的国家地区,均可派出代表参与这尖端会议,各抒己见,龙天并不强制所有国家都得认同自己依附自己,只要对方能保持政局稳定百姓安居,龙天绝对不会横加干涉,也容许有不同立场政见,那些不愿到龙天进行沟通的便约定了在龙天之外独立地区举行座谈,借以消除岐见误会,达成共识.
百慕达便是不属于任何国家的独立地区.居于百慕达占据统领地位的,是百慕达族.
骁勇,顽强,野性,坚忍不拔,徒手攀峰赤身入河结群围林俱成本能.
不属于任何国家,但却与各国订下盟约,交换人才,正确来说,许多国家的将领中至少十人中有三人是百慕达族人.他们不是将帅之才,但却是摧枯拉朽的奇兵,军队的秘密武器,是以,百慕族在各国中也处于相当微妙的位置.
想得到百慕达族人,只有签下互利互惠的协议,想成为大赢家不让对手也得到或是削弱实力,那么便得加注,令得族长拒绝为其他国家提供特种将士.
但这一次,龙见之盟,却不是为了交易而举行的,百慕达族仅仅是担任东主的职责,为客人提供场地而已.
今年已是第五次的龙见之盟了.
天下想了想,还是放不下心,总觉得忽略了什么,问:“今年参加的龙见之盟的名单,小雨你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吗?”想想,龙儿出发前什么异常情况也没有,接过名单时,龙儿浅浅一笑,天下觉得,那似乎是意料之中的兴趣,就是说,他早就确定了会是这样所以才有兴趣,才会那样笑.
那是,属于龙王的笑,王者的笑.
上官雨摇头,道:“都是和龙天没有正式建立盟约的国家,但论军事实力,委实不堪一拼,要控制他们不在话下,只是龙王不肯无故兴事而已,构不成威胁的.”
全天下又哪一个不晓得,龙天的权势可以用只手遮天来形容?龙王名下的龙天,是当之无愧的最强组织,便是坚决不与龙天沾上边的也不能不承认龙天的强大无人可敌.
天下却没有骄傲自豪的同感,重新趴下,幸好,龙儿没有专权于一身,早在几年前便知道放手任部属冲刺,不再凡事亲力亲为拼命到尽,不会像诸葛亮那样事必躬亲然后一个不小心撒手便一败涂地无人可顶下他的工作,龙天早成一局的制度保证了龙王可以随时抽身,除非发生了大事须得主持大局――
为什么,会忽然有这种不愉快的感觉?
天下纳闷地噘嘴,将脸蛋埋进软枕中,本来,就不必替他担心什么,论身手论经验论应变之才意志之强又有哪一位能难得住龙王叫他束手无策?可是,为什么偏偏要是百慕达呢?为什么会是这个不可思议的名字?
捶了枕头几下,天下霍然跳起来,大声道:“我们也去百慕达.”
上官雨当然没有意见,天下要去哪里她都愿意追随.
莫愁慢慢走过来,凝视天下一会,道:“我也准备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出发.”
上官雨脸色微微一变,这语气,好像早知道会有这一行事先做了准备工作.
莫愁却不只是不动声色地以眼角瞄她一眼,眸光流转,若有绿光划过,便扶住天下的腰,往外行去.
上官雨暗暗哼了一声,赶紧拉住司天下一只手,跟了过去.
只是,此时已是十二月六日,迟了,纵是背生双翼也于事无补.
十二月六日,百慕达大峡谷,迎来了前所未有的荣耀贵客,以及,空前灾难.
浩劫余生.这一天;被后世称之为“126天劫。”
那一天的百慕达与别处天气不同,明明就是云高天远,碧照万里,但,忽然间便天地变色,哀鸿遍野.
亲眼目睹事件发生的星罗第一星后来递上的报告仅以一个词来形容:天怒.
是的,那是来自苍天的怒火,非人力所能造成.
一瞬间,大河顿失滔滔,峭壁倾倒,黑色的云自地平线汹涌而来,整个天空仿佛倒压崩塌,闪电撕裂开虚空,那是唯一的光,太阳已经销声匿迹,由得黑暗主宰支配整个百慕达.
山崩地裂,人类的力量形如尘埃.
等到一切终于恢复平静,土地不再颤抖,天空不再阴怒,所有的惊惶尖叫也化为死寂,一弯新月牙,也悄悄爬上半空.
照在那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的大地上.
平滑如刀削,全无半点人工痕迹.曾经的峭壁危崖,曾经的激流滔滔,曾经的巨木屋脊,曾经的风华春涌,都烟消云散,再也不复旧貌,找不到半点曾经存在的痕迹.
百慕达,消失了一半.彻底地,失去一半.
“森林的那一半,完整无损,而另一半,却面目全非.”纵是落座,第一星仍然止不住全身发抖,那是亲眼见证了大自然的威慑之后的敬畏与惶惑.
司天下的目光透过他落在远处,淡淡地道:“一半?”
其时已是十二月十二日,阳光刺眼,万物无所遁迹,眼前所见,如同大地震之后的情形,房屋建筑在内的地面全被吞灭,化为尘土,有谁知道脚下踩着的会是谁的呼吸?即使是再夺目不过的傲然身影,在阳光下也寻不到一点温暖的气息,那个人,身在何方?所有被埋葬得深深的看不到触摸不得的世界,那吞没所有生气的地底,能不能见到那依稀的微笑?
不不,她没有真实感,这哪里会是真的发生过的事?
那人,绝对不可能在她眼下消失,就算是世界末日,他也不会丢下她.
她慢慢走到那深不见底的裂缝,这是这场灾难留下来的唯一烙印,宽不过三丈,但深度却仿佛直达地狱.
对面,就是葱茏如初的森林地带.
“伤亡名单出来了吗?”声音不见起伏,淡如风烟.
第一星迟疑一下,答:“百慕族人伤亡不大,早在十天前便全体出动参加祖祭,是以逃过一劫,实际上消失的人多为应约的各国代表,幸存者不到十分之一.”递上一张薄薄的砂纸.
司天下瞄了一眼,面上掠过一抹无法形容的神情:“阴、束、候?”
第一星垂首,道:“还有风魔.”
司天下合上眼,深深吸一口气,刹那的震荡藏起,眉间多了一抹冷厉的锐色,――风魔!
风魔…你不能放弃吗?
她抬起手,举到眼前,看着纤长的五指圆润的指甲涡,然后掩住眼,便再也看不到那片天与地,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只手遮天呢?“风魔,你真的如此渴望看到我只手遮天的时代来临么?为了那一天,即使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你也愿意么?”微微垂着脸,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远远望去,但觉那素衣女子遥远得不真实,似乎随时将乘风而飞回归天外。
男人如是想,恍惚不能成行。
这个女子,就是眼前这个人,令得音觞在生死关头惊怖欲绝?那零距离的接触,几乎可以看清他的每根眼睫毛,急速扑动的睫毛,是惊怖的不可置信的眼神,近乎绝望的凄厉…
我不可以不在,不可以再也见不到她
绝、不、可、以!
但那骄傲地搏击长空龙飞九天的身影瞬息自眼下拉远,身不由己地让黑洞吞噬,那电光石火的千分之一秒,投向自己的几乎叫他整个人烧焚成灰的眼光
阴束候再清楚不过那人的祈求与不甘不忿,那种舍身成魔的决绝霸气。
…我一定会回来。
“他、有说了什么?”
清冷的声音;如欲融在风中;不知何时;司天下已飘然来到他眼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唇却没有丝毫血色,只那眼光,清冷如千年前的月光,瑟瑟幽幽深深泠泠,透骨的凉。
为什么我看不到你的狂乱与绝望?
“你不哭吗?”蹦出口的,就是奇异又唐突的一句疑问。
哭?在谁的眼前哭泣?为谁而哭,又有谁能让她可以枕在胸前痛快地一哭?司天下侧过头,轻轻地再说了一次:“告诉我,他留给我什么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那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无声无息地舍她而去。
即使对抗的是命运,也不会轻易低头顺服。
阴束候一字字道:“他什么话也没有说,来不及说出口。”
风势变得猛烈,银发吹得满天都散开,在风中急速地飞舞,仿佛如同千只手伸出,却抓不住所渴望得到手的,他看不到她的眼神,看不清她的脸色,风太大了,眼睛都睁不开了,生痛。
“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就算不说,我也知道,与风魔脱不了关系。”司天下轻飘飘的声音在风中散开,并不在乎能不能让人听到,“无思堂为什么会插手,我也知道原因,我唯一没有料到的是,这个世界,还有有可以困得住龙儿的东西。”
龙儿的身手,放眼天下要阻碍他令他与她生离的人还未出现过,但这并不代表他是天下无敌。
想起那个血月之夜,被惊醒的那个瞬间,某种融入骨子里的恐怖惊悸自那燃烧的血色月光流泻直射向自己,那种毛骨悚然,并不陌生,只是太过久远,曾经以为,再也不会遇上了。
哥哥…也知道即将发生不寻常的事么?
“你告诉风魔,我不会再让他有机会将龙儿推向危险边缘。”但凡是潜在的危机,就得除去,从前,只为了让龙儿有更大的目标,有了对手才有竞争动力,她一直不插手,因为相信龙儿的能力,所以不去干涉他的大事,她所做的,只是全力保证下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