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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man is not old as long as he is seeking something。 A man is not
old until regrets take the place of dreams。
林其岳盯着课本上老师追加的例句。
冷气开着二十八度,对精力充沛的男孩子来说还是太过温吞。聚积在发间的
汗水濡湿了发根,却迟迟滴不下来。
「啊唷。」
微凉的矿泉水瓶冷不防压上林其岳颊边,瓶身上凝结的水珠一下子就沾湿了
半张脸,还顺势向下滴落到课本上,在那个例句中间晕染出两朵蓝色小花。
他连忙伸指捺去那几滴水珠。
「喝点水吧,你一直流汗。」
「……不能把冷气开强一点吗……你也在流汗。」林其岳旋开瓶盖,仰头灌
了一大口矿泉水。
「不行,都还没半小时咧。」同样满头大汗的江彦云抬手看表,摇了摇头。
「二十八度你就受不了,下次我要把冷气整个关掉。」
「何必这样──」
「考场没有冷气。」
「……」林其岳扁了扁嘴不再回话,低下头继续盯着那个句子瞧。没隔多久,
他又抬起脸,开口叫道:「老师。」
「干嘛。」即使每周都要听个一两次,「老师」这个称呼还是让江彦云听了
就想立正。
「你的梦想是什么?」
(三)
「你的梦想是什么?」
江彦云不假思索地回道:「上T大。」
「这不算啦!」
江彦云阖上讲义,一手撑住腮帮,准备好跟他抬杠。「为什么不算?这样不
算的话要怎样才算?」
「眼前办得到的事不算梦想。」林其岳一脸正经。「梦想应该距离现在很远
很远,远到说出来有点好笑,但却又不是绝对做不到。」
「……」哪里学来的文艺腔啊。江彦云笑玻Р'地望向他。「那你说说看,你
的梦想是什么?」
「我想去加油站打工。」
江彦云一愣。「打工?加油站?」
「嗯,我从来没有打工过,很想试试看。」林其岳点点头。「像是高速公路
休息站的加油站,或是观光区,廿四小时都会有很多车经过的那种……」
「哈哈哈哈哈!」听了他的梦想,江彦云先是笑了几声,接着又酸溜溜地说
道:「这算哪门子梦想,我每到寒暑假都得去打工,加油站很操的……干,可恶,
你这个有钱人,听了真不爽。」
但仔细想想,对这个娇贵的少爷来说,也许「到加油站打工」真的是件遥远
的事。而且这个目标说出来挺好笑,倒也符合他刚刚对「梦想」二字下的浪漫定
义。
林其岳被笑得红了脸,不过没有生气。「我说完了,换你。」
「我啊……」见他脸红,江彦云莫名其妙地有些不自在。「我的梦想是……
是……当警察。」
靠,说出来真的有点好笑。
林其岳果然笑了,他用力一拍桌子,骂道:「想当警察还上什么T大!浪费
时间!浪费名额!干,可恶,你这个C中生,听了真让人不爽!」
「你自己说梦想是遥远的。」江彦云抓抓头。「反正条条大路通罗马,又何
必锁定最近的那一条。」
「噢。」听见他这么说,林其岳若有所思地收起了笑容。「你为什么想当警
察?」
「因为我爸有次被小混混抢劫,报案时警察却吃案……还有我妈以前开的理
容院被勒索过保护费。」江彦云皱起眉。「警察应该要保护人民才对吧?所以我
想当警察。真的会保护人民的那一种。」
「原来如此……」
这个梦想真的是梦想,江彦云从来没有对人讲过。也许是第一次透露这件事
让他有点兴奋,也可能是桌子对面那个少年的目光太过清澈也太过专注,让他不
由自主多说了点。
「我没有被欺负过,可是这世界上很多人只是因为个性比较软、身体比较弱,
或是其它奇奇怪怪的原因而被别人欺负……这太不公平了。我常常想,要怎样才
能改善这种事情;我姊说改变风气要上行下效,叫我去搞政治,可是我对政治又
没兴趣。再说,就算有了好的法令,没有人执行也不行吧?」
「……」林其岳漂亮的眼睛眨了几下,没有再搭腔。
江彦云这才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略嫌粗鲁地翻开刚刚才被自己阖上的讲义。
「好啦!可以了吧!快点读你的书……还是要我出题目?」
「不要!我不要写你出的题目,一题要写一个下午。」林其岳眼捷手快地把
对方伸手可及的所有纸笔全都捞到自己这边来,嘴里继续着同一个话题。「你说
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是既然有最近的那条,为什么还要绕路?」
「因为我妈啦。」江彦云一脸无可奈何。「她不知为什么觉得我天生是要读
T大的料,没上T大的话她会很伤心。我努力考上T大,就算圆了她的梦想,给
她交代啰。」
「唔……那也真辛苦。」
说到自己的母亲,江彦云忽然意识到某件事。「对了,我好像没看过你妈妈,
她很忙吗?」
总是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屋里不像没有女主人的样子,但他一次也没见过林其
岳的母亲。
「我也不知道,大概很忙吧。」林其岳微微撇开脸。
听见他这么回答,还没历练到明白什么叫「察言观色」的十七岁少年立刻追
问:「为什么不知道?那是你妈耶!」
「我们又没住一起。」林其岳答得更冷淡,明显不想再多说。
看见那张原就带点倨傲的脸庞露出从未见过的拒绝神色,江彦云神经再大条
也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
新闻有报过,这年头单亲家庭是愈来愈多了。难怪他爸爸盯他盯得这么严,
肯花大钱帮他找伴读。
「呃。」江彦云左右张望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其岳调回视线,露骨地瞪着他。
「那你家怎么这么干净,地板亮晶晶……」白痴!江彦云你是白痴!
「家事都是我做的!」林其岳大声回复的同时,拿起课本在桌面上重重顿了
一下。「衣服是我洗的,客厅和书房都是我在整理,桌子和地板我每天都会擦!」
呜哇哇好像更生气了……要道歉吗?可是为什么要道歉?这样就道歉也怪怪
的吧?江彦云无计可施,只好再跟他嘻皮笑脸:「那下次到我家来读书吧。」
「为什么要去你家?」林其岳皱着眉,用指甲抠著书角的折痕,表情似乎有
点懊悔。
「因为我房间很乱啊,欢迎你来帮我打扫。」
「我才不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林其岳的口吻和态度的确有几分软化。江彦云看着他
低头的样子,再看了看被他抠得快要起毛的课本,突然有点可怜他。
他是有钱人家的小孩没错,长得又好看,头脑也聪明;可是这样一间屋子里
总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家,轻描淡写的问题也能弄得他那么不快乐。
「其岳。」江彦云伸手越过桌面,用食指戳了戳他手臂。
「干嘛。」林其岳把手臂缩到桌子底下。
江彦云还是嘻皮笑脸。
「你要是考上前三志愿,我暑假就陪你去加油站打工。」
(四)
距离高中联考还有三十五天。
「其岳,你看起来白白净净的,没想到啊没想到。」
「什么?」瘫倒在和室地板上的少年把课本从脸上移开,一副魂游天外的样
子。
「没想到肚脐那么脏。」江彦云盯着从对方T恤下摆露出的肚脐。「都快要
满出来了,好恶啊你……洗澡都没在洗肚脐吗?」
林其岳飞快地拉好T恤翻身坐起,红着脸反驳道:「那种地方不必洗吧!」
「谁说不必洗?我的就洗得很干净。」
「可是人家说挖肚脐会生病,肚子会胀起来。」
「迷信。还有谁叫你用挖的,抹一点沐浴|乳稍微搓一下就好啦!」江彦云爬
近他身边,伸手去拉他的T恤。「不过你的看起来积了很久,光用沐浴|乳大概也
洗不干净吧,啧啧……脏鬼。」
「不要拉啦!」林其岳连忙出手相抗,脸红红到耳根去。
「你真的都没在洗?也没在擦?」
「是真的,我小时候自己洗过,结果真的肚子痛……喂!你干嘛一定要看我
的肚脐……」
没看到就算了,看到就会很介意啊。丝毫不觉得以大欺小有什么可耻的江彦
云三两下就把林其岳按倒,一手制住他的腿,一手撑在他脸颊边,贼笑着俯身贴
近他。
「其岳,你不知道吗?肚脐虽然只是小小一个洞,但要是不注意清洁的话,
藏污纳垢久了,可能会引起霉菌滋生或皮肤感染……临床上还曾有过长蛆的案例。」
「蛆……」林其岳嘴角抽了一下。
「蛆。」江彦云点点头。
「可是,会肚子痛……我不要啦。」气势弱了一大截的林其岳仍然坚持不洗
就是不洗。「反正到现在为止也没怎样。」
「很脏,看起来很糟,没卫生,给人的印象不好。而且还会有异味。」江彦
云严肃地苛责着那个几乎从没好好洗过的肚脐。
「……异……异味……」
「不用担心,只要用棉花棒沾一点婴儿油或是凡士林,轻轻擦就可以了;不
要戳得太深就不会肚子痛。」
「……我不敢……」
林其岳那副欲哭无泪的样子让江彦云不知为何乐了起来。
「那我帮你清。」
「咦?啊,喔……咦咦──?」
乖乖去找出棉花棒和凡士林之后,林其岳一脸悲壮地躺在地上等候宰割。
T恤掀起一点点,裤腰也下拉一点点,露出那个脏脏的肚脐。江彦云拿起棉
花棒沾满凡士林,手都还没伸出去,就听见对方以略带颤抖的声音细若蚊鸣地叮
咛着「轻一点喔」。
是的,林其岳非常紧张也非常害怕。他双手紧紧揪着T恤下摆,嘴角抿出了
视死如归的弧度,活脱脱是个不得不从的贞洁烈女。
江彦云见状更加开心,一整个兽性大发。
「放心交给我,你是第一次嘛,我会温柔地疼惜你,哈哈哈哈。」
「……」
嘴里是这样说,但脏肚脐就是脏肚脐,陈年污垢也依然是陈年污垢,不会因
为长在抖得楚楚可怜的白皙美少年身上就因此变白或变香。
「嗯……啊……好……好可怕……」
「我才觉得可怕!」这一堆又一堆的黑色东西是什么啊!为什么一个小鬼的
肚子上会有藏量如此丰富的矿山?
江彦云丢开手里那支变色的棉花棒,从盒子里抽出第三根。
「那,那不……不要弄了……啊啊……」
「都做到这种地步哪能停下来?我最讨厌半途而废……你不要乱动!等一下
真的戳进去你就知道痛!」
「呜……那你快点……」
「太急会受伤啦……这样会痛吗?不会吧?我已经很轻了。」
「不……不会痛,可是,可是……感觉好奇怪……」
「因为你这里没有人碰过嘛。」
夏日的午后,一个考生就这样压在另一个考生的身上,彼此怀抱着对「肚脐」
这个东西的个人坚持,交换着怎么听怎么可疑的对话。
清理到后来,林其岳的哀号和挣扎都停了下来;江彦云也聚精会神地趴在对
方肚腹之上,屏着气息完成最终步骤。
「好,看我……还你本来面目……」
最后的一棒相当完美。刚刚那个触目惊心的人体黑洞完全消失了,现在呈现
在江彦云眼前的是个微泛粉色的可爱小肚脐。
「好啦!以后只要每天洗澡时洗一下就好。」他丢下第六根棉花棒,坐直了
身子。
一离开他的压制,林其岳立刻向旁滚了半圈,整个人退到墙边,弯着腰缩成
小小的一团。
「怎么了?」江彦云凑了过去。
「肚子痛……」林其岳把脸埋在膝间,语焉不详地嗫嚅着。
「不会吧?怎么可能啊?我下手很轻耶!就算你肚脐是豆腐做的也不会有任
何损伤好不好……喂?哈啰?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