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相形之下,企划开发部除了开拓市场,还必须从签约货源找出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商品。
从里到外都必须打点,还得提出具有说服力的资料和数字,这次的公司内部简报是由真芝以代表的身份发表,批判的声浪自然也朝他一面倒。
(这些人是打算围剿我吗?)
上层说拿不出这笔预算。新合作的厂商又反弹签约的条件太严苛,把真芝搞得心力交瘁。
严峻的声音偏偏又像落井下石一般,挑这个时候在耳边响起。
「真芝先生,可以讨论一下刚才会议的事吗?」
「好的。」
冰冷的声音发自真芝目前负责磋商的服装品脾『米里恩』代表人,在刚才的会议上表现强悍的嘉岛千濑。暗暗叫苦的真芝向她堆出职业性的笑容,她却视若无睹,开门见山地切入主题。
「商品的销售方式和我们事前开会讨论的结果似乎有些出入。」
「关于这点,我希望照刚才说明的方式进行——由于货源无法达到一定数量,我们只好缩小规模……」
「——请等一下。」
一听到责任被归咎到自己公司,千濑的脸色顿时一沉。这个被视为米里恩社长接班人的才女,虽然有着日本人偶般恭良温婉的外貌,实际上却很不好惹。
「我记得需求量是贵公司先提出来的吧?」
「可是我说过若有变更会再联络,而且也跟贵公司的承办人确认过了。」
「那也不该在开会前的几个小时才通知啊……算了,这次就当做我们公司没有联络好。」
真芝也知道自己在道理上站不住脚。公司临时变更条件,千濑的抗议不算无理取闹。正当他内心直冒冷汗的时候,千濑又咄咄逼人地问道:
「再来是关于毛利率。这份企划书和业务部给的资料有几点不同,我想听听您的解释。」
「这点真的很抱歉……我会请业务部的人正式答复您。」
这个错误在会议中也面临了毫不留情的质询,真芝一时为之语塞,好不容易才装出冷静的态度对应。这完全是公司内部协商不足的结果,他想不出搪塞的理由。
昂首伫立的千濑不会对他咆哮,却一个接一个挖他的痛脚,真芝只能吞下满肚子的苦水。
「恕我直言,本公司并没有对贵公司强迫推销的必要,太苛刻的条件我们很难配合哦?」
真芝目前负责的是国内产品的商品开发,在公司内部一直是个不被看好的单位。办活动也好,批发贩售也好,要挽救委靡不振的销售管道,势必得仰赖与畅销品脾签约合作。
在日本服装界赫赫有名的米里恩自然成为上上之选。真芝好不容易找对方谈到这个地步,绝不能因为小小的疏忽和谈判破裂而功败垂成。
「我知道,我们一定会设法让您满意。」
千濑美丽修长的眼眸锐利地在真芝身上来回扫视,尽管心里七上八下,真芝仍笑容以对。
一个说话直来直往的女人。但是比起要他阿谀奉承要好得多了。
坦荡坚定的冷静眼神和秦野美丽的眼睛有几分相似。对女性兴趣缺缺的真芝,在很难侍候的千濑身上感受到一丝好感,或许是拜这双凛然的眼睛所赐吧!
「贵公司的意见我们会再重新检讨。」
「那好吧,万事拜托了。」
真芝正打算送客到大门口,穿着高级套装挽着绢丝般发髻的女性,已先他一步转身离开了。那态度仿佛在告诉他正事快做,其它废话少说。
等到千濑苗条但魄力十足的背影从视野完全消失,真芝这才如获大赦地趴在桌上。
「唉——」
「别丧气、别丧气。」
苦笑着拍他肩膀的,是真芝的直属上司——企划开发部部长镰田。
「明知道拿数据做文章我也没办法马上回答,干嘛还这样刁难我……」
企划书是真芝拟的,在实际的交涉和企划会议上做简报是份分内的责任,可是毛利率和金额的决定权却掌握在营业本部。
资料上的疏失他责无旁贷,可是对毛利率不满应该直接找本部发飙才对吧!听真芝这么抱怨,镰田微微苦笑着说:
「……嘉岛小姐不跟蠢材浪费口舌,你应付得算不错了。」
「您的意思是?」
「总之,她在暗示这点小事你最好赶快摆平。她也看准了你才是能办事的人。」
镰田如此叹息,真芝也长叹着说『我也知道』。
「……米里恩是岛崎负责的吧?」
米里恩现在的业务窗口是曾经担任营运本部课长的岛崎,他是个喜欢夸口却做不出成绩的男人。
S商社经销的商材以舶来品的进口贩卖为主。自创业以来包括社长在内的核心经营高层,皆由自家人执牛耳,是个体制僵化的家族企业。可是有鉴于营运状况持续低迷,董事们终于看透中央集权的经营方式不是办法,于是在去年的董事会上正式将整个经营团队撤换,由生产咖啡闻名的外资企业买下经营权,公司DM上的总公司地址也不再是负责实质营收的公司,而换成了外资企业的地址。
高层异动,公司的体制也跟着改变。公司进行大规模的组织改组,包含集团的分公司在内,总计有三千多人遭到裁员。
拜此所赐,业务部从一课到四课也进行大幅度的人事异动,真芝和直属上司镰田一起被调到跟业务性质似是而非的企划开发部。这不是降职,镰田原本就出身企划开发部,这次的调职,主要是希望他振兴这个积弱不振的部门。
虽然转换了跑道,能逃过一劫毕竟值得庆幸。有些高阶经理虽然没遭到裁员,却被下放到旁系的子公司去。面对派系势力解体和外资系社长根绝米虫的铁院作风,底下员工无不人人自危卖力工作。
尽管如此,仍有一部分巴着旧派系势力不放的人留了下来。这样的岛崎和实力主义的镰田势不两立,也不知是否刻意刁难,一些重大事项经常漏掉联络他们。
「也就是说,岛崎已经被米里恩踹到一边凉快罗?」
「明白就好,别讲得太白。」
这次数据弄错是协商不足抑或有人从中作梗尚无定论,要是真的做到这种地步就太过分了……真芝想着皱起眉头。
仅仅为了偏见就怠慢从未成交的国内大厂米里恩。对自己这种愚昧思想毁了多少契约浑然不觉的男人,至今仍坐在管理职的位子上。真芝不由得要感慨,这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公司未来可想而知。
「唉……这方面的事由我来设法,你只要想办法解决这次的疏失就行了。先算出明确的数据,再把企划重新研拟一遍。嘉岛小姐很难缠的哦。」
「嗯。」
和过去大不相同的工作内容让他不胜困扰。在镰田的指导下伸展触角,从开发商材到接触新厂商签订合约,无一不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但是,这样的性质反而符合他的性向,坐困愁城下去也不是办法。镰田拍拍真芝的肩膀鼓励他多加把劲,真芝也点头回应。
比起应酬客户和汲汲营营于书面上的数据,投入现场奔走更适合他,他也从中得到前所未有的充实感。
这次引进米里恩,也是真芝四处奔波进行市场调查,苦心拟定的企划案才能得到认可。规模大的对象压力越高,但相对地成就感也越大。
(虽然比以前忙,不过忙得有价值。)
再次安慰自己得到这个上司的赏识也算够本了,把身体靠向椅背的真芝脸色微变。
「好痛……」
「……怎么了?」
「啊,没事。」
痛歪了脸的真芝笑着对镰田说只是有点累,在羞愧之余暗自捏了一把冷汗。情人留在背上的抓痕经过好几天仍未痊愈,这并不适合光天化日之下拿来办公室当讨论的话题。
(背上肿了好几条,伤得可不轻啊!)
真芝抿紧唇线,忍住那种又痒又疼的感觉。不料,镰田紧接着又问了一句差点令他心脏麻痹的话。
「对了,秦野最近好吗?」
「还……还不错。前几天约他去小酌,听他说最近要办义卖会,每天都忙着准备。」
镰田一反平常魔鬼上司的形象,宽慰地笑着说『这样啊』。那柔和的表情让真芝心情一时五味杂陈。
秦野和亡妻结生子的姻缘,是镰田的好友江木牵的红线。所以虽是离职多年的部属,镰田至今仍将他当成自家人关怀。
「帮我转告他一声,下次也找我去喝一杯吧!不过,你们两个年纪比较接近,可能比较有话聊。」
「哪里,改天一定。」
镰田似乎对他们是偶然认识的朋友这种说法信以为真,每次心血来潮就会问他秦野的近况,害得他提心吊胆。
从容离去的镰田虽然已届不惑之年,但那充满威严的端正仪表,以及跟真芝不相上下的身高,无形中予人强烈的安全感。
目送着他那宽阔的背影,尽管被秦野知道肯定臭骂他胡思乱想,真芝心头还是掩不住一阵妒意。原因有两个。
(镰田部长居然主动邀约去喝酒……)
热心却严格的镰田是个公私分明的人。秦野能得到这样的镰田另眼相看,可见他过去在公司是何等优秀。
两人的交情熟到可以介绍结婚对象,也让真芝觉得自己像个插不进去的外人。虽然丢脸,但他就是这么想。
(是我太操之过急了吗?)
他总觉得越想靠近,秦野就离得越远。提议同居已经过了半年,至今却依然毫无进展。
——你有没有想过……怎么跟镰田先生解释?
一开始僵持不下的时候,秦野曾这么跟他说。镰田知道他们认识也是个棘手的难题。他们都不年轻了,拿意气相投的好朋友想住在一起当借口实在太牵强,更何况镰田深知秦野的过去,难保他不会起疑。
(要是我搬进结生子以前的房间,不被他盘问原因才怪。)
深思熟虑的秦野顾虑得很有道理,但这样让真芝更焦躁。
真芝明白自己对这份感情已到了泥足深陷的地步,可是,他不愿秦野独守那间空旷屋子的念头更凌驾其上。
秦野有没有自觉他无从得知,但他发现,秦野偶尔会对着那间空房露出走投无路的无助眼神。因此就算秦野不说,他也猜得到那是结生子以前住过的空间。
「……你还没忘了她吗……」
想到结生子这名女性在秦野心目中占有多重的地位,真芝怅惘地喃喃自语,那个在秦野心中形同圣域的空间,同时也象征秦野自身的犹豫和过去的伤痕。尽管他心急如焚,却不能越界闯入。
他亏欠秦野的实在太多,没有立场强迫他做任何事。
自己为了泄愤而玷污秦野是铁铮铮的事实,他曾经怀疑就算自己拿出再大的诚意,也不见得能换取秦野的信赖。
但现在他能确信若是几天不见,彼此一定都会感到寂寞。触摸不会遭到拒绝,反而会喜悦地依偎在自己的怀抱,这样的秦野让他感激莫名。
想更接近他对他温柔、想不顾一切好好爱他这种渴望,说到底是因为自己想得到他的宠溺吧!
不久前的连续假期也是如此。真芝问秦野想去什么地方,秦野沉思片刻后,给了他出乎意外却体贴入微的回答。
——不见得非要到哪里去玩,待在家里享清福不是也很好?
对应付情人的任性早已习以为常的真芝来说,这是非常新鲜的经验。他还在发愣之际,脸颊已感受到秦野指尖抚上的触感。
——看你脸色这么糟,一定是累坏了。跟我过来一下。
真芝糊里糊涂被拉到沙发躺下。坐在旁边的秦野扶起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接着在他脸上盖了一条毛巾。
——这是我跟托儿所的茉莉老师学来的,她常去的一家按摩院都是这么帮她按摩。
枕在腿上的姿势也好,来回抚揉疲累的眉间和头颅也罢,都让真芝既惶恐又发窘。
被力道恰到好处的指压按摩着,真芝才发现自己那些地方有多僵硬。
——从事脑力工作,这里很容易僵硬。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