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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尽头快到了。伤口好似还在流淌着温热的血,汩汩地,汇成丝缕滑下。闭上眼睛,不再思虑,歇息了。
“沙沙!”急促的脚步声扰乱了林中宁静。嗯?若是那人的追兵也过于迟钝。实在是走不动了,就这样罢了吧。
“喂,明明是獐子怎么一下子没了?”
“嘘,小声些,若是它还在附近不是被你吓跑?!”
“……”又是一阵匆匆行走,乱草撩弄的声响,不由苦笑这拙劣的猎手还真是少见,仅是这样大的动静就是一无所获了。
“大哥!这里有个死人!”
“什么?!”粗嘎的嗓门震得烦躁,脚步渐渐靠近中。
“还有气儿!”粗糙的手带着泥土味扑鼻而来,在鼻下试了试,粗犷声线的男人显得有些惊愕,“是个活的!”
“好……”嘴唇费力地开合。
“什么?!”一脸络腮胡子脸刺在我的面孔上,侧着的那颗头颅隐隐发出酸臭的汗味,却比满身血腥好闻。
“好饿!”终于伸了伸脖子憋出了这句丢人现眼的“遗言”,随后很识相地在饥饿与眩晕中撅了过去。
谁会想到,我梦红豆会选择这一种丑陋的死法,浑身鞭笞饥饿而终。奶奶的,老子为什么要这样死?!我要看鸟语花香,我要真风流假抒情,我还要看他为自己的抉择后悔!他奶奶的,我,我梦红豆欠他什么?!干什么要这样难看地结束?!
使劲捏捏拳头,费了全身力气睁开了粘连的眼皮,恰好看见两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晃荡在一侧,鬼祟地争议着什么。
“呃……你说他会不会是上面的逃犯?”嘴巴努了努,示意“上面”那个矗立的巨大堡垒,黑暗的牢笼。
“管他作甚?咱本来就是冲着他们林子大管辖不及,现下要是连累到咱哥俩儿可是划不来。”另一人摇头道。原来这里竟还是慕月堡的属地?这个人的地盘究竟有多大?
“见死不就终是不好……”先前一人有些踌躇。
“唉……”我装模作样叹口气。
“呃?!”两人如同炸了毛的鸡,虎视眈眈望着我这个突然回魂的人。
轻轻咳嗽一声,微微笑着谄媚道:“两位大哥,我可不是什么上面缉拿的逃犯,只是……只是不堪忍受堡主的凌辱而私自逃出来的男宠。”
极尽柔弱,楚楚可怜,再加上浑身伤痕,够逼真了吧?!在他俩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之际,鄙人不由扬起小脸面:“您瞧我这张脸岂不是有些像那堡主昭告天下的画像?”
“倒是有那么点意思。”一个人摸着下巴啧啧,被另一个瞪住,立刻恢复凶神恶煞般的脸面,狠狠道,“俺……俺有老婆的,不喜欢带把儿的!”
斜着身子骨,一手抚心,一手支地,斜眼睨去──先是看到那二人鼓鼓囊囊的食粮包袱,又看到良男眼中一丝羞涩,心中更是自信满满。
“二位壮士只求给些食粮,在下今日便是你们作主了。”
两个男子似乎想到什么,面色微红。心里一喜,嘿嘿想我恩善居两年调教也不是白搭,怎能这个时候浪费了天分。若不是执意着什么,怎么会还是个低三下四的奴。
唇角一歪,吃吃媚笑。天知道我梦红豆会有为了一顿饭而出卖色相的一天!
“赵大,这男人的身子好像是比婆娘要来的有滋味!”一人吞咽了一口口水。
“胡说!你又是怎么知道?!”另一人始终憋着青紫的脸面有些气恼,看来也是个强的。
“我……这不还是邻村的歪嘴说的。”那人支支吾吾终将有些情Se的视线不舍地收了回去。隐约还能听见喉部液体滑动的声音。
“……”那胡子老哥沉默半晌,瞥来一眼意味不明的眼光,十分骇人。总不会将我现宰了去替代那只獐子吧?
“噗!”面前一阵飞烟,那个素色的囊袋被毅然甩在地上。
“咦?”无缘无故被人施舍,似乎不是这个世道会出现的场景。疑惑地抬头拧眉。
“有手有脚,纵是你爹娘也不想让儿子被男人欺辱,这些干粮拿去,快些下山吧!”
“呃……赵……赵大?”另一人絮絮叨叨不知在说什么“可惜”之类,我只看了那胡子一眼,瘪瘪嘴,捡了那个食囊。回身,跌跌撞撞扶着树干远去了。
蓦地返身,那两人也在收拾家什,不由喉间一热:“爹娘若是在……梦红豆的人生就不是这样了。”
几乎是狼吞虎咽对付这粗粮,畏缩的肠胃被硬生生撑得发疼。
赌输了么?只有认命。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也渐渐对这个一无是处的歹人有了心思,莫不是真的被什么恶灵附了身,才会和那些糊涂公子一般犯痴?还是天生犯贱,愈是被人唾弃越是认定了这个人?不懂,不懂……人心究竟是什么做的,怎会如此不着边际。连自己也猜不透自己的心思被什么左右。
“何处不是等死,这一回是真正孤魂了。”仿佛回到认识天心以前,孤立无援的日子。天地之大,没有一个红豆的归宿。
撑得直不起腰。有了食粮,似乎连身上伤痛也不觉得怎地痛楚。果然是个贱命,只是有些吃喝就能苟且偷生。
腹中一闹腾,有些汗颜。难不成在这个鬼地方也养尊处优惯了,吃不得粗粮?一番风卷残云后竟然有些身子不适。碎碎暗骂着,终是寻着隐蔽处好好解决。畅快淋漓之际却想到了某年某月的某一日,在某个狗眼看人的面前领宣纸,被当众鼻嗤:“恶人屎尿多”。怎不就是我现在的情状?嘿嘿。
那个时候怎会想到落得这样一个落水狗的下场。醉相思的解药不过支撑一个月,一个月后……我该如何丑陋地死去?
“啐!”得过且过。在草垛里游移如蛟,忽而望着天,才发现已然暮色深重。天黑虽是好掩色,可是这个荒无人烟的林子终是不认得路,这叫我怎么逃下山去?不会踏到绝壁就此一命呜呼了吧?摇摇头,心中连声呼晦气。
原就是被那相思逼得逃出,现下更是厌恶自己到极至。就这样乖乖认命奔了出来,还真是不像平日自己倔愣的性子。胡思乱想之际身子也慵懒,拖着老腿挪动,缓慢而又不情不愿。
突然隐见蔓草乱动,难不成这一回真是遇上了猛兽?浑身一个寒战,屏住呼吸蹲在一侧不作声。零星的浮游光亮仿佛是远处的萤虫又像是鬼火,飘忽不定……直让我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浑身冒出冷汗。
蓦地驻足,不知从什么地方潜出大批的兵士。在火光熄灭的一瞬间,看到了一干戎装的夜行人。月色还算微亮,甚至能看的清一人在众人拥护下点了点头,示意什么。
老东家,赫连碎尘,半夜游山倒是比我还好兴致。劳师动众地亲自出马一定是有什么伟大的计划实施。若只是以硬碰硬,那固若金汤的堡垒未必会轻意被击破,冷亦寒的实力足可以支持到分舵主们陆续赶至。
碎尘不是蠢货,至少应该比我聪明多了。没有十成的把握,怎会亲自出兵夜袭?这十成的把握究竟是……想不通。脑中竟然闪现一丝不祥,嘿嘿,也好,狗咬狗,若是那人死了……我也不会整日诚惶诚恐,若是死了……我……相思?!
突然闪现了相思的脸,相思的嘱托,那人死了相思会难过吧……梦红豆不是信誓旦旦要代替相思守在他身边的么?切!他身边不正是有个“相思”,还要我这个赝品作甚,只是充当着小丑作乐罢了。
“……”身子突然有些振颤,几乎是不敢大声喘息,缓缓后退。
“谁?!”这么远都能察觉?背脊也发凉。
“噗啦啦!”一直夜鸮识趣地振翅飞过,几乎是救了我一命。且听见兵器回鞘,那个顺风耳终是返身去了队伍中。
蹑手蹑脚潜行,硬着头皮往回走──死在砖瓦之下总比弃尸荒野好得太多。嘴角撇了撇,几乎要自嘲怯懦,可是人的本性终究是定局,要我梦红豆这个时候冲上前一夫当关……我还没有这个自信。虽是碎尘曾经的手下,毕竟已经暴露行迹,算得上失败。从来没有指望这个老东家能饶过我一命。
梦红豆的脑子还算不是豆腐渣,堡中的那个假相思应该就是内应。
有些……矛盾的心境。帮他?我确实答应了公子。不顾?我却也怄着怨气。只顾着乱想,双腿竟像生了意识会自主地动起来。养它这些年头夜不容易,竟然在关键时候还能为我拿主意?几乎是撒开腿跑着回去,回到那个令人窒闷的地方。
慕月堡,被我恶咒却无法弃置的地方,也是那个视我如粪土的人所驻之地。为什么总是喜欢自讨没趣,为什么总是喜欢反其道而行?如果我能回答出这些个为什么,梦红豆倒真是神人了。唉……终究还是败给了胸腔中喷薄而出的廉价东西。
远离了那群预备伺机行动的人,连滚带爬上了坡道。
“砰!”一拳砸在巨大的铁门上,暗夜中格外脆响。
“何人?!”那一头的声音有些慵懒,似乎也是强忍睡意支起的精神。你主子快遭袭了,还这么悠然自若,如果寒铁大刀放在你面前还会如此慢腾腾?
“门房,山下有异状,快,快些通知堡主。”似乎有些虚脱,说话也吃力。
“竟然夜闯?!”那一声炸雷吼出,我怔了一下。轰然打开的门背后,站立着怒目而视的一干家丁。随着周遭灯火渐亮,又陆续涌来面色不善的壮汉,熙熙攘攘间一把扭住我的手臂,踢倒在地。
“喂!”这又是怎么一出?
“梦红豆,素见你趾高气昂惯了,现下没有任何人撑腰竟然也活得自在!哼哼!”那领头的人一个眼色,几句嗤笑,便让我的心沈入谷底。偏偏是这个时候还有些私人恩怨,冷亦寒你眼光不济,若是误事却与我无关。
“原来诸位早已看我不顺眼,像是终于逮到机会了。”嘴角歪斜着扯了一下。
“不如就这样收拾了他,也好向堡主回禀。”一人耸耸肩膀,手中的火把未被点燃却是好武器!晃晃悠悠眼见着往这边挥来。下意识一偏头,没有击中。
“啧啧!真真令人作呕,明明是个下人也像是那些公子候着男人临幸,不如替你父母清理门户!”狞笑声四起,不知道原是这个院落的下人间也有这些个钩心斗角,不过是被主子多注目的人就会被他们视为眼中钉。
“不在好好巡夜,纠结在此处作甚?!”一声暴喝恰到好处惊醒众人,连着梦红豆也愣着。众人倒抽凉气至之余还是齐齐拜安,如同面向圣人朝拜的虔诚,让人不禁暗笑。
蜷缩在墙角,冷冷看着这个高大的身影,遥远而陌生的人。冷月映照下,是他矗立的身姿,身侧还有那个柔弱伊人。蓦地六目相触──一人的惊愕,一人的泰然,一人的冷漠。
“寒……怎么不走了?不是说要去崖边赏月的……”那人在众人面前依旧是一副天真淳朴的作风,冷风刺骨中还有兴致赏月,却非常人。猛地抬头,望着他晶莹清澈的眸浮着戾气,不由身上一冷──与山下里应外合。
“来人!”那威仪依旧的人不屑扫过我,唤人道,“将他……”
“冷亦寒,山下有碎尘的人!”几乎是破口而出。
侥幸看到他眼中闪过的动容,只是一瞬间的顿滞,依旧恢复了常时的冷眼:“你这厮邪佞古怪,让我听信不得!”
“你是在逃避什么?”侧着头暗笑,周围一片静谧。忽然那相思公子拉拉某人的袖口,轻声道:“寒,怎么不动了?我……我好想出去遛弯。”
僵着的身子杵在那边,深沈得可怕,隐隐能看见家丁们大气不敢出的怯懦形态。又有笑意了,嘴巴不停地抽搐。
“做什么?!还不动手?拉他下去抛入崖底!”好大的火气!我回头来通报却是这样的待遇,其实也早就想到不是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