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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烈缓缓睁开眼睛,盯著紧闭的房门看了一会儿,撑起身子说了声:〃谢谢。〃
〃不用跟我客气,〃郑众无奈地摇摇头,坐到床边,搭住颜烈的肩膀,劝道:〃烈,你太疲劳了,太情绪化了,这样对孩子不好,你知道吗?〃
颜烈脸色依旧很苍白,顺从地对他点点头,这样的答案显然不能令他满意,郑众伸手覆在他的肚子上,难怪他要穿这麽厚的衣服,那里已经开始显形了:〃四个多月的孩子已经会动了,你有感觉到吗?〃郑众希望能引导他说些什麽。
但颜烈只是眼神暗了一下,没有说话。
〃烈,我是局外人,但我看得更清楚〃郑众收回手,给他倒了杯水,〃能告诉我吗?你和殊彧,为什麽要分手?〃见颜烈还是沈默,只能继续道,〃是因为孩子吗?殊彧不会不承认的,他虽然看上去没什麽安全感,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很负责的。。。。。。为什麽不试著告诉他呢,他会接受的。。。。。。〃
嘴角无力地勾动了一下,他也知道裴殊彧是个善良而有责任感的人,但这并不意味著他会欣然接受一个不属於他的孩子,一个背叛者的孩子,颜烈凄惨地摇摇头。
〃这是为什麽?〃郑众第一次觉得颜烈有那麽一点不可理喻,〃如果你有什麽顾虑的话,我可以帮你说。他要是敢不承认,我帮你收拾他!〃说著已经拿起桌上的手机。
颜烈知道郑众是说到做到的人,连忙抓住他的手,晃著头哀声道:〃不要了。。。。。。这孩子,不是。。。。。。他的。〃
〃!什麽?〃
颜烈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他还记得裴殊彧鄙夷的眼神和讽刺的话语,夜夜伴他入梦挥之不去:〃几个月前。。。。。。我,和我的继父。。。。。。〃声音几乎捉摸不到〃。。。。。。做过。。。。。。〃
〃。。。。。。〃郑众被真相惊呆了,他根本无法想象两人中的不忠者居然会是颜烈,而且,还是和自己的继父。
事情好像突然明了起来,裴殊彧一定是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不伦关系所以才提出要分手,可颜烈无论怎样也不像是会脚踩两只船的人。
郑众理了理头绪,十二分严肃地提出自己的质疑:〃烈,你是自愿的吗?不是吧。。。。。。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是他强迫你的对不对!〃
颜烈听著他的信任,心里冷冷地笑了一下,像他这样的伪装者,居然总是有人会愿意将自己的信任负之於他,就好像他们的信任是那麽的不值钱,低著头说:〃有什麽区别,事情已经发生了。〃
〃。。。。。。可,这是强暴啊,我们可以去告他的,可以还你清白的。。。。。。〃
郑众的信任像一块沈重的石头砸在他的头上,颜烈狠狠地咬住自己的下唇以免自己会激动地疯吼出来!如果说那一次的确是被强暴的,那麽之前呢,遇见裴殊彧之前呢,那人并没有刻意地诋毁他,的确是只要给钱,谁都可以和他做。。。。。。只要不是阎伟力,只要不是在徐黎面前,只要给钱,谁都可以和他做。。。。。。已经没有清白可言了,去告那人就等於将自己的虚伪撕开,已经没有清白了。。。。。。
颜烈突然像往常一样弯著眼睛笑起来,摇头拒接了郑众的帮助。
郑众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但不管怎样,那都不会是一段美好的回忆,颜烈现在很激动,他的笑容几乎失控,他不想再刺激他了:〃那你想过吗?孩子怎麽办。。。。。。〃偷偷瞄了一眼那人的肚子说道,〃其实也有很可能是他的啊。。。。。。〃
颜烈知道他在说裴殊彧,但既然分手了,他不希望自己再去拖别人的后腿,用一个模棱两可的孩子,让它还未出生就如同自己一般的卑微,顺著郑众的眼神,摸上自己已经开始鼓起的腹部,眼底有些怅然:〃已经不能打掉了不是吗?我不想知道他是谁的。。。。。。至少是我的。。。。。。足够了。。。。。。〃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欢迎这个在自己体内寄居的小家夥,但是现在他只有它了,它会动也会向刚才一样表示自己的不满,他觉得自己没有权利把一个生命带到世界上,同时也没有权利扼杀它。颜烈在某个呕吐不止的夜晚对自己说,如果这个孩子注定应该出生就生下它吧。。。。。。
〃额,你能这麽想,我倒是很高兴,至少是一条小生命,〃郑众不大受得了颜烈此刻眼里的光芒,同时又替他担心,〃但是你还能瞒得了多久,马上肚子就会大起来,大家都会奇怪地看你,还有,生的时候怎麽办,你会去医院吗?难道要自己生吗?。。。。。。〃
郑众希望颜烈能够明白他现在的处境,谁知颜烈居然点了点头说:〃嗯,我已经向系里申请了半年的实践时间,我会找个地方,等孩子生下来再回来。〃
郑众觉得这人简直是异想天开,按住他的肩膀,认真地解释道:〃烈,你听我说,你知道生孩子有多痛吗?现在越来越多的孕妇都选择药物镇痛或是剖腹产,女人的柔韧性和忍耐力都要比男人强得多,她们都受不了你怎麽可能自己完成。。。。。。更重要的是,你没有产检又没有设备,甚至连个帮手都没有,万一难产,或者出现什麽异常,你怎麽办?你是要带著孩子一起去送死吗?〃
很明显的,郑众希望用这种方式让颜烈知难而退,但那人只是固执地笑了笑,掰开他的手站起来说:〃我可以的。〃
〃你。。。。。。〃如果私自囚禁不是犯罪,郑众恨不得立刻把他抓住绑在身边,但现在他只能安静地目送著颜烈走出门,在人将要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开口:〃烈,殊彧有女朋友了。〃
〃嗯,我们见过了。〃
郑众没有想到颜烈回答他的时候居然这样的轻松。〃他们,可能会结婚的!〃这无疑是一种提醒,提醒他如果不抓住最后的机会,他们的关系就彻底完了。
颜烈没有回头,郑众觉得这个时候如果是自己,一定会哭,但他只是听到颜烈轻柔的声音说:〃那很好。〃
也许真的像裴殊彧说得那样,他根本不爱他;但如果不是那样,世界对这个人,太残忍了。
Chapter 14
郑众觉得自己有必要再找颜烈好好谈一谈,但是那人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第二天早晨,当他推开颜烈工作室的木门时,已经是人去楼空。
点上一根香烟,为了保留良好的形象,郑众在学校很少会抽烟,今天算是个例外。靠在身后木制的门框上,狠狠地吸了一口,颜烈离开之前的最后一句话还那麽清晰的飘在耳边〃那很好〃。是啊,对於裴殊彧来说当然是很好,娇妻美眷小日子,多半人最终都会选择这样的生活,然后平平凡凡地过完下半辈子,那麽他自己呢,郑众皱了皱眉心,他记得那人说过,半年后等生下孩子他就会回来,那麽,如果半年之后他不回来呢,是不是就间接地说明,他,和他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颜烈选择在一个微冷的清晨拖著箱子离开了学校,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些白纸,以后的一段日子他恐怕都无法进行专业的工作了,一来是没有设备,二来胎儿越来越大,他的腰腹已经开始泛酸。郑众说得对,他太疲劳了,这样对孩子不好,颜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被衣服遮盖住的肚子。一旦你决定要孕育一条生命你就必须对它负责,徐黎正常的时候曾经这样说过。
他在报纸上找到了一个落脚的地方,因为在边缘地带,交通不便,所以没有什麽人问津,但对於他来说,却是最好不过的。
走过邮筒边的时候,颜烈将一支瘪瘪的信封塞了进去,信砸到底部的铁皮时发出一击金属碰撞的闷响。那是裴殊彧家的钥匙,虽然早就给他了,但从没用过,因此颜烈一点儿也不怀念它,一点儿也不,他只是在那个绿色的静物面前站了很久,就如同分手的那个夜晚。
转了几趟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下午一两点了。颜烈敲了敲门,过了好久,门才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颤颤悠悠的老太太,头发花白了,戴著老花镜,凑得很近来看他。估计是个基督徒,胸前挂著十字架。颜烈很想告诉她,她挂倒了。
温和地笑笑,颜烈知道对方的听力不是太好,因此特意放大声对她说:〃您好,我是来租房子的,之前给您打过电话。我叫颜烈。〃
老太太姓贺,今年快七十岁了,看见颜烈好像很高兴地样子,张开嘴〃哦〃了一声。颜烈看见,她嘴里已经掉了两颗牙齿。
贺老太一个人住著一栋老式三层的小洋房,虽然每一层都不宽敞,但对於一个孤独的老人来说,太过空旷了。颜烈住在了三楼,楼梯很窄,两个人走就会挤住,上楼时颜烈温柔地从后面扶著她,老太太就变得特别高兴,对他说再过半年自己的外孙女就要过来陪她了。颜烈算了算,那时孩子应该已经出生了,於是只是沈默地笑了笑。
没有工作设备的颜烈几乎失业,他开始有些后悔当初为什麽要选择陶艺,如果他只是单纯地学习美术了,那麽他需要的只是纸、笔和自己。
走下楼倒了一杯热水,天气又凉了一层。贺老太每天搬一只小板凳笑眯眯地坐在门口晒太阳,像是在等待什麽人来跟她说说话,周围搬的搬,死的死,已经没有什麽相熟的邻居了。
〃早。〃颜烈握著水杯走到她面前向她问好。
老人抬头看了他一两秒仿佛才想起他是谁,突然咧开笑容问他:〃吃早饭了没有?〃
颜烈摇摇头,说自己不饿。老人有点不高兴,说不吃早点对身体不好,硬要他吃了一碗粥。
颜烈还有些草图的工作,吃完粥就上楼去了,直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才又下楼来。老人还是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正望著远处橙红的夕阳,暖暖的余晖打在她沟壑纵横的脸上,双手颤抖著攥紧胸前十字,颜烈在她灰蒙干涩的眼神里看见了一种纯粹的虔诚。他小声地跑回房里拿了一张白纸,把此刻的老人画了下来。
拿到画的贺老太非常兴奋,虽然前一刻她还因为退化的视力认不出画中的自己:〃放在哪里好呢?〃老太太歪著脖子自言自语,样子像个天真的孩子,比划了好久,最后决定贴在一进门就能看见的旧冰箱上,像许多家长喜欢把自家孩子的大作贴在显眼的地方一样,〃这里好不好?〃老人扭过头来问道。
颜烈微笑著点点头,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感动,他觉得,这才像个家。
老人说要给他做好吃的,结果只不过是一盘炒青菜和一小碟煮得非常软烂的酱牛肉,如果是裴殊彧一定会食难下咽,但是颜烈从来不挑剔这些。
〃哦!〃吃到一半,贺老太突然叫了一声,然后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串钥匙,将其中的一把解了下来,推到颜烈面前,笑道,〃看我老糊涂了,你都来了一个礼拜了我钥匙还没给你呢,呵呵。〃
〃没关系,我也不经常出门的。〃颜烈接过钥匙的手稍微顿了一下,然后迅速地塞进口袋里。
〃砰〃
走到垃圾桶旁边的时候,裴殊彧顺手仍了个东西进去,发出一声沈闷的声音。〃你丢的什麽?这麽响。〃身边的郑众有点不满地问道。
〃没什麽,一把钥匙。〃裴殊彧下午回宿舍时收到了颜烈寄还的东西,干瘪的信封里,除了一把银灰色的钥匙,颜烈居然连一个字也没有写,裴殊彧在几乎落下泪来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