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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刻,周遭爆发出尖叫与嘲笑,一声一声如同带刺的马鞭抽斥开他伤痕累累的心。
陈伯闻声赶来,手中的竹筒掉落而下,泉水淌了一地,他含泪捡起斗笠,为若林重新系上。
谁又知道这容颜尽毁的主子曾经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呀!
四周的人声渐渐静了下来,只有潺潺的泉声仍在不断奔流,就如他遍体的伤痕一般,无止尽地疼痛……
若林忽然觉得眼前明亮起来。他看见天空突降白莲,朵朵萦绕于他的身边,只要轻轻一触到他的身体,白莲的蕊心就溢出暗红鲜血,随即染遍整个花瓣茎叶……
身体的疼痛渐渐的消褪,如浴暖流,心是出奇的平静。
“主子…………”
若林听到陈伯的轻唤,抬起头向他微笑着。
那抹微笑不着边际,却深深的烙入人心,陈伯似乎又看到了过去那个美到令人心碎的若林了。掌心被一根纤长的手指来回划着想要说得话。
漫天血莲飞过瀑布、飞过山涯,飞遍整个栾川的天空。只是……我恐怕等不到…………
“主子!”…………
第二十八章
案上堆满了汉国呈来的奏折,言辞激励,大骂司马邺背弃诺言,坐上了皇位却不信守承诺按约送来贡物。
小史随手翻了几页,嘴角挂了抹不屑的笑容,轻轻一抛,所有的奏折皆掉入地上的暖炉里,烧了。
这半年来,运往匈奴的贡物无一遗漏皆被他在城门外截下销毁。汉国那头收不到贡物,频频呈书入宫催讨,可这些奏折也无一例外地堆回到他的案上。
“回禀莲王,汉国使臣在入京途中已被拿下,现请主子发落!”
一个身着百姓衣衫的侍卫跪在他的面前。
小史心里明白,汉国收不到贡物,呈拆又不见回音,必会派出使臣入京讨说法。
他料事如神,早在使臣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如今人已到手,小史安然地坐于座椅上,淡道:“杀了,灭口!”
“是!”侍卫方要离开,一阵悠扬的琵琶声婉转而来,时挑时抹,带着楚楚神韵,似是让人看到百花齐放的炫丽景像。
“何人在奏乐?”小史被这熟悉的弦音弄得精神一振,起身问道。
“噢,是苏小鱼,苏公子!”侍卫转身答道,“莲王定是事务繁忙,贵人多忘事,这可是您让他多加练习的曲子。”
“原来是小鱼儿。”小史显得有些落莫,那弦音让他忆起逝去的故人。
笙儿如今身在何方?是否在天涯遇到皇上了?
“取下使臣首级,送回平阳,告诉他们此乃晋国所赠的见面礼,让刘曜想想我朝施大人是如何死的!”小史一握椅边把手,显得盛气凌人。“顺便提一句,长安城内的财宝金银堆积如山,若是他们有意来取,我到是愿意领路。”
侍卫退下后,正逢小鱼儿练完跑入。他挨到小史身边笑嘻嘻道:“方才有个宫女将我认成了少爷,还给我行礼呢!”
小史轻轻扳过他的脸,多亏这张做工精湛的人皮面具,除去那双灵动俏目与他的丹凤美目大相径庭外,其余五官到与自己相似得紧。
小鱼儿指间已奏出了血泡,小史知他为了尽早练好琴技,不辞辛劳,怜爱地搓着他的小手。
小鱼儿不敢劳烦主子,把手收回,从身上取出一封信来,嚷道:“今日我代为收到一封信帖,可要转交予少爷?”
小史当是汉国文书,摆摆手,不愿再看。
“啊?少爷不要!不要我就看咯!惠大哥写来的家书,说不定还可提到我只字片语!”
一听此言,小史猛然站起,碰倒了手边的镇纸。一双玩转着晋国前程的手,此刻却微微颤抖。
小鱼儿知趣地把家书递给他。
清秀的楷体书法,墨深透纸,定是写信之人下笔时将浓浓的思念与爱意也一并溶入。
所有的情意皆在刹那被彻底勾起,与若林相守的分分秒秒,又清晰地重现眼前。
若林的字!若林写来的家书!
小史思及他双目失明心头不禁泛上酸楚,写这家书一定费了好大力气,寥寥几段却将近况与问候逐一概况。
小史欣喜万分,若林说他的身体有所好转;若林说洛阳的天气较为凉爽……
刚想唤小鱼儿来一同分享,喉中一涩,一阵剧痛从胸腔撕裂开来。小史低首一咳,竟咳出鲜血,一摊刺目的红沾染于地面。
小鱼儿一惊,赶紧扶他坐下,担忧地寻问。
静坐片刻,疼痛略减,想起过去也有过这般无故咳血。后也未曾发作,小史不把它放在心上,摇摇头道:“抑或是太兴奋了,不碍事。”
小鱼儿仍不放心,却被打发出厢。
大权未握,若林仍在川居等待,我又怎会轻易倒下?
走到窗前,一轮明月当空悬挂,似在诉说远方爱人的无尽缠绵…………
※ ※ ※ ※ ※ ※ ※ ※ ※ ※
四年光阴,弹指飞逝。高山之颠的雪莲已怒放出圣洁之势,普天之下,谁敢亵渎?
如今宫内宫外的斗争占去了小史所有的心血时间,当年的楚楚幼童已蜕变成一个高高在上的俊美青年。
早早策划好的挑唆已让匈奴视晋国为大敌。四年之中,没有一样贡物顺利通过长安城门,汉国国君刘聪多番派出使臣,却统统仅有首级归来。
刘曜大怒,他带兵将司马邺扶上皇位,如今却被玩弄于股掌,使臣被杀令汉国蒙羞,深感愧对国家。主动请命带罪立功,要再杀入晋国,攻下长安。
晋国莲王来函,如今晋廷兵部并无开战准备,欲要攻下长安,必先攻占渭北各地,无声息地歼灭晋军各地兵力,使长安孤立无援,便可手到擒来。
刘曜恨司马邺出尔反尔,征得国君同意,立即调动兵力。大战在即,晋廷兵部却毫不知情。
小史推开雪片般繁多的战报文书,小心翼翼地拆开一封字迹清透的信函。
恬静的笑容从唇边漾开,从箱中取出一叠信来。四年之中,若林每月寄来的家书已成为他支撑下去的力量。
信上说栾川洞中的水仙已提前开花了。
小史将家书放到唇边,密密亲吻:“若林,我就快回到你身边了。”
四年,为了永远伴于若林的身边,他费尽了无数心血、牺牲了无数的人。
现今刘曜大军一触即发,倾刻便可结束整个晋朝。司马邺或许永远未曾料到自己会葬送于曾经助他登上皇位之人的手里。
梅莹妃病重,小史命人炖好参汤前去探望。
这些长白山野参皆是司马睿从建康派人送来赠予司马邺的。小史清楚此人阴险狡诈、见风使舵。现在见司马邺江山在手,便前来巴结讨好。
躺于塌上的梅莹妃显得憔悴、虚弱,此生最挂念的人已离她而去,曾经炫丽的生命也跟随着先人踪迹不断飞逝。
她缓缓睁开双眼,看见站于床前的小史,勉强动弹着身子,想要坐起来说话。
“娘娘莫动。”小史连忙上前扶她靠在床板上,端来参汤道:“你身子虚弱,先把它喝了吧。”
梅莹妃静静地看着他,并不伸手,微启双唇道:“本宫知道莲王心志不凡,绝非甘愿为朝廷效命。本宫过去不顾邺儿感受,改嫁于皇上,才使他心中燃有如此惊天怨火。如今大错已铸,害你与天下千千万万百姓同失亲人。实属本宫一人之错,莲王若是怨恨,向本宫一人报复即可,放过邺儿吧……”
她喘息着说不下去,小史轻覆上她的柔荑,好似的娘的手一般。他从小未曾见过娘,倘若娘在世,应当也有一双这样柔软、纤细的手。
“娘娘身体有恙,多加休息才是。怎去思虑此等之事。”
她已知晓他的野心绝不简单了。放过司马邺?当他在下令诛他全族、血洗洛阳、派人火烧军营毁去若林容貌之时,怎又如何不想想放过?
梅莹妃不接参汤,像是再等他的答案。
“娘娘若真担心皇上,更应要保重身体,还是喝了吧。”小史把参汤放到她的手里。
最爱之人已不在人逝,她又何以聊生。但皇上曾说要好好辅佐邺儿,虽有无尽苦楚,思及此处,梅莹妃仍是端起参汤一勺一勺饮下。
这参汤果然与众不同,喝下好顿觉温暖备至。抚摸手中的暖玉,感觉着其中的温度。
邺儿,娘对不住你。或许在天上,我仍可找到皇上…………
手中的美玉掉落在地,静静入睡,再也不曾醒来…………
梅莹妃离逝,司马邺汗颜不已。
“她是如何死的?”御医退下后,司马邺直起身,一把抓住小史的肩膀。
小史向来将梅莹妃视为心中的娘,又怎会下毒害她?
心中憎恨不已,司马睿那狗贼,定在这野山参上动了手脚想逐渐将司马邺毒倒。
可梅莹妃原本就体质虚弱,奄奄一息,服用后便即刻香消玉殒。
小史心中也觉难过,直接反问:“你怀疑我?”
司马邺虽恨母亲没有从一而终,改嫁他人,但心中却仍深深挂念。
见小史一副冰冷的眼神,浑身颤抖道:“朕自问对你呵护备至。我知道你恨朕入骨,却不曾想到你连朕身边之人也不放过!”
小史一震,问道:“皇上何出此言?”
司马邺轻蔑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扔予桌上:“你费尽心机无非是想要借刘曜之手将我铲除。”
一看这奏折上的时间竟上四年之前,尽管严密封锁,却仍逃不过司马邺的耳目。小史不解,既然他知晓,为何不曾阻止,还继续将贡物向外押运?
“朕始终在赌,盼你有一日可回心转意。周小史,人心皆是肉做的。朕是真心喜欢你,你可知道朕心中之苦?”
似乎头一次听到司马邺说出这等话来,小史淡笑:“可惜天下并非所有之事皆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周小史福浅,心再宽也容不下二人!”
事已至今,不用在有所隐瞒,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除了若林,此生不会再有他人。”
司马邺蓦然一震,随即稳住身子。半晌,他苍白着脸,冷道:“他已是废人一个,何处招你喜欢?朕为你改变如此之多,你却视而不见!”
他大吼着怒问,吓得屋外侍候的宫女也跪了下来。
小史眼中闪现怒火,猛推开他:“司马邺,你毁我全家,害我与相爱之人长久不能相见。我本不识一字,是你让我明理从政,今日站于你司马家的江山之上,我定要毁了你晋朝!”
司马邺紧握手掌,不由颤抖,眼中的金光动荡起来,像有何物被打破似的。他一生中,经历过无数事关生死的大风大浪,从未有一番话,让他如此惊心动魄。
眼前之人不再是那眸中闪烁不安的孩子。撕破顺从、静默的伪装,就如同山巅雪莲般令人不寒而栗,折服整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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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镜中印显出小史英挺的战服下挺拔身材。
若林,你可要等我。我们曾许下约定,为了此约,周小史早已万劫不复。你看,我已大权在握,无人可挡。
鲜红的血液突然从他的口中奔涌而出,喷洒在铜镜之上,沿着镜面蔓延开来,如血莲一般。嘴角边残余的则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