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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涛哥!”谢飞眯着眼,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跟他招手,“咱们下回见!”
郭少在一边早不耐烦了,望着小毛孩跑远了这才恶狠狠的踹了一脚路边的矮墙,“靠,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孩儿还学人认大哥?!简直他妈笑话!”
陈涛瞪了他一眼,“狗屁什么?那你毛就都长齐了?”
健阳一愣,回头又笑得暧昧至极地往陈涛脖子上一靠,“上回你没仔细看吗?”
“……”
陈涛的腿瘸了,没法走路。郭少因此好不容易逮着一次机会,把人给亲自送回家。再一次来到那片平民区,健阳的心情俨然是两码事儿。头一次遇上陈涛,那是电光火石;而如今,天壤之别,关系上升了好几个台阶,小阔少能不为此得意洋洋嘛?扶着陈涛下了车,摸着黑小心翼翼地走到他家楼下。
陈涛推了推那小子,“行了,回去吧,到了。”
“不行!你这腿怎么上楼?!”狠狠又把陈涛的手给握紧了。
拗不过这小子,只得任由着他把自己送上了楼,楼道里没有灯,上个台阶俩人还蹭来撞去好半天。门一开,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姐望着郭少跟陈涛好半天,脸色突然一变“哟!阿涛!怎么回事儿啊?”
随即一回头,“妈!阿涛的腿伤了,你快来看看!”
小阔少把人扶进屋,毕恭毕敬地自我介绍,“大姐,阿姨,你们好。我叫郭健阳,是陈涛的……好哥儿们,今天在路上遇到一群恶少,陈涛把他们打跑了,腿扭伤了,我就把他送回来了。”
陈妈一脸慈祥,一看这小伙子见了人有礼貌,又能照顾自家儿子,自然而然地欢迎,“真是谢谢你了,我家阿涛在外头就是不安分,什么事儿都得掺一脚,给你添麻烦了。”
健阳摇着头,“不麻烦不麻烦,都是好……哥儿们了,这点小事儿怎么能是麻烦呢?”
陈涛坐在一边,眼见小阔少跟他妈落起来,咳嗽了一声,“郭健阳,你不是还有事儿嘛?”
“阿涛!干什么你?人家好心好意把你送回来你还把人家往外赶?”陈妈揪着儿子的耳朵教训,小阔少一边看得偷乐,“小郭是吧?让阿姨怎么谢你呢?要不这样吧……阿姨请你吃饭……”
“妈,这小子平时特忙!”陈涛在一边插嘴。
“没你事儿!”陈妈一瞪儿子,又回头对小阔少说,“过些天就过年了,要不上咱们家吃年夜饭?”
郭少两眼一亮,心扑通扑通跳,满脸堆笑,刚还跟陈涛商量这事儿呢现在就成真了,心里乐啊乐。
“啊!好啊!阿姨!大过年的我打巧得一个人过呢,年夜饭都没着落呢!”乐得手舞足蹈,就差当场一蹦三尺高,“您能请我那是再好不过了!”
健阳望着陈涛,望着陈涛的眼神,亮晶晶。
二十三
小阔少曾经问过自己千百次,怎样才算是真正的幸福。他腻味了衣食无忧却总是一个人的生活。江海洋也曾无数次用眼神杀他,说健阳你小子怎么就那么不知足?要是我爸能有你爸那么有钱,那么他睡着了也会偷乐。
健阳鄙夷这种想法,这种幸福不求上进,华丽外表空虚内在。他要找的那种平凡幸福,很难很难。
寒假过了没几天,就是春节。健阳伸长着脖子巴望着这一天好久了。大年三十儿的早上,小阔少喜洋洋地准时到了陈涛的家。陈妈开的门,说是陈涛那小子还在屋里睡着呢。健阳摇头说没事儿,阿姨,我替您把他叫起来。
蹑手蹑脚地进了卧室,就见陈涛整个人窝在被窝里,脑袋露出一小截,浅浅的打着呼噜。小阔少恶作剧的念头涌上心头,突然恶狼似地猛扑了上去,逮着陈涛的耳朵就啾了一口。
床上的瞌睡虫一下惊醒了,猛然直起身,揉着眼睛,好把偷袭的恶贼看得一清二楚,小阔少的嘴脸近在眼前——“臭小子!居然敢咬我耳朵”
一伸手,狠狠扯了一把小阔少的脸颊。
厨房里,陈涛妈跟他大姐陈静正忙乎着,健阳在外屋坐了一会儿,总算看见陈涛洗完了脸走了出来。前几天腿上留下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走起路来还有点不稳。
“妈,不就是过年嘛?你忙什么?”陈涛从背后把他妈手里的菜刀夺下来,“我来切,你一边歇着去。”
“哟,阿涛,就知道帮妈干活?那你帮我把这些菜也洗了吧。”陈静笑眯眯地把一大篮子菜递到陈涛跟前,“我还得帮妈包饺子呢。”
“行!都我来。”干脆利落地把活儿都揽下,陈涛一挽袖管就准备干活。健阳在一边看着,耐不住性子,屁颠屁颠地跑到他跟前,“陈涛,我没事儿干,我跟你一块儿干吧。”
“去去!一边去!你会干什么你?坐外边剥瓜子儿去”一伸手就把那小阔少往外头撵。
“靠!谁说我什么都不会干的?”健阳两眼狰狞,“本少会干的事儿多了,再说了,不会我不会学嘛?”
陈妈跟陈静在外头包饺子,见俩小伙子闹得不亦乐乎,陈妈发话了,“小郭啊,你是客人怎么好意思让你帮忙?让阿涛一个人干就行了。”
手里拼命抢着陈涛的菜刀,还不望冲阿姨笑一个,“没事儿,我闲着也无聊。阿姨,你甭跟我客气,我在你家你把我当你儿子都行!”
陈妈顿时笑得合不拢嘴,陈静也扑哧笑出声来,“那这么说我还多了个弟弟了?”
小阔少心里美滋滋,他明白走亲情路线的好处,收买了陈涛他家人的心往后什么事儿都好办。
陈涛瞪他,知道这小子心眼儿狡猾,刚想出手教训他,右手一松,菜刀送了人。健阳操着刀往板上的大白菜上一砸,“陈涛,让开!我就不信我干不了这活!”
拿菜刀那真是头一回,可聪明如健阳,知道这玩意儿是切菜用的不是砍人用的。对准了大白菜就是一用力,碰一声砸的整个厨房都在震。
陈涛正洗菜,扭头就见那小子两眼闪着凶光,好似跟那白菜有深仇大恨一般敌视,赶紧从背后一下制住那小子的操刀的手,“小笨蛋!使那么大劲干什么你?切白菜又不是切猪肉,你给我悠着点!”
健阳眨巴眨巴眼睛,“没差,我力气大!”
“碰—”——又是一下。
陈涛火大,这小子简直就是乱来,右手一用力,捏紧了小阔少的操刀的手,“给我看好了。”
带着健阳的手,有节奏的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不一会儿一大片白菜就成了碎碎的小块儿。小阔少望着神奇的变化两眼直冒光,时不时又打量着陈涛认真的脸,整个背靠在他的胸口体会对方的体温。
姿势是暧昧非常的,陈涛手把手的教完一遍之后才发现那小子的眼神早不在白菜上而是直勾勾地望着自己,气急,冷不防地一松手。
“哎哟!”小阔少没捏紧刀把,手腕一软,菜刀砸了下去。
中午是白菜肉馅饺子,小阔少也帮着包了俩,只不过他包的那为数不多的几个,长的奇形怪状,咧着大口子。最后从锅里捞起来的时候,健阳还洋洋得意,瞅准了这几只畸形饺子,一夹一个准,一半往陈涛碗里送,一半往肚里吞。他的好心好意,劳动成果啊,怎么也不能忘了同陈涛分享。
下午陈涛吸取了教训,绝对不让健阳那小子靠近厨房一步,把门一关自个儿在里头忙。小阔少顿时没了辙,只得跟陈妈还有大姐拉家常,顺便套出一些陈涛的底细来。
这是健阳第一次知道,陈涛活得也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幸福。五岁的时候,他爸在一场车祸中去世了,之后的日子都是靠陈涛他妈一个人撑过来的,家里头俩个孩子,全都要人照顾。可陈涛从小懂事,六岁时候就能帮着他妈干活儿,那时候还拍着胸脯说自己是个男子汉,将来要做家里的顶梁柱。陈妈是笑着把陈涛从小到大的事儿说完的,可健阳却笑不出来,想起那个雨天自己歇斯底里地把他往边上推,以为没有人能明白失去亲情的悲哀。
知道自己错了,陈涛不是没有他的不幸福的。但是他活得乐观,比自己更乐观,比自己更充实。
多年以来第一次那么正式的年夜饭,热气腾腾的一桌子菜,健阳的眼珠子直往外瞪。外头弄堂里已经有人开始放起鞭炮,吵吵闹闹的声音把节日的气氛渐渐烘托出来。陈涛忙了一天也累了,坐在四方桌前招呼着开饭。
很普通的家常菜,可是每一口吃在嘴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
是一家人在一起的其乐融融。
陈妈笑眯眯地望着健阳跟儿子,“阿涛啊,下午跟小郭说你的事儿呢,把你小时候那些傻事儿都告诉他了,四岁时候扔个垃圾在弄堂里迷路……五岁时候偷偷拿菜刀切大白菜把手给切破了……”
大姐陈静扑哧笑出声来,“阿涛小时候跟个小傻蛋似的。”
陈涛一愣,又望了望傻笑的健阳,“妈……你尽瞎说……”为了堵他娘的嘴,陈涛急急忙忙往他妈碗里夹菜,一大块鸡肉。
健阳塞的满嘴都是菜,也跟着陈涛夹了一大筷菜往陈妈跟大姐碗里送,末了,还不忘给陈涛夹了一大筷鱼肉。陈妈看着心里高兴,也伸手把一个大虾塞给小阔少。健阳顿了一下,又看了看陈涛的碗,毫不犹豫地又把虾送给了陈涛。
陈涛眼皮一跳,眉头一皱,“我妈给你的你就吃,客气什么!”
小阔少摇晃着脑袋,“陈涛……你忙一天了,你吃,饿着你了我心疼……”
陈涛一懵,一回头就把那小子的头发揉乱了,笑得露牙,“得了,别肉麻!你小子才是客人吧?”
二十一寸的电视机沙沙响着,春节联欢晚会的欢声笑语充满了整间小小的屋子。健阳托着脑袋看着,视线有些模糊。
突然他的心头无来由的灵光一闪。余光里陈涛的光芒那么闪耀。
他想要一种幸福,一种独一无二的幸福。不是他一个人的,是属于他们两个人,不会熄灭的,幸福。
二十四
春晚看到快十一点,陈涛洗完澡出来见健阳已经趴在桌上昏昏欲睡了,拍了拍这小子的脑袋,“喂,快醒醒,你小子也该回去了。”
小阔少正沉浸在自己的小宇宙中,脑袋往边上挪了挪,挠挠鼻子,躲开陈涛的手压根不理会他。
“臭小子!还不起来?!”揪着右耳朵就往上提,扯得健阳清醒过来,捂着耳朵一阵哀号,“靠别拽我!”
陈妈从里屋进来,捧着一大床被子,“阿涛,你怎么欺负人小郭啊?都那么晚了,我看今晚上就让他住在这儿吧。”
陈涛一愣,“妈!这怎么行?家里本来就小,让这小子睡哪儿?”
“怎么不行?”健阳的眼里早发光了,“我跟你睡就是了,我要求不高,有个床就行。”
看着联欢会的陈静也来凑热闹,“阿涛,让人家住一晚就住一晚了,现在外面都没车,要回去也回不了啊。”
“不让我睡,我就压马路得了。”小阔少知道使用激将法的好处,晃晃悠悠地起身往门口走,还没迈出几步,就被陈涛拽住了,“行了,外面天冷。”
屁颠颠地跟着跑进了陈涛的屋子,兴奋地一下跳到床上蹦了两三下,一回头,就被陈涛用力丢过来的枕头正中脑门,“你小子给我轻点!我妈我姐都睡下了!”
“哦……”点着头,身子往床上一仰,望着头顶上一片天花板,空间很小,是自己家卧室的三分之一,但已经觉得足够了。侧着头找陈涛的踪影,发现他在脱衣服,嘴角一扬,闪着不明意味的光芒。猛地直起身子,滚到另一侧,拽住陈涛的裤子就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