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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红泪!!”戚少商大惊,那破窗声明显来自后廊的房间,而那处住着的,只有红泪!!
“戚少……!”不待铁手喊完,戚少商已冲了出去。下毒人既然是要阻止他们截镖,自然没有理由放过贵为城主的息红泪,他怎么连这点都忘了?!
“红泪!!!”门“哐”的一声被戚少商撞开,后一刻他人已冲入房中。
映入眼帘的,是息红泪半卧在床上的身躯,以及床沿边瘫倒在地的素儿。
“红泪!!”口中大声喊着,戚少商脑中一片空白,飞速奔上前去,扶起息红泪,一探她脉门。果然中毒了!戚少商当即割开腕上伤口,喂给红泪。
床沿旁的素儿应是也中毒了,戚少商照旧喂了她几口血,见她回过了气,便要扶她起来。怎知手一扶上那肩背,竟触碰到一片温湿粘腻,以及金属的冰凉感,心中一惊,立刻将她身子翻转过来,戚少商顿时被钉死在了原地。
铁手等人此时方赶进屋来,见到此景亦是呆立当场。
只见素儿肩胛被鲜血染满,白衣浸成红黑的一片,而最令他们瞠目的,是在那片血污中依然光净锃亮地耸立在那纤细肩骨之上的冰冷兵器。
神哭小斧!!
顾惜朝按了按胸口,果然,不见了那黑布包。
嘴角勾出一抹了然却又怅然的笑意,他站起身来,挥袖抖开一身酸麻。
他们……果然还是做了么?这也证明,他的猜测并没有错,这一赌,是赌对了。
推门出屋,顾惜朝微微仰起头,仿佛嗅着暗夜梅香一般优雅。
城里的空气变了,先前的平静安和而今皆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血腥和阴谋。
徐步走向门前梅园,青色的身影驻足于一棵花蕾半开的梅树下,苍白的手抚上灰白色的枝桠,突然“喀嚓”一声,攀折下来。轻轻拂去梅枝上的落雪,那枝花蕾递结的梅枝轻轻抚过他的鼻下,雪衬冰肌、花映素容,清俊无限,亦是寂寥无限。
局,开始了……
输赢他早已料定,但是……过程呢?
清凉如夜的眼中忧虑一闪即逝,下一瞬,转成无畏的决意。
流溢暗香的梅枝掠出一道弧度,刺入了面前的土地中。
亮得狰狞的小斧被铁手小心取出,递转到戚少商手中。
冰冷,却又烫人的温度。
耳中不停回响着息红泪的话: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曾看到一个人,青衣卷发……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沉默着看向戚少商,眼中满是伤痛,替他伤,替他痛。可是她不知道,正是她这般眼神,让他更伤、更痛。
他当然不会怀疑她,她所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而偏偏是这真实,如针般深深刺入他心里。
可是他也不愿怀疑那个人,即使所有证据都指向他,他也相信,这些不是他做的。
恍惚中,他又记起那封信,那封无情写来的、清楚分析了迄今为止所有案情、却被他揉烂了塞入怀中的信。那封信告诉他,顾惜朝早已介入了栖凤楼的势力,不然岂能如此轻易查到年帐?那上面还说,栖凤楼失火一事,只怕是他故布疑阵,否则,对方为何不杀了他这个武功尽失的人,却放他在火场自生自灭?明明知晓他的同伴就在周围……无情还说,他所等待的,就是将众人聚集到毁诺城好一举歼灭,免得镖队之行处处受阻……
每一件,每一条,都如此合理,根本找不到理由反驳,然而当时的他固执地不信,才忽略了信末那五个大字——小心顾惜朝!而现在,他还能如此坚定地忽略么??
心乱作一团,连身旁的动静都浑然不闻,戚少商呆呆地盯着手中刃口染血的小斧发怔,直到息红泪大力推搡了他一下。
“少商?!”
“嗯……?啊 ?!什么事?”戚少商被她推得浑身一震,醒转问道。
“关于我昏迷前,有一点很奇怪。”担忧地望着身旁男子一瞬间沧桑起来的脸,息红泪暗自心痛道,“我这间屋周围,没有种任何花草,只有些冬青生长,但是在我失去意识前,却闻到了一股非常淡的香气,像梅花,又像是别的什么……我想,那就是毒的来源!”
戚少商一凛,回忆起众人中毒前,似乎……
“这么一说,我也有闻到耶!很淡很淡的幽香,我还以为是梅花呢!难道真的是毒?”追命喊了一声。
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戚少商更惊。
是的,那抹香,他熟悉!他一定……曾经闻过!
很淡很淡的香,几乎闻不到……等到闻到,已是全身僵硬……那种,恍然中取人性命的……优雅的毒……
戚少商猛地站起了身。
他当然闻过,而且也不会忘!这香味,和那一晚,顾惜朝点于房中驱退唐凝的毒,一模一样!而他之所以没有中毒,可是因为他早已中过那毒??
香意幽幽,杀意肃然。
“暗香”!
“少商?!”息红泪被他的动作骇了一跳,跟着站起身来,正要追问,却被小妖按住。
“戚少商,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注视着戚少商散乱的眼神,铁手问道。
“不可能!!”眼前的人像是被捋了逆鳞的狂龙,猛地吼道,“他不会做!!”
“那么……且去问问他?”追命小心地道,“戚大哥看,如何?”
没有再回一句,戚少商红着眼转身就走,众人担忧地对视,紧紧跟上。
然而当戚少商隔着一片梅园,遥望向对面的小屋时,心却骤然冷了下去。
小屋依旧是小屋,木门半敞,那个人依靠在门口,青袍宽袖,就像他们再相逢的晚上那般,恹恹地、倦倦地、却又傲睨一切地看着他们。
他没有被下毒,戚少商本该庆幸,而如今却已不知所感。
话到口边却一个字也问不出,他眼睁睁看着那人向自己勾起一笑,转身步入房中。
“顾惜朝你给我站住,说清楚!”郝连春水大叫一声,长枪一振,便要穿过梅林攻入屋中。
眼看他脚就要触及门前的石板,突然“哗”的一声,小妖只觉眼前鞭影一晃,有什么向自己喉间袭来,大惊之下扭身便躲,谁知躲过一波更有一波,原本清幽的梅园顿时杀机四伏,树枝如藤鞭般锁喉夺命。饶是小妖武艺非凡,也被这死物弄得手忙脚乱,硬是被逼回了园外,身上更添了诸多鞭痕。
“可恶,顾惜朝你耍了什么鬼手段?”郝连不甘心地吼道。
却听清冽的声音自房中传来:“小小阵法而已,恕顾某今日疲累不待见客,此阵仅容一人得过,何人可破阵,顾某便破例会他一番。”
“你!!”小妖气得只想揪出人来痛揍一番,偏偏又过不了阵,兀自跳脚。
众人一时无语,然阵不可不破,话不能不问,铁手上前道:“我来吧!”正要踏入,却被一个身影拦下。
戚少商。
“你们回去吧……”仿佛无比疲累,戚少商说道。
“戚少商,你一个……”
“你们回去吧!!明日晨时,少商必定给出答复!”再无耐心,戚少商纵身跃入了阵中。
玄衣白雪,顿时舞起。
众人眼睁睁看着那个男子疯狂般在杀机四伏的阵中穿闯,梅花雪砾在身边舞成纷繁的白光。
惜朝,究竟是不是你做的这一切?!挥剑斩断袭来的梅枝,戚少商忍着胸口翻腾的血气前进:如果不是你,为何要布阵拒客?
而如果是你,又为何……偏偏布下此阵……
承踏北斗,七步为限……陷阵眼者,灾起祸生……
七星阵!!
●22。
身后诸人不知何时已自退去,雪夜下,惟余他一人闯荡。
他们是信他的,信他的公私分明,信他会问出一个结果来。
然而,他们不知道,他其实根本没想过该问什么。他之所以要独闯,只因想听那个人亲口对他说一句“此事与我无关!”
梅园里枝条迭舞,花蕾四散,戚少商不时抵御着迎面抽来的梅枝,努力回想着那人的步伐。
那日在碎云渊下的野林里,青色身影穿行在枯树中,步走轻盈,翩然若魅,视敌阵于无形。那时,他虽然在替其略阵,视线却没有一时离开过他,他依旧清楚记得他飘摇的身影,以及破阵时优雅的行步。
他虽不擅奇门八卦之学,记忆领悟却奇佳,开头几步还偶有踏错,到了后来,已摸索出了规律,足尖轻点再不触动阵势,终向梅园外掠去。
那人是故意放他过来的……
面对着暗朱色的木门,戚少商呼出口气来,举起的手竟微微有些发颤。
朱门背后,是昏暗的灯光,隐约可见那个清瘦的身影随着灯光微曳。冰冷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戚少商终于扣门而入。
幽冷的房中除了一盏小灯外没有任何光亮,连火盆都没点的屋子比往日更冻人,寒冷的空气连肺都刺出些微痛来。
顾惜朝就坐在小灯投下的一圈光影里,如他所想的没有丝毫慌乱,却也并不是意料中那种充满了讥诮的模样,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微侧过脸来,对上因微怔而顿在了原地的戚少商。
脑中瞬时闪过无数疑问。他想问“这些究竟是不是你做的?”,想问“红泪看到的青衣人到底是谁?”,还想问“这些难道都是你布的局?”,然而对上那双眼,却什么都问不出来。
像是早从他眼里读出了一切,顾惜朝的双唇牵成微笑的弧度,施施然站起身来。
“大当家现在是不是有很多话想问?”戚少商相信那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的声音,真的是冷漠又淡然,“‘为什么我今日执意不参加议事’;‘为什么所有与义金一事有关的人都受了袭,惟独我无恙’;‘为何我要在门前布阵,阻止你们进来问话’?”坦然地一一道来,看着戚少商的眉不住跳动,顾惜朝却眯了眼,幽幽一笑,“可惜,这么多问题,我一个都不会答你。”
戚少商只觉得脑中“轰”地一声,几乎把所有理智都炸毁了。
看到神哭小斧时,他惊诧怀疑;察觉毒是暗香时,他震动骇然;望见那人无事时,他欣慰疑惑——自始至终,他虽被震撼,却尚保持着理性,他只想听那个人解释清楚。然而,面对他的重重疑问,那个人却如此决然地、毫不迟疑地告诉他“我什么也不会回答”。
他不愿回答,不能回答,或者根本不屑于回答,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愿相信他,不肯给予他……哪怕一丝半缕的希望。
失望、绝望、怒火,瞬间涌上,门在他身后狠狠阖起,“砰”的巨响还未传来,他已猛得跃起。
戚少商突然向自己掠来时,顾惜朝没有躲,或者说,他根本躲不过,戚少商盛怒下的一跃快如疾电,眼前只见得黑影一晃,待回神时,自己已被那人牢牢擒住,钉压在木椅上。
那瘦削骨感的肩膀被他狠狠扣在掌心,戚少商居高临下,浓重的阴影投落在那人的身上、眼中,越发黯然。
“为什么?!”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狠狠从喉中逼压而出,这么的压抑,这么的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瞒我?为什么你总有那么多的事不能告知于我?为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我怀疑你?!
顾惜朝被他抓得生疼,却只是眉头微蹙,依旧挺直了身与他对视:
“因为现在的你,没有相信的理由。”重重阴影下,顾惜朝的眼深黯如夜,“所有证据都指向我一人,所有人都疑心我一人……而我,对于这所有,都不否认。大当家,我不明白,除了怀疑,你难道还有别的选择么?”
“顾惜朝!”戚少商只觉得全身的血都要涌到喉咙口,窒闷郁痛得他发狂,直要全部呕沥干净才可得以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