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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到这里,影臣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想起他今天才刚出现尸斑,「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娘救我,我就只能再活三天了?」
「所以呀……」凛臣赶紧抓住时机教训他,但语气却带着一丝宠溺,「以后不许逞强了,不舒服就说出来。」正说着,眼睛又往下扫了几行,发现一行小字,便念道,「尸毒还有一种:就是当人或动物的感情处于极限之时,比如极端愤怒,或者恐惧的时候,他们的身体就会呈现出严重的病态,从而引起筋脉逆行,气血紊乱,产生大量毒素……」
凛臣的声音只到这里戛然止住,影臣还在等着他往下讲,但等了半天什么也没等到,心感奇怪,抬起头来一看,却只见凛臣的脸上血色都已退去一层,双眼直直盯着书页上的字句,眨也不眨一下。
「凛臣哥……」影臣试着推了推他。
凛臣这才回过神来,『啪』一下合上书本,向书架走去,把书插回架子里。
「凛臣哥,到底怎么了?」影臣紧紧跟在他身后。
凛臣的身体突然僵了一僵,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影臣。
「凛臣哥……」影臣皱眉又喊了一声,着急了。
凛臣身体微动一下,喉咙低低地发出一声:「影臣……」
影臣抬起头望着凛臣被阴影包裹的脸,回道:「哥……」
「好,哥告诉你。」凛臣总算下定决心,突然蹲下,按住影臣的肩膀,面色严肃道:「那书里说,这世上有一种奇毒,名位『尸腐绝毒』。此毒是取在极度恐惧状态下死去的人尸体中的尸毒炼制而成。但是……」尾音微微一转,蓦然间变得幽沉,「但是……炼毒一瓶却需腐尸数百,不可能有这么多人同时因惊惧而死,所以炼此毒者,往往……」
影臣只听到这里,不由又打了一个寒颤。虽然凛臣话未说完,但影臣却已猜到下文。
既然不可能自然出现数量如此众多的惊惧死亡者,那么就只能——人为制造!
「凛臣哥……」影臣眼中流露出深刻的畏惧。
「嘘,听我说。」凛臣续道,「书上最后一句还说,这『尸腐绝毒』为一派秘毒。」
「哪一派呀?」影臣好奇,但声音却因恐惧显得有些干涩。
凛臣字字道:「大理、五毒教。」
也就是南宫夫人的师门所在、家门所居!
◆◇◆◇◆◇◆◇◆◇
南宫家的后院隔出一片清静的空间,植树养禽。
因为苑中种着几棵高大的柊树,便取名为『柊南苑』。
每当开花时节,怡人的白花清香四溢,沁人心脾。好像不用什么药物治疗,只用每季来苑子里随性走走,闻闻花香,什么病就都会痊愈似的。
所以,自清姨染病以后,就常年幽居于此。南宫夫人也下了命令,若非必要,任何人不得打扰。即使是凛臣,如果没有得到南宫夫人的允许,也不敢轻易踏入柊南苑半步。
不过今天,天刚蒙蒙亮起,就听一声清脆的呼声,凛臣便已经推开苑门,踏青阶而入。
「清姨!」
凛臣高喊着,迫不及待。他心中的问题已经被憋了整整一晚。如果昨晚不是考虑到清姨染病需要休息,只怕他在看到关于『尸腐绝毒』的记载之后,便立即直奔柊南苑来问个究竟了!
凛臣偷看禁书之事,全南宫家除了弟弟影臣和他自己,也就只有清姨一人知道。
想当初,就是清姨对凛臣提起禁书阁一事,并引诱凛臣进去偷阅的。所以在那里看书看出的问题,自然也只能向清姨请教。
昨夜,凛臣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整晚,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起床后连脸也来不及洗,急急忙忙就冲到柊南苑来找清姨了。
柊南苑中园林风格浓郁,小桥流水、水榭楼台样样不缺,渐往里走,枝叶荫翳之下可见一处没有提字的小轩。门窗阑干,样样精巧。轩外五十步内,广植杜鹃、芙蓉、桂花、腊梅,交替绽放,四季皆是奇香艳绝,花开不败。
踏过石桥,眼看房门就在眼前,还不待凛臣伸手去推,门便自内而来。
「清姨?」凛臣呆了一下。
门内,只见一名和南宫夫人年龄相仿的美人正恬雅而立,对凛臣略一点头。她虽然未上点妆,但却更显出尘之气。好像正应了她名字中那一个『清』字,清绮幽丽。
见是凛臣,清姨笑道:「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二少爷,怎么越大越不懂规矩了?横冲直闯的……」
「清姨!」凛臣一掌把房门推得更开,冲了进去,把清姨吓了一跳,急忙旋身重新站稳。
凛臣站在房间中央,开口就问:「清姨,我娘她到底是侠女,还是妖女?」
清姨微微一愣,眼中一丝猜疑陡然滑过,倏忽又归于宁静,轻言道:「二少爷怎么特意来问这个?你娘她当然是侠女,年轻的时候,因为仗义执言得罪了不少人。怎么,是有人上山寻仇了么?」话到此,眼中寒意都深,如鹰隼般敏锐。
「不。」凛臣也被清姨目中幽暗吓得心中一悸,急忙解释道,「我只是昨夜在禁书阁中看到……看到……」
「看到什么?」清姨不慌不忙地坐到房间中央木桌前,望着凛臣。
「看到书上写,大理五毒教……独门炼制『尸腐绝毒』……」
「哦。」清姨淡淡回应了一声。好像凛臣告诉给她的这个答案,比她想像中的实在好太多了,不但不紧张,反而还淡淡松了一口气。
「清姨!」见她松气,凛臣不由急了,急忙冲到桌边,高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五毒教究竟是什么?我娘她……又究竟是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她和尸腐绝毒有没有关系?」
「哎呀,二少爷,你一口气问出这么多问题,叫我怎么答呀。」清姨拉着凛臣,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的圆凳上,笑道,「不要着急,清姨自会慢慢告诉你。首先,你最想知道的是什么?」
凛臣没有一刻犹豫,下意识道:「我娘她知道尸腐绝毒么?」
清姨立刻笑了,答道:「当然知道。不要说你娘当年贵为五毒教的少教主,就连整个中原武林,也没有几个没听过『尸腐绝毒』这四个字的人。二少爷你是年纪太轻,没有行走江湖,所以今天才第一次听说不是?桃花镇外,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那么,清姨,我娘她到底和尸腐绝毒有没有关系,她有没有参与那毒药的炼制,她有没有……有没有……有没有杀人?」凛臣几乎是一字不停地问完这一大通话。
——有没有杀人?
这最后一个问题,竟让清姨也微微露出惊色,迟疑片刻后才答道:「杀过,当然杀过。」
「清姨?……」凛臣似乎不敢相信。
「好少爷,清姨刚才说的只是结论,这故事太复杂,要慢慢说。」
「我不信。」凛臣摇头后退,似乎这答案带给了他太大冲击,「清姨你说过,我娘年轻时仗剑江湖、惩奸除恶,是一代女侠……」
「清姨是说过。」
「但是五毒教……」
「五毒教又怎么样?二少爷,难道你连自己的亲娘都信不过么?难道你就像当年那些人一样,仅仅听到『五毒教』这三个字,就把你娘划入邪魔歪道,恨不能杀之而后快了么?」
「不,当然不是。」凛臣立即否认。他渐渐冷静下来,不再胡言乱语,但却依然眉头深锁,似是陷入什么难解的谜题,「但是我娘她……」
「你娘的确杀过人,但却都是恶人。凡是欺负我们、看不起我们、想杀我们的人,她都杀。换句话说,你娘杀的都是『该死的人』和『找死的人』,没有什么不对!」
「但是这样也能被成为女侠?」凛臣不解,一昧地杀死敌视自己的人,而不是以自己的品行让别人心悦诚服,这样也能被称为女侠?或者……这个『侠』字,只是清姨一人如此认为?!
「二少爷……」清姨似乎看出了凛臣心中所想,凝视着凛臣充满疑惑、但却坚定的眼睛,淡然道,「你果然是『那个人』的孩子,你们连眼神都好像。其实当年,正是你爹,第一次让你娘对那些她做起来天经地义的事情,产生了疑问。也正是你爹,彻底改变了你娘……」
第十章
「清姨……」
凛臣抬起头,这才发现清姨的目光早已飘远,望着窗外满池芙蓉发呆,好像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
「你娘还是不应该嫁入南宫家呀……」好久,清姨才这样幽幽说了一句,垂下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凛臣的头,「如果我当初再狠心一点,拼尽全力阻止……让你娘死心就好了……」
「清姨?」凛臣眼神清亮,但他似乎是第一次看到清姨的这种表情,第一次听清姨说出这些话,不免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样接下去。
「凛臣。」清姨收回目光,重新落回凛臣脸上,「当年你娘叛教,你外公一怒之下断绝和你娘的父女关系,而你娘依旧没有回头,随你爹来到桃花镇。利用镇中桃花,设起桃花瘴,阻止五毒教徒入侵。后来花期一过,桃花纷纷谢去,五毒教本可入镇,但你外公却突然心软,下了教令:只要你娘不离桃花镇,他就不再追究叛教一事,但如果有朝一日你娘踏出桃花镇,那么她就是五毒教的叛徒,教中上下均可杀而诛之。这也就是你娘不能离开桃花镇的原因。」
「外公他真的这样说么?」凛臣觉得心中一痛。
「这不怪你外公狠心,只怪你娘闯祸太大。」
「娘她……到底犯了什么错呀?」
清姨轻叹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徐徐道:「这事说来话长。但你娘犯下的第一个错误,就是偷了——尸腐绝毒。」
「尸腐绝毒?!」凛臣蓦然怔住,「娘为什么要偷这个?」
「你娘也是年少气盛、处处争强,年轻时和云南府惠民药局大使之子结下仇怨以后,一心想要毒死对方。但无奈那时你爹也在云南府,你娘知道有你爹在,普通的毒药一定无法起作用,于是才狠心从教中偷出了尸腐绝毒。以为一来可以好好惩罚一下那大使之子,二来也可以灭灭你爹的威风……」
「那爹把毒解开没有?」凛臣迫切想知道答案。
然而令凛臣失望的是,清姨却摇了摇头,轻叹道:「尸腐绝毒是什么?如果这么轻易就被人解了,五毒教还怎么立足江湖?」
「那后来呢?」
「后来惠民药局大使之子中毒身亡,就连你爹也无法使他起死回生。此事追究下来,你娘自然成了众矢之的,以前就有旧仇的那些门派,也全都联合起来捕杀你娘。就在你娘逃出可逃的时候,是你爹挺身而出,替她承担了所有罪名。」
「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凛臣听愣了。
「傻孩子。」清姨戳了凛臣脑门一下,笑道,「当然是因为他爱你娘呀。不过你爹也真是奇怪,他当时对你娘说的话,我到现在还记得。他说他自己渺不可及,无法救活被你娘毒死的人,但却希望再救一人,就是你娘。这是你爹第一次不以他的医术救人,而以他的生命救人,救一个老是和他作对、老是和他吵架、老是和他对着干……但是,却是第一次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孩……」
说到这里,清姨不由会心一笑,「后来你娘调动五毒教,从狱中救出你爹,本以为事情可以就这样不了了之,但是……你爹却想毁掉尸腐绝毒。」清姨的脸上蓦然罩起一层冰霜,「你外公堂堂五毒教主,又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女儿和一个一心想和自己作对的人生活在一起呢?他几次想对你爹狠下杀手,但都被你娘拼命阻止。但是后来有一次,他们两父女在缠斗之中,你娘她……」微微一顿,才说出最后一句,「失手断下你外公一只手臂。」
凛臣听到这里微微呲牙,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的手臂,似乎也感到了当时的断臂之痛。
「正是因为这件事,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