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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是我,对不起她……”追命已说不下去,花怨暮亦不忍再问,发现他将自己的唇生生咬出血来。血色映上发白的唇,凄凄的美。
花怨暮急道,“追命,我不问了,你把牙齿松开,再咬下去你会受伤的……”
“你,知不知道,离离死的时候对着我是什么表情?心死了,没有心了,没有悲喜,生无可恋,死无所惧……我不要,再看到别人有那种表情,我不想,再什么也做不到……”泪,是咸的;脸,是湿的;情,是伤的;心,是痛的,彻骨彻髓的痛,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在笑容的背后,埋葬了又不自禁地想起,反反复复地,折磨不休。
花怨暮忽然怔住。他想到了想容的死。仿如一把冰刃插进了身体,初时因为冰寒不觉得痛,待到体温将刀刃融化才能发觉加倍的吃痛。
没有心了么?我不是早该没心没肺了,又何来心痛之说?
默然了片刻,花怨暮看到追命放松了些,拿了方湿巾轻拂去他唇上的血痕,又见他仍沉浸在苦涩的回忆中,一副凄然得不再像是追命的神情,心中涌起一波又一波的后悔。“追命,我不问了,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我想,我还是喜欢看你笑,笑才适合你。”
好半天,一个苦苦的笑容。
花怨暮挫败地叹口气,“你的师兄弟们不知道有没有见过你这么苦的笑?”发觉追命的目光恍然闪烁了一下,空泛的容色减少了许多,心中有所领悟,“是不是他们也只会苦笑?”
“才不会。”小孩的语调终于开朗起来。
眉微挑,“怎么说?”看来只要提到六扇门的人小孩就会很开心的嘛。
“大师兄的笑最好看,能把人都看呆了;二师兄……他的笑最舒服,像我喝醉时睡在树上吹过的风;小冷的笑最可爱了,别看他平时那么酷,笑起来最像个小孩了。”
“那你自己呢?”饶有兴味地。
“我?”想想,再想想,“呃,是最傻里傻气的吧,他们总是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只有小冷不会笑我,我都不明白我有哪里不对了……”
“因为太亮了。”
床上的伤患不解地瞪大眼。
“暖日明霞光灿,无意争辉,自是耀目无人比。你不知道吧,你的笑容,太耀眼,有时让人不敢直视。因为这么耀眼的光总能让旁人时时想到自己的污秽。”
“不大明白。意思是不是说我笑得根本不傻?”小孩有点糊涂。
“是,还很帅气。累了吧,你也该睡了。明天再休息一天,你的伤应是恢复得差不多了。幸好我没有伤到筋骨。”花怨暮小心翼翼地吻上他的睫毛,像吻住了蝴蝶的翅膀。
追命听话地合了眼,静静睡着了。
“追命,你,可还愿意相信我?”花怨暮专心地看他的睡颜,“为什么我不敢问你这句话?”
我想我是没有心的,没有心是不会害怕,也不会痛的。追命,我好象,很喜欢你。
没有心,也可以喜欢你吗?
想容死了,永远不会再叽叽喳喳地出现在我面前了,可为什么我这么后悔,这么害怕你也会死去?
我,明明还想做很多坏事的,害死很多人的。
为了我的目的,我不在乎谁会死,会死多少人。
六扇门的人终于注意到折花山庄,秦浩也要露出狐狸尾巴了,方全很快就会和他势不两立,只要拿到那些证据,爱怎么处置牵涉到的宋廷官员随你们。我唯一的要求,就是秦浩和方全的命。
问,问你,也问自己的心。
我既已选了这条路,想容也为此送了命,就再无反悔的余地。
可我始终,觉得,找不到想要的答案。
该怎么办?
追命,你能告诉我吗?
3 谁惜花好月圆
秦浩在自己的书房里不安地踱来踱去。烛火照得他的身影攸忽明灭。
思虑半晌,他坐在书桌前,提笔疾书,写完将这张纸条慎而又慎地卷起来放进一个小竹筒,系于一旁待命的一只信鸽腿上。捧着鸽子走到窗前谨慎地观望了会儿,手一扬,鸟儿飞上了夜空,一忽儿就消失不见了。
秦浩朝着那方位微微点头,皱纹不多的老脸上渐浮现了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踌躇满志的笑容。
看着秦浩书房的窗户又紧紧关上,庭院暗处窜出一个人影如箭一般往鸽子飞走的方向疾掠而去。另有一个身影徐徐跟过去。
月朗星稀。要抓一只鸟还不是难事。
花怨暮静静地等,等着方全看完抓回的信鸽上系着的信。
待月楼里只有花怨暮和方全两人。
就那几行字早就该看完了。可是看信人的情绪才开始发酵吧。
信终于飘下,方全的手颤抖得厉害。花怨暮轻轻一笑,好心好意地拣起那张纸。他不要看方全此时的脸,一定很难看,看了会倒胃口的。
被自己信任了一辈子的人背叛的滋味如何?花怨暮不禁有一咪咪好奇。不过不管如何,至少,他知道方全是极不好受的,这已足够令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开心了。
“方伯,”花怨暮笑面如花,“这下亲眼所见,你总该相信我了吧?”手指极优美地弹了弹捏在手上的纸条,那无处着落的飘荡姿态意外地很对他的眼,“秦浩是个不折不扣、吃里扒外的小人,枉我叫了他这么多年的秦叔。他一方面欺骗唆使你和狄原举行造反事宜;一方面又暗自与宰相文彦博授意的刑部尚书联络,好收集狄将军和折花山庄密谋的证据提供给那些一心要打击狄将军的文官,一举击倒狄将军的朝中势力和我们。他自己既可名正言顺地全权接手折花山庄,又可凭此大功于朝堂上谋个一官半职,从此平步青云,尽享人生得意……”
“别说了!”方全现下心很乱,脑很慌,甚至自觉眼也发花,头也发昏。他的拳头也握得很紧,很劲,一拳下去,已打嘣了个桌脚。
“嘘!”花怨暮纤长的食指放在唇前作了个很紧张的姿势,“动静这么大,万一惊动了秦浩的耳目岂不是打草惊蛇?”
方全艰难地抬起头,面对着这个一向打从心底不太瞧得起的俊美庄主,“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花怨暮一个旋身从容坐下,“明天一大早,四大名捕的冷血也该到了。秦浩就是因为害怕六扇门的插手,才急急忙忙写了这邀功信的,想尽早撇清与我们这帮‘叛臣贼子’的关系。关键是,他以为我们还都在他的控制中,这就是我们的时机了。”瞥了眼蠢蠢欲动的方全,“方伯,我之所以把我对秦浩的疑虑对你说而暂不告知狄原,就是因为我知你老成持重,与冲动起来不可理喻的狄原不同,你做事一向周全。秦浩的武功比你还高上一筹,所以此刻我们不宜揭穿他。”
方全冷静下来,点了点头,态度也恭敬了许多,“这事多亏庄主明察秋毫,不然我们都要上了秦浩那老贼的当了。有什么吩咐,庄主请明示,老夫,不,老奴万死不辞。”
“我有个方法,可以保住你我的折花山庄,也可以反将秦浩及其背后的文臣一军。我们只要借助六扇门的调查以诬陷谋反之罪掰倒狄大将军的朝中对手就有胜机,也能为以后的大业进一步扫除障碍。”花怨暮瞟了他一眼,方全一脸惶惶的期许不安悉数落入了眼中,“光有我们手里的这张纸作为他们诬陷的证据还很不够,必须拿到秦浩与文彦博朋党来往的全部信件,从其中挑出对我们有利无害的部分作为如山铁证交给冷血。合谋陷害朝廷重臣,这条大罪已足够那些文官丢官弃职、告老还乡了。”
方全大喜,双目一凝,“可我们怎么才能拿到那些信?”
花怨暮嫣然而笑,“这就要仰仗方伯和冷血了。明天趁着冷血在场,我们口头揭穿秦浩的阴谋,读出纸条内容,他必然狗急跳墙。届时凭着方伯的摧叶拳、冷血的快剑、狄原的小神枪,要制服一个区区秦浩已不在话下了吧?”
除去秦浩,要对付你自然好办多了。花怨暮在心里冷笑。
“那么……”
“你们与秦浩缠斗时,我与追命潜入他的书房,必能找出那些信件。”
方全微愣。“追命?可他已被你……”
“他很好骗。”花怨暮的语气一下不耐烦了,觉察到异样,又放缓了口气,“我说几句话就能让他乖乖与我们合作。再说他也略通机关之术,对我们会有帮助的。你不必太忌惮他。”想到了什么,他别有深意地对方全说, “方伯,等这事了结之后,折花山庄的大事小事就更要操劳您了。”
心里冷眼看着方全暗含得意的“惭愧、惭愧”之语,花怨暮脸上的笑意却是更深更美了,堪比花好月圆。
可是花好月圆之美,谁能真正珍惜?
4 我是冷血
沿路山花烂漫逶迤至折花山庄,晨色鲜美。
冷血一报上姓名来历,山庄下人就恭恭敬敬地把他领至有朋轩。
一剑在手,冷血凛然而入。
庄主和两位总管俱在里面等候,虎视眈眈的狄原也在场,作好了随时死斗一场的准备。
花怨暮和方全气定神闲,秦浩也是神闲气定。
冷血并不只是为了追命的事而来。半路上他收到诸葛神侯的飞鸽传书。皇帝怀疑文彦博、明镐等一帮宰执大臣与折花山庄“过从甚密”,而该山庄似与狄青也有交往。文彦博已于日前上书朝廷,再提狄青武官不得担任枢密重责之旧事。皇帝密令诸葛查探这折花山庄与两派到底是有何私交,故而诸葛传信以六扇门独家暗语知会冷血。诸葛也隐隐猜到追命这事很可能与这些情况都有某种联系,吩咐冷血跟追命碰面后就想办法彻查折花山庄。
冷血自然依命行事,他却知只有确定那个人没事后,自己才能不折不扣地完成任务。
一入客厅,他星目一扫,径直走向首座的花怨暮,展示了那份“借追命一用”的信,“这信可是贵庄发出的?”
花怨暮颔首,“南方总捕现下确在本庄做客?”
秦浩满脸堆笑地插话了,“冷捕头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请先坐,有什么事大家好商量。崔捕头还在内院休养……”
衣领被人顿然一揪,秦浩惊愕地看见了一双寒冰似火的眼睛逼近了自己,“休养,他受伤了?”
“喂,你别太嚣张了,捕快了不起啊,也不过是走狗一条……”狄原欲上前开打,被方全硬是拦了下来。
花怨暮若有所思地瞧着冷血的举止,眉毛不可察觉地一挑,浅浅的笑意又蕴上了眼角。
秦浩也恼了,“冷捕头,我敬重你的威名,才对你如此客气。论年纪,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前辈……”
冷血松了手,剑柄盛气凌人地朝花怨暮一指,一股浑然天成的威仪教人胆寒,“带我去见他。”
不顾方全死命地使眼色,花怨暮很有闲心地“逗”起他来,“你很关心他?”
冷血冷冷地看他一眼,正要说什么,一把清越沉朗的声音已直冲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一转头,冷血就见一道熟悉的白衫绰影闪过了身边。
“花怨暮!”追命看也不看旁边一眼,风风火火地朝着花怨暮就吼,“想容到底怎么样了,庄里丫鬟说的都是真的?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精神恢复得比我想象中要快很多嘛,这人是什么身体?花怨暮微蹙眉头,想冷酷地坦呈,迎面却对上那张又心痛又焦急的脸,舌头一滞,叹息一声,稍扭了头,不敢正视道,“她,走了,爱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