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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日明霞光灿-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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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哼,不说你家在哪儿是吧?我追三爷是什么人,最擅长的就是追踪辨识术了。我随便一瞄,就知道你是打哪边哪道过来的了。把你原路送回家去,以后的事我就不管硌。
  这个……不能算作欺骗吧,善意的谎言是不会遭天谴的。老天爷是长眼的,绝对不会劈错人的,我对你有信心。
  “怕了你了。”追命吹了个马哨,不消片刻如风从林间慢慢探出身来,看来它休息得很不错,状态很好。“上马吧。”
  “好漂亮的马。”花想容喜孜孜地张开了双臂奔过去想抱一下马脖子,“呀!”
  如风无福消受美人恩,头一歪,马嘴一张,连打了三个大喷嚏。即使花想容跳开得迅速,衣服上也不免荣幸地中了几“镖”。
  追命在花想容身边嗅嗅,“奇怪,我还以为是脂粉味呢,难道你身上这么香都是花香,你是刚从花地里跑出来的吗?”
  “它,它,它怎么这样啊?”花想容指向马气急地“控诉”着。
  “对不起啊,小风它什么都好,就是这鼻子对花的味道一律过敏。”追命在如风的鼻子上轻轻揉捏了几下,帮它通顺通顺,如风舒舒服服地在喉咙里哼吟了一声。
  被皇帝御封为名捕之初,他们四个得了圣恩准许去御马坊挑选各自的座骑,就在眼瞅着三个师弟都牵了马出来而自己还在为挑哪匹马兀自烦恼时,追命正好看见几个宫内的大力气侍卫太监拉着一匹白马死命地往宫外拖去,本应通体雪白健美无伦的马身上被缰绳勒出了道道血痕,红得惊心。拦住这群人问了缘由,才得知这马适才载着贵妃竟接连不断地打喷嚏,差点把那娇滴滴的妃子摔成重伤,严重扫了皇帝赏花的兴致,于是皇帝下令即刻把马带去屠宰场杀了。瞧着这伤痕累累的马的乌黑的眼眸里似乎又骄傲又不屑的光彩,追命觉着特别合自己的喜欢,就向皇帝要了这匹马,唤名如风。
  马是好马,日行千里,跑得比其他师兄弟的御马都快一筹,就鼻子这点小毛病。办案跑地方,少不得要经过些不想经过的地界,触到些不想触及的事物。每当如风偶然花香过敏的毛病发作时,追命也就这么替它揉揉,久而久之马和人倒都习惯了这种做法。尤其是如风,颇为享受主人的这一福利待遇。
  “怪马!”花想容忿忿骂道。
  “有才华的马都是有点小毛病的,人也是这样啦。”追命不以为意地说。
  “那怎么办,我脚好疼,不想走了。”花想容撅嘴。
  看,大小姐就是大小姐。追命两手一摊,“这就没办法了,为了你们两个好,你还是跟如风保持点距离吧。有我这大捕快陪你走路,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不行,你背我!”花想容笃定了这个唇红齿白的帅哥捕快“很好说话”。
  “很好说话”的年轻捕头睁大了黑是黑白是白的眼睛,显得更好说话了,“你……,你,你要我背你!我,我哎,大名鼎鼎的南方总捕追三爷,凭什么要背你这小丫头?”

6 花魂酒
  “凭这个!”花想容拍拍腰间一个绣花饰彩的翡翠底色的小葫芦,下部的圆球直径大约为一指来长。“这是我们家绝不外传的花魂酒喔,你背我,我就给你喝这万金难买的酒中至品。我从家里偷出来本是想卖的。”
  追命来了兴趣,“你倒知道投其所好,不过呢……”回头做了个怪模怪样的脸色又甩过头,“我可不是小孩子,才不给你哄骗。你爱走不走,我还有事要办。小风,我们走。”招呼了马就径直往前走。
  “喂喂,”花想容下唇一咬,明眸流转处攸闪了一丝阴恻,揭开了葫芦封盖,“你这大酒鬼要是错过了这机会,铁定会后悔的。”
  一缕奇异的酒香蔓延开来,追命鼻子一紧,吸吸,再吸吸,鼻头翕动着转过身来,一脸淡淡的迷惑。“好香的酒,像是用万种花香酿出来的酒香。”
  花想容很拽地举起葫芦,“花魂酒,你绝对没听说过吧。花不迷人人自迷,酒不醉人人自醉。何方销魂何方醒,一壶花魂葬花情。”
  花魂,花的魂魄入了酒里,这酒该是怎生的滋味?是花醉了,还是酒醉了?醉了的,是看花的人,抑或是那喝酒的人?
  追命莫名地好奇,心头有些痒,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向对方昭示着:他动心了,实打实不掺假地动心了。
  一个从小到大都是被酒灌大的人若有一天突然发现了一种自己从未听说过的酒,还闻到了那确实是似比琼浆玉液也胜几分的酒香,难免会不好奇、不想去尝试的。何况那酒香是如此奇特,仿佛是梦里遗忘的落花,在凄凄寒寒的风雨里用碎了的心蕊酿成的甜蜜的哀愁,美得无怨无尤。
  “怎么样,很独特吧?想不想喝呀?”花想容的神色堪比小商贩故弄玄虚的十足卖弄。
回过神来,追命仍似带了点迷茫地看着花想容,像一个忽然记不得回家的路的小孩,“好,我背你。”双掌轻击额侧,才又理智了许多,“说好了,我就背半个时辰。因为……我只要喝一口就好。”
  “你能忍得住只喝一口?”花想容脸上浮现了隐隐的逗弄之色。
  “恩,”追命很乖地点点头,“一口就好。”他拿过葫芦真的就尝了一口,绝不贪多。
  酒,已不能用好或不好来形容。只是那甜蜜的愁,那梦似的美,让人想一直一直喝下去,喝到心伤欲绝、千疮百孔,还是住不了口,情愿穿心断肠,化做那残花凋零一地的凄艳。
  追命明白得很,现在绝不是贪杯伤怀的时候。六扇门的师父和师兄弟们还等着自己完成任务归来呢。有奇酒,追命只想饮一点,一点还不至于误了正事。
  润滑的液体一入口,如同酒里沉睡的花魂在身体里悄然醒转,轻吟浅唱,低低悠悠,如雾如烟,带着花殇的残香和失落,慢语着风吹雨打后的凄迷旋律,温柔地、温凉地钻进了酒意恍惚的人心。
  明明是那么悲伤的酒,却为什么又让忍不住想一喝再喝,直到让这悲伤永远淹没自己呢?
  “真不像是酒。”追命将葫芦还给花想容,微眯起眼,掩饰不了的一点迷离似沾了酒的粉色娇花无端端染了几分惑饶,看得花想容心跳不已。“确是酒中异品,引人悲伤的酒。酿这酒的人,八成是个多情又伤心的人吧。”
  “你能品得出这酒里的伤心?”花想容的回问夹杂着爱恨难辨的刺,“酿酒的人说,只有伤心人才喝得出这酒里的伤心,也才能不被这酒所迷惑。可他是一个又冷酷又自私的人,完全不是你说的‘多情又伤心’呢。但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容易伤心的人……”
  “你喜欢他?”追命瞧着她的表情,直接就把心里的想法问出来了,问完才惊觉怎么问出这么不合适的问题。
  “你背不背我?”花想容只反问。“南方总捕该不是食言而肥的小人吧?”
  “什么话,你才是那个……”追命的理直气壮陡然矮了半截,这些古语箴言看大师兄平时用得手到擒来,如鱼得水,怎么轮到自己想用就总是缺胳膊少腿的不上道呢?“那个,那个什么什么左右而言他呢。我是最讲信用的了,来吧。”追命稍弯下腰,爽气地邀请。
  花想容在追命背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好,我来了,你可站好别把本小姐摔着了。”掂量了下距离,起跑,跳跃,猛虎落地式,命中!
  追命被忽砸到背上的那股力量冲击得向前晃了晃,随即稳住了身子。“看不出来那么娇小,还真有些蛮力……”
  “少废话!”花想容双手圈住追命的脖子,兴奋地说,“快走吧。”还顺手很来劲地扯了扯追命脑后绑得好好的束发。
  “你住手,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了是吧?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清泉似的怒声仿如枝桠间调皮穿梭的日光,跳跃了一路。
  如风慢悠悠地跟在主人身后,善解人意的黑眼珠里荡漾着一波波名为同情的光,可是,这路边如此爽口的草是它此时更为关心的事。
  转入一条阶梯式的幽静山道,马蹄声混合着春日的暖光,交织成让人倾心欢悦的沉醉春风。
  花想容在追命背上拨弄着他的头发,丝毫不理会那个人的哇哇乱叫。啧,又密又直又亮又顺,哪有男孩子长这么好头发的?真是没天理。趴下去,脸微微贴近他的颈窝,似乎还有幽幽的酒香,清爽好闻,像哥哥酿的果酒,噫,他怎么脖子上全红了,还发烫,脸上也是……切,我一个小女子都不计较了。
  “喂,你的头,……离我远一点,不然……我就把你扔下来了。”追命很不自在地嚷道。
  花想容贼贼地一笑,在追命耳边哈了口热气,“害羞了吧,名捕也会脸红啊?”
  追命差点就要把背上的小坏蛋甩飞,“胡扯!”连话音里都徒洇了一层粉色逼人的恼意。
  嘴硬!脖梗都快红得滴出水来了,当我花想容是傻子啊。花想容偷笑。
  这个南方总捕看起来高高挺挺的,其实还不怎么壮实嘛,跟那死人老哥有得比……哼,闷老哥,就知道整天板个脸,不许这不许那的,一点都没这个人好玩,有事才找我商量。可为什么我就那么欢喜地听你的话……“要是我哥哥像你一样就好了。”不自知地磨蹭着那人温暖的背,花想容的叹息几不可闻。

7 千年断续,斩筋断骨
  追命顿住。他们走到了一块平地上。
  阳光还是那般明亮,景色还是那么清新,追命却感到一股寒意正自背后慢慢升起。
  周遭的一切渐渐阴郁起来。
  在四大名捕中,最擅于跟踪追缉的,是追命。他轻功最好,追踪术最高,天生能测知敌人、罪犯的藏匿之处。              是以,只要他们追捕的人一旦失其所踪,大都由追命把断线“续连”,所以其他三名师兄弟都戏称追命为“千年断续”——因为“万年断续”正是一种了不起的金创药,能使断肌愈合,故而有此引申谑称。
  相对的,四大名捕中能最迅速察觉到敌人的包围埋伏的,也是追命。
  追命,追别人命的同时,也得防着自己被别人追命。当别人对他“千年断续”的时候,他最拿手的就该是“断筋斩骨”——斩包围网的筋,断埋伏圈的骨。
  这是他之所以成为追命,而不是别人成为追命的主要原因之一。
  天下间少有人能追追命的命。基本上别人的包围网一拉起来,追命就可以感觉得到。
  譬如此时此地。
  让追命冒寒气的不是这个埋伏圈,而是他感应到来人的气息似乎都是冲着他背上的大小姐——花想容来的。
  不但如此,他还能感觉到强烈的杀意,属于不世高手才有的杀意。
  这才是最麻烦的。
  他一个人绝对可以、能够轻松地毫发无伤地溜出这个埋伏圈。
  但是若带着背上毫无武功的花想容,追命确定自己是少不了要干一场硬架的。
  就在花想容方才对他拉拉扯扯时,追命已不露声色地探明她内力全无,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否则,他也不至于这么放不下她的安危。假如是个有功夫的女子,劝导两句他也就不八婆了,不找高手挑事的话这样的女子一般都足够自保。
  从追命略显僵直的背上,花想容觉察到了什么,眼里蓦然一黯:该来的,总是要来。吸口气换了副天真无邪的迷糊情状,“怎么不走啦,有什么事么,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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