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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忘记了这一切原本就是叶葵,此刻她满心只觉得是叶葵yīnhún不散冒出来害惨了自己女儿。
若不是她也回了叶家,春禧又怎会被揭穿了身份,又怎么会成了个叶家庶出儿子通房丫头?
这一切,都是叶葵错,通通都是她错。
他们姐弟两都是喂不熟白眼狼,吃了他们丁家那么多年饭,姐姐不愿意做她儿媳fù也就罢了,如今还要来欺负她女儿,她便是死也不会放过他们!
可是不放过又能做什么?
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才将狠话丢下,便被那叫秦桑丫头推搡着送出了门。又一路半推半送给弄出了二门外,一路送出了叶家。
出了叶家门,噩梦却依然没有醒。
鼻子里热热,像是要哭。
梅氏偷偷抹了一把眼角,恨不得立刻便将春禧找出来带回家去才好。可转念一想,通房丫头她便是能够将春禧带出来,那也不能将她领回家去啊!
“娘,三姐给点心真好吃。”
正惆怅间,她忽然听到儿子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她低头一看,春泊正低头吃着点心,碎沫子落了一地。心头一阵火起,她蓦地抢过那装着点心荷囊往地上一丢,骂道:“吃什么吃!吃了当心烂了心肠!”
春泊哇哇大哭。
她也跟着哭,又俯身将那荷囊捡了起来,领着儿子回长安巷去了。Rs!。
208 哪偷来的?
梅氏这一去,倒是就真没有再回来过了。
不是不想,而是真不大敢了。她只要一想到春禧兴许正叶家里受苦,她那颗心便沉甸地压那,像是块石头一般。从她身上掉下来肉,便是同幼年时同她再不亲近,那也是她女儿。
本以为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可谁知只是从家养孔雀成了凤凰堆里雉鸡罢了。
春禧成了人家通房丫头,这话叫她如何说得出口?她又要如何同丁多福交待?那个老实巴交男人一定从没有想过这样可能。甚至于春禧拿着那块玉佩要上门去认亲时候,他也是一力反对。可春禧已经拿着玉佩去了,他们又能如何。
千里迢迢地从南边跑到这天子脚下凤城来,他们哪里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发现事情是这般同自己想不同。
还有丁何氏那老婆子一直以为春禧是被他们送去梅氏远房亲戚家学手艺了。可梅氏哪里有什么亲戚?不过是寻个由头来骗丁何氏罢了,若是有一日春禧叶家呆不下去了,那便还可以回来。可如今倒好,这可是真折叶家了!
梅氏自打从叶家回去后便日日唉声叹气。
春泊年纪虽小,倒也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硬是没有跟人提起一句叶家跟叶葵事来。其实那些个事他便是全听了也听不大明白,他只知道三姐住着大房子,穿着好看衣裳,就连她那点心都似乎特别得好吃,叫他尝过后便怎么也忘不了。那只荷包空了,可里头似乎还有糕点甜ì香气,他夜里都要抱着睡觉才好。
这么一来,就连梦里都全是那些甜甜味道,流了一枕头口水都不知。
白日里,他也是要挂着那只荷包走。梅氏抢了两次要将东西收起来,可他哇哇大哭就是不让,怕引起家里人怀疑,梅氏只好妥协了,让他悄悄地拿着玩,切不可告诉旁人这荷包是哪里来,尤其是对阿婆是一个字也不准提。
春泊连连点头,倒是真将她嘱咐话听进了耳朵里,对谁都不提。
可是他这白天黑夜地拿着荷包到处转悠,偏生丁多寿住着地方又不大,如今人一多是挤挤挨挨,他手里东西便被丁何氏给瞧见了。
丁何氏虽然是个乡下婆子,可那见着了好东西哪里还有不认识,立刻便跑上前去从自己小孙子手里将荷包给抢了下来,也不顾春泊急得大喊,瞪着眼睛问道:“这么好料子,哪里弄来?莫不是偷了谁家东西不成?”
春泊踮着脚,伸长了手拼命想要去够丁何氏手中荷包,闻言唬了一跳,小小脸皱成了一团,嚷着道:“阿婆你别胡说!这是我东西!”
“你?”丁何氏仔细摩挲着荷包上绣着花样,皱起了眉头,“你个奶娃娃上哪里来这么好东西?就这东西卖出去不得五钱银子啊!你定然是从旁人那偷来!小小年纪不学好,看我不给你吃顿竹笋炒肉!”
话音落,丁何氏蓦地将荷包往自己怀里一塞,而后顺手抄起一旁笤帚便要抓住春泊打下去。
正巧丁多福帮着丁多寿夫fù俩一道送了豆腐去铺子里回来,一进门便看到自己老娘高高扬着手要打自己小儿子,登时慌了神,急急忙忙地冲过去一把抢下笤帚,急声道:“娘你这是做什么?春泊做了什么事你要打他?”
这笤帚比春泊还大,一下扫过去还不得将个孩子直接给铲倒了?丁多福一想到这,心里就有些不大高兴。
原本他是老大,这爹死了娘跟着自己住也是对,可是他们如今长途跋涉来凤城,这老娘不跟着老2一家好好住着,非得也来凑热闹。说什么想看老三了,可她那么不待见老三媳fù,就老三那xìng子又能待见她多少?还不得自己中间做好人劝和?弄来弄去,一弄不好便是一肚子火气。
本来心里就已经觉得不大痛了,偏生这老娘又来这么一出。
他儿子他自己心里清楚,春泊这孩子xìng子是敦厚,哪里会做什么坏事!老娘这必定又是想要借着什么事来拿春泊出气了。
丁多福这般想着,眼里已渐渐冒出了火来。
丁何氏一眼瞧见,霍地松开手将笤帚整个丢掷到丁多福身上去,指着春泊怒道:“怎么了这是?我孙子还不兴我说上几句?我这还没动上手呢,你就用这样眼神瞅我,我这若是真打下去了,你还不得生吃了我?”
骂着骂着,丁何氏就坐地上哭了起来,“我这是遭了什么罪啊我,好好儿子也不知道孝敬我,拿着笤帚就想要动手打老娘了啊……”
她越哭越起劲,到后都成唱了。
今日梅氏也跟着去老三那帮忙了,此刻家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丁多福一时间被她哭得焦头烂额,又想着这里地方小,她这一哭定然早就将声音都给传了出去,往后这街坊四邻还指不定如何看待他们呢!
这般没脸,他只是想想便觉得自己没法子继续这住下去了,心里不由怒火熊熊地烧起来,将手中笤帚往地上重重一砸,吼道:“别嚎了!你要是还把我当儿子,就赶紧起来回屋子里呆着去!这可是凤城不是桃花村那小地方!我们可都是要脸面!”
一句话说得比一句话重,听得丁何氏一愣一愣都忘记了继续哭。
等到回过神来,她蓦地从怀里将那个荷包掏出来丢到丁多福脸上去,“我打死你个不孝子!你倒是看看这是什么东西,你儿子偷东西哩!我帮你教儿子你还敢骂我,天打雷劈也是该了!”
荷包一拿出来,丁何氏气焰就又升起来了。
她双手叉着腰,又扭头看向春泊,骂道:“还有你这个小猢狲,你自个儿说说,你这东西都是上哪儿偷来?你今儿要是不给老娘说出个所以然来,可别躲你爹屁股后头去!”
“这东西是什么?”丁多福被自家老娘骂得呆愣原地,弯腰从地上捡起那个掉地了荷包,疑h道。
丁何氏见他发问,是得意洋洋,伸手就要去扯春泊,“可瞧见了?那上头料子你仔细瞧瞧,这可不是便宜货!若不是这小猢狲偷来,又能是哪里来?”
“不是我偷来!这就是我东西!”春泊小小年纪也看明白了此刻自己这阿婆就是要将屎盆子扣自己脑袋上,又见自己老爹面sè不善,登时跳脚反驳起来。
丁多福伸出蒲扇似大手一把将他小小身子给压制住了,沉声问道:“这东西是哪里来?”
春泊咬着,牢牢记着自己娘说过话,不想说却又害怕自己爹模样,不由迟疑起来。左脚踩着右脚,右脚又揉着左脚,愣是站不稳了。
“你老实说,爹不打你。”丁多福瞧见了他动作,知道他这是害怕了,便放缓了声音安慰道。
许是他话起了作用,春泊终于嗫喏着开口道:“是、是三姐给我……”
丁多福一共就两个女儿,大女儿春兰已经嫁了人,小女儿春禧去了富贵人家做千金小姐,这春泊哪里来三姐?他下意识便要生气地去揍他,这谎说得未免也太没谱了,恐怕真是不知从哪里偷来!
可就他手微微扬起时候,他想起来了。
春泊三姐,他三女儿……
那个叫小叶子丫头,那个叶家真正大小姐可不就是春泊三姐吗?!
可是那丫头不是早就死了吗?他唬了一跳,急忙探手去春泊额头,道:“这天那么冷,莫不是发烧了?”若是没有烧糊涂了,怎么会说东西是个死人送?
“我没发烧。爹,真是三姐送我,里头原先还装了好多好吃点心呢!”春泊躲开了他手。
丁多福愣住,这说得有模有样,莫不是真?
眼前蓦地浮现出一个穿着大氅身影来,那个前些日子长安巷里碰见过姑娘,那个生得同小叶子十分相似姑娘……他蓦地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自己脚底下涌了上来,叫他情不自禁地打了寒颤。
难道那个说自己不是小叶子姑娘其实就是小叶子?
他垂着手,额头上不由沁出冷汗来。若是如此,他春禧会不会出事?
心思万千找不着头绪。
他慌张惶恐得厉害,丁何氏可是一点也没有想到,她只听到了春泊说那极贵荷包是三姐送,她便笑了起来,腼着老脸凑到春泊面前去道:“春泊啊,你同阿婆说,你是哪儿见着你那三姐?”
若是真,她可得好好去要些银子回来!
吃丁家喝丁家那么长时间,她可不能一分利息也不讨回来!何况,他们如今正缺银子过日子呢!这发财机会,她可不会眼睁睁看着它从眼前溜走。
可是出乎她意料是,春泊只轻声道:“我忘记了。”Rs!。
209 各自盘算
忘记了?
这话谁会相信?便是有人会信,那也绝不会是丁何氏这个此刻满脑子都是叮当响银子人。春泊这般回答摆明了就是不愿意告诉她,丁何氏老脸一垮,便要伸手去扯春泊小耳朵,声音里都透出了股刻薄尖酸意思来,“好你个小东西,满嘴谎话,都是你那个娘给教!”
春泊又岂会就那么站那任由她来揪自己耳朵,当即便闪身跑了。
“还敢跑?”丁何氏气得眼皮直跳,飞地跑过去要抓他,却被丁多福给拦住了。
春泊说不记得了话当然是假,可是就算是假又如何。不管他是哪里遇到小叶子,那都是不该告诉丁何氏事。若是将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丁何氏,以她性子还不得立刻便跑去寻小叶子要银子?
她不知道小叶子身世,他跟梅氏可都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那什么叶家,便是个下人也穿得比村里有钱人家要富贵得多了。可见那叶家是个如何人家,要不然春禧那丫头又怎会起了那样性子,拿了那块他当初没有舍得卖掉玉佩冒充了小叶子呢。
说到底,都只是个银子作祟。
叶家有银子有身份有地位,可丁家却只是个庄户人家,没权没势只有几条不值银子命罢了。
这便也就注定了,就算眼下真出了什么事,他们几个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等着,却不能冲到旁人面前去对峙。因为他们根本就不配!这不配二字,只要一提起来便叫人心里酸涩,眼眶发红。难过之际,偏生这心里又不停地涌上一阵一阵恐慌。
春泊这荷包是从小叶子那来,应当是真话。可是他哪里会见着小叶子。一个不到五岁娃娃,这便定然是梅氏带着他去寻过人了!可是梅氏回来后,竟是一句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