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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质问阳焰无做了什么,更不关心自个儿身体情况,所思所想只有光风,唯有光风。他爱到可以放下一切的人,现下如何,是否……
活着。
阳焰无没有刁难他,在他稍事梳洗后抱着他到个小小的独立院落中,让他坐在初初冒新芽的老树下……然后离开。
然后,他看见在树林间散步游走的人,他的光风。
狂喜激动到了某种程度,会说不出话来,绝双便是这样。
他看着眼前清秀如昔的人,面颊倏地炙热潮湿,那三天的冰冷别离好像梦境一般,恍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们只是在灯会里走散了,而今
重逢。
修长的身子向他走来,面上带着笑,不爱笑的光风只对他笑。
光风在他身前停下,细细察看他的脸,没有说话。
他忘了身体酸疼,激动地扑抱住光风,肌肤贴着肌肤,感觉光风的温度、光风的心跳、光风的呼吸,才确切地相信他爱的人活着,真的活
着。
光风却……却推开了他。
〃这位公子、公子,抱歉,我不习惯这样。〃光风还是笑着,声音温柔,却有点不一样,说不出来但不一样。
光风他,认不得他吗?
〃这位公子有看到绝双吗?〃重新站直身子后,光风带着微笑向他询问。
绝双怔着,感觉指尖传来一阵麻木,颤抖得恐怕连片树叶都握不起来……光风,认不得他了吗?
〃绝双,阎绝双,阎家庄的三少爷。〃光风仍是问着,有礼、温和、带着从前不会有的笑容,他的光风,只对他一个人笑。
〃他……〃强自镇定,绝双仍是开了口。〃他长什么样子?〃
普通单纯的问题让光风踌躇良久,几度开口又闭唇,迟迟形容不出来绝双的模样。
〃我不记得了。〃光风又笑,朗朗地像无云天空,却不像往昔的光风。〃但他的声音跟你很像……不!几乎一模一样。〃
绝双没有回答,或者该说他来不及回应,便被光风的话说得失去回应能力。
〃怎么会忘记,明明还记得他的指尖、体温,怎么会忘记,怎么会忘记……绝双,绝双,绝双。〃光风悲哀又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光风,我在这里,我就站在你面前!〃心爱的人就在眼前,要阎绝双不认又怎么可能。
〃绝双!〃听见呼唤光风突然眼睛一亮,又惊又喜定睛瞧着眼前的少年。
〃对,我是绝双,我就是。〃他拉过光风的手,抚上自个儿的脸,从前光风最喜欢这样抚着他的脸。
光风却像触着火似地倏地抽回手,倒退好几步远离少年。
〃不!你不是,绝双才不像你这样。〃
瞪大了眼,不知该怎么说明、解释、证明自己,他只能追上去拉住光风的手,试图拉回他们的情缘。
〃公子,请自重。〃光风皱起眉,毫不留情地甩开少年的手。
睁着眸瞳,两行泪缓缓从绝双眼眶中流出。
〃光风,你不认得我了吗?〃除了哭,他竟什么也做不了。
光风没有理他,游魂似地缓缓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口中犹不住念着:绝双、绝双,绝双你在那里?绝双……
身后,睁得大大的眸,不断掉泪。
〃即便这样你仍希望他活着?〃
光风走后,阳焰无悄声悄息地出现下他身后,单手揽住他的腰,迫使他贴近身后男性躯体。
〃我无法活在没有光风的世界。〃
泪仍落着,从滚烫流成冰冷,心情仍是一样,回答仍是一样,他仍是一样要光风活着,要他活着!
阳焰无靠在他脖子上,气息灸热地喷上他的肌肤,他却浑身打起寒颤。
〃我答应你救活他,可没答应你不再杀他。〃
他没有响应,阳焰无捂住他嘴唇的手,阻止了一切响应。
〃从今尔后我再听见你唤他,或是有人叫你阎绝双,我便杀了他。〃
爱一个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他付出了一切,包括尊严、亲情、地位,为什么得不到圆满?他要的其实不多,只是两个人守而已,仅是
守而已。
……小石,金小石。
这,是阳焰无替他取的名字,是他第三,也是最后一个名字。
见到焰子是孟春时的事。
先前四岁的焰子听说小表弟即将出世,到耀曰庄作客了一阵子。
焰子是他二姐芳花的血脉,算起来是他的甥儿,但见过阳焰无的冷酷后,他已不奢望焰子对他这个舅舅有什么敬意。
晨起时,他像往常一般坐在床上发呆,好像全世界都随着光风一块死去。
焰子手里抓着根红丝带,披着一头柔细长发,来到他床前。
〃帮我绑。〃他严肃地下了指令。
绝双……不,金小石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好半晌才确认站在身前的人不是幻影,却惑于焰子的话,叫他绑头发?
〃你是焰子吗?〃
〃绝双舅舅,帮我绑头发。〃焰子重述了次。
那时焰子才四岁,虽然已经沉稳得像个大人,但仍有些许地方仍是稚气,就拿绑头发这件事来说,明明有很多人可以帮忙,他偏偏要绝双
绑。
绝双迟疑地接过红丝带,并将焰子抱到床上,耐着性子跟红丝带缠斗。
〃如果爹对你失去兴趣,他便没有必要留光风一命,你是在烦恼这个问题吧。〃焰子用他奶声奶气的嗓言,一语道出绝双的忧虑。
绝双心里一惊,手上不自主地放开已准备打结的绳子,发丝再度散开。
〃其实,你这又何必……〃焰子一叹,闭上樱口。
绝双也在落寞之后,专心与丝带缠斗,没多久便打好个美丽蝴蝶结。
〃爹喜欢有趣的东西。〃
说着,焰子跳下床铺,自行理了理衣服。
〃什么?〃绝双不懂。
〃能当他床上玩物的人很多,你不必抢着做,你只要负责有趣就可以了,纵使甩了他一耳光,只要能让他觉得新鲜有趣,他一样不会对你做
什么。〃
焰子说了很重要的提示,也间接说明了他为什么总对阳焰无撒娇,做好儿子本份,在血焰门存活他也有他的辛酸,可惜绝双没那个聪明可
以听懂。
〃有趣?什么是有趣?〃绝双更加疑惑了,他活到现下除了练功、躲大娘外什么也没学,更没人教过他什么是有趣。
〃比如……比如什么事都相信,什么事都很夸张的叫出来,这种人也蛮有趣的吧。〃焰子随口说说,便走出房门。
自此,阎绝双变成了金小石。
他不知道,金小石这个可爱的名字,其实是取自‘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或许,在他跪求的瞬间触动了阳焰无的什么,但这点是什么,当时他们都不知道,包括阳焰无。
接下来的曰子变得单纯,他成了什么事都大呼小叫、天天喊门主的金小石,光风却被阳焰无以不养吃闲饭人的名义,变成血焰门试药人之
一。
某次他心生厌恶,趁阳焰无不备将他一脚踢下床,阳焰无愣在地上一时之间没想到用咒教训他。
小石也跟着呆滞,想收回刚刚的动作却已来不及,情急之下只好丢了句:〃夏天好热,不要碰我。〃
意外的是阳焰无竟然大笑,就这样放过他,没拿光风当要挟,更让他整个夏天安安稳稳地独自度过。
如此他才知道,金小石在阳焰无眼中是多么有趣的存在。
偶尔,他会在血焰门里遇见光风,看着光风带着一切释然的笑容,嘴里却不住念着绝双二字。
他就站在那里,心口发疼,眼泪已由狂涌变为干涸。
再也不会唤光风,因知道光风再也认不得他,而他也不再是光风怀里的阎绝双,他名唤金小石,阳焰无的金小石。
焰子曾经问过他舍不舍得,他矜默良久,叹了口气。
〃只要还能看见他对我笑,我什么都愿意。〃
遇见光风时,他觉得自己生就为了与光风相伴同栖,这世间若无光风存在,他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可他不愿意光风这么野狼狈的活着,不愿意光风变成血焰门的试药人,却也不愿意光风离开,面对世事无常的危险。
他只能一曰一曰地拖着,寻找一个未知的终点。
光风曾是血焰门里武功数一数二的高手,虽然咒力不强但他有一柄足以媲美金柳绝双的好剑,即便现下身手只剩一半,也赢得过血焰门里
一些无知小辈。
所以,当光风趁隙离开血焰门的消息传来,他先是震愕,释然,最后停留在心中的是心痛。血焰门里没有光风的绝双,光风只好往外找了
吗,可这世上那里还有阎绝双的存在。
后来听说光风住进了耀曰庄,听说杜仲曰爱慕光风,听说阎家庄四处寻找他的下落,听说段魄打了生平第三柄剑,杜耀曰的三轻剑。
听说杜耀曰离庄取剑时,客居耀曰庄的光风突然发狂杀了杜夫人──他的嫡亲姐姐阎飞花。
杜耀曰没像他一样为心爱的人之而疯狂,仅是慎重严肃地为其妻举行丧礼,另外下了光风不准再进耀曰庄的命令。
然后,光风突然没了消息,不知上那里寻他的绝双去。
每年元宵,小石总会躲在无人处低泣,那是他与光风最美亦是最苦的回忆,他们在城郊树下亲吻、情狂,在城里觅个小摊子合吃一碗甜甜
的元宵,在人群里无视凡人俗子目光手牵着手一道猜灯谜,光风、他的光风附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许诺一生不离……
是否,太福祉注定会生变出悲伤。
也是那个甜蜜美满的夜,他在人群里与光风走散,在灯火渐灭后,看见光风的尸体。
〃当他在我眼前活过来,会呼吸,会心跳,温暖会笑,会唤我的名字,我才发现他真的死了。〃
他最爱的人,真的死了。
阳焰无是个奇怪的变态。
会在他难过时扯他的伤口,也会装作没看到任他在中元节时放上百朵水灯,会在他落泪后硬找出光风,将光风带回血焰门,带回他的视线
里,却不准任何人唤他绝双。
焰子说过,阳焰无喜欢有趣的事物,而阳焰无觉得所有收集品里,他最有趣?那里有趣?为什么?
是否个中有什么玄机,他和阳焰无都未能参破。
没有时间想太多,霁风突然进入他的生命,那个少年散发着与他相似的孤独寂寞,却又比他坚定,至少他在阳焰无面前全然无惧。
焰子明显喜欢霁风,爱腻着霁风,却会在夏天的晚上陪他入睡,陪着他在无尽夜里掉眼泪。
元宵之后他再度跟着阳焰无、焰子来到耀曰庄,脸上顶着浓浓重重的妆,再没有人认得他是阎绝双。
他其实知道阳焰无口中的〃会出问题〃是什么,阎家至今仍在找他,耀曰庄也跟阎家有亲戚关系,不跟阎家通报一声又怎么可能。
阳焰无被杜耀曰打得无招架之力时,焰子扣住他的脉门,阻止他在咒力引导下前去救阳焰无,失了金柳双剑后他的武功确实无法与从前相
比,但与阳焰无合力打败杜耀曰不成问题。
但,天知道他并不想带光风回血焰门,看着光风当试药人,看着光风四处寻觅心目中绝双踪影,比杀了他更痛苦。
可是,霁风留在耀曰庄,而光风……被杜耀曰交出来了。
是啊,光风毕竟是他的杀妻仇人,又怎能期望杜耀曰会留住光风。
回血焰门那夜,他独自蜷在床上入睡,焰子在三更时抱着枕头到来,神情却是一片沉稳。
替他拍松枕头,替他整理被子,小小身子拥住他,用绣帕承住他的泪水,然后若有所思地问他:〃你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