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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着满车百货把蒗坝除银甸外的各个集市都摸了一遍,蒋七三发觉自己的计划可行性太低。首先,他在省城进的货物太新颖,围着询价的人确实很多,可他没料到,现在这个社会,还待在家里老实干农活的大多是老弱妇幼,要在这些人中刨出个“能用”的人,比在菜市场偷个钱包还难。其次,大部分本地人依然习惯于讲方言,虽然当初他跟着松哥学了些本地话,但真到本土听土话还是很困难,他根本无法与当地人进行深入沟通。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蒋七三耗不起了,决定就去找松哥。
今天是银甸寨的赶场日,蒋七三一大早就驾着小三轮赶往银甸抢摊。事隔三年,松哥也许出外打工了,蒋七三打定主意,就算松哥跑哈尔滨打工,也要横穿中国把他挖出来。
松哥家就在街子上,他曾不一只一次夸耀:“我家是银甸寨最早的平顶小楼,门面开成小卖铺,屋顶还装了太阳能”。
蒋七三把火三轮开到松哥家门口才停下:“老爹,早啊!”
一位长得很像松哥的老者刚刚卸下小卖铺木板:“这位小哥少见啊。”
“我是第一次来银甸,老爹,您看我这货怎么样?挑件喜欢的,我就仰着您老摆这儿啦。”
山民都很纯朴,攀谈起来挺容易,蒋七三很快就得到了松哥家所有家庭成员的动向。松哥果然出外打工了,在省城,具体什么地方老爹却说不清。
蒋七三很失望!半个月前向大黑抱怨苦累时的憋闷情绪又卷土重来。他忍不住连上“01公社”,信箱里都是大黑发来的简报,报告说M国局势呈胶着状态,两条蛇缠斗更勇,都摆出一副天荒地老的姿态。蒋七三越发心急,又偷偷进入BB集团的M国子公司,发现这些一直中立的公司竟然也被搅进了争斗中,而白炳江已卸任亚洲总裁,回欧洲去了。蒋七三气得大骂,你个二世祖败家子,要走也找个能执鼎的人啊,现在可好,M国子公司是保不住了。
在旅馆里躺了两天,蒋七三决定还是得回到老路线,继续扮货郎走乡窜寨,这段时间他的方言已精进不少,沉入人群中再努力一把,或许能碰到合适的“助手”。
白天四处赶集,晚上偷偷窝被子里整理资料,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两不耽误,蒋七三有点自鸣得意。最近与老乡的关系越来越好,松哥家老爹更是管了他的午饭晚饭,蒋七三忽然觉得这样单纯地做个小货郎也不错。
这天晚上,蒋七三刚把手机联上网,就听到敲门声。
“老胡啊?我明天还要赶场,不玩牌了。”蒋七三斜靠在床头,直着脖子吼了一嗓。
老胡没有回话,继续敲门。蒋七三嘟囔着下了线,与货郎们关系太近也不方便,老被抓去顶缺。
从猫眼看出去,敲门的人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孔,但可以肯定不是老胡及任何一位熟悉的货郎。蒋七三一手放在腰间的猎刀上,一手快速拉开门。来人动作更快,闪身挤进来踢上门然后拿掉斗笠——
“小勇!”
“松哥?”
传说在省城打工的松哥忽然出现在旅馆里,还做出隐藏行踪的样子,蒋七三来不及高兴就陷入极度紧张,他忽然有种预感,自己将被卷入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中。
冷静招呼松哥坐下,蒋七三惊喜地做小弟弟状,扮演好他乡遇故知的角色,扯着松哥泪眼汪汪。
“小勇,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我确实被丢进了死人堆,埋了一天一夜才爬出来……我回老家当了两年兵,退伍后就四处流浪,松哥,我都不敢去公司打工了。”蒋七三三言两语哭诉完,引着松哥往正题上靠,“你们这些年怎么过的?”
“四处混。”松哥草草答一句,上下打量蒋七三。
蒋七三只好继续找话:“我记得你家是在银甸吧?有个老爹长得特别像你,每次我去赶场他都送我火烧干巴和饭团……”
“那就是我爹。”
“老爹说他儿子在省城打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松哥不再说话,站起来到门口听了听,又蹿回来凑在蒋七三耳边问:“有个生意,你敢不敢做?”
蒋七三心里突突直跳:“松哥,我再不敢干那些要命的生意了。不过,松哥不会害我,我跟着松哥。”
松哥客套地咧下嘴算是给个微笑,低声问:“还记得达瓦吗?”
达瓦?云康公司的M国会计。“他也在这里?”
“已经死了。”
“死了?”
半年前,松哥在银甸南山砍柴火时碰到形容狼狈的达瓦,达瓦说他搜集到一些猫头鹰的违法证据,这些证据可以要了猫头鹰的命。
“猫头鹰是谁?”
“S的军师,S死后就自立门户。你在内地可能对M国局势不了解,这次M国经济危机啊,都说是他在操纵。”
蒋七三恰当表达自己的惊讶:“真的?”
“达瓦说的还有假?”
“他是怎么死的?”蒋七三迫不及待地问。
“就死在山里,是被狙击枪打死的。”
“狙击枪?”
“军队当天就包围了整座山,说是有间谍越境杀人,几天后抬下来个尸体,据说是偷渡的杀手。”
蒋七三明白了半年前自己被招回“老A”营地的原因,杀手确实是来找云康公司的职员,要拿的东西却是猫头鹰的犯罪证据。
“达瓦还说了什么?”
松哥谨慎地看了看四周:“你真的愿意跟着我干?”
“在云康公司我就跟着松哥了——”
松哥受用地点头:“达瓦给了我一个证据的副本,说如果他遇到不测,要我带着副本去M国找他的表弟索瓦。”
蒋七三强压激动轻声问:“松哥,你把东西送出去了吗?”
松哥摇头:“达瓦一再强调不能走海关出境,猫头鹰在M国如日中天,瞒不过他的。而间谍事件后,中国军队又一直封山,我出不去。”
“那你找我——”
“我曾经找巫师算过,巫师说,稻穗低头时会有贵人出现,我与贵人同行就肯定能成事。”
“松哥,那贵人?”
“这不来请你了吗?”
蒋七三惊讶地指着自己。
松哥抠抠耳朵笑:“那天在楼上看见你走近我家,我吓了一跳,都说你已经死了怎么又复活了?于是我忙交代我爹让他告诉你我去打工了。后来我跟了你两个场,发现确实是小勇你没错。前天我去请教巫师,稻穗低头了为什么贵人还不出现?巫师说,已经出现了,是个福大命大之人。这个福大命大的贵人不是你是谁?”
蒋七三暗叫惭愧,被跟了两个场居然没自觉。
“松哥,现在军队封了国境线,要出去很危险吧?”
松哥压低声音:“这个好办,军队的封锁线在母猪崖有个盲区,最近我们从那里进林子砍柴火都没人管。据说索瓦家族在M国财大势大,若是我们帮他搞垮了猫头鹰……你想想,不比你当小货郎强?”
杨勇小货郎计算了一番,一咬牙下决心:“什么时候出发?”
“尽快。”
“证据安全吗?”
松哥神秘一笑,解开包头,拿出藏在里面的一个存储卡。蒋七三小心看了一眼,低声问:“里面是什么内容,你看过吗?”
松哥摇头:“达瓦说,这个东西经过特殊加密,只有索瓦知道解密办法。里面还设了自销毁程序,密码必须一次性通过。“
蒋七三啧啧附和:“厉害,高科技啊!我们需要买些装备吧?”
“我已准备好了,后天是小凹寨的场,我们到那里会合然后进山。”
“我这些货怎么办?”
“我老爹也去赶场,你全部倒给他。”
两人商量妥当,松哥告辞离开。蒋七三想了一宿还是不放心,第二天一早跑去松哥家查验装备,只见松哥所谓准备好的行李就是一架儿童望远镜和两柄猎刀,他差点没背过气。
“松哥,我们要穿越绵延五百里的原始森林,就靠这个?”
“我们平时进林子砍柴火连望远镜都用不上。”
蒋七三彻底无语,连夜赶回省城置办全套野外生存装备。
两人终于上路已是三天后。蒋七三再次佩服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啊,知道要卖了房子,否则还真玩不起这种“贵族式野营”。
“小勇,这衣服贵虽贵了点但确实好穿,透气又耐磨。等回来帮我爹批发些来卖。”
蒋七三忍住笑,上万块钱的行头你真以为是一张红钞批发来的?
对山民而言,走山路就像城里人逛商场,想怎么溜达就怎么溜达。蒋七三尽量克制住自己想挥舞GPS定位仪的冲动,低调地循着松哥用“山里人的直觉”所确定的行走路线。
入夜,松哥爬到树上,找个大枝桠趴着:“小勇,睡吧。要我帮你困起来吗?半夜掉下去可不好玩。”
蒋七三安慰自己,冷静冷静,好歹山民松哥还能在密林里急行军,比别人强多了。蒋七三从背包里拿出吊床,找了棵高树绑上,考虑到现在正直原始林雨季,他又翻出油布搭了个顶棚。
松哥稀奇地看他折腾:“小勇,你连床都背来了?”
“松哥,你的背包里也有这些,我帮你绑上?”
松哥打整好,直夸蒋七三能干:“好用,比草帘子强。”
蒋七三暗自得意,可惜仓促间买不到军用装备,否则更舒坦。
蒋七三还在清理周围环境,松哥已生火做晚饭,家里带来的干腌菜用开水一烫,再拿出两个粑粑烤了烤:“火烧牛干巴就酸菜汤,好吃得很!”
中午吃粑粑蒋七三认了,晚饭他实在不想将就,尤其不敢喝腌菜汤,把胃病勾出来更麻烦。
蒋七三后悔自己记得带野营装备却忘了置办些方便食品。他到周围逡巡了一圈,采回来一兜蘑菇。
“松哥,看看这些蘑菇能吃吗?”
“你小子嘴馋!山跟山不同,在我们那座山上能吃的菌子,到这座山上说不定就有毒,去年我们寨子里有个邻县来的人非说有种毒蘑菇可以吃,结果才吃两筷子就上吐下泻……”
蒋七三努力回忆“卧底培训”时的课程,教官们考虑周到,怕他需要丛林逃生,专门讲解过原始林里的菌类,可事隔多年,能记起的已不多。他经过反复甄别,挑出一种确认无毒的淡黄|色小蘑菇,美美地烧了锅蘑菇汤。
“小勇,你对这片林子好像比我还熟。”
“我当过兵啊,当兵就要学这些。”
“对对对,是叫那个——‘野外生存’吧?我们寨子里前年去当兵的老五也说过……”
这就是松哥的好处,说话讲究旁征博引,能从这个山头讲到那个山头。
“松哥,我守前半夜你守后半夜吧?”
“年轻人瞌睡多。你先睡吧,我想睡时再叫你。”
“这可不行,要在林子里走几天呢,我们得保存体力,必须按时段睡觉。”
或许是被蒋七三表现出来的丛林生存经验震慑住了,松哥没再坚持,嘟囔几句,把包头解下来揣在怀里,没两分钟就响起了呼噜声。
蒋七三暗暗看着时间。山里人没那么多夜生活,一般都习惯早睡早起,而人在入睡后的半小时就会进入深眠期,这种时候最不容易被惊醒。
耐心等待了半小时,蒋七三开始行动。他爬到松哥床边,读了一分钟呼吸数,确定松哥已进入深沉睡眠,才慢慢拉出松哥藏在怀里的包头,用早已准备好的替代存储卡换出那个达瓦拿生命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