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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绝艳的少年,一个秀美的少女,都用同样爱慕的眼神凝视着来者,同时露出迷醉苍生的笑容。
然后,命运的齿轮,在这里开始旋转。
今日,是年满十六岁的李麒亲政大典。此时皇城内外,普天同庆,八方来喜,四方来贺。
皇城内帐舞蟠龙,帘飞绣凤,富丽堂皇,尽显皇家手笔,太监宫娥,你来我往,热闹非常。
而此时,倍受瞩目的李麒却骑一良驹,与小安子结伴,一前一后奔向护城河南面的一片绿草坡。
四月的缕缕暖风,轻拂碧翠青草,风中夹杂着雨后春草独有的芬芳清香,闻之顿觉浑然清爽。在这片草坡下一处无人注意的角落,孤单坐 立着一座棕土堆砌的小土堆,而又有谁会想到,那下面埋葬着一个幼小的生灵……
李麒用手轻轻抚摸着那微显湿润的棕土,干净平滑,不难看出有人精心护理着……
“小安子,你一直照看着这里……?”
小安子没有应声,李麒回过头来,小安子一愣,他竟在那双淡漠许久的眸子里读到了一丝感激。自琪王爷仙逝后,皇上有多久没露出过冷漠以外的表情了?王爷一走,连同皇上心底最后一丝暖意也一并带走了,也从那时起,皇上的心门对所有的人禁闭了起来。
轻轻的唤了一声久违的名讳,李麒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久久凝视着,千四万绪,全都化成了一个名字:琪儿……
小安子静静的立在旁边。他太清楚皇上为什么四年来首次来这里,太清楚皇上为什么挑今天来这里。这四年,他亲眼目睹著皇上不眠不休,算尽心机,明争暗斗,周旋于各权势之间。那种惊心动魄与险象环生又岂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的?四年了啊……皇上从没来过这里,只因他不愿再让那个无权无势的李麒出现在玄琪环面前,因为那是他永远无法原谅的自己。所以,在真正独掌天下大权之日到来前,他不会来……
而今天,皇上来了,专门挑大典之日来。不去参加那个受天下百姓膜拜,文武百官称臣的典礼,却来到你的身边,这是皇上对你所能表达出的最深切悼念,王爷……因为是你令皇上深刻体会到自己的不济与无力保护所爱之人的悲伤,也因此,才有了今日的皇上。
玄琪环。已不再单纯是李麒少时的玩伴,他对李麒意味着一份难以挽回的悲,一份永失手足的痛,一份醒悟已晚的悔,一份不能弥补的憾,以及一处难以愈合的伤口……
不知过了多久,小安子抬头看看日头,小声道:“皇上,快到时辰了。”
大典时辰将近,小安子已经可以预见朝中大臣会急成什么样子了。
“恩。”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毫无关心的语调。
小安子心下暗暗著急。
“小安子……琪儿喜欢花……”
小安子一愣,当即明白过来:“是!奴才明日便办!”
“琪儿最喜欢白色的花……小安子,明日便在这里植入春日牡丹一百零八株,夏日白荷一百零八株,秋日芙蓉一百零八株,冬日白梅一百零八株,朕要这里四季绽花,溢香不断。另外,由明日起,以此处为心,方圆二十里之内派兵严加驻守,不得闲杂人等滋扰王爷清静,不得有误!”
“是,小安子遵旨。”
李麒徐徐起身,怔怔地看着那座孤坟……良久……
“派帝陵工匠在此为环王爷修葺陵园,以帝王为准,尽速完成!”
“是。”
小安子心知这等工程定会兴师动众,但是,就让皇上任性一回吧……
“此地赐名:“悔冢”……”
悔冢,埋葬最深悔恨的地方。
小安子轻声回应,李麒翻身上马,再度凝视着琪儿最后的归属良久:“琪儿,朕会常来看望你的,不要嫌朕烦啊……”
微微扬起一丝浅淡的微笑,仿佛无数次不声不响看着——琪儿玩耍时露出的笑容一般只是这笑容因失去了归属,而显得有几分迷离。
烟花三月,江南早已是一片绿意盎然,鸟语花香,随处可见春风拂面,香风漫漫,尽显天下名景之风范。此时华灯初上,喧腾的闹市才渐渐安静下来。忽然马嘶长呜,只见一白一黑两匹骏马一前一后急奔而来,所过之处,路人急避,疾风带动,而其中识马之人更是赞叹那两匹千金难求的稀世罕马,也不由猜测那马上之人又会是哪位达官显贵。
“皇……少爷,天色已晚,不如今晚就在此歇息吧。”黑马上的青衣少年说道,他的一只衣袖空置,竟是一个独臂人。
两匹马儿同时停住,白马上的人调转马头,笑道:“陈枫!该不该掌嘴?”
原来,这二人竟是李麒与陈枫。
“少爷……”陈枫苦笑一下,“一时心急,才会叫错的,而且末将……不,小的也未叫完啊……”
“呵呵,罢了罢了,朕……呃,本少爷放你一马!”
说著,李麒也不由笑了起来,差点连自己说锗了,陈枫更是装出一副没听到的摸样,继续道:“少爷,不如找间客栈”
“陈枫,此处是扬州,你说应该去哪?”
“扬州富甲一方,繁荣非常,旦凡客栈旅店均淡雅清静,房中陈设别具一格,不失为一邑。”陈枫故意装傻,多年与皇上朝夕相处的默契 ,令他连皇上抬下眉毛都知道他在想什么。此时,又哪能不知他的“居心”?
“难道你没听说过‘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吗?”李麒也故意不挑明。
“烟花之地,又岂是皇上……呃,少爷这等尊贵之躯……”
“陈枫,想劝本少爷就要说的我心服口服才成哦。”
陈枫心想,心服口服?明明想去,饶是把青楼妓院说成十恶不赦、万恶之源恐怕也拦不住吧?哎……
“少爷,小的想请少爷带陈枫见识一下。”
“这才乖嘛!”李麒大有得逞之态,大笑起来。
陈枫摇头苦笑。
扬州城内最大的一座青楼:巫欢坊,此时笙歌处处,歌舞升平,各色娇娥,花枝招展,打情骂俏,毫无惺惺扭捏之态,倒是真令李麒与陈枫大开眼界。
“这里的女子真比京城来得大胆开放得多啊。”李麒啧舌。
“哟好俊俏的两位爷呀,可是从外地来的?咱们这里的姑娘可是扬州城里属一属二的!两位来这琪儿可是找对地方了。”嗲声嗲气的老鸨笑着唤道笑著唤道,陈枫就差没捂住耳朵了。
李麒—边暗暗好笑陈枫的反应,一边笑著说:“这位妈妈,这位我家少爷。”
说着,一指陈枫,陈枫的眼都瞪圆了,李麒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银子有得是,只要把最好的姑娘找来,将我家少爷伺候舒服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浓妆艳抹的老鸪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这二人均身着上等丝制缎衣,白衣的俊朗帅气,青衣的威风八面,白衣少年眉宇间透着一股威严的王者之气,青衣少年虽无这等气势,却也不卑不亢,英气逼人。干这一行日子久了,阅人无数,老鸨心中立刻有谱:这二人,非富则贵,是见惯大场面的人。
于是,她立刻堆起满脸笑容,冲楼上喊起来:“快备好酒好菜,春花,秋月,小菊,下来接贵客了!”
陈枫摇头苦笑,为什么这里的姑娘总想为自己取个风雅之名?总是花呀月呀的,于是落了俗套……
只见四个娇艳妩媚的女子嬉笑着来到二人身边,极有默契的分成二对,各自腻在陈枫与李麒的身边,就差像个八爪鱼一样挂上来。
“两位相公是外地来的吧?好面生呢,可是来做生意的?”小菊环着陈枫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娇声娇气地说问。
陈枫没吱声,浑身僵直,李麒看他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几乎要笑出来了。
“我家少爷由京城而来,一路游山玩水,饱览群芳。”李麒笑着说。
“哎呀,那两位可赶巧了。今日可是咱们巫欢坊一年一度的‘赏花会’哦。”春花倚在李麒怀中,嬉笑著说。
“哦?何为赏花会?可是选花魁?”
“岂止是花魁。”秋月一边暗暗用力推开春花,一边对李麒暗送秋波:“今个儿晚上.咱们巫欢坊新进的几位姑娘也要露面,那可是绝对‘新’的雏哦。”
“哦?可有你们这般花容月貌?”李麒笑著说。
四个女子听后个个心花怒放,尽显妩媚之态,直令陈枫恨不得逃之夭夭。
“少爷,这‘巫欢坊’,听名便知是行‘巫山之会,鱼水之欢’之地,少爷为何愁眉不展?”
李麒故意打趣道。
陈枫几乎是以恳求的目光看者李麒,不难看出他的意思:皇上,别再耍我了……
李麒装不明白,还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一定是少爷对这赏花会大感兴趣是吧?牡丹,还不快去替我家少爷占个位子,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牡丹开心的应了一声,便跑了出去。
陈枫哭笑不得:明明是你想去嘛……又赖我……
大约半个时辰后,巫欢坊大厅内挤满了人,搭起的高台上以香花铺地,百花为景,台下笑声不断,人声鼎沸。直至屋外开始传出口哨声,鼓掌声,李麒和陈枫才不紧不慢地走下楼去。赏花会已经开始,群女争芳斗艳,李麒逐一览过,虽各个婀娜多娇,具有几分姿色,但与后宫三千佳丽相比,还是略逊几分。
李麒有点百无聊赖的喝着茶,忽然从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叹,仿佛看到了天下罕见之物的叹声,连处变不惊的陈枫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连陈枫都骤然失色?李麒大感兴趣的回过头去。
一瞬间忘了呼吸为何物,一下子连心都漏跳了几拍,李麒此时被强烈的冲击震撼住了。美?
只会亵渎了眼前的人儿,此女又岂是用凡尘俗世的辞藻能形容的?正因太美,反而如同梦幻般不真实……娇小的身躯,昭显不日之后,是如何的倾倒众生?那风华绝代的雏形,足已令众生折腰,那将来又会是一副如何令江河失色,百花羞愧的绝世容颜……
台上的女子慢慢踱步,婀娜多娇,仿佛含有无尽柔情的盈盈双眸,似笑非笑的环视着目瞪口呆的众人。那笑,是笑众生丑态,还是笑众人痴呆?
“小女子璃琪儿见过各位公子。”如清泉潺潺,如灵云飘渺,如莺啼,悦耳动听。
忽然,李麒微微皱眉,因为无意间他注意到那少女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绝不是自作多情的错觉,而且那个少女眼眸中闪过一丝熟悉……却又陌生的东西……然后少女的目光又归于平静,却令李麒的心翻起了波澜……
曾几何时……见过这样的目光……?
“我出五十两!”忽然人群中传出一声高喊。
“我出一百两!”
“我出一百五十两!”
“我出二百两!”
叫价声此起彼伏,少女静静的,微笑着等待着最后一个出价者的产生。
“皇……少爷,他们在做什么?”陈枫不解地看着情绪明显激动的叫价者们问道。
“应该是在出钱买她的初夜吧……”李麒说出此话时,心中忽然有一丝不悦。
“什么?”陈枫一怔,随即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那群红了眼的大汉们:“怎么可以这样!”
李麒心中有点好笑的看向陈枫,多年来早知他的木呐呆板,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