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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怔了。
PS:
1、〃紫薇令〃谢君阳时任〃中书令〃,中书省又叫紫薇省,而谢君阳又被人称做〃紫薇令〃。宁朝仿唐制,于中书省内遍植紫薇花,取紫薇花花期久,而且烂漫可爱。
2、〃香雪海〃梅花与雪相映,冰清玉洁,幽香淡淡,弥漫空际,因而被人称为〃香雪海〃。苏州邓尉、无锡梅园、杭州西溪、武昌梅岭,都是赏梅胜地。
3、因为我是南方人,几乎看不到雪,所以我没见过夜里的雪景是怎么样的,这里感谢提供信息的狸叶妹妹。
谢默在家排行第三,所以又称谢三郎。而谢奇(崇华)为君阳大哥谢岷(君则)长子,文中的〃我〃为谢岷二子谢旭(崇实)。
《雪魅芳华》第二话 盛宴(全)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叔父。
我也不知道我不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在我之上,原来我还有个大哥。
如今他们就要回来了,但对于他们的归来,其实我并不在意。
毕竟我与他们从未见过,又怎么谈的上有感情!
回家的一路上,丁伯对我说了很多事情。
关于家中的,我所不知道的事情,我知道丁伯知道许多我所不知的,而这位一辈子都于我家服务的老管家,我一向敬重。
但这回,我却失神了。
一向沉默寡言的丁伯今日反常的爱说话,我却念着昨夜那雪地中所遇见的人。任凭丁伯说得再多,心不在焉的我其实并没有听进多少,唯一引起我注意的,是父亲在得知三叔要回来消息时的大醉。
听丁伯说父亲喝醉了的时候,我还不信。
可到家我才发现,父亲真的醉了。
我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大醉。
所谓的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父亲是从来都不相信的。
他总是认为,什么事都不能逃避,逃避解决不了事情,而喝酒对他而言就是逃避的一种举动,因此他喝酒向来不过三杯,只怕误事。
父亲为人严肃,说一不二,严已待己宽已待人,这我知道。从我有记忆起,父亲一向都是浅酌辄止,而今却是不同。
为什么今天父亲却忘了他为人的准则,喝得酩酊大醉。
我心中满是不解,可能给我答案的人却沉浸在酒乡里不知日月。
我没见过这么疯狂的父亲,这么哀伤的父亲,这么痛苦的父亲……那捧起酒坛拼命往喉咙里灌酒的父亲……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父亲。
父亲的呓语喃喃而狂乱,而且很轻,轻到即便我贴近他的嘴边也还是听不清他的话语。
我只见他的手,不停的蘸着流芳的酒液,一笔、一划。
如此认真,如此专注。
我顺着父亲无焦距的眼神看着,我的手指沿着父亲的手指的方向,在空中画着,在心底念着……
那是个〃默〃字。
记忆里在父亲练字失神的时候,他总是无意识的在高丽纸上写满一个〃默〃字,我从来不知晓这个〃默〃字所代表的意思。
我不知光阴流逝,我不知外边的天色已渐昏暗……
我只是静静的陪着忧伤的父亲,伴着什么都不想说,只是不停的比划了一个又一个〃默〃字的父亲。
所以我不知道,在我伴着父亲的时候,家里来了一群的不速之客。
只是那时我不明白,透过眼前的碧纱窗,于回廊上视线所及之处,为何家中的老仆役竟是如此的激动,互相奔走相告……连须发皆白的丁伯在听到瑶娘的耳语的时候都激动到涕泪纵横。
我更不明白,家中大开中门是为了什么?
远远的我在内苑就听到了那震撼的声响,一如我幼时那模糊的记忆。
谢家的中门非大事不开,而我知道最近开中门是在十年前,为了迎接巡游江南的皇帝。
那时我只有两岁,记不得当时车马如龙,门庭若市的热闹景象。
我只记得这震耳的开门之声,这么低沉,又如此响亮……
那代表着一个家族,为这个帝国的皇帝,屈下了矜贵的身躯,表示臣服。至此,我云阳谢家承认独孤氏统治国家之权。
十年前开中门迎客的意义在此,而十年后的今天,我家的中门,又为谁而再度开启?
究竟是何等尊贵的人到了我家?
不觉心中疑惑,而这时丁伯却叫我去大堂,说是要我和母亲一起接待客人。
父亲依然昏沉而无反应,于是我只能一个人前去。
我一路都在思索,我忘不了刚才丁伯和我说话的时候,丁伯脸上的笑意很深。岁月留下的皱纹也似乎为他此刻的喜悦而舒展,丁伯的表情飘荡着幸福的感觉……
这是什么缘故,是为了那来访的客人吗?
我不由对那客人起了好奇……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一进大厅里,我就见到那个雪地里的妖精般的人。
他的周围有很多人,而伴在他身边的一男一女都非凡夫俗子,可我只看得到他,只看得到他……看他一举手一投足,看他表情机智多变,他的一切都如那夜般的让我着迷。
脸如皎洁之月,眉斜飞入鬓,眼若星辰,眸子里尽是笑意盈然……
但这只是他与世间的美人都相同的部分。
而他与人不同的,于我最喜的,是他笑时的眼,不是他未笑时如星辰般的眸子,而是他笑时的眼,微微泛着浅蓝色的光晕。
他的笑容极浅,只是微微的,含蓄的微笑,可那双眼,却亮极了。
呈着淡淡的莹蓝色的星芒的眼瞳,光影浮动之处,那双眼便如琉璃,流转着璀璨的光泽。
那样的眼配上那样淡淡的笑,似是博爱于人间,却又似疏离于人世的笑……
他的神态总是若有所思,好象很容易走神,和那夜一样,走路也走得特别的慢。
他唇微勾,侧着头,目光落处,总看向庭院里的树。他似乎很容易喜悦,很容易满足,只需一句话,那春风般的笑颜就此扬起。
若有若无,勾得人心痒痒,映得人如痴如醉……
紧盯着他,凝视着他的侧脸……我心跳已经不由自主加快了几分。
再加细细地端详他的眉眼,没什么不同,没什么不同,更有那白天见到更为媚入骨的神情更加荡人心魄……
不似那夜穿着的米白绫袍,今日的他,身着紫罗官袍,更映衬肌肤如玉,素手如荑。
而今日的他却无那种落魄的沧桑,只有那接近于放荡的风流……如磁石,吸引着周遭的目光,而他却恍若无知……
那夜他唇角微弯之处,已是让人神魂俱迷。
而现今他目光朗朗,倜傥潇洒,却又不怒自威。我的娘亲,家中主事的娘亲对着他清澈的目光,竟是不敢仰头而视……
他究竟是谁?
为何在我家的大堂上,这人比我的父亲还象主人,那顾盼间的气势,比起父亲,有过之而不及……
这如妖精般的男子,究竟是谁?
我的脚步如定住了似的,再难往前一步。
我不知道他是真人,还是如我所想的妖精。等我走近,他会不会象那夜一样,凭空的消失……
我着迷的望着他,我凝视着他,除了他我的眼再不见别人。
直到那人发现了我,他冲我淡淡微笑,如此的妩媚生姿,却又如三月的春阳暖暖人心……
东风夜放花千树,男子粲然的笑颜,如南方冰雪中独绽的梅,飘逸出尘又清新脱俗。
他在看我吗?
他在对我笑吗?
我欣喜若狂看着他醉人的微笑,只恐自己犹在梦中。
直到三声冷冷地咳嗽声传来,我才发现那如妖精般的男子身旁有三人相伴,皆是横眉竖目,而那男子,却是笑容不减。
我原以为离他最近之处只有二人,一个身着明黄锦缎五爪金龙袍,一个裹着圆领红罗短襦,男子目光如电、貌相俊美出众,女子巧笑嫣然、容颜平凡无奇……原本都是可亲之貌,不料如今他们却同是恼怒非常。
再加上那牵着男子手的小男孩,更是瞪圆了大眼,视我如仇……那小小的男孩长相可爱,年纪太小,个子也实在太小,还不够那男子的腰难怪我没发现,而那小小的人却是聪明的紧,像是发现了我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瞪大眼瞧着我,我没理,我眼中只有那微笑的男子……
于是他沮丧的垂下了头,突又微仰起头,拉拉男子的衣角。男子看到他的举动像是有些吃惊,但立时蹲下了身子抱起了他。这小孩子却悄无声息的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了男子的胸膛,磨磨蹭蹭……又猛的抬头在那男子的耳边低低地说些什么。
距离太远,我听不清,可依稀飘来的声音却告诉我这小男孩在抱怨着什么,他的语调实在很委屈……
男子揉揉他的发,笑容温柔可滴水,那孩子越发撒娇了……我知道他是装的,因为那双灵动的眼,总在男子不注意的时候瞟向我,眼中不无得意。
这小男孩和那男子是什么关系?
为何他们的关系竟是如此的融洽?
本有些觉得可气又可笑,为了那孩子的小伎俩。幼时我也曾用过这样的法子,可忙于做事的父亲很少理会我。但可那男子对这孩子却回以温柔的笑颜,突然间我有些羡慕那个孩子,父亲虽然待我很好,却总是很严肃,我们父子之间,就象隔了一层膜……
有情,却又似无情。
本以为天下的父子都是这样,至少于我所见,江南富户,皆是如此。
可那孩子,为什么却能得到这男子的呵护,我看得出那男子对他,有着浓浓的亲情……那眼眸中的关爱,远远看着的人如我都能感觉的到……
怕是没有人不会不被这场景所动的吧!
我这样想,却突然感到浑身有点冷,出自那威严的男子盯着那小男孩的目光,不是我看错,确实带着杀气……
嫉妒是种什么样的感情,那时我不懂,可我却依稀觉得有些熟悉。每当母亲看着父亲书房里那个青衣少女的画像,眸中就会透出这样的眼色……但不及此刻的我所见到的男人。
这男子的气势委实太过吓人,我不禁有些畏缩。
和那如妖精般轻灵的男子不同,现在我才真正注意到的他身旁的男人,有着刀刻出来般的五官,神色深沉而又稳重如山……但他此刻的神情却是非常的可怕,望着那小男孩的眼,视其如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欲其死。
但小男孩却是不怕他,学着那男子,嘴角略略扬起一抹弧度,不仅不害怕,还转过头冲男人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这情形实在很有趣,我兴味盎然的看着,不由对这些不速之客的身份更加感到好奇。
正想问丁伯他们到底是谁,却发现丁伯在一边偷偷的抹眼泪。
〃丁伯,你哭什么?〃
乘着大堂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那一对如斗鸡般的人,我悄声问。
〃二少爷的孩子,和二少爷小时候真象啊……就象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的。〃
丁伯喃喃的对我说,但他的目光,却像是看进了另一个时空。
〃丁伯,你在说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懂,他们到底是谁?
我不解,于是直截了当的又问丁伯。
〃小少爷,你不知道吗?现在站在大堂上的人,就是你的叔父,谢家行三的二少爷谢默谢君阳啊……〃
一言,如晴天霹雳,震懵了我。
我不敢置信的再望向那人,细细端详下,才发现他的眉宇,果真与我的父亲有几分相象。
可是为什么他是我的叔父?
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我还有个叔父。
父亲从未和我提过,他还有个如此年轻的弟弟……而在家中,这个名字,根本就是无声的存在,甚至连族谱之上,都没有任何一丝关于他的记载。
为什么?
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实在太过震惊,我实在有些不知所措,我知道我希望他是陌生人……
我不希望他是我的叔父……
我不希望,我真的不希望。
而此时,我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