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楼上的窗口里晃过了个影,钟来寿吓了一跳,赶紧缩回到暗处。
麻子脸和他的手下跟门旁看守的人打了个招呼,摇摇摆摆进了楼,钟来寿不敢再冒头,只竖着耳朵,期待能听见个只言片语的。无奈楼里靠他近些的屋子,有一拨人吆五喝六的,貌似在喝酒划拳,一句正经话都没有。
钟来寿皱着眉头,正考虑换个地方,身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探出一杆枪,指在他后脑上。
“举起手,干什么的?”声音又尖又腻,仿佛直接在耳膜上刮搔一般。
钟来寿应言把手举起来,缓缓放在耳侧,极力用余光看着身后,没有吭声。那人不耐烦的用枪口戳了戳他的后脑勺,边把他推向明处,边吼道:“老子问你话呢!”
那栋小楼里也出来几个人,看热闹一般瞅向他这边,其中就有麻子脸。麻子脸看见了他,身形一晃,气急败坏的呲了呲牙,他那手下跌跌撞撞出来正撞在他身上,还不解的挠头,似是问了个什么傻问题,惹的麻子脸恼怒的敲了他,向钟来寿这边冲过来。
钟来寿觉得好笑,但这个时候又笑不出来,看着麻子脸张牙舞爪的跑到跟前。
“混账玩意儿,你他妈的这两个月连个信都没有,害得……”麻子脸犹豫了一下,贼心眼一动,对压着钟来寿的兄弟嘿嘿笑了,“哥们儿,就是我早先派出去打探情况的臭小子,你交给我,我来训他。”
那人打开始就没把麻子脸放眼里,手里的枪一动不动的指着钟来寿,钟来寿深深吸了口气,暗自定了下神,说道:“我要见章堂主。”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在场的,包括楼上猫在窗户后面的人都听见了,其中有几个人嗤的一声笑了,黑指甲挠了挠藏在胡须里面的下巴。麻子脸恼怒,扬起手来就要扇他,厉喝道:“奶奶的,长了脸了你还,老子现在就教训教训你,要你知道北在哪儿!”
钟来寿看着手掌落下来,轻轻一闪身,那一巴掌冲着身后的人打过去,那人一闪躲到一边去。麻子脸吃亏,握紧了拳就招呼过去,钟来寿连退带躲的一一闪开,众人看着热闹也没有个来拉的,就连麻子脸那手下脚也没挪窝。
麻子脸出了糗,一个人整不了他,猛的从腰后面掏出杆枪来,拉了保险狠狠的指向钟来寿,钟来寿心想犯不着在这种情况下丢命,直直的站住,前面枪口对着他,后面贴着一面厚实的墙。一点也没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贴在墙上反而泛出种寒意。
麻子脸枪又往前捅了捅,在钟来寿的额头上顶出块环形的瘀青。
“行啊你,给你点阳光你还灿烂起没完了,信不信我一枪毙了你?”
“我死在这儿,你们就找不到卢二少爷藏在哪里了。”钟来寿不紧不慢的说。
众人嘘的声乱了起来,谁都知道两年前麻子脸找了个冰窖的小工去打探卢二少爷的下落,初见成效,章老大破格收了他进帮,还怕他原来的一拨人在帮里面作乱,特意给人都散开分职不同的事务,没想派出去的小工竟是这样斯文清秀的模样,还自个儿找上他们。
麻子脸本想押他到没人的地方,一个人拷问出卢二少爷的下落,找到人捞点小钱再跟堂主汇报,没想这小子竟自曝身份,还威胁他,他真想马上扣了扳,不过沉住气想了想,打算含混过去,喝道:“你他妈的还威胁我?你以为老子是吓大的吗……”
话未说完,一只钳子样的大手已经捏住了他的肩膀,却是第一个发现钟来寿的那人。
“麻子,这就是那个钟来寿吧?此事事关重大,你可给我悠着点。”
此时楼上也冒出个人来,冲着刚刚说话的人叫道:“李子,堂主叫你确定没别人的话就带那小子上来。”
“哦!”钳着麻子脸的那人松手一推,麻子脸踉踉跄跄的向墙面冲了过去,接着又拉着钟来寿进了那栋小楼。
章堂主坐在个小屋子里,屋子里面只有个小窗,很黑。钟来寿半天才辨认出来他的模样,一脸悠然自得的模样,跟满脸褶子和伤疤衬在一起显得不是很协调,身上着了件黑色绸缎短衫和配套的长裤,打量了钟来寿一眼,半晌方才缓缓的说:“你就是钟来寿?怎么小子,敢来见我不敢说话啊?”
“我,我要直接跟章堂主交易。”
“哦?”章堂主一声哦的音还没落,麻子脸和他那个手下把个盆大的脸挤了半张,从半掩的门进了屋,嬉皮笑脸的敲敲门道:“堂主,这小子三番两次的折了咱们的人,说不定已经被姓卢的那家伙收买了。”
人算不如天算,钟来寿心道来的正好,便指着门外的两个人,说道:“他们,还有矮个儿,你派去跟欧家合作的人,都有异心,我信不过他们,我只想要我的东西。”
麻子脸立刻嚷道:“你含血喷人!”
“不是么,他俩知道我们在重庆,却不告诉您。”
章堂主望向两人,麻子脸表情似笑非笑颤了半天,那小喽啰更没出息,直接吼道:“我们俩说话你咋知道的?”说出来后了悔,忙把嘴捂上。
章堂主倚在躺椅上哼的笑了一声,缓缓的说:“算了,你们俩下去吧,我到看看这小子还能说些什么。”
******
两个人很不情愿的退出去关了门,屋里只剩章堂主、钟来寿和两个保镖。
“好啦,说来听听,你想做什么交易?”
“卢二少爷在外面做生意,财产只多不少,但他不敢在一个地儿落住脚。”钟来寿在裤子上悄悄的擦了擦手心的汗,接着说:“您别在派人围堵他,一年之内,我把他完好无损的骗回北京,您不用动一兵一卒,咱们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沉默了半晌,章堂主哈哈哈的笑起来,突然坐起身,在钟来寿面前绕了两绕。
“我是不知道你怎么盘算的,不过你是够有胆,不问问我是谁,跟我讲条件,哼。”他自顾自的停下来,一股子火锅味儿从他胃里泛出来扑到钟来寿的脸上,熏得他差点呕出来。“你不跟着他呢么,你在重庆,他肯定也在重庆,你说我扣了你去找他,如何?”
钟来寿攥拳的手一颤,脑子飞快的转,忙道:“在重庆你动不了他,您初来乍到,他却跟当地的不少富商有来往。”
章堂主哼了声,钟来寿继续抢道:“他逃出北京的时候借助了什么人的力量,您也清楚,他们可是大江南北都有人,而且神出鬼没……”
钟来寿斜眼看见章堂主的脸色阴了一下,心想终于踩到了点上,忽的想起什么,又补充道:“他跟留居重庆的日本人有不错的交情,您若想抓他,难免也会跟日本人交上手。”
这回章堂主的眉头完全皱在一起,其他的还能拼一把,可日本人万一惹不好,以后都是事儿。钟来寿见有希望,多了些自信,连忙上前走了一步,慢悠悠的说道:“不信您尽管去试,可我先说好我得帮着卢二少爷,我要给自己留后路,他还信任我,万一你们再失手,我能有最后一步棋可走。我说过,别的我不喜欢管,我就想要我的东西。章堂主是明白人,凡事还是在自己地盘上最方便。”
章堂主又开始来回踱步,好长时间才停下来,哈哈的笑起来。
“行啊,小子,合着你这是把我装进去了,照这么说非按你的计划做不可啦?”
“不按也行,反正您想知道的我都告诉您,您先把东西还给我。他那边我最清楚,您要折在他手里,怪不得我事先没提醒您。”
章堂主沉吟了几分钟,忽然抬头盯着他,眼神阴戾的吓人:“且按你说的办,不过要让我知道有半句不实,别说你的东西,到时候我送你也去陪你那个没把儿的太监老爹!”
钟来寿出了那栋小楼,连续跑了几条街,直到那楼远的没了影,才停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呵呵的穿着粗气,汗水跟暴雨似的顺着头发啪嗒啪嗒落在地上。这时才发现,腿软的不行,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抖,像筛子一样不听使唤。
完全走不了路,钟来寿索性闭了眼,仰面倒在巷子旁边,这天的天格外的晴朗,透过两面墙的窄缝,可以看到星河遥遥挂在天穹。
他想,若是换作卢约理定然不会狼狈成这个样子。他带着钱逃出北京的时候,他辗转在途中的时候,他一个人回到江兴宾馆却发现埋伏的时候,他刹那扑倒钟来寿替他挡下那颗子弹的时候,他乔装避过欧家耳目又冒着风险折回来寻找他们的时候,他明知王老爷子不会善罢甘休却只身前往的时候,他面对那么多险阻,却还总是一副胸有成竹从容不迫的样子。
钟来寿现在深深的觉得,他仰慕的他爱着的,就是这样的卢约理。他体会着他的变化,从起初拒人于千里之外,到现在习惯的勾着那样的微笑,在危急时刻还不忘与他玩笑,让他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
他是这么的依赖他想念他,以至于让他不敢想象有一天让他知道自己是如此的欺骗他,离开他,自己还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此刻,他特别的想他,手摸上膛前那颗奇形的铁块,有两行泪顺着眼角和头发落在脑后的土里,消失不见。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兴许他睡着了,兴许只是睁着眼睛回忆了些许事。钟来寿重新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整个城市万籁俱寂,只有各种虫子的叫声。
摸摸肚子,很饿,想也不会有什么餐馆饭店还开着门,绕回家再去找卢约理远了些。
钟来寿顺着大路走,心里正愁着,就遇见个卖豆花的摊贩,推着个小车收摊回家。他上去问,果然还剩了些,卖豆花推车的大爷很好说话,也不嫌晚,欣然的把最后一碗盛得满满的,又撒足了榨菜辣油和酱汁,给他。
钟来寿美美的吃完,大爷找了他好些零钱,跟他道了别,他揣进裤兜里,觉得十分满足,拍拍肚子,照记忆摸到卢约理住的院子。
时间刚刚好,轮值的那个看门人睡得正酣,钟来寿依照约定蹲在墙垛上学猫叫,不一会儿卢约理的门房咔哒开了,虚掩着晾在那。他利索的溜下墙,钻到了屋里去。
一双大手预料中的在黑暗中环住他,把他紧紧的揉怀里,他也贪恋那份温暖,热烈的回应着。
卢约理是很懂得适度的人,一直都十分珍爱钟来寿的身体,这次与上次时隔不久,两个人只是用手互相慰藉过后,就双双靠在一起,腻在一处聊天。
钟来寿兴致勃勃的跟他讲了这些日子,生意上的突然转机,他们又是怎样愉快的敲定了下批货的时间。他恬着脸说话,就想个等待表扬的孩子,全然把在青帮受到的惊吓抛诸脑后。
卢约理一直紧紧的环着他,微笑的看着他说那些事,静静的享受对方身上那股浓浓的奶油香气,心已然飘出了禁锢的房间。
两人被这个小小的胜利冲得有些昏头,都忘了时间,等猛然想起的时候,已经快到五点钟了。钟来寿才匆匆理好了衣服,准备离开。
卢约理将门开出缝观察的时候,回过头,就着天光看见他额上的青,问道:“额头上怎么有块黑?”
钟来寿摸了摸,想起麻子脸用枪磕出的,慌忙道:“今天在城里瞎逛荡,跑到偏僻的地方,遇到了两个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