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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见他绷着脸,忍不住笑道:“别紧张啊,心跳会加快的。”
“……”他想,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像石灰粉一样难看。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想想豁出去了,反正只是给对方检查检查,又不会少块肉,总不见得男人吃男人豆腐吧?
正想着,狂的手已经伸进了他的T恤里,T恤没有纽扣,只能半撩起衣边,弯着手肘把听诊器贴在他的胸膛上,他一阵心慌,脑子里烟雾弥漫,爆竹乱响。听诊器贴在结实的胸膛上触感冰凉,狂时不时蹭到他肌肤的手则比听诊器更冰凉。
大热天手还那么冷,原来是冷血动物。君文脑子里越来越经不住胡思乱想。
想想自己也很滑稽,对方是个男的,自己又不是女的,慌什么呢。
狂闭上眼有些装模作样,慢慢地移动着听诊器在君文的胸膛上划来划去,弄得君文有点痒。他一向怕痒,忍着没敢笑出来,强装镇定,脸却不由自主地抽搐。
狂歪了歪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古怪的表情:“又脸抽筋?”
“没有。”君文生硬地否定,别过头去脸微微发烫。手指在大腿上不安地轻轻敲打,只觉心脏越跳越快了。
狂继续装模作样地拿出一块手表,看起来像是名牌:“心跳很快啊,你有心脏病吗?”
“……稍微有点紧张。”君文暗暗收拢十指,轻轻地捏成空心拳,脸涨得绯红,“你别老往那蹭……”
狂看着他眨眨眼睛,拿着听诊器的手正停在左胸,指甲刮着那有些硬挺的樱点。“不好意思。”他撇嘴一笑,眼神很花。随即抽出手,大力地拍打君文的胸膛,“身体素质不错,肌肉很结实,练过?”
君文把衣服拉拉好,缓过一口气,想了半天才说:“服兵役的时候。”他没有说实话,其实他从小就在军队里长大,念的也是军官学校,将来也可能在军队里待一辈子。
狂取下听诊器,手指轻巧地在医药箱里翻动:“当兵好玩吗?”
“当兵有什么好玩不好玩的。”靠着椅背,他微微侧头,看着狂始终很困惑,“看出什么名堂来吗?”
刚说完,狂的手又迅速伸进他衣服里,在他胃部用力捏着,按着,这一次他没有忍住笑场。
“看出来,你怕痒。”狂像发现了宝似的,笑得特别得意。君文等他松手,连忙拉紧衣服:“是啊,我怕老婆!”
“哈哈,可你还没女朋友呢。”狂直率地嘲笑着君文,手一拨,关上医药箱,“好像没什么事,肠胃功能很好,可以和火星人相比。”
君文看狂笑得古怪,纳闷地眨眼,狂指了指自己:“我啊,你说我消化系统不好,可我吃再多也没事,以前学校里别人食物中毒,就我照样吃香的喝辣的,老师都说我是火星人。”他起身,提着医药箱朝包厢走去,准备把借来的东西还了。
君文下意识地摸了摸胃,看着继续扭动身体灵活穿梭过人群的狂,不禁觉得好笑。
狂这个人,真是有意思。
回来后,狂擦过君文的肩膀,拍拍他:“去看看那条翻白肚皮的鱼是不是能清蒸了。”君文跟上狂的大步子,忽然觉得不但在《怪物猎人》里自己的猎人跟着对方团团转,现在连现实里也是这样。
“对了,万一你一会突然觉得不舒服了,马上告诉我啊。”狂忽然回头提醒,到有几分像很负责任的医生,“有些人不一定会马上出现症状。”
君文点头的同时,又不免怀疑:“你对医学懂多少?”
“肯定比你多。”狂自信地笑着,转回头去,“我家有一书架的医学书,杂七杂八什么都有。”
“家里有当医生的?”君文随口问问。只见对方的脑袋点了点:“俺爷爷,医学界的名人哦。不过他把希望寄托在俺老爸身上,结果老爸考了公务员,后来又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那时才5岁,老头子唠叨,搞得我从小就对医学反感。”
原来是物极必反……
“于是,你爷爷被你气死了?”君文轻轻开着玩笑。
狂又回头,竖起拇指很得意的样子:“其实我能考进医大,但我偏不考,老头子不能拿我怎么样。估计现在,已经把希望寄托到还没转世投胎的曾孙子身上了吧。”
“你会让你的孩子读医大吗?”问出口之后,君文有点后悔,对方才不过是个二十岁都不满的大学生,养儿育女的事恐怕连梦都没梦到过。
狂昂头,不暇思索地回答:“才不会,我讨厌医生。”
君文笑笑,心想他这个年龄也许还没真正规划好自己的未来人生,看起来狂也不想沉稳早熟,早早就把自己的一生计划得清清楚楚的人。
他觉得狂还是个玩心很重的孩子,并且是凡事都不计较后果,目中无人的那类,虽然有点自命清高,却还算直率。掌握了窍门后,相处起来很容易,和他这个在军队里混大的老兵相比,狂的心年轻而充满力量。
只是后来他才发现,狂并不是个能用眼睛就可以交流的人。
回到座位上,发现一条半死不活的鱼真的快翻白眼了。
鱼窝在座位上整个缩成一团,抬起头来只见他满头大汗,几丝刘海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苦命地冲他们俩微笑。
“神啊,我快上西天了,你们才来看我。哎哟……”话没说半句,头又深深地埋进两腿间,呻吟连连。
狂修长的眉毛皱成了扭曲状,低头冷冷淡淡看着鱼:“你怎么运气老那么差,叫你到庙里烧香拜佛去。”
“这回又是什么……”鱼好像有预感似的,低声问道,尾音颤得人不住跟着发抖。
君文按住鱼的肩膀,担心地道:“你不要紧吧?我去叫医生来。”
“不忙。”狂拉住君文的衣服,差点把他心爱的T恤扯坏。“一回生二回熟,三天两头就不稀奇了。他啊,能喝隔夜的牛奶喝到拉肚子,吃半个月前的过期面包吃到上吐下泻,啃蘑菇啃到胃溃疡……”
“啃蘑菇?”前两个还能理解,最后这个实在有点不联系……君文投以纳闷的目光。
狂解释道:“把牛肉汤放在冰箱里超过一个月差不多就能栽培新品种蘑菇了喽。”
君文听完,惊叹地盯着鱼,这才恍然大悟。吃了那么多长霉菌的东西还能安然活到现在,简直是条外星鱼啊!
“诺!”狂俯身拉起鱼的手,掰开他的掌心把一小包白色的纸包塞给他。鱼愁眉苦脸地看了一眼:“什么东东?”
“麻药。”狂简简单单说了两个字。鱼立刻两眼放光,当下就把纸袋里的药丸吞了。
君文大惊,张大嘴巴指责狂:“你给他吃麻药?!你到底懂不懂医术!”
狂懒懒地瞥了他一眼:“鱼的胃和常人不一样,难道你比我懂吗?”
君文一愣,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麻药会吃死人的……”
“没事,我从小吃到大呢。”鱼笑嘻嘻地做了个V的手势,药效没有那么快起作用,他依旧团紧身子,把纸包塞还给狂,“你哪弄来的?”
“问人家借的医药箱里正好看到。”狂将纸包揉作一个小球,丢进烟灰缸中,“那个医生也是三脚猫功夫。”
君文踌躇着,还是很不放心:“鱼,你不要乱吃东西。”
“他不乱吃东西胃病就不会越来越重了!”狂推了推鱼的脑袋,鱼摸摸太阳|穴,无奈地笑笑:“别弄乱我的头发。”
头可断,发型不可乱,说着连忙把发型整整好。
狂单手叉腰,不耐烦地瞪着鱼:“你看看,他一个医科大学的高材生,还不会照顾自己的胃!所以说,学了医有什么用!”
“诶?原来你是……”君文惊讶地低头,看着鱼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有点明白狂为什么讨厌医生了。
身边就有个反例嘛。
不过,他越看这两人眉来眼去的举动,越觉得他们关系不简单。
“你们不是大学同学吗?”
狂斜着身子靠着座位,用眼神指了指鱼,满不乐意地道:“谁跟你说我们是同学?”
“呃——”君文愣了愣,想想确实是自己先入为主了。“我看你们感情很好……”
“我跟狂从小一块长大,所以感情好。”鱼伸伸手指,忍着疼笑呵呵地说。
君文点点头,恍然大悟:“哦,原来你们是青梅——”狂急忙瞪眼,抢白道:“别说那个恶心的词!和这条外星鱼一起长大简直是冤孽!从小学到高中,我的人生就是场噩梦,总算大学分开了,阿弥陀佛!”
“嘿嘿,可惜青梅也青梅了,竹马也竹马了,你要不穿越一下,用橡皮擦擦掉?”鱼故意强调“青梅竹马”四个字,一脸坏笑。狂猛翻白眼,避之不及地把头转开,嘴里嘀咕:“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么?君文内心忽然有些羡慕起来,看着两人的一言一行,确实有种外人无法介入的感觉。
狂在包里搜寻了一番,摸出小P,又未经主人同意在君文的包里搜罗一番,又摸出一只小P,君文到也没想到要去拦他,不知怎么就傻住了。
狂把白色的小P丢给君文,指了指两节车厢之间的走道:“我们去杀两盘,让这条鱼慢慢晒太阳。”
窝在窗口边沉浸在阳光中的鱼急忙抬起头来看他们俩,苦瓜脸QQ的,看着居然觉得很可爱。
“无情无义的东西,就这么抛弃我啦?”
狂打了个冷战,转身走人:“找条母鱼陪你去,别赖着我。”
鱼转而看君文,无奈地耸耸肩,笑容到是很温和。君文也回应了一下微笑:“有事叫我们。”
“好。”鱼应得很乖。
在过道上打了两盘《无双》,又杀《刀魂》杀得忘记了时间。狂这回总算扬眉吐气,君文也没聊到他格斗游戏玩得这么好,十盘下来,自己两胜八负,着实有点没面子。
而狂则很直白地坦露出胜利的喜悦和得意,心情愉快地哼起歌来,已经完全把《怪物猎人》的耻辱忘得一干二净了。
君发现他是个简单的家伙,心思很直,并不像他自己说的,没做成功的事就会一直惦记着很不爽。
站得时间久了有点腿酸,两人回到座位却发现鱼横了下去,一个人霸占了两个位子。狂拿起君文搁在桌板上的书正想拍过去叫醒鱼,君文伸手阻拦:“还是去餐车吧,我请你喝饮料。”
“你还敢喝?不怕饮料里也下了毒?”狂口上这么讽刺,脚却已经朝餐车迈去。
“除非你想害我。”君文半开玩笑,惹得狂回眸,邪邪地一笑:“我害你干什么,劫财劫色?”
君文摇摇头,越来越喜欢狂这个人了。
和心直口快的人说话不用费神,这点他家里的那位别扭小子就截然不同,总是把心事藏在心里,活得很累。
他看着狂的背影,忽然想,如果人人都能像他和鱼那样活得轻松自在就好了。
他们都说,“狂”和“鱼”是只可远观而不可靠得太近的外星生物,因为他们的传奇太刺眼,会灼伤人的眼睛。
可惜,他觉悟得太迟。
第四章 医学
餐车里这会不但有点闷,而且很吵,穿着绿色背心自称是警探的年轻大叔组织着列车上的安检员对乘客进行盘查,他说先从餐车里的人开始,再有组织有纪律地向其它车厢展开。一声令下,五六个安检员分别找了自己喜欢的角落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