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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俩有很多共同的爱好,我觉得你对事物的看法也挺有意思。失去你这个朋友将会是件很遗憾的事,所以我今天坚持要和你谈谈。”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那么还是朋友。”她又笑了,仍然那么可爱。
“当然。”我只是顺着她的意思说出了合适的回答,但非常排斥她对我的评价。我觉得她的话中有很多似是而非的地方。
当时笑一笑就过去了,但我非常,非常介意她的话。我从各个方面找证据想证明她说得不对,但越证明越觉得自己确实像她说的那样。端的郁闷!
一辆宝蓝色的克莱斯勒Concorde Lx停在路边,吸引了我的眼睛。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款车,仅次于Volvo
S80,外形漂亮,价格也不是法拉利和保时捷那样的天文数字,属于奋斗几年可以买到手的那种。从车上下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我在这里坐了这么久,还没有看到比她更漂亮的,中等个子,脸很瘦,一双眼睛显得特别聪明,嘴唇薄薄的,化了点淡妆,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别致的发髻,一身看上去很昂贵的开司米套装,红色的手提包小得只能装下几张卡,不过她那样的人大概也不需要装什么东西,哪像我们啊,走哪儿都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难民似的。她走到驾驶座旁边,弯下腰,好像朝里面的人说什么,然后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我看见了灰色的西服袖子,是男人的手。我就这么一直看着,看着她挥手,看着Concorde消失在车水马龙中。我好羡慕那个开车的人,他一定很富有,而且,有这么一个女人当情人真是件很有面子的事。如果可能的话,我愿意和他换一下吗?我得到他的地位,他的财产,他的女人,以我现在的一切为代价。思考了很久,尽管那辆Concorde真的让我心痒难耐,我还是不愿意。尽管有许多不顺心的事,我对自己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尤其是身边的人,即使成为另一个人会有新的朋友,新的家人,但要失去502的兄弟们,失去老妈,当然,还有老师,我不愿意。
唉,又想到了老师。怎么又是他呢!装红茶的袋子已经被我用吸管戳得千疮百孔,褐色的粉末在水里泡着显得很恶心,我起身把杯子丢进垃圾箱,然后出了德克士。
楼下靠街有间报亭。我跑去买了张IC卡,拨了老师的手机。等那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我才发现不知道说什么。问他为什么没有来看我?我是他的什么人?他送我来医院,替我垫钱,已经仁至义尽了,我还想要求什么?尽管他答应要来的。为了一句客套话耿耿于怀真的很可笑。但我一贯很信任他。他从没有骗过我,也没有用客套话敷衍过我,为什么这次不能像以前那样信守承诺呢?还是我无意之中做错了什么?尽管一直在否认,但我心情这么差确实都是因为他。
“喂?请问哪位?”老师已经问了好几遍,我犹豫着无法开口。
“……”
“喂?再不说话我就挂了。”
“……喂——老师,是我,裴海泓。”
“阿泓?——什么事?你在哪儿?”
“我在外面。医生说没问题,让我出院了。”
“真的吗?是医生说没问题的?”
“当然。”
“那就好。我正有事找你,刚巧你就打来了。”
Chapter 37
“以后你不用来了。”
“哈?”
“编书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剩下一点扫尾工作就交给李文林他们了。”
“为什么这样说呢?既然我参加了这项工作,也希望能有始有终。”我不太明白老师的话。
“医学院那边事情也很多吧?我听你同学说——”
“说什么?”
“说你们这学期很忙——”
“没有的事,他们开玩笑的!”我连忙否认。老二他们在搞什么啊!
“先听我说好吗?”
“可是我也——”我知道老师一开口就没我说话的份了,他会把所有的理都占全,让我没有反驳的余地。和他辩论我从没赢过。
“一开始坚持让你加入我们是我考虑不周,”他毫不犹豫地打断我,“忽略了你的课程压力,只想着如何完善自己的工作。我常常忘记你并不是我的学生而让你负担了许多额外的工作。那天和你同学谈过我才……非常抱歉,没能早些想到这一点。所以我决定不再麻烦你了,尽管有点晚;但是Late
is better than never。 非常感谢你为我的工作提供的帮助。辛苦了。”他的声音非常平静,也说得很流畅,好像是早就想好了这一套话。
“但那并不是负担啊。”我低声回答道。
“那为什么上通宵自习呢?”
“考试前上通宵自习很正常啊。”
“在帮我之前你上过吗?”
“我……”我很想回答上过,但却不愿意对他撒谎。
“所以是负担。”
“可我不在乎!”我大声说道,“这是我自己愿意的,没有谁强迫我!”
“前天我去你们学院查过你上学期的成绩,虽然都过了,却没有上年级的平均分。”
这些事我从没打算让他知道过,现在从他的口中说出让我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仿佛我瞒着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从没认为老师需要我的成绩负什么责任,因为那些事都是我自愿做的,要说有谁需要负责的话那也只能是我自己。“我对那些课程不感兴趣,过了就行,我没想过要考多高。”
“但你能考得更好些的——假如你有更多的时间,不是吗?你现在的成绩和以后分配导师、选专业都有很大关系。”
“那些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对你给我的工作完成得不够好吗?难道我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地方吗?”
“作为老师难道我不该为你的未来作出权衡吗?”
“你管我的未来做什么呢?只要我对你有帮助就够了。”
“别说这种意气用事的话,你并不是仅仅需要为你自己负责。”
一端出这样的大道理来我就哑口无言了,我终于明白老师是真的要把我赶出他的领地——他是认真的。不,不能这样!
“我会注意安排时间的,请让我——”
“现在也没什么要做的了,你也知道。”
确实,这学期开始时就只剩下些衔接工作,我们却刻意放慢了进度,所谓“工作时间”,我们大多数时候都在交谈,那样的时刻对我而言比什么都宝贵,可以平等地和一个远比我更睿智,更博学的灵魂交流,他有无数我可以学习的东西,他对我而言就是一座取之不尽的宝藏。在这样的交流中,他任由自己的思维跳跃着,驰骋着,将话题引向一个又一个不同的方向,我努力跟上他的脚步,仔细寻找两句看上去毫不相关的话中的些微联系。即使是他偶然提到的一些不起眼的东西,我只要不明白,或者他说的与我记忆中的有什么矛盾之处,我都一定会追本溯源,弄得清清楚楚。比如有一次他说起“窈窕淑女,君子好俅”,把那个“好”
字读作上声,而不像我平常那样读作去声,第一次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接下来几次他都那么读的,我就跑去查诗经注释,才知道“俅”是“伴侣”的意思,“好俅”是指“好伴侣”,而不是我以前理解的“喜欢追求”。类似的例子还很多,是的,他从没让我轻松过,要跟上他的步伐,我必须追着跑着,他总是那么有吸引力,再累我也不愿放弃,我很害怕他看出我的狼狈,看出我并不像他以为的那么好,害怕他剥夺我跟随他脚步的权利。因此有许多疑问我并不会提出来让他解答,而宁愿多花许多精力自己去查,对医学院的事情也总是矢口不提。我很害怕有一天他会对我说“你既然跟不上我就别跟了,看着你那么吃力让我很过意不去”,那时我该怎么办呢?让他因为不该承担的责任而自责,自己却心安理得地继续享受他提供的乐趣?还是就此停下脚步,从此只能被挡在他的世界之外?我找不到答案,也就装作对这个问题视而不见。我很清楚,维系我俩关系的纽带非常脆弱——只有他的默许,也许一句话,或者一个不适当的表情也可以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我小心翼翼的不让我生活的这个世界干扰到他存在的那个世界,但现在,一切努力都成了泡影。
“难道我不能再去找你么?”我听见自己的垂死挣扎,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理智已经认命了,情感却总不肯承认失败。
“怎么不可以?但最近要申报精品课程,我会比较忙,可能没有时间,如果你有什么事就打电话吧。”他说得很客气,但白痴也不会误解他的意思。
不!我必须见到他!在电话里有很多事情不好说,他总是和我绕圈子,我的思绪也很乱。必须面对面,把一切都说清楚。“你现在在哪里?我过来一趟,把钱还给你。”
“钱?”
“住院时你帮我垫的钱。”
“噢,不用了,你帮我做了那么多事我还没有谢过你,况且这件事我本来有责任。”
“一根本就是两码事——”
“对不起,有人叫我,现在不能和你说了。”他匆忙的丢下一句就挂了电话,我愣愣地站在原地,听着电话里的一片忙音。
Chapter 38
“叫王崇刚听电话!”我按捺不住火气,满心的不快急需找个人发泄。
“喂,老四啊,好点没?”
一听到老二的声音我就想揍人。
“好!托你的福,我好得很!”
老二被我刺了一下还不明所以:“我是关心你才问的,你这是啥话?”
“哼,你一天到晚张着大嘴八卦别人就算了,居然八卦到我头上来了!没事儿乱说什么呢?你就不能把嘴闭上吗?谁要你献宝似的打小报告?他给你很多好处么?还是不说话要死人啊?”
那边半晌没反应,然后突然想起一声炸雷般的怒吼:“谁他妈打你小报告了?裴海泓你有病哪?”
靠!居然还有脸骂我!我也不管自己还在大街上, 不管路人会用多么奇怪的目光看我,和老二在电话上对骂开了。后来有人把老二拉开了,换了老五接电话。
“老四,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呢?非要弄成这样!”
“站着说话不嫌腰痛!说来也有你一份呢!”
“你今天把话说清楚哈,夹枪带棒的,我又怎么着你了?”
“你们那天跟李继轲说了什么?他转身就把我扫地出门了!”
“说什么了?我们没说什么啊!只有说好话的份,大家这么多年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话?好话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