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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第二部)-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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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一般〃。不过我想苏教主这不是苟刻我,从他那张脸那个人想一想,他原也该住在这样的屋里。 
  况且,姚钧曾经跟我说过,很久以前,天下武林第一人上官飞龙,就不折不扣是个武痴,妻子他不近,儿女他不爱,吃喝玩乐棋琴书画没有一样他喜欢,睡的是草席,吃的是糙食。 
  杜绝一切外因,只一心求武。 
  苏教主不知道是天性如此,还是练那个溅玉功出的毛病,冷成这个样子。 
  一夜没睡,也真有点倦了。推开窗子,今天仍然是个阴天,雨后空气清爽,我抱著青布的被子,在那张不算柔软的床上打了个盹。 
  醒来时吃饭,不知是早饭还是午饭,看天时应该是半上午。吃的相当简单,幽蓝道:〃教主请公子至石室。〃 
  石室建在楼后,花树虽然依旧浓绿成荫,可惜毕竟是秋天了,总是露出些凄清衰败之象。石室不知道是不是汉白玉石砌的,看上去就肃穆孤寂的样子。 
  石室的门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十分沈重,包著铜角。我推门进去,奇怪,门虽沈重,门轴却很吃得住力,门缓慢而无声的开了。 
  石室顶上有透光的风孔,一线天光流泄下来。苏远生盘膝坐在室中石榻上,白袍如雪,黑发如墨。那一线天光映得他周身似有一层莹光般,令他半分也不象凡尘中人。 
  〃过来坐下。〃他擡头说,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一排阴影。 
  我依言过去坐好,学他一般是盘膝端坐,和他面对著面。 
  他取出薄薄的一册绢书,翻开第一页,示意我看上面的字。 
  流花溅玉,人世浮尘。 
  无情断爱,笑傲风云。 
  我看看他,不是很明白。 
  〃这原是一册无主的秘籍,能者得之,几十年前,是苏家家主得到了此书。他依书修炼,流花,溅玉,一直练至无情之境。可就是此时,他的夫人起了异心,趁他练功之时猝然发难,将他击成重伤,夺书而去。〃苏远生淡然道:〃祖父虽重伤却未死,拼著最后一口气笔录下他所记得的功法,只是他重伤之下,精神不济,默的书到后来渐渐脱字跳行,难以成本。家祖不甘心,临终留言,要我苏氏子孙,定要寻回此书,练成神功,以振苏家,以雪此恨。〃 
  我恍然:〃你到暗宫去,其实是夺功法去的是不是?〃 
  之前就已经想到过,苏远生应该就是为了溅玉功去的暗宫。 
  他点了点头:〃为了功法,我自废原来已经略有所成的武功,空身上山。本来,是拼著一死去的,若不得手,我也不存下山之望。后来……想不到和你投缘……〃 
  我插了一句:〃我不是宁莞,你可以当宁莞已经死去多年了。〃 
  他顿一顿,继续说:〃流花和溅玉功到手,无情诀和断爱诀暗宫却也没有。我凭著上下文,自己将缺字填上,终于也练成了无情。〃 
  哎呀呀,难怪他一副人畜勿近的冷脸呢。 
  原来真是练功练的。 
  不过看这个人的样子,就算是不练功,他也热不到哪里去。 
  他道:〃姚钧虽然知道一些功法,不过他是从你的脉络残功推算而来,或是你从前告诉过他一些心法口诀。能恢复到现在,还是靠了以前的底子。这样练功,只怕到了第五层,便要停滞不前了。〃 
  他玉白晶莹的长指轻轻翻开书页:〃上面的口诀是我所录,你先依法修习。〃 
  我道了一声谢,然后翻开绢册看上面的录的功法口诀。 
  看了几页,把绢册合了起来,闭眼静心,默默运功。 
  丹田里那股真气其暖无比,如温水一般漫过全身。我平静的吐纳,保持灵台清明,行功方向却不去拘束它。这个身体自己有记忆,真气的行走经脉的舒展,我刻意去拘著来反而不得力。象这样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状态。 
  功行满一个周天,我缓缓吐气,睁开眼来,苏教主依旧坐著,姿势未见变改。 
  〃我要多久,才能将流花功练至大成?〃不是我心急,实在是……唉,这张脸,真的应该长大些。 
  〃流花是这一门功法的最初一层,以你的根基,不要半月。〃他慢悠悠地说:〃但溅玉……〃 
  我心安理得下榻穿鞋:〃啊,溅玉我不学。流花学完,我的身材能再长发,我就知足了。〃 
  我的梦想,已经不是做一个武林豪侠了。 
  现在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好的。 
  苏远生顿了一下说:〃溅玉功以你来练,若快,两年可成。〃 
  我看看他。 
  算了,反正我不练就是不练。他还债,我收本就好,利息不要。 
  冷香八十六 
  〃觉得练的怎么样?〃 
  我想了想,笑笑说:〃应该是挺顺利的吧,也挺舒服的。练完之后总是不饿也不累,精神比没练的时候都好很多。〃 
  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小岛四周沿岸种著许多花树,已经到了这个季节,又是风雨大作的天气,花叶簌簌的落下来,我抬手拂去肩膀上的碎花,不知道和这个冷冰冰的苏教主谈些什么。 
  我对他是一无所知,而且,我也并不想去了解知道些什么。 
  他也不做声,软底的鞋子踩在一地的落花秋叶上,有种淡淡的忧愁,却又觉得很畅快。 
  尽早也是要零落成泥碾作尘的,过程如何其实已经不重要,反正结果都一样。 
  以前宁莞和苏教主怎么样,我一点儿也不关心,重要的是,我现在平静愉快的生活著,这就好了。 
  随便找个话题:〃苏教主成家了吧?〃 
  他摇摇头。 
  我笑笑:〃嗯,虽然话说的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过,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女谁得见?生个小霸王小恶女,替他们作牛作马,太不划算。〃想起皇帝的大公主,那个小姑娘不知道现在怎么样:〃自己的人生,还是自己规划好。〃 
  他忽然说:〃你想成家了么?〃 
  我愣了一下:〃现在……不太想这事儿。过几年吧,等我功夫练成了,身体长高长大些。现在去讨老婆,一定只能娶到黄毛丫头,任啥不懂的,没什么意思。〃 
  其实,娶妻,是没想过。 
  不知道,皇宫那段经历,是不是改变了我的性取向,又或者,已经沧桑了我的心境。 
  看到花样年纪的少女,听那清脆的笑声语声,只觉得心情静好,却没有兴奋期待雀跃恋慕。 
  也许这辈子就这么一个人过了。趁年轻时攒些钱,老了买个小院,晒晒太阳喝喝茶,和其他的老头谈谈古今。 
  〃苏教主老家住在什么地方?〃我问完了又失笑:〃啊,不好意思,不过以前的事我都不知道。〃 
  他说了个地名,我不太知道。 
  岛子很小,说了这么两句话,已经转了一圈了。 
  他步履翩然,衣饰华美,一看就知道是人上之人。 
  那样的生活,我不是没有经历过,精致,可是不真实。 
  小僮幽蓝在一边唤:〃教主,公子,请用饭吧。〃 
  饭菜很简单,但是很美味。不知道是两个小僮里的哪一个人做的。苏远生吃的很少。我知道练内家功夫越精湛的,越不重口腹之欲。和那种外家横练的硬功夫不一样,那样的人饭量是很大的。碗碟都是细瓷的,我也没吃多少,似乎练完功食欲并不强。 
  那个小僮拿出个玉白的长颈瓶子:〃公子,喝一杯酒吧。〃没等我说我好不好,就往杯里倒出一杯来。 
  我笑笑:〃我不大喝酒的。〃 
  那小僮笑:〃天气阴寒,喝些驱寒气,我们岛上御寒的东西不多,也就这酒好些。〃 
  我点点头,把那杯酒端起来喝了。 
  味道很淡薄,有一点酒香,并不难喝。 
  有一点热热的感觉。 
  饭撤下去,茶端上来。 
  喝完茶,继续练功。 
  觉得身体暖洋洋的很舒服,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外面有沙沙的声音,大约是又下雨了。 
  隔著一层阴霾的雨雾,看到苏远生站在院墙旁边的一棵树下,似乎是在想事情,一动不动的。 
  雨声紧起来。 
  我想了想,把自己那把伞拿著,撑起来向那边走。 
  他听到我的动静了,慢慢转过头来。玉石一样的肌肤上有一屋潮湿,我把伞举高一点,罩住他:〃武功练好了是不是就不怕雨了?〃我笑笑:〃我也真想早点练到寒暑不惧不过,衣服湿了总是麻烦。最近是连阴天,不好晾晒呢。〃 
  他没说话,似乎还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中。 
  我在心里叹息。 
  唉,笨蛋宁莞,这种美人只可远观,近看就寒意森森,摸上去铁定冻伤手。 
  我把伞递到他面前,他并不接。 
  〃你有心事?〃我试探著问。 
  他不答话。 
  真无趣。 
  对话都进行不了,真把这样一个美人抱回家,也够闷的。 
  爱人过日子,得交流沟通,再漂亮的情人,只能供在桌上看,那和一张画也没区别。 
  我摇摇头:〃不想说算了。伞不要的话也随便你。不过,雨越下越大了,你要想事情,进屋去想吧。〃 
  他忽然说:〃这样的雨,淋一夜,会冷吧?〃 
  我奇怪:〃会吧?身上湿透了风再吹著,肯定冷的。〃 
  他点点头,忽然就转身走开,我打著伞看他一直走进廊下,转过弯不见了。 
  真奇怪。 
  好在喜欢他的是宁莞,不是我章竟。我才没那闲心和他玩什么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的游戏呢。 
  不过下雨天在外面打伞,是挺有意思的。 
  天还没有黑透,我站在外头一时不想进去。细雨刷刷的落在伞面上。 
  忽然听到里头有人唱歌的声音。 
  那个声音很特别,我绝不会听错! 
  居然是苏远生。 
  〃少年爱花开,月高柳影还。画堂烛影摇,玉人移步来……〃 
  很象江南渔乡的调子,但是词要雅的多。 
  关键不是这个啊。 
  关键是,苏教主那个成天不说一句话的人,怎么会唱歌? 
  还有叮叮咚咚的琴声。 
  我站在雨地里发呆。 
  我不是练功练糊涂了吧?怎么会幻听呢! 
  苏远生怎么会唱歌? 
  这个人明明,明明就是…… 
  可是,现在正在唱歌的,是他的声音没错呀。 
  清泠泠的声音,像是冰下流泉,调子很好听,咬字也准,就是……歌里有股很怪的味道。 
  这歌子明明应该是情窦初开的少年才会唱……苏教主都一把年纪了呢! 
  忽然琴声歌声一起停歇,如来时一般突然。 
  我愣在那里。 
  是幻听? 
  还是苏教主他发了疯? 
  你能想像一个高贵清冷的冰块教主唱少年的情歌吗? 
  他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冷香八十七 
  晚上我一个人吃的饭,喝了一杯和中午一样的酒。苏远生没露面。 
  晚上刚睡倒,床褥的确不够暖,不过也不觉得难捱。 
  听外面雨声淅淅沥沥连绵不绝,尽欢现在在干嘛?姚钧走到哪里了?他不大喜欢我和陌生人打交道,尤其那次对苏远生那样戒备。回去后会被他大骂一顿吧? 
  嘴角慢慢弯起来。 
  有人可以牵挂,真好。 
  有负担,有责任,才有存在感。 
  想一想以前在那个皇宫里,象片无根的浮萍,不知道一阵大浪卷下,下一刻会在何处安身。 
  那时候拼命了的对明宇好,那种无法说出口的孤寂和惶恐,也是很大的催化剂。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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