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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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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追名就怀着这个高贵的使命冲到了戚少商旁边。
手起手落。
“啪!!!!!”
“哎呦,嘶……戚少商你躲什么劲啊。”追命抖着打在椅子上的手,疼得乱跳。“哎……你去哪里啊?”
再看去,戚少商已经没影了。追命倒吸一口气,心想戚少商这几年武功已经达到深不可测的地步了,好可怕好可怕~~~,转头望杨无邪,摊出手:“杨总管,你答应我的免费酒券呢?”
“你又没抽到他,不给。”铁公鸡杨发威了。
兔子追委屈的离开。

戚少商带着那个包袱,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溜达。六分半堂和有桥集团同时接到密报:戚少商手提家当,貌似被金风细雨楼扫地出门。

转了近一天,戚少商走到城外的一家很普通的铁匠铺:“老板,借炉子用用。”
熔铸,看着那柄剑化成了铁水,好像那积蓄的仇恨也随着它慢慢消散,死了的死了,疯了的疯了,到头来就剩自己一个。留着这刻骨的仇恨干什么呢?
如果放掉的话,是不是也意味着忘掉了那个青衣卷发的书生?
想到这里,竟有丝丝不舍。

片刻之后,炉子里青气四散,焰色纯净。想是到了浇铸的时候了。
把熔炼成熟的液体浇灌入剑范,俟其冷却、凝固。
自己拿着锤子,在上面砸着。
一锤又一锤,叮叮铛铛的响着。
老铁匠在一旁看着,眯着眼睛,心想:这娃子是跟谁有仇呢?

记忆被一点一点的灌注进去,砸在剑身中。(天!原来宋朝就已经有了魂印兵器)

“这位书生倒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哼……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

铁剑成型。

“我没把你当兄弟,我把你当知音。”
“好,我现在就答应你。”

刮削琢磨。剑身一点一点光亮起来。

“月明千里故人来,想不到大当家的也来了”

戚少商凿着剑身,中间那个镂空血槽已经凿出来了。

“在旗亭酒肆弹琴论剑一夜,永生难忘。”

以水洒之,砥砺开刃。

“在下顾惜朝……”
大功告成,戚少商捧着那柄重铸的无名,抹抹头上密密的汗珠,像得了宝贝似的咧开了嘴。

戚少商喜滋滋的回了金风细雨楼,半路上买了一尺黄绢,郑重的把它包裹起来,又买了一条青穗自作多情的把它系在了剑柄上。挂在了房里,每天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它。
…………
很多年后,戚少商醒来的时候看到它,想起了一首诗,于是他辞去了金风细雨楼楼主一职,带着那柄无名,去寻找当初念诗的人。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每一个字嚼起来都是那么的有韵味,带着江南阳春三月的明媚,又有一丝淡淡的哀愁,合着似有似无的香气和缠绵,引导着戚少商,找到了他的幸福。
在江南的酒楼,一人独坐窗边,一人拾阶而上。
“这位书生倒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我见过你么?”书生侧头一笑,碎发抚过脸颊,多么熟悉的场景。
“我……我……”
—————————
包子的声音一点一点弱了下去。
小顾沉浸在这个故事里:“那戚少商这么用心的打磨仇人的剑,想必心里还是放不下那段仇恨……”
包子人一动不动。
小顾又说:“我想,戚少商放不下的也有对他仇人顾惜朝的怜惜吧。
包子还是不动。
小顾笑了一下:“包子,你是戚少商么?”
包子说:“呼……呼……呼……”
一千零一夜——大当家讲的故事之 是劫是缘


贞静五更不到就起了床,拾掇好床铺便端了盆去打水洗漱。她纤白的手轻轻推开后房门的时候,因是早了,寂无人声,而门枢也久未上蜡,所以那“吱呀”一声就悠悠然然荡了很远去。
天才蒙蒙的亮,还有些仿佛薄薄的雾气飘浮在空中,且有些微凉。这时节桂花已经开了少许,晨间人气淡薄,花的香味却清晰可爱,贞静总觉得这时候似乎自己只要一伸手就可以从空气里那么清楚地摸到那些实实在在的桂花的香气,倒像是可以直接拿来做桂花糕了。下一刻她便吐吐舌头,自己真是馋得狠了,只是嗅着味道就想到吃,只可惜自己不是隔壁那糕饼店的老板,若是他的话,说不定就还真的能拿桂花的香气做出糕饼来。
这样想着,不由自主就转过头往隔壁院子里瞄了瞄,眼神却突然顿住——一只粗壮的胳膊正从矮矮的院墙那边伸过来,“嘎嗒”一声,贞静家院子里那棵老桂花树刚开出了桂花的一支枝丫就被生生掰断下来。贞静吃了一吓,慌忙忙地转身逃进屋里躲起来,好半晌连头也不敢探出。
隔壁人家住着两个男子,是前些年海贼来犯时因救了镇上的人却受了伤而暂住,后来索性就开了个糕饼店留下了。贞静说不好自己的感觉,但也总朦朦胧胧地觉得他们其实并不应该只是在这样的南方临海小镇上开糕饼店的人。
“阿贞官,水打好了吗?”屋子里传来老妇人的声音,“莫痞癞啦。”悠悠的声音,晨色里却反更衬得这时光的安谧。
贞静“哎”了声,小心翼翼探出头去,那胳膊已经缩回去了,她也松了口气,重走出门来。
“嘘!”却不料矮矮的墙头上突然出现个人,圆圆的脸,还没有怎么笑,酒涡已经颤颤地在脸上跳动。他手里举着那支桂花枝摇了摇,用口型说话:“多谢了,晚上请你吃桂花糕。”
贞静看着他整蛊作怪的样子就想笑,但是又觉得这样似乎很失礼,接着就又想起来自己蓬着头灰着脸尚未梳洗,顿时脸烧烧的,差点又一头躲回屋子里去。忙挥了挥手,举着盆子遮住自己的脸就匆匆往井口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圆脸的男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随即也翻身回了自家的院落。
******
自家院落里的房门还关着,戚少商正想着要去不发声地推开——免得惊了那人,落夏以来佢总不得好睡,这些日子凉了些才睡安稳稍稍。但伸出去的手却推了空,房门从里面打开,瘦嶙嶙一袭青衫的身影就迈出来。
戚少商不知何故忽生了些尴尬,递过手里的桂花去,轻声问:“可,可做得桂花糕了么?”
黑白分明的眼睛睃了他一眼,静静道:“才这么些。”
戚少商忙道:“那便做得少些也罢。”
水色的唇角略提起来,“不得吧……”悠悠然说着便从他身边踱开,径自到井边揭了井盖,“扑通”水桶落井的声传来戚少商却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怎么一样空蒙蒙的?
“……总也要给桂花的主人家送些,”那人却说,“不好辜负了这早开的花。”
“噢~~~”戚少商眨了眨眼睛,这时心反而落定了,慢慢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来,举起手里的花枝凑到自己的鼻端,“奇怪奇怪,这花香得怎么有些酸了?”
“哼”一声和水桶“砰”被扔到水井里的声音一起发出来,结果倒惊散了晨雾,日头的光线丝丝缕缕遍洒下来,这是一日又开始了。
******
日出复日落,月上柳梢头。
******
“阿贞官,日头我总觉着嗅到些甜甜的香味,是不是院子里的那棵老桂树又开花了?”老妇人坐在梳妆台前面,只是双目都盲了看不见铜镜里那苍老的容颜。但她身后的孙女儿却小心翼翼地给她把雪白的头发放开,正拿了篦子轻轻梳理着她的头发。
“是啊阿嬷,开花了。”贞静轻轻地回答,“隔壁的戚大哥还来问我们借了些桂花,还说稍后请我们吃桂花糕呢!”
“桂花糕呀,”老妇人笑了,深深的皱纹在脸上刻出因岁月而冼练出的睿智,“我家阿贞官怕不是在等桂花糕,而是在等那个送桂花糕来的人吧?”
“阿,阿嬷呀!”贞静的脸浅浅烧起来,淡粉色熏染上白皙的皮肤,青春可人的脸庞闪耀着少女独特的美丽。只是此刻那美丽的脸庞上却有些矛盾,“他,他可是去年海贼们来的时候,救了我们一镇人的大英雄大豪杰,”轻叹口气,“我这样普通的姑娘,他,他一定不会放在心上。”轻愁像雾弥漫在眼里,“他那么好……”
“我家阿贞官也不差喏!”她阿嬷说,“长得好心眼又好,心思又巧,喏喏,女工针线更是镇上姑娘媳妇堆里更挑不出的好,哪里配不上佢?”
慢慢理顺着阿嬷软软的白色的头发,贞静觉得身边都浮动起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愁绪来,“阿嬷啊,我,我长的真的好吗?”那为什么他的眼神总是不会在我的身上停留?“他,他一定早就遇见过比我漂亮得多的姑娘了……”
“我家阿贞官啊,”她阿嬷却又笑了,“就算长得不是顶漂亮的,但也一定是最有福气的。”斑斑点点又枯瘦干燥的手慢慢摸上来轻拍了拍贞静的手背,“女儿家,长得漂亮是无用的,紧要是长得有福气~~”
贞静就当阿嬷是在安慰,但听了这样忍不住也要笑,“三婶家秀珠那般样的福气?”
“啐啐!”阿嬷却不乐意,“同屋企的姊妹,可不许刻薄,晚上要被大仙拿针缝落嘴巴。”
贞静轻轻吐了吐舌头,到底还是说:“阿贞官知错了。”
“这才对。”阿嬷说,“当一世的姐妹,这是老天爷给的福气,要九生九世的同舟,七生七世碰落头,三生三世不说恶言才得的缘分,可不许刻薄的。”
贞静想自己原来跟秀珠识了足足十九世,这也难怪那个胖丫头总能把自己也喜欢东西吃得一干二净,阿弥陀佛,不许刻薄不许刻薄……
“阿嬷说的福气,是说女儿家的容貌,紧要是让自己喜欢的人啊看见了就能喜欢上的那种福气。否则便是漂亮得跟画上仙女一样,自己喜欢的人却不喜欢自己,这才是世上最最的伤心。”
贞静握着梳子,看着铜镜上反映的那个青春正好的女子,究竟长得是不是有足够的福气呢?她想,那个清瘦俊美的人又是不是能够喜欢上自己呢?还有,那种世上最最的伤心,到底会不会落到自己的身上呢?
眼睛不由移向被遍洒了银辉的窗棂上,贞静突然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已经放了一碟桂花糕,只是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过,什么时候又走了。
****
水里倒影的那个人,常年都是一袭青衫,常年都是瘦骨嶙峋,常年都是冷傲着一张脸,常年都没有一丝欢快的笑容!
顾惜朝把手里的石头突然一把都扔进了塘里,惊的满塘亮灿灿的月色当即碎成银鳞片片,什么圆满可喜都纷纷碎掉,就像突然间明明本来还可以掩盖下去的假相终究也破碎成零星残梦,忆也忆不起见也见不得。
他失忆,已经十年。
记不起从前的事,记不起从前的人,就连从前的自己也一并忘记。只有那人,跟着自己从东到西,自北而南,一直到年前两个人为了抗击海贼,他为自己挡飞叉受了重伤,因此才在这个海边的小镇留下来。
也不是缺钱,也不是无聊,只是那个脸上酒窝跳啊跳的人说:你手巧,做得一手好菜,开家餐馆吧!
哼,才不要听他的,何况自己只有菜做得好吗?顾公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结果自己开了一家糕饼店。
然而现在想来,那些时光却像是倏忽间就从指缝里溜走的,自己也早已不是少年。
那个人却还在身边。只是,还能多久?
邻家有女初长成,而在自己已经失去的那些记忆里,或许,不,应该早就有其他更美丽更好的女子存在了,在等他在盼他,在数着良辰美景似水流年的空负青春。
所以总有一天,他会走,自己却连挽留也说不出口。
因为,他忘记了他究竟是他什么人。
风一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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