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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宫分子看上这儿什么了。”
戚少商清咳了一声,一群乌鸦扑簌簌地擦着檐角飞过。
皇城巷内的的笃笃地响起了更鼓的声音。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老更夫沙哑的嗓子在暗夜中听起来似近又远,恍恍惚惚的,令困倦的人更困倦,难眠的人更难眠。
“二更天了”,戚少商解下外衣,从背后把那青色的人影包起来,贴着耳廓低低道,“要困了就靠着我睡会儿。”
“不……困”,小顾迷迷登登地摇着头,说,“今天的故事还没讲呢。”
“想听什么?”戚少商紧了紧手臂,嘴唇贴在那细长的颈子上,若有若无地摩挲着。
小顾缩缩脖子,咯咯笑了一声,“哈,那就说个……”
话音未落,忽然戚少商手臂一紧,抱起小顾横飞出丈远,只闻楼板咯吱作响,他们刚才立足的地方竟已经成了黑洞洞的一片。
戚少商足未沾地,在半空中轻踢檐柱,斜斜地朝楼外飞去,不料绷簧声动,兜头罩下一张铜丝网。
他当然可以拔剑。逆水寒切金断玉,全力一击,也不难破网而出。
而就在此刻,四角的掩柱里突然射出七支弩箭。
劲,准,狠。
戚少商在半空中生生一拧身,避开了从背后三个方位飞来的弩箭。逆水寒已经出鞘,打落了射向小顾的四支,却再也无力回剑劈开铜网。戚少商一口气已到了极限,只得双手抱紧顾惜朝,把眼一闭,堕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甫一落地,就听见机关轧轧作响,訇然一声,一道石门封住了顶上去路。
“真黑”,小顾从戚少商怀里爬起来,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他是说这地底暗不透光呢,还是说这设阵的人心思狠毒。
“怎么黑了”,戚少商拍拍身上的尘土,笑道:“那不是还有两盏灯么?”
“灯?”小顾鄙视地斜了包子一眼,咝咝的声音越来越近,一股腥风已经兜头扑了过来。
“那是……”
一蓬更腥的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小顾抹了抹满头满脸的血污,只听得逆水寒一声还鞘的声音,一切又归于静寂。不过没说完的话还是要说完:
“……蟒蛇吧。”
戚少商在那蛇身上摸索了一阵,果然摸到一把熟悉的小斧。
“这功夫还没忘?”他把斧子擦擦,递还给小顾。
“乱扔的。”
“我就知道”,戚少商笑道:“要真是神哭小斧,再粗两倍的蛇也得断成两截,哪还用得着我……不过,乱扔也能扔这么准,你还真是……”
“扔哪儿了?”
“七寸。”
小顾轻轻一笑,没头没脑地接了一句:“就这些?”
“就这些。”
“每天听你说江湖险恶,还以为今天这是个什么天罗地网,不过就是一条癞皮蛇。”
“癞皮蛇?”戚少商无力地翻了翻白眼,这人失忆一百遍都还是这样惟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这可是……”
“是什么都死了不是?”
“是。不过……”
“不过什么?”
戚少商拉着小顾的手,绕着石室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用剑柄敲打着四周的石壁。
严丝合缝,坚不可摧。
“不过就是”,戚少商趁暗捏了小顾手心一把,“我们出不去了。”
“出不去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戚少商闷闷地笑道:“我和你,两个人,一直一直被困在这个地窖——除非有人来放我们出去。”
“有何不可?”
问的人风清云淡,仿佛混不当作一回事。听的人却不由得心里怦然一动。
“是啊”,他贴在小顾的鬓角边,低低地吐息,“有何不可?”
小顾的脸颊微微有些升温,“只不过……”
“嗯?”黑暗中握剑的手指在那脸颊上缓缓厮磨,呼吸也仿佛重了起来。
“我有些饿了,现在还好,明天若还出不去,岂非要饿死在这里。”
“那大一条蛇,够吃好几天的……”不安分的手指爬上了那一开一合的丰润唇瓣,撩得小顾心里痒痒的,直想一口咬上去。
“唔……吃完了呢?”
“吃完了……”俏薄的嘴唇贴了上来,在鼓鼓的脸颊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就吃……你。”
小顾不说话了,也没有人再说话。
他们的嘴都太忙,除了粗重的喘息和低促的呻吟,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一千零二只河蟹爬过)
“惜朝,惜朝。”
“嗯?”
“我们再来一次……”
“唔……”
(一千零三只河蟹爬过)
“惜朝,惜朝。”
“闭嘴!”
“我是说……你还要不要听故事?”
“……”
“要不要?”
“要……啊,啊你这土匪……”
“你说要的……”
(一千零四只河蟹爬过)
“惜朝……”
“闭嘴!”
“惜朝……”
“故事!”
“好……我讲”,戚少商心满意足地翻身躺在小顾身边,“那今天……就讲一个逼宫分子的故事。”
“是炸了阿枚逦迦国花生屯和牛妖窟的那个?”
“不是。是一个我认识的逼宫分子。”
“这个逼宫分子和那个驾飞翼撞牛妖窟的大胡子可不一样,他长得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你是不是只会用这句话形容别人?”
“别打岔”,戚少商顺了顺怀里那人别扭的卷发,“这个长得一表人才气宇不凡的逼宫分子,在打算逼宫之前,不小心被一个老妖怪抓了去,关在一个叫鱼池子的地方。”
“那老妖怪是鱼变的吗?”
“厄……这我倒不知道,反正他怕光,整天披个大黑斗篷,也许是乌贼鱼变的也难说。那老妖怪很厉害,我那时候着了他的道,也被关进了那个鱼池子。”
“鱼池子长什么样?”
“唔,就和我们现在这个地方差不多。黑黑的,又阴又湿,不见天日。”
“后来怎样?”
“后来……后来我就在鱼池子碰见了那个逼宫分子。他曾经害得我很惨,我就装傻子骗他。”
“哼……你还用得着装么?”
“咳咳……惜朝你怎么能这么说。厄,总之我装傻子骗了他,他却来请我喝酒,对我说了很多……”
“很多什么?”
“很多……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
“他说什么了?”小顾的声音低低的,好像在问戚少商,又好像在问自己。
“他说,他心里一直把我当……不行,不能告诉你,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
“你!”
“哇……惜朝你拧我,你你你莫非吃醋了?”
黑暗中掌风袭来,有人清清脆脆,响响亮亮地挨了一个巴掌。
“说那么多废话干吗?快说下面。”
“废话多……那还不是跟你学的……好好好我说我说。”
“后来……后来那逼宫分子去杀老乌贼,我就帮他一起。我们一道,嗯,就像今天那样,把那老乌贼干掉了!”
“那老乌贼也像今天这条破蛇那么不顶事么?”
“厄……那可不是,厉害多了。我和逼宫分子谁都不是他的对手,就是两个人一起,也还差他好多。要不是,要不是我们……”
“要不是怎么的?”
戚少商捂着半边热辣辣的脸,嘟囔道:“不说了,说了你又要吃醋!”
“多稀罕听!那后来呢?”
“后来啊,就像现在一样,我们杀了老乌贼,却被关在了鱼池子里面,出不去了”,戚少商的声音越飘越远,仿佛很值得回味似的,“那时候,他对我念了一首情诗。还说,要是我和他只能有一个活下来,我会怎么办?”
“啧啧”,小顾莫名地开始牙酸。
“你猜我怎么说?”
“你一定侠胆柔肠地说,让你活下来,不是么?”
“才不是,我说,我活下来。”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就喜欢看他委屈的那个样子,嘟着嘴唇,蹙着眉尖,又倔又不肯服输,真是……诺诺,就像你现在这样。”
“啪”地一声,另半边脸也肿起来了。
戚少商却不以为意,抓住那行凶的手掌放到嘴边密密地吻着,“我当时那样说,一是想气气他,再来他那时真的做了好多害我的事,我心里生气,嘴上也不愿承认我怜他爱他。”
小顾听得有些怔忡,任他握着手掌,心里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明明昧昧,也不知在想些甚么。
“可是后来我常常想,那个逼宫分子,他当时为什么要这么问呢?到了很久以后,才想明白这个问题”,戚少商叹息着拥紧了小顾,喃喃道:“有点迟,可又不能算太迟。”
“很久以后……那你们后来是怎么出来的?”
“后来?很简单”,戚少商翻身爬起,拉着小顾的手走到墙边,抽出逆水寒猛地一剑砍下去,石墙霎时就裂开了一条缝隙。
“逆水寒切金断玉,能有什么墙拦得住我?”
“好啊,那你刚才……”
“诶诶别打……不就想和你在一起,就我们俩,多一会儿”,戚少商回身吻了吻小顾,轻声道:“那时候,也一样。”
“你……”
戚少商却不说话,奋力挥动宝剑,石墙簌簌摇动,天顶上的石块也纷纷掉了下来。
小顾却只站在一边,愣愣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连一块大石头当头向他砸过来,都浑然未觉。
“惜朝!”下一刻,小顾就被抱在一个温暖的怀里,那人的背脊替他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半口鲜血洇在小顾的脸上,滚烫。
“怎么……怎么还是这样”,戚少商无奈地呻吟道:“那时候,那时候也……”
小顾擦着那人嘴边的鲜血,痴痴道:“什么那时候,逼宫分子么?”
“是啊,那时候他站在我背后,也像你这样,不知发着什么呆。我看到有一块石头向他砸过来,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把紧紧抱住他,用背替他挡了一击。”
“那是我第一次抱他”,戚少商紧紧环住怀里的人,声音温柔得仿佛要滴出水,“虽然以前想了很多次,可这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离他那么近,近得一丝缝隙也没有。我听得见他的心跳,他也听得见我的。”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如果只能活一个,我要自己活下来。鬼话,都是鬼话!骗得了他,却根本骗不了我自己。这样的事情,就是再有一百次,一千次……我都会护着他,抱紧他。哪怕要了我的命。”
小顾不再说话,却勾着那人的脖子,把自己的嘴唇送上去。
于是他们直到天亮才从石窖里爬出来。
杏黄|色在外面等着。看见他们两个,似乎很吃了一惊。却又飞快地堆起满脸的褶子迎上来,打了一躬:“真不愧是戚楼主啊,太师就说了,这区区的九一一演习,又怎么能难得住戚楼主您呢?”
可他直起身子的时候,那两个人却已经鸿飞冥冥,不知到哪里去了。
(fin)
未时过后浇了一场大雨,为闷热的日子灌注了一丝生机和活力。炎热的日头消了下去,银盘般的月儿若隐若现在竹叶间。
绿莹莹的枝叶细细密密地缠绕在藤架上。那绿沾上了水气反射出轻浅的光,像是被萤火虫燃过的微光。远远望去那片绿意,幽幽的掺了三分凄哀,星星点点仿若惨淡磷火。风一拂过就一梭一梭地抖落雨水残留的水珠子。藤架下的那身青衫也是一般静幽凄凄的,挟着水淋淋的湿气,看着心里也寒碜碜的。墨黑的长发打着蓬松的卷一络络纠结在痩削肩头和竹制的躺椅上。有几络滑落椅侧晃晃悠悠垂在半空,一涟涟地旋过几缕寂幽。
梦里有什么呢。青空色的茫茫一片,时而瞬过一些其他的颜色,他还没来得及辨别,来不及伸手去抓住,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