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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 姜睿吓得魂飞魄散,向前爬了两步抱住奶奶,姜爷爷急得抢过来扶住老伴儿,连声问:“素芬,你怎么了?”
姜睿扑到桌边打了急救电话,又翻出急救的药来,忙乱了一阵子,救护车来了,他和爷爷护着奶奶去了医院。
确诊之后,奶奶只是老年性暂时心脏缺血,没什么大碍,医生说控制情绪,按时吃药就行了,先留院观察。
爷孙两个默默地陪在病房里,谁也没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爷爷板着脸不理姜睿,姜睿知道爷爷在怪他气着了奶奶,心里难过得要命,又非常后怕,如果奶奶真是因为自己而气出个三长两短来,那……这事情可就更不可收拾了。
奶奶在医院住了下来,爷爷每天都在姜睿的护送下去看她,经常一呆就是大半天,等回了家,也是自己坐在一边发呆。姜睿每天除了工作,还要医院家里两头跑,又担心奶奶又要照顾爷爷,半个月下来,真是心力交瘁,宝宝托给了向楠的大姐照顾,而向楠的爸妈,则是只去医院看望奶奶,对姜睿却不理不睬。向楠跟着去看了两次,姜睿都被先支开了,他们还是见不着面。
向楠最近被看得越发紧了,妈妈几乎都不让他离开身边,连他去花店妈妈都跟着,她和小顾很亲切地聊天,又做了好吃的饭菜送来给向楠和小顾吃,还帮忙照看生意。
向楠默默地忍耐着,希望尽可能地让妈妈放心,他已经不是当年不懂事的孩子,他明白自己应尽的责任,明白父母的苦心,他不想伤他们的心。
可是……他的心呢?
他的饭量越来越小,心里充满着无法开解的悲伤,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活力似的,脸色苍白。
大家都小心翼翼地不提到那个话题,也没人敢再催向楠结婚的事,他的痛苦表现得太明显了,而且丝毫没有缓解的迹象。大人们都知道,向楠这孩子从小死心眼儿,喜欢的东西会一辈子喜欢,爱上了姜睿,对他来说,绝对不是幸运,他如果能够从这段感情中脱身出来,才有可能回归正常的人生,可是,他们都对此无能为力。
姜睿自觉不自觉地也在回避向楠,他不敢再惹奶奶生气,也无法再面对向楠的爸妈,事情已经都被挑明了,他们恨他恨得有道理,他怎么能再若无其事地在他们跟前谈笑风生呢?他更无法面对向楠,两个人的事,需要两个人去承担,然而姜睿无法承担,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面对向楠他会惭愧得无地自容,痛悔得心头滴血。
可是在心里,他还在想着向楠,天天想,夜夜想,越来越是烦恼。
小顾终于结婚了,向楠给她做了全套的婚礼鲜花布置,精美得令小顾的一帮女朋友尖叫连连,羡慕得不得了,纷纷向小顾预订今后结婚的鲜花,小顾得意洋洋,全都一口答应,暗地里对向楠笑着说:“今后狠狠敲她们一笔,不然怎么叫‘杀熟’呢!”
向楠微微地笑了,真心实意地祝福她,小顾是个好姑娘,虽然长得不漂亮,嘴上有时太利,其实心地是很好的,大同心满意足地跟哥们儿们侃:夫妻过日子,踏踏实实最重要,太漂亮的老婆,费心!引来大伙一片哄笑声。
姜睿跟着哈哈笑,心里很不是滋味,这话,可不就是说他呢么?转头看看一边的向楠,他清秀的脸上带着微笑,眼神却显得有些迷离,看着那些飘散一地的残红。
当年,也是他,设计了这从天而降的花瓣雨,多美、多浪漫,是一种温柔的华丽。
那次,是姜睿结婚;那时,他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那时,姜睿还没有说过“我爱你”;那时,他还没有决定跟姜睿共度一生;那时,他还不知道极致的□是何等的□蚀骨;那时,他还没有尝试过寸寸光阴尽付相思的滋味;那时……
这天向楠又喝酒了,自从姜睿结婚那次他喝多了以后,有四年他没碰过酒,这次开了戒,喝得一塌糊涂,谁拉都拉不住,最后还是被姜睿给硬背回家去的。
向楠直到第三天才去店里开门,宿醉的感觉似乎还没完全清除,他看着店里已经腐败的鲜花,觉得头有点晕。
慢慢地整理着,把残花都扔掉,清洗、打扫,那种晕眩的感觉还是没有消除,一个不小心,剪子扎到了手,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向楠怔怔地望着那迅速凝聚起来的血珠,直到它太饱满了,顺着手指流下来,有一种鲜活的动感,他怔了一会儿,几乎无意识地用剪刀刃又给自己手上来了一下,划在手指肚上,一道细微的鲜血迅速流出来,比刚才快多了,看着那鲜艳的红,他莫名地感到一种兴奋,这轻微的刺痛好象提醒了他,他还活着!
他喜欢这种感觉,似乎整个人都被释放了一样,不再被牢牢地拘束在无可奈何的网里,身体里有一种叫嚣的力量在冲突,要求解放,要求解放!
第三下就划在了手腕上,更大的一道血流冲了出来,向楠垂下手,看着蜿蜒的血流过他浅色的肌肤,在修长的指尖上停了一下,凝成一个形状美好的血滴,然后,掉落下去。
他笑了。
求索
姜睿再见到向楠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两家人再次聚在一起吃顿饭。
向楠进来的时候,姜睿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短短的时间,向楠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突然变得又黑又瘦,眼睛大大亮亮的,神气却非常安静,简直是心平气和的——或者说有点麻木。
姜睿的心揪紧了,担心地望着他,向楠看了他一眼,神色没有什么波动,安静地坐在妈妈身边,看着桌上的茶。
爷爷也非常吃惊,望了望向楠的父母,他们无奈地微微摇了摇头,短短一月的时间,两老头上都添了不少白发。
爷爷亲切地问向楠出去玩得怎么样,向楠微笑着说很好,却没有什么热情。
一个月前向楠妈妈发现了他在店里用剪刀割自己的手腕,吓得几乎心脏病发作,好在向楠并没有真的想割脉自杀,他只是觉得看着血流出来很痛快而已,看妈妈吓成那样,他还笑着安慰她。
爸妈小心翼翼地提出要出去旅游,要他陪同,向楠无可无不可的就答应了,一家三口出去转了一大圈,北戴河、承德什么的,慢慢地走走停停,连玩带住,差不多一个月了才回来。
向楠没再提起姜睿,也尽可能地回应爸妈的关心,但是他惊人地消瘦了下去,旅游带给他最直接的改变,只是皮肤晒黑了。
姜睿呆呆地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他这些日子当然也是痛苦的,但他有工作,有孩子,有老人,处处都牵扯着他的精力,需要他费心,在感情上,就无法投入过多的心思,可是向楠不一样,他从小做什么事都一心一意的,做好一件事之前,就不爱考虑其它的事,到现在姜睿还在笑话他吃饭时不喝汤、喝汤时不吃饭的习惯,向楠却总喜欢吃完饭再喝汤,要么就喝完汤再吃饭,他不喜欢两件事夹在一起做。
“太郎,你……你晒黑了。” 姜睿心里涌起千言万语,到嘴边却只吐出这么一句,自己都觉得寡淡无味。
“嗯。”向楠望了他一眼,眼光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宝宝是全家最高兴的人了,他跟着奶奶从幼儿回来,一眼就看到向楠坐在屋里,立即以慧星撞击地球的速度冲进他的怀里,又喊又叫,连哭带闹,抱着他的脖子,非磨着向楠答应,再也不许不带他就出去玩。向楠怀里抱着他热乎乎、软嫩嫩的小身子,眼泪差点下来,被他没头没脑地一通亲吻,沾了一脸的口水,却是满心的喜悦,也用力地亲回他,叔侄俩亲热得一塌糊涂。
被宝宝一闹,向楠终于有了一些活泼的样子,吃饭的时候也快乐地抱着宝宝,两人你一口我一口,互相喂食,看得大家笑个不停。这个大家庭,暂时又恢复了原来那种快乐无间的氛围。
此后几天,一切似乎都还算正常,向楠每天除了去店里,就是跟宝宝在一起,姜睿被勒令不许早回家,总要等到深夜才能回来,他只好每天在自己的酒吧里借酒浇愁。
这天中午,向楠和爸妈陪爷爷奶奶一起吃饭。自从事情被挑明以后,两家人的关系已经不那么亲密,以前差不多天天在一起吃饭的,现在已经很少了,向楠的父母为了让他放弃对姜睿的感情,尽可能地减少向楠和姜家接触的机会,可是爷爷奶奶不放心他,还是想经常看看他,向楠的父母也很为难。
饭后,向楠把盘碗收去厨房洗,门没关,就听到爸妈在跟爷爷奶奶说,想带向楠回河北老家去住一阵子,向楠的舅舅家在那里,换个环境,对向楠可能会好一点,爷爷奶奶挺舍不得,问要多久才回来,向楠妈妈说可能得多住些日子吧,得看情况再说。老人们的说话声音很低,可是向楠最近神经分外灵敏,听得清清楚楚。
他呆住了,又要带他走么?走了一个月还不够,还要再走,走到哪里去?反正就是到没有姜睿的地方去呗!
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悲哀,泪水不可控制地就冲了出来,多日来的压抑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在他明白过来之前,已经猛地把餐台上大堆的餐具横扫了下去,乒乒乓乓碎了一地。
剧烈的破碎声吓坏了厅中的四位长辈,他们跑到厨房门口来看,妈妈扶住奶奶,生怕她再犯心脏病,大家都脸色惨白。
向楠的脸色比他们还要难看,他嘴唇哆嗦着,想要说点什么,他真的不想这样的,他真的不想让老人们担心的,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看着一地的碎片,他慌乱地蹲下身想去收拾,妈妈急忙喊他:“小心,我来扫。”
已经晚了,向楠的手笨拙地碰在磁器锐利的茬口上,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比这更快的是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手上,掉在刚被划破的伤口上,混着血,洒落在满地雪白的碎磁上,触目惊心。
“太郎!”四个老人颤抖着声音叫他,不知所措。
向楠终于忍不住嚎咷大哭起来,在爷爷奶奶和爸妈痛苦而担忧的目光下无地自容,他跳过地上的碎片,推开想要抱住他的爸爸,冲出了家门。
他拼命地跑拼命地跑,哽咽地哭着,只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几乎像要憋死他一样,他脸上带着疯狂喷涌的泪,跑出了楼门、跑出了大院、跑出了熟悉的街区,自己都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就只觉得无处发泄的愤怒逼得他不得不拼命地跑,不然身体真的要爆炸了!
等他终于冷静下来的时候,已经站在陌生的街道上,街上的人各自匆匆地走着,忙着自己的事,谁也没空去理一个神色凄凉的陌生人。
向楠在街上漫无目的地乱走,一条街一条街地往下走,后来看着景物好象有点熟悉,这才分辨出方位,竟然已经是在城的另一头,离姜睿工作的公司不太远。
刚才过分的发泄耗尽了向楠的体力,他有点虚脱地在路边坐了下来,在黄昏闷热的风里静静地看着面前奔驰而过的车水马龙,孤独的影子投在地上,短短的一小片。
过了很久,他站起来接着走,慢慢地就走到了姜睿公司的外面,站在一个路口看正在向外涌的下班的人流,他想等着看到姜睿,好些天没看到他了,真的非常想念。
看到了以后要怎么样?他没有去想。
然而直到大厦里再也没有人出来,还是没见到姜睿,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