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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叛儿-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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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叛儿咬牙切齿地道:“潘造化知不知道?”

宝香姑娘点头。

楚叛儿低吼起来:“潘造化这混蛋!”

宝香姑娘也有点语无伦次:“我不回去,呜呜……不…··回去,呜呜呜……”

楚叛儿连忙扶住她,柔声道:“好,你不回去,不回去……

别哭了,村里有人朝这边看呢!”

宝香姑娘似乎想压抑住哭声,可控制不住,身子抖得很厉害。

楚叛儿只好将她拥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低声劝慰着。宝香姑娘靠在他宽厚的怀抱里,这哭声还怎么可能止得住?

楚叛儿一面抚慰她,一面注意看村中的动静。他看见已有不少的人走出门朝这儿看,更有几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正往这边跑。

看热闹的人,哪里都少不了。

楚叛儿暗暗一叹,将宝香姑娘打横一抱,跃上自己的那匹马,将她放在鞍前,伸手牵过她的坐骑,掉转马头,向北驰去。

当务之急是先让这位宝香姑娘安静下来,至于吃饭、渡河的事,只有暂时光放一放了。

宝香姑娘抱着他的腰,缩在他怀里呜咽着,被风吹起的秀发飘起,卷到楚叛儿脸上。

幽幽的发香,颤动的娇躯,就算是在这么一个亡命的清晨,依然让人有种香艳撩人的感觉。

要哄好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实在不容易。楚叛儿在这方面天分既缺,经验也少。哄了许久,宝香姑娘的哭声才渐渐低了,直到完全平静。

她睡着了。

而且就睡在他怀里。

她的胳膊还环在他脖子上,十指绞扣着;她的脸儿贴在他胸膛上,似乎在聆听他的心跳;她丰盈的娇躯蜷着偎在他腿间。

楚叛儿靠壁坐着没敢动。他知道她累了,不仅身体累了,心也累了。

他又何尝不是呢?

这是间久无人居的破旧的渔棚,泛着种淡淡的腐鱼气味。

寒风从发黑的朽木板缝间吹入,吹得他四肢僵冷。

连那涛声都冷得让人寒心。

楚叛儿又饿又困又冷又累,他实在很想痛痛快快地睡一觉,可又睡不着。

这么冷的地方,睡觉是很容易生病的。

他拍拍她后背,唤道:“醒醒,宝香,醒醒。”

她没有反应。

他摸摸她额头,烫得厉害,看来她生病了,而且不轻。

楚叛儿更着急了,他可没有很多时间陪她养病,他必须尽快渡河西去。

这时候,她动了。

先是长长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扭动火热的娇躯,慢慢抬起脸儿,最后才睁开眼睛。

她的脸儿绯红,她的眸子清澈动人。

她凝视着他,面上慢慢绽开了微笑。她的声音温柔甜润,带着种奇异的轻颤。

“幸好我没有真的生病。”

楚叛儿担心地道:“可是你烧得很厉害。”

她微笑道:“我不碍事。这里冷得很,咱们还是去找个地方吃饭吧!”

楚叛儿连忙点头:“好的,好的,咱们回到刚才那个村子,一会儿就能赶到。”

她摇头,柔声道:“这一带我来过好几回,我比你熟得多。

我记得再往北一点,有个小村落,那里有一个人我认识。”

楚叛儿站了起来:“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微笑,笑得有点神秘:“朋友。”

她已站起来了,不过仍然吊在他身上,紧紧贴着他。

楚叛儿瞪眼道:“还不快松手?”

她也瞪他:“我病了。”

楚叛儿苦笑:“你要当心。”

她的脸更红,身子也轻轻扭动起来:“你就会吓人,你不敢。”

她忽然一耸身,躯体一下子紧紧缠住了他的腰:“抱我走,只要找到那个人,你要做的事就简单多了。”

楚叛儿冷冷道:“我要做什么事你怎么晓得?”

她咬着他耳朵,喘息道:“渡河,化装,回榆林。”

她真猜对了。

楚叛儿在她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你那个朋友要是帮不了我的忙,我惟你是问!”

她吃吃昵笑起来。

碰上这么不知害臊的女孩子,楚叛儿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实在已让他动心了,她坚强、健康、开朗而且很有点媚劲,这样的女人本来就不多见。

她的确不如武卷儿高贵美丽,也不如叶晴雪秀雅清丽,比起“大秧歌”武翠娥好像也强不了多少,但她的确比较容易接近,而且自有其迷人的地方。

楚叛儿还真有点舍不得让她离开了。

*** *** ***

果然有个小村落。

稀稀疏疏的十几户人家散布在山脚下,很萧瑟,如无精打采。怀才不遇的文人。初升的冬日似乎也没能给它们添上多少活力。

看见这么个村子,相信大多数人也会变得萧瑟的。

楚叛儿没有。他又冷又饿又累又困,看见任何一间屋子都会让他联想起热炕、酒和热腾腾的馒头炒菜。

宝香姑娘早已回到她自己的坐骑上,她一直显得很愉快,就好像昨晚她没挨打,没被人家扫地出门。

她指着远处的人家,娇声娇气地道:“看见没有,村西第一家,靠近河岸那个院子,是我那个朋友的家。”

楚叛儿看了几眼,道:“好像没人。”

宝香姑娘道:“你怎么知道没人?”

楚叛儿道:“院子里没人,屋顶上没炊烟,门是关着的,而且还上了锁。”

宝香姑娘当然不相信:“隔这么远,你怎么会看见门上的锁?瞎说!”

楚叛儿微笑不语。

门上果然上了锁。

宝香姑娘在院子里整整转了一圈,一个人也没找到。

楚叛儿拴好马,懒洋洋地道:“别找啦!谁大清早起来锁上门来抱柴烧饭?”

宝香姑娘气冲冲地转身怒道:“你还幸灾乐祸?找不到人我们怎么办?”

楚叛儿笑嘻嘻地道:“朋友有通财之谊。我们撬开锁进去弄点吃的,休息休息,想必你的朋友不会生气。”

宝香姑娘白了他一眼,匆匆出了院门:“你等着,我找邻居问问。”

最近的邻居也在五十丈外。

楚叛儿踱到厨房门口,从门缝里往里窥视。许久许久,他才收回目光,站直了身于。

他的脸上,有一丝疑惑和不安。

桌上、锅台上、碗橱上落了厚厚一层灰尘,不多的几个碗也已发黑,而且嗅不到油烟味,这些都说明厨房已许久没人用过了。

那位“朋友’出远门了?

楚叛儿还没来得及去厢房窗户边偷看,宝香姑娘已气急败坏地跑回来了。

“真是的、真是的!”

楚叛儿好笑:“你的朋友是不是出远门了?”

宝香姑娘恨恨地道:“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时候不在家!”

楚叛儿走过去将她搂在怀里,柔声道:“傻丫头,你抱怨什么,没人岂不更好?”

宝香姑娘跺脚道:“好什么好什么?又没吃的又没喝的,有什么好的?”

楚叛儿笑道:“厨房里也许还有些米,灶下还堆着不少柴,我再去地窖看看有没有冻土豆什么的。咱们反客为主,不比吃现成的痛快?”

宝香姑娘掐了他好几下,恨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楚叛儿大笑。

厨房里果然还有半缸米,地窖里不仅有土豆,还有酸梨、葱、白菜,甚至还有半片猪,几只羊腿,十几挂腊肠。

更让楚叛儿高兴的,是窖里藏的酒。

足足有十四坛好酒,其中有四坛更是杏花村的汾酒。

宝香姑娘先弄了一碟切的薄薄的腊肠、一碟凉拌白菜,洗了几根葱,倒了半碗酒,让他先上炕喝着,自己到厨房忙去了。

楚叛儿啜着美酒,吃着小菜,嗅着厨房里飘来的香味,听着叮叮当当的锅碗瓢盆碰撞声,感觉着越来越热乎的炕席,心里忽然有一种深沉强烈的感触——

这就是家啊!

感触是如此强烈,如此深沉,使他忍不住鼻子发酸,眼睛发热。

谁无父母?

谁无家?

楚叛儿常说自己是“赤贫孤儿”,说自己“不知道爹娘是谁”,实际自己曾经有家,曾经有父母。

但他的确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的确变成了孤儿。

宝香姑娘端了一只大托盘进来了,娇声道:“我累死了,你倒快活!”

托盘里有一大碗葱爆羊肉,一大碗土豆红烧肉,还有一盘素炒土豆片,一盆熬白菜,真难为她手脚这么麻利。

楚叛儿帮她将菜端上桌,伸手牵住她衣角,将她牵到身边。

宝香姑娘娇嗔道:“汤还在锅里,快放手。”

楚叛儿不出声,深深凝视着她的眼睛,好像已迷醉。

宝香姑娘被他看红了脸,恨声道:“拉拉扯扯做什么?你……你看什么呀?”

楚叛儿捧着她的脸儿,在她唇中轻轻吻了一下。

宝香姑娘嘤哼一声,身子顿时就软了,手中的拖盘也掉到了地上。

楚叛儿松开她,轻轻道:“你额头上有一块黑灰。”

宝香姑娘做梦也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说这种话,气得捶了他好几下,不依道:“你混蛋!你坏死了!”

她抬起托盘奔到门口,又回头红着脸道:”你等着瞧,哼!”

这顿饭吃得很愉悦,春意盎然。

既已知道没有外人来打扰,宝香姑娘也就不肯放过找他“算账”的机会了。

她只穿着红缨子小袄坐在他怀里,缠着叫他“赔礼”,叫他喂吃菜,斟酒给她唱。

楚叛儿的手伸进她怀里,抚摸着她,心里想的却是武卷儿。

就算武卷儿肯垂青俯就他,她在他怀里时,会不会像宝香这样妩媚可人、风骚入骨?她是不是还像平时那样冷冰冰的宛如女神?

他不知道,而且他认为他这辈子永远也别想知道了。

他只是个凡间的男人,而宝香也是个凡间的女人,他们离“神”的境界还差得很远。

距离远远隔开了他和武卷儿。

宝香姑娘在他的抚摸下呻吟着,娇喘着,笑着,扭动着,娴熟地亲吻他,咬他,撩逗他,这种娴熟使他冲动,也使他有一种莫名的隐隐的痛楚和嫉妒。

这种娴熟总让他忍不住想起他认识的青楼风尘女儿。

他记得有一回一个朋友对他说过一句话——“女人都是婊子。”

他为此曾和那个朋友争论过,因为他就知道一个女人绝对不会变成婊子,那就是武卷儿。

只可惜:“美人如花隔云端”,武卷儿对他来说,不啻云端的仙女。

仙女不属于凡尘。

仙女也不可能做一个称职的妻子和母亲。

楚叛儿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混账东西!”

想这些做什么?

他怎么会有这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现在是什么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思考虑这些问题?

宝香需要他,他也需要宝香,他们不过是需要借对方的肉体放松一下罢了。这时候去考虑什么情义、什么忠诚、什么仙凡、什么成家过日子,简直是白痴。

楚叛儿搂紧了宝香姑娘。他不想做白痴。

*** *** ***

午时。萧瑟的村子忽然间地热闹起来了。几十骑人马呼啸着冲进村子,声势惊人。

一色的黑披风,一色的黑布包头,一色的黑皮衣裤,一色的黑皮靴,宛如一群从地狱里杀出来的幽灵。

当先的骑者满脸杀气,身如铁塔,正是吕梁山的“太上龙头”、“再世母夜叉”孙二娘。

孙二娘的吼声十里外都听得到:“把院子围起来!”

众女将的回应声如雷震耳:

“是!”

孙二娘驻马院门,厉声道:“宝香,还不出来?”

厢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宝香姑娘疾奔而出,伏地叩首,脆声道:“启禀夫人,楚叛儿已中计就擒!”

孙二娘冷笑道:“好,算你一功——打开大门!”

宝香姑娘应道:“是!”

楚叛儿昏睡在炕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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