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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眼睛亮了。
楚叛儿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再说了,你是我姑奶奶,我是你侄孙儿,你弟弟就是我叔祖大人,现在叔祖大人不见了,我能不着急吗?”
少女忍不住扑味一声乐了。
楚叛儿也笑了;“姑奶奶,您老贵姓?”
少女红着脸,低声道:“我姓叶,……我叫叶……叶……
叶……”
楚叛儿道:“你这个名字真奇怪。”
少女轻轻顿足,嗔道:“我叫叶晴雪。”
楚叛儿马上赞道:“这个名字好。——我那位叔祖大人叫什么?”
少女又顿足:“楚少侠,你……我不要再提‘姑奶奶’了好不好?……我弟弟叫叶晴亭,小名叫风车儿。”
楚叛儿笑道:“小名好,大名不好。好吧,姑……叶姑娘,我带你去见几个朋友,他们一定会有消息的。”
少女盈盈一福,低声道:“多谢楚少侠。”
楚叛儿坦然受之,拉长了声音喝道;“二杆子!”
二杆子苦着脸,磨磨蹭蹭钻进门,嘟囔道:“干什么?”
楚叛儿冷冷道:“你领我们去找秃老雕和过三眼。”
二杆子哆嗦起来:“我不去!”
楚叛儿怒道;“你敢不去!”
二杆子脸都吓白了:“上次秃老雕说,要再见了我就剥我的皮,过三眼也说看见我一回打一回。”
楚叛儿马上就不生气了,而且还走过去安慰二杆子:
“你放心,他们都是开玩笑的。再说了,有我陪你去,他们敢动你一根寒毛?”
二杆子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只有答应。
唉,也不知老天作了什么孽,竟叫他二杆子认了楚叛儿这么个朋友。
老天真是不长眼。
*** *** ***
二月的榆林,还冷得要命,连一点春天的迹象都很难看到。
楚叛儿叹道:“我有两年多没去江南了。现在江南想必已是杂花生树、群莺乱飞了。”
叶晴雪轻轻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
二杆子低声嘟嚷道:“想不到女人的作用这么大,他也想耍几个词了,真是好笑。”
楚叛儿瞪了他一眼,偏偏二杆子就不朝楚叛儿看。
楚叛儿哼了一声,又向叶晴雪笑道:“叶姑娘,风车儿长什么样儿?”
叶晴雪还没说话,二杆子大声自言自语起来:“我有时候就对自己说啊,我说:‘二杆子啊,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总想和人家女孩子套辞,偏偏又笨嘴拙舌的,还喜欢显摆。虚心点儿向别人取点经吧,还总抹不下面子!唉,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我是二百五十一’呢!”
楚叛儿这回其是火透了:“二杆子,你说什么?”
二杆子没好气地道:“我说我自己,跟你有什么关系?”
楚叛儿吼道:“天下只有我一个人是‘二百五十一’,你不是骂我是骂谁?”
二杆子冷笑道:“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人家是检尿盆子往自己头上扣,你是抢屎盆子、”
楚叛儿愕然,慕地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你说得不错!”
二杆子说的真是不错。
叶晴雪忧郁地笑了笑,轻叹道:“天这么冷,也不知小弟他……”
二杆子连忙柔声道:“叶姑娘请放心,令弟一定不会有缺的”
楚叛儿瞪着他,冷笑道:“你这话听起来很不是味儿。好像你知道风车儿现在在什么地方似的。”
叶晴雪似乎信以为真,急切地望着二杆子道;“真的吗?
你知道他在哪儿,是不是?”
二杆子狠狠瞪了楚叛儿一眼,转向叶晴雪无奈地道:“我当然不知道。但我想一定会找到令弟的。”
他又瞟了楚叛儿一眼,道:“我对榆林城很熟,认识不少青皮混混儿。他们的眼睛一向很尖,腿脚也利索。榆林城里发生任何一件小事,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只要我跟他们一说,不出三天,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风车几。”
叶晴雪又惊又喜:“是吗?”
二杆子用眼角的余光瞟着楚叛儿,大声道:“那是当然!
我不像有些人,只知道说大话骗人玩儿。”
他又冲楚叛儿笑道:“当然,我不是说你。”
楚叛儿气得要命,可又不得不承认二杆子的话有道理。
二杆子在榆林混了有许多日子了,地头自然很热,场面上的朋友也少不了。如果二杆子真有心帮忙,说不定比他出面还要管用。
楚叛儿勉强笑笑,对叶晴雪道:“他说的都是实情,请他帮忙比请我帮忙要有用得多。”
二杆子谦虚起来:“你也别这么说。你再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了。”
天晓得二杆子是不是有过不好意思的时候。
楚叛儿叹口气,道:“有本事的人就是不一样,知道谦虚几句。叶姑娘,有二杆子帮你的忙,令弟安危就用不着担心了。
我呢,还有点事,要去潼关一趟。失陪,失陪。”
叶晴雪十分为难地望着他,似乎想挽留他,又无法说出口。
楚叛儿转身要走,二杆子急了,大喝道:“站住!”
楚叛儿瞪眼道:“啊,你小子脾气还越来越冲了!我看你是皮痒痒了,欠撞是不是?”
二杆子还忙退了两步,摆好准备逃跑的姿势,大声道:“你揍我没关系,可你不能不管这件事。”
楚叛儿道:“哪件事?”
二杆子道:“叶姑娘的事。”
楚叛儿冷笑道:“哟,这件事不是由你接手了吗?有你二杆子少侠出面,还不是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楚叛儿,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二杆子气愤地道;“现在的关键是帮叶姑娘的忙找到她弟弟,这件事非咱俩一齐出面才有希望。你吃我的醋没关系,但你不能害了叶姑娘。”
二杆子说得义正词严,叶晴雪似乎很感动,眼圈儿又红了,看样子又快哭了。
楚叛儿简直气破了肚子,逼向二杆子.一迭声地道:“我吃醋?我吃你的醋?我吃你什么醋了?”
二杆子一面后退,一面抗声道:“你就是在吃醋!你想讨好叶姑娘,一见叶姑娘请我帮忙不请你,你就要走,你不是吃醋是什么?”
楚叛儿站住,冷冷道:“她请你帮忙了吗y”
二杆子语塞,旋又大声道:“她是没请我帮忙,是我自己见义勇为,拔刀相助。”
楚叛儿嘿嘿一笑:“你不是说,我只会说大话骗人玩儿吗?
你不是说只要你打个招呼,三天之内一定能找到她弟弟吗?
那我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二杆子也冷笑:“说这些酸溜溜的话。也不怕叶姑娘笑话!”
叶姑娘的脸已红了,这两个男人一个是二杆子、一个是“二百五十一”,说的话实在让人难为情。
楚叛儿悠然道:“我脸皮厚,我不怕别人笑话。”
二杆子理直气壮地道:“叶姑娘的事很复杂。我的朋友们只能提供一些零碎消息,管用的是秃老雕和过三眼。可这两个王八蛋见了我就瞪眼珠子,你不出头谁出头?”
楚叛儿笑眯眯地道:“你总算说实话了。”
二杆子气呼呼地道:“我有自知之明,用不着你来教训我。”
叶晴雪泫然道:“两位少侠,请……请莫争吵了。都是我不好,连累了……”
二杆子连忙安慰她:“叶姑娘,你别往心里去。我和小楚的交情,就是吵架吵出来的,越吵交情越好。是不是,小楚?”
楚叛儿哼了一声,道:“小楚?我看用不了多久,你就要叫我’叛儿”了。”
他不待二杆子说话,大喝道:“前面带路!”
二杆子乖乖应了一声,颠颠儿地跑到前面去了。
叶晴雪悄声道:“谢谢你,楚少侠。”
楚叛儿脸有点红,于是叶晴雪的脸就一下红透了。
这都是二杆子做的好事!
*** *** ***
在榆林地界上混的人,都不敢得罪秃老雕。就连榆林卫守备、驻防的官兵,也同样不愿招惹秃老雕。
秃老雕的脾气一向不太好。你要惹急了他,他真敢下手刨你的祖坟,他真敢把你大卸八块喂狗。
同样,秃老雕的五个儿子、十八个干儿子、三个闺女、九个干女儿,以及儿媳、女婿、干儿媳、干女婿的脾气也和秃老雕的脾气差不多,都是一点就着、一碰就炸。
主人的脾气如此之差,家奴庄丁的脾气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而秃老雕家总共六个庄园的家奴庄丁加起来,总数不下三千。
你想想,谁敢惹秃老雕?
据说十多年前,官兵曾想聚歼秃老雕,罪名是“招纳顽劣、为祸边关”,结果吃了大败仗。从那以后,官兵轻易已不敢启衅。
现在秃老雕的势力比那时要强壮数倍,就更没人敢企图扳倒他了。
秃老雕弓马娴熟。武艺超群,而且天生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硬骨头。他的后代们都继承了他刚烈的性格,也都继承了他超群的武功。
榆林城里到处都是秃老雕的徒子徒孙。谁家新媳妇夜里叫了几声,秃老雕都能马上知道——当然,如果他想知道。
这么样一个大人物,二杆子居然就敢得罪了,而且得罪之后,居然还呆在榆林城里安安心心过日子,这是不是一份神奇?
*** *** ***
一出东门,二杆子腿肚子就有点抽筋,脸也白了。
他指着东门外远处的一座大庄园,勉强笑道:“秃老雕的大儿子武雄镇的庄园就在哪儿,你看见了?”
楚叛几道:“看见了。”
二杆子道:“看见了就好,直接走过去就行了。我还要回去找找那些朋友探听消息,我就不陪你们了。”
二杆子说完就想溜,楚叛儿一把抓住他,冷笑道:“你总这么躲着人家也不是办法。趁我今天心情好,帮你解开那个死结,怎么样?”
二杆子怒道:“我的事,不要你管!你放手!”
楚叛几道:“你可要想清楚,一定要想清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二杆子真急了;“放手!再不放手我真要骂人了。”
楚叛儿道:“难道你就一辈子窝在这里,逃也逃不出去,死也死不了?”
二杆子拼命一挣,“兹喇”一声,一只袖子留在楚叛儿手中,二杆子已逃进了城门。
楚叛儿苦笑。
叶晴雪好奇地问他:“那位二……二……”
楚叛儿道:“他姓秦。”
叶晴雪道:“秦少侠是不是和……和武老英雄有什么过节?”
楚叛儿嘿嘿笑道:“你问他自己就知道了。”
叶晴雪又问:“你们说的‘秃老雕’,就是西北武林大豪武神功武老英雄吧?”
楚叛几点头,道:“榆林城的主人,实际上就是武神功。你弟弟既然是在榆林失踪的,他当主人的也有责任。我们去找他,他不能不管。”
叶晴雪眨了半天眼睛,迟疑道:“我………我听说这位武老英雄性格刚烈。咱们这么样去兴师问罪,只怕……”
楚叛儿道:“只怕什么?”
叶晴雪忧郁地道:“只怕他会不高兴吧?”
楚叛儿微笑不语。
*** *** ***
武雄镇的庄园占地不下五千亩。庄园的围墙是用青砖砌成的,墙头有了望孔,有城墙,有哨楼,严然像个壁垒森严的城堡。
叶晴雪的脸色显得有点发白,看来她是被这庄园的气势慑住了。
墙外有深壕,门口有吊桥,这阵势也的确够吓人的。
楚叛儿走到吊桥边,还没开口说话,墙头上已有人大笑起来。
“小楚,真的是你?”
楚叛儿一抬头,就看见了武雄镇。
武雄镇四十出头的年纪,一把大胡子隔老远就能看清。
楚叛儿笑道:“当然是我!”
武雄镇道:“我昨晚就听说你到榆林了。怎么现在才来?”
楚叛儿冷笑道:“这话问得好!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