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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叛儿问:“那你在骂谁?”
二杆子恨声道:“骂写信的人。”
楚叛儿吃惊地道:“他不是你爹吗?”
二杆子冷笑道;“我原来也以为他是我爹。”
楚叛儿是真吃惊了:“怎么,他不是?”
二杆子恨恨地道:“他不是我爹,他是人贩子!”
楚叛儿哈哈大笑。
*** *** ***
程四娘的脸直到现在还有点发白。她显得很累很疲倦很憔悴。
她瞟看端坐在客位上的武多余,勉强笑道:“五爷今儿怎么有空?”
武多余淡淡地道:“有件事,想问问四娘。”
程四娘叹气道:“一定是问那个小鬼的事,是吧?”
武多余点头:“是。”
程四娘苍白的脸上现出了红晕,目光也有点迷蒙了。她叹着气,轻轻道:
“他差点把我生吃了。”
武多余冷冷道:“他还是个孩子。”
程四娘瞟着他,吃吃笑道:“孩子?像他那样的人若还只是孩子,天下的男人都只能算吃奶的婴儿了。”
武多余凝神道:“他还只有十三四岁。”
程四娘喃喃道:“我不相信。我原也以为他还是个孩子,所以才招惹了他,没想到……唉,我能活下来,真要谢天谢地了。”
武多余没吭声。
程四娘轻轻道:“说实话,我平生阅人无数,可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少年……”
武多余半晌才冷冷道:“他找你干什么?”
程四娘讶然道:“嫖客找妓女,还能干什么?”
武多余森然道:“是吗?”
程四娘勉强正视着他寒气森森的目光,沉着脸道:“是。”
武多余道:“仅仅如此吗?”
程四娘点了一下头。
武多余起身道别,好像他已相信了程四娘的回答。
程四娘悄然独坐在椅中,似乎已瘫软成一堆稀泥。
她知道,武多余不会相信她。
*** *** ***
“武多余”这个名字很有趣,乍一听起来,就好像他生来就是多余的人。
事实也的确如此。
武神功原本只想有四个儿子,因为有一年大侠刁昆仑曾赠给武家八个字的评语——
“雄镇边关,风流百代。”
武神功决定用这八个字为他儿子命名,于是就有了武雄镇、武边关、武风流和武百代哥儿四个。不料他的小妾硬给他添麻烦,多生了一个儿子。
武神功当时哼了一声,嘟囔道:“多余!”
于是武家老五就叶“武多余”。
武多余名叫“多余”,其实并非是多余的人。实际上,武家若没有这个多余的儿子,这些年也不会越来越兴旺。
武多余的长处在于筹划、在于智谋,而这恰巧就是武家其他人的短处。
干是武多余就由一个多余的人,变成了一个不可缺少的人。武家一旦有什么重大活动,总是由他最后拿主意。
像武多余这样一个智谋深沉的人,怎会看不出程四娘是在撒谎呢?
更何况,程四娘的历史,武多余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程四娘怎么能不担心呢?
她不仅为自己担心,还为另一个人担心。
她更担心的,是那个奇异的少年风车儿。
*** *** ***
风车儿的确是个奇异的少年。
武卷儿刚看了他第一眼,心里就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悸动。
风车儿斯斯文文地坐在那里,很有礼貌地倾听着女人们的谈话。他的举止大方得体,显得很有教养。
武卷儿进来时,他抬头看了武卷儿一眼。
武卷儿的脸就有点发烧——他的目光很奇异。
他好像很镇静,可目光中却燃烧着神奇的火焰,他好像还是个很纯真的少年,可目光中却有一种能穿透人心的力量。
武卷儿有点不知所措,就好像她没穿衣裳就跑到大庭广众之中来了。
他的微笑也是奇异的。他好像总是在微笑,笑得似乎很纯真很坦诚,又似乎是在嘲弄某个人。
他是刚被武氏兄弟从程四娘的房间里“领”出来的。可看他那神情,就好像他刚从庙里上香回来,纯洁得要命。
天晓得他是怎么做出这副神情来的。
武卷儿很为自己的脸红和心悸而惭愧。她已经二十岁了,可他才十三四岁,她怎么能想那种事呢?
可她心里的确在想“那种”事,很香艳很荒唐的事。
武卷儿的头,好像又有点痛了。
叶晴雪很知趣地站了起来,恭声道;“承蒙各位鼎力相助,大恩不敢言谢。贱妾还要赶路,就此告辞。”
武卷儿看见,那奇异的少年走到门外,还回头看了她一眼。
武卷儿的心乱了_
就算是在楚叛儿面前,她的心也从未像现在这么乱过。
她这是怎么了?
*** *** ***
二杆子苦着脸在屋子里转圈子:“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
楚叛儿笑眯眯地道:“这是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你问我做什么?”
二杆子咬牙切齿地道:“我把你当朋友,朋友有了困难,你不仅不帮忙,反而风言风语的,你他妈的真是混账透顶。”
楚叛儿很委屈地道:“我觉得我已经很够朋友了,你还要我怎么样?你爹让我带信来,我不远万里,从江南跑到这里来;你求我不要抛下你一个人不管,我也答应了。像我这样的朋友,你到哪里找去?”
二杆子怒道:“你还有理?你大老远跑来是为了把我往火坑里推!”
楚叛儿冷笑道:“你既然晓得那是火坑,当年又为什么要看人“扭秧歌”?”
二杆子脸涨得血红:“滚蛋!”
楚叛儿大笑。
二杆子气得真快哭了:“你还笑!——我告诉你,你要不肯救我,我就一头碰死,反正我就是不答应。”
楚叛儿大笑不止,手指却伸进茶碗,蘸水在桌上写道:
“你有没有办法逃走?”
二杆子摇头,也蘸水写了起来:“试过,逃跑十九次,人还在这里。”
楚叛儿写道:“找没找过过三眼?”
二杆子点头:“他不肯,反而打我。”
楚叛儿忍不住又笑,大声道:“你还是乖乖等着做新郎官,等着进洞房看扭秧歌吧!”
他的手指却飞快地写道:“我去找过三眼帮忙,今晚一起走。”
二杆子简直想给他磕三个响头。
可他们很快又犯愁了——怎么去找过三眼呢?
要找过三眼,可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榆林城四处都有武家的“眼线”,如果武家知道了他们去找过三眼,一定会提高警惕。
一旦武家得知楚叛儿不仅自己想“逃”,又想帮秦大少逃跑,结果会怎么样?
楚叛儿连想都不敢想结果会怎样。
他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走,武家顶多会有点不高兴而已。
如果他胆敢把二杆子也带走,武家的反应就不是“不高兴”三个字能形容的了。
楚叛儿看着二杆子,二杆子看着楚叛儿,两个人都苦笑。
如果能想个什么办法,既不伤武家的面于,又能让二杆子获得自由,那就太好了。
只可惜,这样的办法是找不出来的,也根本没有。
*** *** ***
叶晴雪姐弟出了庄园,风车儿的脸色就变冷了。
他不理赔着笑脸的叶晴雪,就好像身边没她这个人,就好像她不是他姐姐。
叶晴雪小心翼翼地道:“我不是有心要这么做的。我实在是怕你……怕你出事,看见你不见了,我害怕得很。”
风车儿还是不理她。
叶晴雪偷眼觑着他脸色,又柔声道:“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风车儿只当没听见。
叶晴雪幽怨地轻轻一叹,也不出声了。
走出很远,风车儿才冷冷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来坏了我的大事?”
叶晴雪喃喃道:“对不起。”
“对不起?”风车儿冷笑道:“说对不起也晚了。我已经找到了那个贱女人,只要再加把劲她就会说出真相了,偏偏就在那时候武氏兄弟闯了进去。”
叶晴雪的泪水已在眼睛里打转转。
风车儿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严厉:“现在呢?现在全完了!那个贱女人一定会躲起来。武家的人也一定会横加干涉。这都是你做的好事!你真蠢!”
他们简直不像是姐弟。哪有当弟弟的敢如此训斥自己的亲姐姐?哪有做姐姐的肯如此忍气吞声?
如果他们不是姐弟,那他们之间会是一种什么关系?
叶晴雪哭了:“对不起,对不……起。”
风车儿皱着眉头,半晌才没好气地道:“哭什么?哭也没用。现在的关键是要想个办法,怎么应付武家,怎么找到那个贱女人。”’
叶晴雪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泪水浸湿了她长长的睫毛,浸湿了她雪白的小手。
风车儿眼中的烦躁、愤怒和轻蔑渐渐消失了。他训斥她的时候,那语气那神情就好像他不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而是三四十岁的老江湖。可一旦他平静下来,他就又从三四十岁回到十三四岁了。
现在他已平静下来了。
他温柔地伸手为她拭泪,用一种混和着孩子气的讨好和情人般的柔情的声音悄笑道:“好啦,好啦,雪姐,我向你认错,|Qī|shū|ωǎng|行了吧?只求你千万莫再哭了,你再哭下去,我就只好找棵歪脖树上吊算了。”
十三四岁的风车儿,简直就像比叶晴雪还要大许多。
这么样的一个少年,你说是不是很奇怪,很值得研究?
*** *** ***
武多余就在研究风车儿。
武多余想弄清楚风车儿到榆林来的目的是什么,风车儿为什么要去找程四娘,程四娘为什么不肯说实话。
更重要的是,他必须弄清楚风车儿的“目的”是不是和武家有关,风车儿的行动会不会损害武家的利益。
武多余现在呆在榆林城内的一幢小楼里。
这幢小楼是武家的产业,是武家设在榆林城内的中军帐。
武多余闭着眼睛,静静地思索着。
说实在的,武多余刚开始时并没有觉得这个少年“失踪”
是件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之所以不辞辛劳地陪着三个哥哥进城搜查,纯粹是因为这件事是楚叛儿托付的。
楚叛儿是他的救命恩人。楚叛儿托付的事,他必须亲自办。
而且,看起来自己的小妹很有可能嫁给楚叛儿,至少大家现在都在努力撮合他们,那么,楚叛儿的事,就是他武多余的事。
智谋深沉的人,大多是不讲义气的。值得庆幸的是,武多余不是这样的人。
武多余记得他们闯进程四娘卧室时看见的情景——
程四娘仰躺在床上.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满脸都是哀求和绝望的神情。她好像流了很多汗,嘴唇都咬出了血……
那个奇异的少年穿得整整齐齐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们冲进去时,他飞快地转过脸来怒视着他们,他们都看见了他眼中的杀气……
他显然是在折磨程四娘。而折磨一个人,若非为了仇恨,就一定和“消息”有关。
那么,风车儿想从程四娘口中挖出什么消息?
程四娘说没说?
程四娘如果说了,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言?
程四娘如果没有说,那风车儿是不是还会回来找她?
风车儿究竟是什么人?风车儿究竟有多大岁数?
*** *** ***
武卷儿也在琢磨那个奇异的少年。
她怎么也料想不到,她会为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动心。
她有许许多多的崇拜者,楚叛儿也是其中之一。
这许许多多的崇拜者都没能打动她的芳心,楚叛儿也没有。
她的确认为楚叛儿很没出息——他连正眼看她的勇气都没有,怎么能算是有出息呢?
但她也不否认,楚叛儿是她众多的崇拜者中,最有可能成为她丈夫的人。至少,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