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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说,在这种优美的环境下办案,应该值得高兴,但从北岳司杭的脸上,却看不出一点类似的表情。只见他黑着一张脸,不断叽里咕噜地抱怨洛少轩把他一个人丢在广州。洛少轩自知理亏,只好一边陪笑一边道歉,把话题往其他方向引。
三人走在中庭附近,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弦乐丝竹之声,其中还夹着阵阵男女的欢声笑语。北岳司杭显然知道那是什么,立即加快脚步,想快步走开。而岳凌楼和洛少轩却循声望去,只见庭中池水旁的一间阁楼里,竟坐着近十名花枝招展的女人。从大胆袒露的衣物,和调笑的姿态可以看出,这些人绝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而被群花包围,春光满面的男人,不用北岳司杭介绍,岳凌楼和洛少轩都猜出了他的身份——延世蕃,内阁首府延惟中之子。他和北岳司杭差不多年纪,但衣饰更为讲究,长得也算一表人才,但言行神态都欠缺稳重,一眼就能看出是出身名门的纨绔子弟。
「哟,司杭少爷,难得看见你,过来喝几杯?」
这时,延世蕃也发现了他们,高高举起酒杯,嚣张地高声大笑着。话音一落,那些莺莺燕燕们也把目光移了过来,跟着嗲声娇笑起来。
北岳司杭顿时捏紧双拳,拼命忍耐住想揍人的冲动,扭头走远。洛少轩急忙跟了上去,凑到北岳司杭耳边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指挥府又不是青楼,他怎么跑到这里来寻欢作乐?」
「我有什么办法!」北岳司杭猛一抬头,满脸厌恶,「这宅子是杨凯的旧宅,而杨凯又是延惟中的乾儿子,亲近点,他叫延世蕃一声弟,延世蕃叫他一声哥。哥哥同意乾弟弟住在这里,我有什么资格说话!」
洛少轩正色道:「如果光是住,当然没问题,但他招这么多妓女过来,这叫扰乱公务!」
北岳司杭一声冷笑:「你也知道受不了了?当初把我一个人扔在这边,就不想想我要怎么忍下来!好好的一个指挥府,被延世蕃搞得乌烟瘴气的。知道的知道我们是镇抚司的人,不知道还以为这里是新开的窑子!」
一听矛头又指向了自己,洛少轩不好硬顶,只得收声,下意识地回头一望,竟发现岳凌楼不见了!
「糟了……」
低喃一句,洛少轩急忙原路返回。如果早知道延世蕃已经住进指挥府,杀了他也不敢把岳凌楼往延世蕃这只狼嘴边带。
还不及洛少轩赶拢,就听见几声女子的叫。洛少轩心里一惊,预感到大事不好,循声望去,只见延世蕃已被人用剑指住了喉咙,而那持剑之人——正是岳凌楼!
一旁的莺燕们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歌乐声戛然而止,气氛骤然凝固。
事发很简单,洛少轩和北岳司杭离开后,岳凌楼却被延世蕃拦了下来,企图骚扰。岳凌楼本不打算跟他正面冲突,但对方却死缠不放,动手动脚,被惹得火大的岳凌楼『唰』的一声抽剑,横在了延世蕃的脖子上。
因为吃惊,延世蕃的嘴角抽动了几下,酒杯落到草坪上,水酒洒在脚边。这个世上,没几个人有胆子用剑指着他,而眼前这个不知来路的白衣人,不仅用剑指住了他,还出言威胁:「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岳凌楼的剑又靠近了一点,延世蕃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没想到竟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洛少轩急忙冲过来缓和气氛,拉下岳凌楼持剑的手,扶起延世蕃道:「延公子,没有受伤吧?」
一边问,一边朝岳凌楼使了几个眼色。岳凌楼虽然心有不甘,但看在洛少轩的面子上,还是忍了下来,收剑回鞘。不过,延世蕃的脾气却上来了,只见他一掌推开洛少轩,朝岳凌楼逼近,阴翳的眼中几点寒光闪现,「身上倒是没受什么伤,但精神上,受到的打击可不小……」
也许是看到洛少轩赶来了,延世蕃料定岳凌楼会有所收敛,所以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伸手就朝岳凌楼脸上摸去,岳凌楼偏头一躲,延世蕃摸了个空,猛一咬牙,反手一个耳光刮去!
这次,岳凌楼并没有躲,抵住剑萼的拇指向前一顶!他本可以抽剑挡住延世蕃的手,但万没有想到的是,洛少轩竟按住了他的剑!
电光火石之间,岳凌楼剑未出鞘,但延世蕃一个耳光已经甩到他的脸上!
岳凌楼被彻底打呆了,哼都没哼一声。
洛少轩握着岳凌楼的手背,而岳凌楼的手还握在剑柄上。那个响亮的耳光过后,洛少轩清楚地感觉到岳凌楼的手抖得厉害,他知道他气得不轻。延世蕃却因为报了仇而大笑起来,搂过那些面部僵硬的莺燕们,重新走回阁楼饮酒作乐。
虽然那一巴掌是延世蕃打的,但岳凌楼却没有看延世蕃,他抬起头,目光直视洛少轩。如果不是洛少轩的阻拦,他不会挨那一个耳光。
岳凌楼抖开洛少轩的手,赌气要走,却被洛少轩一把拽了回来。
洛少轩低声道:「你刚才用剑指着他,他有千百种方法可以要了你的命,一个耳光息事宁人算轻的。如果你实在忍不住就走……但如果你还想继续留在这里,就必须忍!」
岳凌楼把洛少轩的话听在耳里,并不答话,气乎乎地走了。
望着岳凌楼的背影,洛少轩担忧起来。虽然他嘴上说一个耳光息事宁人,但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以延世蕃的为人,绝对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
第八章
四川,尹珉珉被送往青神寨一线天寒潭,也就是紫星宫在水寨的大本营。
接送她的人是新任寨主陈晓卿。陈晓卿亲自出面,一是因为紫坤的吩咐,二是因为纵使翻遍十三寨,也搜不出陈凌安来。无计可施之下,陈晓卿只得把目标转移到尹珉珉身上。陈晓卿知道,如果陈凌安还活着,一定会去见尹珉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陈凌安是爱着尹珉珉的,即使他们之间的婚约已经被众人遗忘。
「喝口水吧?」
舱房内,陈晓卿推门走入,把水盅放在桌上。然而坐在窗边的尹珉珉却充耳不闻,甚至连眼也未抬,依旧偏头望着窗外淅川河粼粼的涟漪。
时间已经是傍晚,彩霞满天,孤鹜齐飞,水天一色,美不胜收。
明天就是七月十五中元节,众鬼的节日,也是南洋紫星宫踏上中土的日子。远在广州的岳凌楼和洛少轩等一干锦衣卫们,都在紧锣密鼓地做最后的部署,情川海港附近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过往的商贩都察觉出些些异样,不敢久住,匆忙离开。但是在四川的淅川河,却感受不到那样的气氛,一切都像淅川河水那样宁谧,不见波涛。
同样不见波涛的,还包括尹珉珉的目光。她就像是一个人偶,已经丧失了一切表情,只会用麻木的眼神看人,连话也不讲。
「凌安真的没有找过你?」
陈晓卿在桌边坐下,迫不及待地问。然而尹珉珉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发呆。毫无办法的陈晓卿只能自己皱眉,正想离开,不料却被一声轻唤喊住。陈晓卿怔怔回头,因为喊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尹珉珉。
尹珉珉的目光直直盯着陈晓卿的脸,两行泪水没有任何征兆地流了下来,几乎没有颜色的嘴唇翕动了两下,好久,只说出一句话来:「他……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陈晓卿当然不知道尹珉珉问的是西尽愁,正要发问,却见尹珉珉已经扑向窗口!
纵身跃下!
事发太突然,陈晓卿只看到一抹淡紫的身影从眼前飘掠而起,下一秒,只听『扑通』一声,尹珉珉已经坠入淅川河中。平静的淅川河水这才泛起了涟漪,迅速吞没了尹珉珉的身体!
陈晓卿扑到窗口,但除了高溅的水花外,什么都看不见。慌乱的陈晓卿大叫着『救人』,甲板上几个反应较快的手下,这才跟着『扑通扑通』跳入水中,船上一时嘈杂喧天。好一会儿,陆续有人浮出水面换气,后又再次扎入河中,但却始终不见尹珉珉的身体出现。
陈晓卿手抓窗框,颤抖不已,直盯着水面,紧张得喘不过气来。如果尹珉珉就这样死了,他不好和紫星宫交待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叫他怎么跟陈凌安交待?
其实,水寨中人并不是没有看到一心寻死、直往下沉的尹珉珉,而是不想救她而已。他们只是做了个搜寻的样子给陈晓卿看而已,而秉性淳朴的陈晓卿,就真的信了。
尹珉珉的身份是紫星宫的小宫主,而紫星宫是十三寨的敌人,如果不是紫坤通过花狱火控制了十三寨,十三寨不会像现在这样任人摆布、看人眼色。水寨中人受了一肚子窝囊气,这会儿看到尹珉珉落水,巴不得她早点死,又怎么会去救人呢?
没有想到这点上来的陈晓卿,还在焦急地催促着:「好好找,一定要把人救起来。」
虽然跳入河中的人越来越多,但是尹珉珉的身体却越沉越下。渐渐,她的意识开始模糊,此时此刻,死亡是如此临近。它紧紧包裹住尹珉珉的身体,扼住了她的喉咙。
——喘不上气。
水下,尹珉珉紧紧皱眉。前一秒,她的确想死;但是现在,却如此惧怕死亡的降临。
——西大哥,你在哪里?我只想知道你在哪里……我只想看到你。
尹珉珉开始挣扎,手脚激烈地扑打着。
——当我遇到危险的时候……西大哥,我相信你会在我的身边……你会救我……一定会救我。
眼角有酸涩的泪水涌出,但却立刻和河水混为一体。
——你一定还在我的身边,你一定躲在某处看着我……你一定在我的身边。
依旧这样固执地认为着,即使头痛欲裂,水压压住心口,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微弱。不知道过了多久,尹珉珉停止了挣扎,仅存的气力也从身体溜走。
——西大哥?
就在尹珉珉绝望的时候,突然从手臂处传来暖暖的温度,还有一股力量,把她往水面拽去。
尹珉珉无法睁眼,无法去看来人,但她却知道来人的身份。
当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当自己无所依靠的时候,那个保护着自己的人,那个一直在自己身边的人,那个即使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也会原谅自己的人……西大哥,一定是你,对不对?你一直在我的身边……对不对?
——即使这样死掉,也无所谓了。
那一刻,尹珉珉真的这样想。
她在水下闭上了眼睛,因为感受到那个人就在身边,所以安心。
——我知道,当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一定会来救我,对不对?
在意识完全消失的前一秒,尹珉珉这样想。
但是,这却是她这辈子犯下的最自不量力的一个错误。
西尽愁不会在尹珉珉身边——这点,月摇光还看得比较清楚。
「广州之行凶险无比,西尽愁不会让岳凌楼深陷险境。当岳凌楼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一定会在岳凌楼身边……」
同一时间,广州清川港,一艘泊在港口的原木色桅杆商船船舱内,青炎轻轻地念出飞鸽送来的传书内容,「绝对不能让他们两个人见面,有空的话,继续挑拨。」
看完以后,青炎轻笑一声,把字条丢进烛火里燃尽。这条消息是月摇光从十三寨用飞鸽送过来的,然而匪夷所思的是,月摇光关于正事花狱火只字不谈,却重点强调了不能让西楼两人复合。
青炎若有所悟地偏偏头,及腰的浅色长发编成一个松散的辫子,斜斜搭在肩上。他望着化为灰烬的字条,有些哭笑不得,自言自语道:「看来辅佐太年轻的教主大人也不是什么好差事,竟还要帮着追老婆……我明明是个杀手,却叫我做挑拨姻缘这种事……」
「怎么了?」看到青炎苦着一张脸,房间中,坐在他正对面的一人问道。
「没什么。」青炎含混过去,却问,「明天就是中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