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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又问对面的两人道：
“二位什么时候进了队伍？襄州之时？”
见两人点头，顾惜朝编队张觉道：“将军半年前便下了心思要反……不知是谁吹了风？”
“说来惭愧，只是收了一封信，没有落款提头。说怎能让汉人身染汉人的鲜血……”张觉从怀里把一个信封掏出来给顾惜朝递来。顾惜朝起身接了，看王白二人。王小石笑道：
“我们都看过了。可惜看不出什么门道。”
顾惜朝便坐回位上，把信纸打开一看，不由得一惊。看身边那人也微拧了眉，两人心里的疑团反而更乱了。
听有人轻笑一声，顾惜朝却当没听见，把信还给了张觉道：“果然慷慨陈词……不过看来，却不是无情总捕的笔迹。”对上白愁飞的目光，只报以一笑。
这时，门口冲进来两人，其中一个身后插着令旗，是个哨兵。
“报！城北一百里见完颜宗望军旗！”
“报！舞团剩余人等仍在原处。已捉拿下了牢房听候发落。”
张觉点点头，打发两人下去了。
顾惜朝微拧眉低喃道：“难道真是已经成了……”抬眉对众人道：“如此……金朝中一定出大事了……只怕我等俱当了完颜晟的棋子。”又对张觉道：“那信的字迹，我二人俱见过……那日完颜晟以息红玉母子安危相协，用了一幅书画。那字……应该是完颜晟所书……”而这字迹……却不是只见过两次……
“就算是要促得平州叛去又何必亲自做书？”白愁飞紧盯顾惜朝，对方只是微微摇头。自是知道当真尚不清楚了。
“想来完颜宗望正往上京去……正被完颜宗磐捉来扑杀平州的叛乱……”顾惜朝忽的郎笑道：“果然好计！我把方子给了他，以为完颜宗磐要下杀手不可能不用，日日的提防，对方却用了十香软筋散，还小剂量的不知道下了多长时间。跟今晚张大人下的药力一催，才忽然发了药性让我二人动一下都不得。又好心给我们开了罪名，让我们终留在平州……原来是让我们收拾一条性命……”眼光中忽然兴奋一闪，堂中四人都笑了。
敌手值得一斗，多么令人兴奋！
张觉已然起身道：“听闻完颜宗望往西北剪口山去了，怎么回来这样快？”
“问题是为何大军没有先到。来的倒是他。”白愁飞微微一笑，看向王小石道：“这招调虎离山比我如何？”看那人苦笑，眸中却全是宠溺，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看来大军根本没有向剪口山去接应……完颜晟果然成事了。好不容易把皇位空出来，怎么能让别人去捡了现成的？”顾惜朝笑道。
这时张觉才惊道：“难道几位的意思……”
几人微微一笑，顾惜朝道：
“完颜晟……当了金的家了！”
张觉不愧为老将。马上镇定下来道：
“既然如此，更要先收拾城内完颜宗望的人手才是。”
“我们去吧。”白愁飞笑道，“谁还比我更看得透谎话？”便径自走了。王小石微微躬身，也跟着出去了。
顾惜朝便对剩下的众人道：“各位一路走来，可疑的人有么？”
“有过，如今是干净的。不过不知道城内本来是不是也混了外人。”
“……你们既然出来了，便不要回去了。外面还有我们的人么？”
“有，不过人数少了些。”
“通知外面的留意着些……找个饵回来好拿其他的……”他微微一沉吟道：“顺便放出消息去就说人手不足云云。”
“我等明白。”看众人领命去了。顾惜朝这才转身看张觉。那人刚对几人吩咐了，这时也过来道：“看来今晚不得消停……他既然知道我要反，一定派了不少人在各处。”
“大人的饮食起居呢？”顾惜朝道。
“那倒不会出差错……不过其他人可就难说了……”
戚少商便道：“城中的百姓可用。他们刚刚进城，不如马上重划一块地方拿来操练。”
张觉皱眉道：“只是普通百姓……来得及么？”
戚少商笑道：“兵卒还不都是普通老百姓来的？”
“……甚好。”张觉便去招人进来吩咐着去协助戚少商。顾惜朝知道那人看着自己，不愿理会他。只待张觉吩咐完了，那人还不动，这才瞪他一眼。那人便笑了。向张觉微躬身行礼提剑往外去了。
“戚少商！……”看那人回身来，他却又说不出来了，只恨恨道一句：“去吧！”
然后白袍便在晨光中往远去了。
他看了半晌，回身对张觉道：“大人的家眷何处？”
张觉这才惊道：“啊呀！坏了。”抬脚就往外走。远方却跑来一个侍卫，半个身子上都溅上了血。
“谁出事了！”张觉迎上大声道。
那侍卫喘息几口，拜倒道：“是……老夫人……我等拼死一战，却……大人降罪！”双手呈上一段沾血的衣帛。
张觉听了脚步踉跄，看到那布帛便闭了言要倒去。顾惜朝赶忙去扶了他。半晌张觉终站稳了身子道：
“……你去吧，叫众人好生疗伤。奸细还要来找麻烦……把自己的家眷也看好了。”看那人去了，这才两行老泪流下。对顾惜朝道：“顾公子见笑了……没想到我那九十岁的老母竟也会为国捐躯……”
“张大人……”顾惜朝竟一时语塞，不知应该如何安慰。只见那人拂袖擦了泪，愤然道：
“老夫与完颜宗望奋战到死！誓不能让我汉人后裔再遭受外族伤害！”
清晨的太阳已升起了大半。照在张觉红肿的眼眶和脸上的皱纹上一道一道深深浅浅的阴影。顾惜朝忽的不在乎什么阴谋诡计，天下不天下去了……他抱拳躬身道：
“顾某愿祝张大人一臂之力！”那人往自己肩旁拍两下，便又去看着远方。
他轻叹一口气，转身进去，让那人一个人，去哀悼身为人子的悲伤。
宣和五年八月，辽回离保一支箭口山被完颜宗望扑杀。同月，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病死返回上京途中。其弟完颜晟即位。年号天会。
22
白愁飞一脚跨进门的时候，正看见那青衣人在正手，手里端着本书，眼光却不知在看那里。眉头微蹙着，竟显出一些悲伤无奈愤恨快乐幸福的复杂神色来。
顾惜朝，也会发呆……
他微微一笑，放重了脚步走上几步，果然那人马上回神，看他们的眼睛还有残留的掩饰。倾身坐在他旁边的位子上，给自己倒杯茶水。悠然自得的喝一口，眼角看那人似乎又去看书了，才道：
“那些人是清白的。已经放了。”
顾惜朝起眼沉吟了半刻，了然一笑。目光重回了书上：
“完颜晟那两个插针放的当真高妙……我刚召集了留在府中的绿林人等完颜宗望一扎营就去找他的麻烦。二位有兴趣么？”
看下手的那人一眼，白愁飞呷一口茶：
“……戚少商呢？”
“……新军营的事情少不了他。”
白愁飞静静的再喝一口，慢慢的放下茶杯，轻轻的喀一声，笑道：
“自然是要去。”卖个顺水人情有什么不好？他看那人似乎专注的侧脸，问道：“不知道……顾公子什么打算？”
那人笑了。放下手里的书似乎已经懒于再做势。
“当然是见人杀人，见鬼杀鬼。”
对上白愁飞一双洞悉一切似的眼睛，顾惜朝冷然直视，目光却在听到对方一句话有些破碎了去。
“我们回来之前去过新营了。”白愁飞有些得意的弯起嘴角，慢慢的道“规划得很整齐……想来我早年也带过兵打过仗，看得出戚少商是个行家。看他指挥那些个人来来去去不紧不慢的，才明白怎么有的人就是想把第一把交椅给他做。……张觉派了手底下不少人帮他的忙，还把亲随也分了几人给他当团长队长。更不用说戚大侠的好口才……他还说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话搞得整个军营热血沸腾……五千余人都不用费里就把他的声音听得真真切切……”眼前那人眼中怒色一闪，已收拾好了脸色轻松靠在椅上。甚至端了茶碗垂了眼带了笑。可他知道那人已着了他的道。虽并不想不愿，也不是不明白脱不了身……却无法，也无奈……
“要是更快些倒说不定还能叫上他。戚大侠最喜欢凑热闹……出风头！”咬牙说出最后三个字，顾惜朝忍不住还是微微皱眉。那丹药只能缓解疼痛……心脉伤着还提气说话……疼去吧他！……
白愁飞却无意再继续。不着声色的看静静的在那儿苦笑的人。微微一笑开口道：“他的那点内伤无碍，有王楼主帮着运气治了，还有王楼主跑腿抓药安排。”冷哼一声，转头看那人，报复般笑得非常灿烂，“顾公子不用担心。”
那人几乎没有什么反应。仍一口一口的浅呷着茶。白愁飞却知道，他既放了心，却仍是要生气的……而气什么，说不定也看不透。
正在这时，一人从外面进来对三人抱拳：
“完颜宗望军离十五里停了。兄弟们也都准备好了。”
顾惜朝微点了点头冷笑道：“不忙，等他一刻。总要让他们把帐篷粮草放好了再去。吃的用的眼睁睁的没了……才好！”
“怕是到时候连陷阱也布好了。”白愁飞端起茶碗。
顾惜朝想起张觉，心里翻搅了一阵。眉头轻皱。
“留着只能落人把柄……”只有杀了。
“让老夫也去。”正说着，张觉迈步进来。“看样子对方还有四千余人，就几位加上好汉不过十几人。老夫带五十人助众位一臂之力。”
顾惜朝等人起身，将张觉让到正手，顾惜朝看他一眼，问：
“张大人下得了手么？”
看那人犹豫，却不等回答，已摇了摇头。
“何必去送死？顾某答应把老夫人……带回来就是。”
张觉怔了怔，掩眉苦笑两声。又抬头道：“那还是把人带着。”
顾惜朝刚要说话，却听白愁飞笑道：“自有顶那五十人的大侠来了。”
顾惜朝转眼就往门口看，却没见人影，已自觉地这一下子似乎转得太快。不由得更把白愁飞气了几分，刚要开口，却听到脚步声……熟悉的很……
他再回头，看那人一张笑脸在明亮的阳光下亲和自然。也看到那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不由得有些怔住了。直等那人进来坐在自己身边了才慢慢别过脸，冷哼一声：
“戚大侠的脚步声几百里外都听得见。”
王小石笑笑，甘愿当了炮灰。白愁飞看好戏一样的，心情却不怎么完全好。说话的倒是戚少商，依旧是笑着：
“新营那边安顿下了。”转头看那人目光专著在手里的茶碗上，向张觉道：“大人饭用过了么？戚某可是着实饿了，又不敢乱闯找厨房。”
张觉笑道：“倒是一夜忙活，把吃饭这事儿忘得干干净净。正是，各位吃了饭再去吧。来得及。”便起身外面安排去了。
“戚大侠建了军营却没有锅灶么？还要跑回来吃团圆饭。”白愁飞笑。
“跟二位久而未见，哪能不回来？”又向顾惜朝道：“怎么独独我没有人叫着去找金人的麻烦？”语气里没有半点惊讶，半点怪罪。只是一片坦然地不言而喻和洞悉。
“……张觉的老母亲给捉了去当人质。戚大侠下得了手么？”顾惜朝没有看他，只是淡淡的说。
“下什么手？把人活着带回来就是了。”那人说的风淡云轻。
“你当他们是傻子不知道此时是偷袭的好时机。当金营是自家后院！”顾惜朝转头冷笑道：“你次次救人，哪次不是把别人的命，自己的命搭上。不叫你就是怕你误事。你不要去了。”
戚少商无辜道：“小石头都可以去，难道他下得去手？”
顾惜朝便撇过头去不再言语。白愁飞笑道：“王楼主要救活口搭上他的命，搭上谁的命，也搭不上顾公子的命。”对两道冷冷的包着热火朝天的怒气的目光视而不见，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