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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发怒了……无情笑了,“两刻就要到了……顾公子还有什么牌?我收得了六个,还收不了两个?”
“只是吩咐几句罢了,……顾惜朝从不是好人,犯不着给他们一个弃暗投明的招牌。”
无情但笑不语。远方尘烟起,马蹄声逐渐轰鸣。
顾惜朝下马,向李吉众人道:“将你们交给无情总捕头也是一样的。不必听我的了,去吧。”
“公子你……”众人脸上疑惑万分。李吉垂下刀,看了他半晌,道:
“既然如此,我等拜别。”领着众人对他深深拜下,转身对无情道:“营帐哪里?我们累了半日,也不缺当差的,请让我们休息去吧。”
无情打量他一眼,淡淡点了点头,指了一人领路。这边,看风鼓动起银白的狐裘大氅,那人微卷的发微微浮动,挺直的背影,迎向排头冲出夜色的两匹马。
“就此把众人平安送到无情总捕头手下,总算不符郭将军所托。就此别过。”看一眼他们手里雪亮的兵刃,顾惜朝就这么说了一句,转身牵了墨音,跨过地上六扇门血染的官服,来到无情面前。
“墨音跟了我近八年了。托无情总捕头好生照顾,方便时送到江南渔庄,交给老张。”
顾惜朝便道:“把我关在戚少商一处吧。他都逃脱不了,顾某更不可能了。”
无情看见些隐藏不住的急切和担忧,笑了。“他身边也要人的……你去剩下不少人手了。”叫人来带路,看那人的脚步,皱了皱眉头……
他,当真没了武功了……?
那人静静的睡着,呼吸平稳。伸手掀了他的被子,身上的中衣解开看了一遭,就几处擦伤罢了。伸手探那人的脉。人已经醒了。
“……无妨,就是被药封了内息,手脚有些发软罢了。”
顾惜朝听了,与心里所想无二,便把他的衣服重新拉好系好,盖妥了被子,伸手把披风解下来压上,这才坐在床边上,看着那人有些苍白的唇皱了眉头。
“林兆旭没死。”他淡淡道,起身倒了水来扶他起身。掌下的人前所未有的重……看来这次当真是中了招了。
“……无情给了我三次机会离开,我却都没走。”戚少商舒服靠在那人怀里,“一是那阵法。我认得的阵法不多,那个跟惜晴小居的是一样的,明摆着是让我进去。二是那具尸体。虽然确实是腐烂了四五天的模样。但北方比南方干燥,那尸体面上皮肤依旧有弹性,说明死了没有四五天,只是被伪装了罢了。三是蔡棣。他中了魔药。却说了我的名字。他不可能还认得出我,那么知道我要来的,一定是下药的人。”他低低的笑了,“无情三番两次的告诉我这是陷阱,我却还是跳下去了。”
“他愈发明显,你就愈发好奇。蔡棣……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说了些激怒我的话,我一怒之下扯坏了那具尸体,才中了尸血里的毒。醒来,已经在这儿了。”
顾惜朝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了些。那人的体温比平常低的,人也虚软着,那么静静的靠着,有些无助,坦然的无助……他收了收手臂,退了些放他躺下。起身就往门口去。
“他不会给解药的……要关着我们。怎会放了我。”
他停了停脚步,还是撩起帐帘对外面的守卫道:“叫你们无情总捕来。这么封着戚少商的内息,血滞气凝,不到京城人也死了,还拿什么交差!”门口的人却像早知道他会这么说一般微躬身道:“无情总捕头说了,捉拿钦犯难免有死伤。为了安全,只好委屈戚大侠。”
狠狠甩手,顾惜朝立在当地气得浑身发抖。
成崖余……好个无情……
“你过来好不好?我还有点冷。”听得那人道,他深吸几口气平复了神色,回身转到床前,探了探那人的额头,并没有发烧。便和衣依偎在那人身边,没有半点犹豫的囫囵吞枣抱住了。里面的人挣动了几下,他微微松手,被扯进被窝里,厚实的包围在那人怀中。他闭了闭眼,去把批盖的扯好。
“在外面,白白暖和了被子。”那人还在笑着。吻他的眉头……
“……难道金兵也是假的?”他低低的道,微微舒缓了眉头。
“不,是金兵没错……不过放在那儿不管,倒也做了饵。你怎么没往山上去?去了,许就不会来了,也就不会被和我一起关着。如今,还有谁来救我们出去?”
“就算我不来,不被抓,也无人可用……我自己也是半个废人,又救得了谁?”
“三言两语就收服了万人的心……那些忠诚不是假的。顾公子这样,可不像顾公子了。”
顾惜朝很想问问,那么怎样才像他……难道他不能无奈,不能害怕,不能退缩一次?突然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什么时候他也会无奈害怕退缩……就算他一个人,难道成就不了自己么?又何况只是救一个人……可是他刚才,确实的担心救不出他来。甚至放弃了一切冒险,看到无情的那一刻,只想着看他如何了……这一路来,他们处处受制于人,还不都是因为彼此……那狠绝的顾惜朝呢?没有自己来,这人又如何会死?就算自己杀不了他,却如何变得也离不开他……
走吧,放开他。
却苦笑……摇头……是不愿,是不能,无所谓了。
甚至连他自己的性命,现在也抛不出去了。他明明可以用李吉那一百来人跟无情斗个你死我活。纵然只有十之一的希望……顾惜朝本就是死里求生的一人……可现在,却选了一条安全体己的道路,留下了几百条性命。
他,变了。早就变了……
“你要我记得什么?”轻问,抬眼,看那人已经闭了眼,安稳又睡去。他便叹了一声,也闭了眼去。
外面,天已经大亮了。
感觉环着自己的手猛的收紧了,顾惜朝睁眼看,那人正笑了,看着床头,眼睛里还有未散的警觉。转头看去,原来是林兆旭,坐在一旁桌子边上,微微的笑着。从袖管里露出来的两条手臂上,腿上脚上还都或多或少缠着些绷带。顾惜朝坐起身来,伸手把头发笼好。一边道:
“当了囚犯,倒像做了庭院里的树,谁想看就谁看,也用不着打招呼浪费时间。”
“对不住,只是看两位睡得熟,不敢打搅。”林兆旭也不生气,看戚少商道:“五哥,你可好了些?”
“还好。就是突然动不了,有些不习惯。”戚少商被扶着做起身来,打量了一眼道:“原来当日在山头上真是你。怎么后来变成了蔡棣?”
林兆旭微微黯了神色,却依旧笑道:“他等不及,自己带兵上来。没想到又遇到了埋伏……公子来的时候,我们都受了重伤……”
“你用手里的东西换了九幽的药保他的性命?”顾惜朝淡淡的道。看那人默认了,了然一笑,“原来如此。我当你这来来回回的,又认了旧主子。”
林兆旭苦笑一下,“如今倒真算是认了旧主子。”抬起头道:“我是来传话的,二位醒了,便启程回京。方小侯爷片刻就到。”
“你呢。”顾惜朝看他,“不走么?蔡棣也要回汴梁吧。”
“……我要随公子北上……”林兆旭皱了皱眉,又笑道:“这下子,他不可能容我了……”
顾惜朝看了他半晌,笑道:“无情也真是好胆量,还带着你在身边。蔡棣京上问斩的时候,倒是我们两个做陪……也算同病相怜。”
“无妨。”林兆旭抬头敛了笑去,“兆旭随后就到。……请二位,叫他走的慢些……”
“小六,世事无常,不要这时候就下定论。”戚少商笑着握了握那人放在自己身边的手。凉的……南下去也不全是坏事。
林兆旭点了点头,身后帐帘掀起,正好不着痕迹的擦去了眼角的珠光。站起身来。
“休息的可好?”方应看微微一笑,走上床前来。伸出手掌来,一颗药丸。
“这可以缓解淤滞内息对身体的伤害。”
顾惜朝便去端了水笑道:“有刀不用,何必下毒?”喂了那人吃下去,神色却不如语气那样轻松。戚少商感觉一阵,手脚果然不那样乏软。笑道:“果然有效。谢小侯爷。”
“不用。”
“应该要谢。在江南是小侯爷亲自驾临提醒我们,虽然依旧上了套子,人情依旧在。”顾惜朝打量他一眼,从架子上取了外袍递给戚少商。
方应看没有应声,只是退了一步道:
“那么……二位,便随我出发吧。马车已经备好了。”又转向林兆旭道:“蔡将军醒了,不去送别?”
林兆旭摇了摇头笑道:“用不着。他不想见我,我也不想见他。这么着挺好。”
看那人期待转为失望,顾惜朝不动声色,把戚少商拉进车厢,靠坐下来。
“蔡公子感觉如何?”
“不好。手脚没有了一般,脑子里什么都有……想来郝连将军也经历了这一番……佩服。”蔡棣苦笑,听到外面一声鞭响,冷凝了神色。
“他……”
“他要跟这无情北上。……让我们告诉你走得慢些。”顾惜朝淡淡的道。轻轻靠在身边那人肩膀旁。看对面的马上变了脸色,挣扎着去挑开了车帘。
“求小侯爷停车,我有一句话要跟林兆旭说。”语气里竟然毫不掩饰的哀求和急迫。
“他不愿见你,你的话只好不说了。”方应看挥一鞭,看着前方。
蔡棣停了停,竟猛的用力,扑将上去,一手扼住了方应看的脖颈。
“回去!”他吼道,那人却笑了。微不足道的力气就拨开了他的手。
“你这样的身体,又能威胁谁?”方应看坐正了身子,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赶着车。“你只能管自己……如何管得了他?他不愿听,你不说就是了。”
“你懂什么!他这是要去送死!回去!”只这么一刻,蔡棣已支撑不了身子,趴伏着喘息着,无奈的继续前行。
他,还有什么筹码可以威胁,可以请求?
忽然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猛把他拉回来,推到一边靠坐着。被撞的眼前黑了一刻,蔡棣抬眼,看一张平静的脸,靠在旁边人肩上,闭着眼睛,唇翕动。
“别忘了你们是谁,蔡公子,太难看了。”
被说的醒了一样,正听到车厢外一声轻笑。他握紧了拳,心里依旧不安,只能一拳打在厢板上。
车依旧稳稳的前进。
“省点力气吧……”赶车的人道,“还有事要做。”
31
血,不论从谁的身体里流出来,总是红的。那人模样模糊了……你是否,就认不出了他?
车停了。顾惜朝睁开眼,掀起车帘来,刚刚入夜而已。
车前,站了两排稀稀落落的人。杀气刚刚过去。夜,吸收了转瞬即逝的惨叫哀号,更寂静了几分。他跳下车来。眯了眼定睛一看。不由惊道:
“老张!怎么是你们!”
刀尖上一滴一滴的慢慢滚下血珠,身上却不见半点污染,老者微微躬身。
“公子,当家的。”又向方应看抱拳道:“见过小侯爷。”
顾惜朝上前两步道:“你们怎么来了……”转身盯那月色下有些寂寥的身影道:“小侯爷……多谢了。”
“……怎么知道不是那人叫来的?他放过你们一次,两次……无数次,也可以放这一次。”满脸看不出一丝被看穿的尴尬。
顾惜朝笑道:“才走了半天,就被人发现了行踪……对江湖新手来说或许可信。可这车上,没有一个算的上新手。小侯爷驾车,不想被人发现,还有谁能发现?无情总捕头纵使想放我们,也不会是今天。”
“是我太心急了……应该多等几天的。”方应看笑摇了摇头,可他又如何等得了?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顾惜朝侧身几步,已与援手站成一防守阵型。方应看见了,反退了一步。把自己暴露在空旷之中。
戚少商将蔡棣扶在车厢门口,刚要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