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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时间琢磨这些了,目前有俩事儿候着我:一,回北京;二,接大志。
周四大志就跟我通了电话,说他周日到北京。我周六惯常去重庆录节目,没法推,只得跟这边儿多待些时候,这样我落地不久之后不用离开就能接上大志。
不知道该用什么去形容此刻我内心的感受,什么词儿都不贴切。我本来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可……他还是能影响我的——今儿录节目,我说,梁咏琪什么什么什么,但其实那是梁静茹。有一个算一个,大家都黑脸,拍档小阮曰,幸亏是录播,不过你这人绝对算是得罪上了。
是的,我脑子根本就不在那儿。我满脑子都是大志,都是见到他之后我们会如何。我知道我不该去想,根本没意义,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有些东西你做不到一笔勾销。即便,你想。
我没跟王正波说我会见大志,不是刻意隐瞒是觉得实在没必要说这些个找不痛快。他这礼拜回家,我估摸她妈可以让他不痛快到极点。说实话我应该陪他回去的,跟阿姨……不是解释吧、也不是澄清,就是说说。可是没辙,赶上大志他回来,我答应过他接他的。
我们得面对面坐下来,把该说的都说了,虽然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可……至少我们都不希望一通电话分手。
落地北京,九点四十五分,大志的飞机如果不晚点是十点四十分到。我进了咖啡厅,要了一杯牛奶一块抹茶蛋糕,等。
我天生不是一个会读稿子的人,进了台里之后纯一个被逼得,这也是为嘛我比较喜欢重庆台的节目,都是自由发挥,也是为嘛此刻我写不出个演讲稿。我组织不好语言——一会儿要对大志说的那些话。
我、已、经、不、爱、你、了……
这七个字儿比什么都难,难的不是说出口,难的是我的内心。我说不出,因为我还没法完全做到。
我认为我能,可潜意识里就被否决了。
漫长的等待过程中,为了阻止自己去回忆什么,我一直在看带在身边的那本《追风筝的人》,可是进度奇慢,将近一个小时只看了三页半。手机震动:我出来了,你在哪儿?我回:你在国际出口别动,我这就过去。
见到大志,我笑了笑却不知道说什么,他戴着遮脸的墨镜,表情都窥视不清。生疏、特别生疏,比哪一次都生疏。
直到上车,我们俩都没说过一句话。
车驶出机场,他摘了墨镜,侧过脸看我。我捕捉到了他的视线却不敢回视。
“不说点儿什么?”
我咳嗽了一下,“……说。”
这两句却是我们俩四十分钟里唯一的两句话。
进入那所再熟悉不过的公寓,我止步在了玄关,大志进去,把行李扔到了客厅。
“进来啊。”他开了灯。
房间里都落土了,真的,就是这么夸张。我后来再没有进来过,自然没人去打扫。
挪步进去,大志说,“你坐。”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搞得,我没坐下,而是进了厨房,拿过盆子哗哗的放水。大志跟了进来,“你……”
“太脏了。”我说。
“是。”他说。
我拧干毛巾,开始擦拭橱柜,大志看了我一会儿,出去了。
收拾干净厨房,我出来,看到地板上堆了很多床单、被罩,他正连接吸尘器。
我们俩就这么默默无声的把屋子收拾了一遍。
一切都像崭新的。
“咱俩上次一起收拾屋子是多久以前?”
这是大志对这场打扫的总结。
“没搬到这里之前吧?”我点了烟,在吧台边坐了下来,开了一瓶黑方。
“我也要一杯。”他说着踱步到我身旁。
“嗯。”我点点头。看着液体注入杯中,恍恍惚惚。
“这个是上次说的礼物。”大志放了一个盒子在我面前。
我打开,里面是个城堡。狐疑的看看他,他说,“打火机,好玩儿吗?”
就是这样,他每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总会带些小玩意儿回来。
“最后一份礼物了,呵呵……”他用那个城堡点了手里的烟。
眼泪如何才能不掉下来呢?这是我目前迫切要面对的问题。
“车磊……”他顿了顿,“最近过的好吗?”
眼泪落入杯中,霎时间就没了踪影,我不想开口,一定会哽咽。为什么事到如今我还会这么难过?
“……是我让你哭了,还是……他对你,不够好?”
“大志,对不起。”我擦了一下眼睛,硬是挤出一点点笑,“我答应今天来接你……就是想当面告诉你这个……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你如果这么不理智,我没法跟你谈什么。”大志说着,伸手过来胡噜我的头发,“我约你,不是想看你哭,更不想听你说什么对不起。”
我的肩膀抖动着,他拍了拍我的背,“去洗洗脸,然后平静一下,咱们好好说说话行吗?”
我起身,进了卫生间,温水拍在脸上,温度没有我的眼泪灼热。拉开柜子,里面有我的洗面奶、润肤露、卸妆液、收缩水……等等等等,就好像客厅的陈列架上有我的小玩意儿们、有我随手撂在那里的唱片,卧室的衣柜里有我的衣服、床头柜上有我的小说……
擦干脸,我看着镜子里的人,对他说:你要坚强。
我在卫生间待了很久,抽了四五颗烟,出来,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有很多相册。大志脚边有个箱子,里面的东西都用报纸包裹着,看看空空如也的陈列架,我就知道什么东西在箱子里了。
“你好些了?”他抬眼看我,拿下了叼在唇边的烟。真的,我无论如何得承认,我眼中的他,仍旧那么帅气。
“嗯。”我点点头。
“唱片和书你自己收拾,咱们一边聊天一边来。”
“好……”我拿了空箱子,从唱片架上一张张挑着CD。
这个压抑的过程中,我们说了很多话,都是关于我们本身的:我们的学生时代、我们共同的爱好、我们的生活、我们的……那份已经停止的爱。
他说,我还是总梦见你,时常。
他说,我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
他说,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想着点儿以后、将来。
他说……他说……
他说了很多,我一直在听。
收了唱片,我去拿书,大志抬眼对我说,“那本《西方文明的另类历史》你别带走了,算你送给我行吗,我还没看完。”
我看着他,他的眼睛挺湿润的。我知道,他比我更加难过。
“行。”我点头。
“照片给你,我分好了,这些我留下,剩下的你带走。”
我接过来,一张张翻看,十年的岁月就在眼前。
“我……嗯……我还有一对戒指,在咱妈那儿……你留下你的,剩下的那个……寄给我吧。”
“我知道,大妈给我了,我没拿……”
“我明天想去看看她们。”
“大志……”我停了下来。
“嗯?”
“你这么平静,做的这么尽善尽美,是……报复我吗?”我看着他,直视着他的眼眸。
“是。”他捋了一下头发,“十年,我只有这一刻在恨你。”
我僵住了。
“车磊,你知道,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平静,我恨不得掐死你,我恨不得……把这里都毁了,我恨你骗我,你说你跟他没什么只是哥们儿。”
“大志……”
“但是我不能这么表现,我不想关于咱们记忆的最后是这些,我也不想你难过,因为我还爱你。”
“……”
“走到这一步,也并不是你的错。我回头,就是找不见你了。我曾以为你跟谁也不会认真,你就是消遣,你就是报复我、气我,你就是……可惜,我错了。”
“我……”
“不说这些了,收拾吧。”
我低头看着纸箱,脑袋疼的几乎要炸开了。原来努力憋着眼泪,头会这么疼。
把封好的箱子搬到门口,我拿了鞋要换,大志蹲了下来,“车磊,你会忘了我吗?”
“不会。”我绑鞋带,抬眼直视他,“只有你,我给了他全的青春时光;只有你,我为他等待了十年;只有你,让我一次一次的哭一次次的;只有你……谁也没法取代你,取代连城志……”我说着,哽咽了,忍不住了。
大志抱住了我,问,“那为什么咱们还要分开?”
我答不出来。
他扳住了我,一点一点的亲吻我的眼睛,然后是脸颊、下巴。我知道他总是如此,这是我们的一个约定,就好像,这样我就没有哭过我就没有伤心过,我们就又原谅彼此了。
“别这样,大志,别这样……”我抓着他的胳膊,已经再无力承受了。
玄关里,他把我按在了地板上,唇罩住了我的唇,他终于没能控制住……他疯狂的亲吻我、抚摸我,“车磊,算我没出息,让我再求你这一次,如果你还爱我,别走。”
俩倒霉孩子 正文 第44章
章节字数:7487 更新时间:08…01…17 09:29
王正波
我大包小包的背着好吃好玩儿的从天津赶回北京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有点儿冷,恨不得马上到家,马上钻被窝儿里抱着他。
路边儿的灯照出来树上那些嫩芽,好像刚发出来的,就那么一夜的工夫。
推开门,我又想叫火警了。
“你抽了多少?”我过去推开窗户,SASA无动于衷的趴在桌子底下,抬起眼睛看看我,这回它终于像猫了,猫本就是想理人就理,不想理就不理的动物。
我转过头,看着车磊,他头发没洗,好像还用手扒过塞的,有个鸡过来做窝的话能直接把蛋下里,脸上冒出来的那两根儿小胡子渣就跟落在腮帮子上的泥点子塞的,看着那刺眼。
“怎么了?”我蹲到他跟前儿。
他吸了口烟,没说话,俩眼直勾勾地看着地板,那俩眼啊,刚洗过,拿红墨水儿洗的……
“你没事儿吧?”我小声地问了一句。
他终于把头抬起来:“没事儿吧……”
“真没事儿?”我问。
“连城回来了。”他说,说话的时候没有看我,只是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地板。我把东西放在地板上:“说吧。想说什么说什么。”
他果然有事儿,看他那样儿我就知道,我……还真不是傻子。为难了,让孩子为难了,看着我心疼。
“我去接的他。”
我一边把吃的往厨房里运,一边儿听他说。把东西摆好,我回:“噢。接就接,没事儿。”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干嘛要去接他?”
“然后呢?接了之后。”我从厨房出来,站到他跟前儿。
“一言难尽。”
他既然这么说,我就坐到他旁边儿,听着他给我讲,他可能根本没注意在他跟我叙述他们这次见面的时候,我是什么样的表情。
大概一个小时,他想说的已经说完了。我站起身,走到茶杯跟前儿,轻轻的拿出茶筒,倒了点茉莉花茶进去,饮水机的热水已经烧好了,我把茶泡好,一点儿一点儿往嘴里送。
“车磊。”我拿着茶杯走到窗户跟前儿,风把杯子里的茉莉花香卷进我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