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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向我走来又停在半路的方晨,看着他凝注的双眼,和他攥紧的拳头,忽然感到绝望,隔在我们中间的那几步路漫长得好似天涯,我和他,终于,还是遥遥无期!
我回望着他,在这个静夜,月光里,他只是我曾经拥有过的男孩,他如何看待我,其实,并不重要。而我对他的惦念,其实,也不必真的让他了解。得到过他——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好了。
我没有再向他走近一步,张张嘴,还是不能言语,想起刚才看到的放荡妖魅的靳阳,我的心骤然紧缩,为方晨感到疼痛。
他看着我的目光忽然有了一丝改变,探究,不解又或是了然,我无法细查,夜色深浓,我感觉自己像置身梦中。看着凝立在我对面的方晨,我在心里轻叹着,咬咬牙,转身离开了那个房间。
——他,没有向我走近,而我——也无法向他走去,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
“——混蛋!——你混蛋!你不喜欢我,就他妈别惹我!”我的耳边响起李东的吼声, 其实,这也是我想对方晨吼叫的话。
第十章
夏天终于过去了,我对方晨的默念并没有随着热浪的撤退而消减,他和我,还是近在咫尺,又远隔天涯!我对自己的心态也不再回避,——喜欢,惦记一个男人已不再是困扰我的难题。不是她,就是他,难得这么认真,迫切地喜欢一个人,都需以真心换真情,我的性格一向疏散,一旦想明白,也就释然了。
现在对我来说, 最大的难关是重新找工作。我每天都在翻找着各大报的招聘专栏。简历象雪片一样撒出去。却杳无音信!
“现在可不是求职的好时候。” 陈让闲闲地说,他正在收拾行李,准备赶往外景地。
“我找工作的事你别告诉姜昕!” 我警告他。他们两个最近非常鬼祟。
“什么呀?我干嘛跟她说呀?!” 那分明是一种做贼心虚的口气。
“你们俩早就无话不谈了吧!一天到晚就是姜昕说这,姜昕说那,三句不离姜某人!” 这么多天,我第一次笑了。想想陈让可叹的感情前景,我的笑容进一步扩大。
“嗨,嗨,当初不是你说让我多想想她的优点嘛!” ——当初?我却觉得那个夜晚近在眼前。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非常滑稽。
“我本着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态度和她交流了一下,发现她这人还成!” 陈让的脸居然红了。
我心里是真的替他们高兴。虽然这事八字还没一撇,但前景乐观。陈让要是说谁‘还成’,那就是极大的褒奖了。当初他就对我说:“苏醒,东子这人成!相当成!”
东子不再见我了。我也不应该再见方晨。我对他的感觉是我的私事,我并没有指望一定能够成就。既然如此,辞职差不多就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犹豫着是否要告诉靳远然。但靳阳简直就是一枚插在我心口的箭,那里一直不断地失血,我已经疼痛得有些麻木了。郭薇是否得到她想要的生活了呢?——方晨,他和靳阳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又将继续发生什么呢?
一想及此,我就头疼欲裂,整个头颅像被子弹击中,早炸开了花,血肉模糊!在梦中,我狂想着向他迈出了那几步,可在现实中,我却再也无法和他见面。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相见时难,别亦难!我把头埋在报纸里,油墨的味道呛得我直咳嗽,脸,憋得通红,眼泪就在眼里打转。
“哎,我走了,你自己当心点!” 门哐的一声关上了。在我心里关上的又岂止是这一道门。
我终于还是给靳远然打了一个电话,且不提他和我家的渊源,我当初是蒙他关照才得到了这个工作,于情于理都该和他交代一声,
“靳总,您好。我是苏醒——”
“——啊,是苏醒呀,你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的声音很疲惫,但即使如此,也能听出来他很高兴我给他打电话。
“我,我挺好的,您从美国回来啦?”真是废话,我恨不得打自己一拳,要辞职的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就只好没话找话,胡说一通。
“我回来有些日子了——”他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很累,难道他妻子,方国生主席的病况不好吗?那为什么靳阳还如此放浪逍遥?一走神,竟然没有留意靳远然说了什么,
“……方晨没有为难你吧……苏醒……”
“……哦……没……没有……”我有些慌乱地回答,靳远然为什么会这么问呢?方晨是整个集团的代理董事总经理,原不该和我这么一个小职员打什么交道的。
“……那……那就好,你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他在电话那头嘱咐着,我却觉得心里一片冰凉,——难道,靳远然竟然知道靳阳和方晨的关系吗,可即使如此,和我又有什么相干呢?
我的手心冒汗,如果真被我猜中了,那这位父亲的日子想必很不好过,我忽然为靳远然感到难过,心里一软,再不敢和他提辞职的事,我不想给他百上加斤,让他觉得我是个不知好歹的人。
“我很好,您不必为我操心,我给您打电话,就是问候一下。”不知为什么,对靳远然,我无法抱怨。靳阳是靳阳,而靳远然,对我一直是关心爱护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很久没见了,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吧——?”他似乎高兴起来了,声音也变得轻松。
“……呃……谢谢您……”我窘迫地说,觉得那不过是他随便敷衍我的话。他们这些大人物哪里真有时间和我吃饭。
电话挂断很久,我还望着话筒发呆,心情是难以名状的沉重,——辞职,看来是万分艰难。
入秋后,一直阴雨连绵。天空和地面混沌成一片。
下班时段,交通格外繁忙。我站在街角,眼前经过的都是满载的出租车,浸透了雨水的冷风从四面八方钻进我的衣服,粘在皮肤上,寒透肌骨!
一辆小POLO从我身边疾驶而过,忽然又慢慢退回来,停在街边,我看不清司机。
车门却在这时打开了,——呵,是方晨!
他 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仿佛只剩两丸浓黑的眼仁,长睫蝶翅般翕动着,将眼中的莫测的神情遮掩。
雨哗啦啦地落下来。
他并没有开口叫我上车,——但那打开的车门,——和他眼中丰富的色彩!我觉得自己象受到盅或。
排在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按着喇叭。我没再犹豫,一步跨上车。
方晨熟练地一打轮,车子迅疾滑入车流。
我不知道他要驶向哪里?但还是说了我住处的地址。
车里竟然开着冷气!湿衣服贴在身上,我不自觉地瑟缩着。
方晨不动声色地驾驶。但很快,车里的温度上升了,连座椅也热了起来。
我万分意外地看了看他。他目视前方,好像一无所知。我心里的一角却开始慢慢解冻。
我们谁都没说话,也没有音乐,只有雨刷噗噜噗噜摩擦玻璃的声音。我却觉得越来越紧张,好像缺氧,呼吸困难。
车停在公寓前的空地上,我松了口气,又觉得失望,这一路我都在期盼着什么吧?我懊恼得脸都红了。开门准备下车,又觉得该说点什么,我向他转过身:
“——你,”
“——你,”
我们俩几乎是同时开口。
“你不请我去你家坐坐吗?” 他安静地说。
“——啊?哦,请,请上去坐坐吧。” 我惊讶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再也想不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请求。然后我就拼命地想换洗的衣服有没有放进洗衣机?房间是否整洁?水槽里的碗筷有没有清洗?急得手心,额头开始冒汗。
他站在我们狭小的客厅里,穿着简单的仔裤,T恤,漆黑微卷的发梢上落着一两滴雨水,我有点发呆,他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孩子。我咽了一下口水,也许他真的只有十七八,其实,除了他的身子,我对他一无所知。
“嗯,你……你要喝点什么吗?”
“有可乐吗?那种柠檬味的?” 他随意翻看着陈让CD架子上的收藏。我心里却是一跳。那正是我最爱的口味。
我从冰箱里取出可乐,一边自嘲地笑了,全市大概有几百万个年轻人喜欢这种饮料。我多什么心呢?
他啪地一下拉开灌子,凑在嘴边喝一大口,然后,黑眼睛眯起来,非常享受的样子。我呆望着他,有点心酸,他是这么容易满足,这么孩子气。
“ 我们听这个好不好?” 他手上举着一张碟,语气非常柔和,带点撒娇的意味。
我觉得不可思议,这个方晨,我不认识他。也许,我从来就不认识他。
音响里飘出少年们清澈,悠扬的歌声,我听出来了,那是英国近几年的一个流行组合‘WEST LIFE’的新碟。
我想问他饿不饿,我不知道他要在这里呆多久,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我都一无所知,但却无比期待!
“我们来下Chess,好吗?” 他搬出了堆在书架一角的国际象棋。口气是近乎讨好的。
我看着他,迷惑不已,这个异常清秀,温和,甚至是幼稚的少年,是谁?我不认识他,但我愿意满足他的任何要求。
“不过,我下得不好。” 他有些腼腆地强调。
他下得确实不好。棋路混乱,瞻前顾后。很快就损兵折将,不可收拾了。
我和他的心思好像都不在棋上。他时常抬头看看我,再将头埋在棋盘上。
“……你……你……很象一个人。” 他低着头,仿佛不经意地嘟囔着。
“——靳阳?!” 我的话冲口而出,行动再次背离了大脑的束缚。
“——啊?!” 他惊疑不定地抬起头,盯着我。
“你觉得我象靳阳,对吗?你和他是——,” 我冷静地,近乎残酷地说。我不知道这种勇气从何而来。但我的胸腔里象钻进去一只贪婪的虫,不停啃咬,吞咽着,只一瞬,心脏就被咬得支离破碎。
“我们是情人。曾经是——” 他的眼睛依然盯着棋盘。语气平板,喜怒莫辨。
——果然如此!我只觉得痛不可抑,今天的一切,大概都是因为我象那个人!不,我背脊上一凉,是从那夜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这张想象的脸。
“我十二岁就被送到英国读寄宿学校。那些小鬼子非常凶悍,我常常被打得浑身青肿。直到靳阳来了——,” 他平板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
——呵呵——呵,这个故事可真是滑稽老套,但我为什么不觉得可笑呢?
“他就是这么保护你的吗?和你上床?!再甩了你!” 我差不多是咬牙切齿地说。耳边仿佛还能听到靳阳在壮汉怀中唧唧咕咕的笑声。
“你有什么立场批评他!” 方晨的脸涨红了,气恼地喊着。
“怎么没有?他现在的老婆是我以前的女友!我还看见——,” 我的脸涨得通红,但在关键时刻还是闭了嘴。我算老几呀?他们之间的是是非非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有些呆怔地看着我,脸上的红潮慢慢褪去,只余一片青白。
“你知道……那种……男校,你……你……总得有个……有个伴,不是靳阳,也……也会是别人……” 他万分艰难地说着。
我很想知道他为什么和我交代这些?我完全是个赝品。本无足轻重。
“——那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你?!” 其实,我想问的是:你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