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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惊惶地转过头,便看到柳惠娘手上举了蜡烛走过来,昏暗的烛光下,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气。
她在梦中的时候曾经照过镜子,她在梦中的那张脸,就是这样的模样。
“师妹,妳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柳惠娘察觉她的异样,坐到床边,关心地问。
她惊慌失措地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做了噩梦。”
“喔,瞧妳的脸色,好差劲,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柳惠娘用衣袖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然后起身到桌边倒了一杯尚自温热的茶水给她。
她接过来一口喝下,定了定神,开口道:“师姊,我睡了多久?”
“三天三夜,真是气死我了,那个姓秋的怎么可以这么对妳?”柳惠娘一脸的气愤。“要不是那个死皇上一直护着他,我真想宰了他,师妹,肚子饿不饿?我去帮妳弄点吃的吧。”
曲陌的肚子还真是有些饿了,于是点了点头。
柳惠娘去了厨房。
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抬手一摸,却发现头上空荡荡的,原本浓密的发丝全都不见了,头上包裹着白布,鼻端有药香味。
是了,她想起来了,她撞到了头部,师姊定是把她的头发剃了,不然的话,没有办法帮她上药。
但她却觉得丑,没有头发,她该是怎样的丑陋?
柳惠娘端了些现成的糕点进来,看到她抱着头一脸苦恼的表情,知道她平常最是宝贝这一头秀发,于是开口道:“别难过了,妳头上肿了好大一个包,若是不把头发剃了用些消肿化瘀的药,搞不好会留下后遗症。当年我撞到头就失忆了,嗨,我又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干吗?来,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她就着茶水,吃了几块糕点,然后躺到床上,呆呆地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天花板。
柳惠娘从罗汉床上抱了被子和枕头过来,躺到她身边:“妳这丫头,可吓死我了,我已经决定了,过了今夜,妳若是再不醒过来,我就去跟姓秋的那个王八蛋拼命。”
她对师姊的唠叨声和埋怨声充耳不闻。
心中,却是震撼。
若那梦是真的,莫非自己真是雪衣的转世?
可是……这怎么会?
如果她才是凤雪衣的转世,那么,这件事情又该如何收场?
她没法子去和秋宛尘说,她才是凤雪衣的转世。
她一点也不想挽回他。
对这个男人,她已经失望透顶。
对了……她想起来了,从此往后,她不可以再撮合他和师姊,对于他的绝情,她已经有了领教。
她绝对不可以再做傻事!
万一她真的把师姊和他撮合在一起,将来的某一天,被他知晓真相……
她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她不敢去想后果。
她忍不住暗暗地庆幸,幸好自己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不然的话,便是她死上一万次,也弥补不了自己的过错。
秋宛尘,就当她和他没有缘分吧。
前世的些许记忆,根本就不能让她已经受伤的心修复如常。
一整夜,她都在胡思乱想,直到天亮,才又沉沉地睡去。
再次醒来时,她是被鸡汤的香味诱醒的。
她感觉身边有人,攸地睁开眼睛,却意外地看到秋宛尘的脸孔。
她从未见过他这么憔悴的样子,深陷的眼窝,黑眼圈很明显,眉骨肿得高高的,下巴上是一圈淡青色的胡茬,脸也有些肿,是上次被曲哲寒打的。
她蓦地怔住,有那么一瞬间,忘了动作。
“听说妳醒了,我来看看妳。”他轻声说着,伸手扶她坐起来,并且体贴地把枕头塞到她的身后。
她忽然笑起来,声音有些沙哑,冷漠得就像冬季的雪花:“你现在看过了,可以走了!”
她又梦到了关于前世的事情,那些事情,就像是被刻刀刻进她的脑海里一般,想忘都忘不掉。
她记得那个名叫龙行云的男子,拥有的是多么可怕的性格。
或许有人会用霸气来形容他,但是在她看来,那就是蛮不讲理。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不是瞎了眼睛,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蛮不讲理的男人?
而且还爱他爱得死心塌地!
对于她对自己的抗拒,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闻言也不生气,只是从一旁的茶几上端起一碗鸡汤:“我让御厨给妳熬了一碗乌鸡汤,里边放了很多补品,妳尝尝。”
她对他带来的鸡汤没兴趣,只是不耐烦地拧起眉头:“我师姊呢?”
“妳师姊一看见我就想跟我拼命,皇上怕我们两个打起来会两败俱伤,带她出去买东西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扬眸,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浅浅一笑,只是笑意并未达到眼底,低声下气地说:“没关繫,我不怪你,秋王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惹人非议,还请王爷怜惜一二,不要坏了我的名声。”
“曲陌……“他的喉咙顿时有些酸酸的,忍不住便倾身揽她入怀:“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会伤妳这么深……”
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心里对她竟然会这么的割舍不下。
“王爷,你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雪衣的转世,你抱着我做什么?”纵使如今她有九成九的把握自己才是雪衣的转世,也决定要把这个秘密隐藏下来。
她决定,一辈子都不要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这样的伤,受一次,已经足够。
那蠢蠢的爱恋,幸好还只是在萌芽中,就被他无情地扼断。
她应该庆幸的,他这么早就让她看到了他的真面目。
一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男子!
“王爷,还是快些放开我吧!让师姊知道了,又会来找你拼命了。”她推不开他,只得央求他放开自己。
他却没有如她所愿,只是抬手轻轻地抚摸着她后脑的那个大肿包,心中是满满的自责,天知道他有多想狠狠地揍自己一顿。
“随她的便吧!大不了跟她打一架。”他认命地咕哝着,勾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住她。
他知道在自己搞清楚她和柳惠娘两个到底谁才是雪衣转世之前,自己不该再亲近她的,可是他忍不住。
就让那个柳惠娘见鬼去吧!那女人空长了一副雪衣的皮囊,却没有半点雪衣的温柔。
事实上,除了那张脸,那女人没有一处像雪衣。
他可受不了整天被那样的女人呼来喝去,偶尔还要上演一场全武行。
也只有傲仲轩那个白痴才能受得了那样的女人。
这些日子的交手,他充分地体会到什么叫泼妇。
柳惠娘,就是泼妇!
而且是泼妇中的泼妇!
恐怕将全京城的泼妇集中起来,都比不上她一个。
那种女人,他是真的消受不起。
正文 第四十章 挽回
他们不该这样子的,她知道若她真的不想同他再有什么牵扯,便应该果断地把他推开,然后躲得远远的。
可是她却完全没有力气推开他,这男人的一双手臂,就像钢铁打造的,将她牢牢地禁锢在怀里,她使劲吃奶的力气也挣脱不开。
她把心一横,猛地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他吃痛,闷哼了一声放开她。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心头闪过一丝恼怒:“妳……妳咬我?”
她绝望地笑着,眼泪一串串地淌下来,唇边有从他的唇上沾染到的血迹,凄美地在她的唇瓣上绽开刺眼的花朵。
“真是对不住,小女子冒犯了,还请王爷恕罪。”
看到这样的她,他心头的火气就像遇到的倾盆的大雨,瞬间便烟消云散。
“曲陌,妳……妳别哭了……”他顿时手忙脚乱起来,找了半天,才在袖筒里翻出一条手帕,小心翼翼地抓着帕子给她擦眼泪。
“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他语无伦次地同她道歉,然后献宝似的把鸡汤举到她面前。“要不,妳先喝碗鸡汤?”
她却扭过脸,不肯看他,也不肯同他讲话。
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悟?她和他,已经再不可能!
“曲陌……”他知道自己是真的惹火了她,不禁垮下肩膀,可怜巴巴地说。“妳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已经想好了,我喜欢的人只有妳。”
“你这是什么逻辑?”她心头忍不住又冒起火来,扭脸,没好气地瞪着他。“秋宛尘,我知道你是王爷,又是相爷,还是什么手握重兵的大司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你就能这么嚣张,不顾别人的感受,想要就不要,想不要就不要吗?你说喜欢我,我就要欣喜若狂地接受。你说不喜欢我了,我就要似个隐形人一样的消失。你再说喜欢我,我又要如蒙君恩宠地展露欢颜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被她质问得哑口无言,可是又知道该如何解释。
事实上,她质问得却是一点错都没有。
一直以来,他的确都是这样的想法。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柳惠娘走进来,身后跟着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傲仲轩,堂堂的一国之君,此时的模样就像个随从。
“王八蛋,谁凖你来我房间的?”看到秋宛尘,柳惠娘不客气地张嘴就骂。
秋宛尘忍着气瞥了她一眼,沉声道:“我来看曲陌!”
“曲陌是你想看就能看的吗?你算老几啊?傲仲轩,出门的时候你答应我什么了?”柳惠娘伸手把一国之君拎到眼前,恶狠狠地瞪着他。“你答应没答应我,派人守着门口,不凖任何人进门?”
傲仲轩讪讪地笑道:“那什么?惠娘,妳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咱们回房间,妳去试试朕给妳买的新衣裳。”
“试屁呀!傲仲轩,老娘总算明白了,原来你们君臣合起伙来给我玩调虎离山是不是?”柳惠娘一把将他丢开,大步走向秋宛尘身边,伸手指着门口的方向。“滚——”
秋宛尘没理她,只是越过她,看着站在她身后的傲仲轩:“如果你管不了她,我不介意替你管教她!”
“王八蛋,你什么意思?”柳惠娘顿时就火了,挥起小拳头就冲他已经很狼狈的脸上打了过去。
傲仲轩赶忙冲过来抱住柳惠娘的小蛮腰,把她举了起来:“我的小祖宗,妳就别添乱了行吗?人家小两口的事,妳老掺和什么?”
“滚,王八蛋,谁跟他是小两口,我师妹跟他没关繫,那个**,大色狼,老娘一定要杀了他,老娘要把他大卸八块,剁碎了喂狗,王八蛋,你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宰了你……”
傲仲轩冒着生命危险把处于盛怒中的柳惠娘给抱走了。
屋子里顿时清净下来,一对尴尬的男女在互视。
良久,秋宛尘举起手里的汤碗,怯怯地说:“这鸡汤熬了好几个时辰,妳真的不想尝尝吗?”
曲陌却只是翻身躺下,随后幽幽地开口:“王爷,请帮我在门外把门关上!”
秋宛尘无语地望着她,这逐客令下的,让他想赖在这不走都没脸。
他只好把鸡汤放回原处:“鸡汤我放在这里了,妳趁热喝,若是凉了就不好喝了。”
说完,他默默地起身离去。
经过曲哲寒的房门口时,他推门走了进去,曲哲寒正在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