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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改变了主意,道:“先生客气了。我能尝尝么?”
他瞧着我,我瞧着他手上的小纸包。
他忽然明白过来,展颜笑道:“哦,哦,这本来就是拿给你吃的。”
我接过来,道声谢,剥开来,闻到淡淡的桂花香气,便仰起头对他道:“是桂花糕。我好多年没吃过了。”拈了半块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他看着我,不知不觉露出温暖的微笑;等我吃完,便赶紧问:“好吃么?”
我点头,道:“嗯。很香,很甜。”
他笑得很满足,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这时阿扎伊刚抱着一搂柴枝走回来,正听见我们后面的对话,愣了一愣,柴也不放,抱在怀里急步赶上来,问道:“你在吃什么?”
我将手对他一送,手中托着的小纸包中还有两块,笑吟吟对他道:“这位先生请我们吃桂花糕。”
阿扎伊皱眉瞧着我,道:“你怎么好吃人家的东西?我们带了干粮。”
我转头对那人笑道:“他就是这样。我就算到他一回来要怪我。”
那人赶紧对阿扎伊道:“这本来就是中原给女子的零嘴。我带在身边很久,也没人吃。恰好遇到你们,亏你夫人不嫌弃……”
阿扎伊一愣,看着我,我对他眨了下眼睛,道:“这是中原的点心呢。”
阿扎伊白我一眼,将柴火丢下,走过来,皱着眉对我手中纸包瞧了半日,一副不大看得上的神气。
我看他这神气就有些着恼,等了片刻,便不耐烦起来,瞪着他道:“喂!”
他这才不情不愿拈了一块,丢进口中。
那人果然等着他吃完咽下去,期待地问道:“好吃么?”
阿扎伊噎了一下,我赶紧拿水给他喝,偷偷掐了他一下。他喝了两口水,才答道:“好吃。”
那人眉目舒展,笑起来。他笑容甚是清朗,如雪霁天晴,一双明眸中目光湛湛,似天幕中遥远而最亮眼的星。
唔,这个笑容确是养眼。难怪朱砂魂萦梦绕了十年也未能忘情。
只不知他夜来入梦,可还记得十年前枕边人如花的笑容?
假使他也曾梦见过,又不知他醒来时作何感想,是犹念“当时已惘然”呢,还是弃之如敝屣而后快?
我瞧着他,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朱砂柔美中却透着一股凛然英气的面容,想起她笑得开心时熠熠生辉的双眸,不由深深为之叹息——这两个人真该是一对呀!造化弄人,当真是造化弄人。
我沉浸在自己纷乱的思绪中,只顾出神。
阿扎伊发觉了我的不对劲,手肘暗地一拱,不轻不重撞在我肩头,我往前一倾,恰巧垂首看见了手心的纸包,便道:“先生,这里还有一小块,你吃了吧。”
那人笑道:“这是女子的零嘴……”猛的刹住口,扭头看了黑门神一般杵在他旁边的阿扎伊一眼,自己把后半句话咽进去,断然道:“其实男人也不妨吃一块。”拈起最后一块咬了一口。
那点心放得太久,其实已结成了硬块,吃到嘴里味同嚼蜡,又干又木又沥渣,除了还有一点淡淡的桂花余香,根本谈不上好吃,还不如阿扎伊买的馕饱满筋道。但这人却吃得很仔细,一小块糕点足足吃了半盏茶之久,且吃得干干净净,纸皮上一点都不剩,吃完还将手指上残留的粉末舔了舔。如若不是他的吃相其实十分斯文,我真要怀疑这位是不是带的干粮告罄已给饿坏了。
阿扎伊好心地递了个水囊给他。他也不要,似乎犹在回味着桂花糕的余味。
我们对视一眼,都默不吭声陪着。
这么呆站了好半日,他方才慢慢转身走回去。我听见他喑着嗓子极快地说了声:“原来是这个味道。”
那厢阿扎伊手脚麻利,已生起一堆小小的篝火来,还用匕首穿了切得四四方方的羊肉架着烤,羊肉的膻气和肉香一同随着热气散发开来。
我这才想起,我们带的牛肉吃完了,今天该换换口味吃羊肉啦!不由很是兴奋,搓搓手就准备上前篡权夺他的位子。
阿扎伊倒抢先支使起我来,大喇喇道:“你请他过来一起烤火吃肉。”
我虽然满心同意他这个提议,却见不惯他这幅吩咐我的嘴脸,越发不上前了,只抱着手臂看热闹,还不忘嗤笑他:“你嘴巴缝上了?”
他倒有自知之明,坦然道:“我叫他,他不会来的。”
哼,你也知道没有我不行吧!
我便扭头喊道:“先生,请过来烤火。”
那人果然摇摇头道:“多谢美意,我就这么挺好的。你们请自便。”
☆、第 12 章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我做到了哟~~~
看得爽了别忘赏朵小红花呗~~~(ˇ?ˇ)_~?
看文愉快。周末愉快。
周一至五恢复日更。明后天么,一休哥说,休息,休息一下。马上就回来……
6。15/安
我与阿扎伊默契的交换了个眼色,他眼珠子咕噜噜的来回转着圈,我知道这兔崽子的意思是说,嗳哟,人家也不卖你面子,看来也并不把你这个老乡当回事嘛……他是一逮着机会就要驳斥我的“泱泱中原”论。
嘁,无知蛮夷!不知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吗。何况他本是个温柔乡里打滚的行家里手,深味欲擒故纵的好处,哪有一请就动的道理。我鄙夷地瞟了阿扎伊一眼,意思是,小样儿,你等着瞧好儿吧!
我清了清嗓子,笑道:“咳,这夜里可凉得很。您还是坐过来烤烤火的好。我昨夜就是冻了,发了一天的高热,才褪下去。再者说,您一个人呆着,哪有咱们有说有笑的热闹?我们人虽粗鄙,带的酒肉却还过得去。长夜漫漫,时光也易过些呢。莫非先生实不愿跟我们这种粗人为伍,抑或是要我过去请您么?”作势要站起来,阿扎伊赶紧丢下匕首去扶我。
那人赶紧起身,苦笑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过来就是。”
烤着火吃着肉喝着奶~~~子~~~酒,我推了推阿扎伊,道:“唱个小曲儿来听听。”
阿扎伊立刻道:“我不会。”
我不信:“哪有北疆人不会唱歌的。你是怪我没带把冬不拉来给你弹伴奏么?”
那人却道:“我倒带了个小玩意。”从怀中掏出一截短管。
我打眼一瞧,原来是支短箫。
箫与笛相似,通常由一根竹管做成,较曲笛长,上端留有竹节,下端和管内去节中空,吹口开在上端边沿,由此处吹气发音;只是笛子横吹而有膜孔,箫竖吹且没有膜孔,但有后音孔。箫亦称“篴”、“梗薄ⅰ盎a”等等。
相传单管箫出自羌中,四孔,竖吹,汉代也称“羌笛”,后经京房加一孔,正似今之尺八。
他拿的这一支我瞧着便是五孔短箫,而非时人惯用的六孔,因笑道:“先生好雅趣。”
他手指摩挲着短短的箫身,笑了笑,道:“旧年之物,随身惯了。”
我道:“多年不闻乡音,可否请先生吹一曲?”
他沉吟道:“便是天香引吧。”
凄寒的黑夜里骤然响起孤清的箫声,如风投林、呜咽不止,方听得开篇一句,我不禁暗自击节,心中叫了声好!继而曲调渐渐转平,俯首顺眉而婉转低回,别有幽愁暗恨生,只不肯做了高声语,幽幽咽咽,如泣如诉,从前一番计较尽随雨打风吹去,风烟散却了红尘,这心也渐渐灰了。忽而猛起里拔高一声,又将听者一颗心高高送上天中,悬悬欲坠,摸不着边;你还不及惊怕,它却又袅袅回旋,将你稳稳托回到地上。这平而不淡、深而不沉、哀而不伤,正将一首《双调?天香引?西湖感旧》演到了极致!
“问西湖昔日如何?朝也笙歌,暮也笙歌。问西湖今日如何?朝也干戈,暮也干戈。昔日也二十里,沽酒楼香风绮罗,今日个两三个打鱼船落日沧波。光景蹉跎,人物消磨。昔日西湖,今日南柯。”
端的好词!
短箫不似长箫音色那般细腻柔和,而更粗犷阔放,奏这类平和的小调反而更有一种悲凉之意。静静听着箫声呜咽低回,似乎时间也停止了流动。阿扎伊手中匕首本来若有若无落在掌心,合着节拍,此时也早已忘了,只是入神。
一曲终了,我拊掌轻叹道:“先生端的好技艺!”
他淡淡一笑,道:“山野俗技,有辱姑娘清听。”
阿扎伊在身畔悄悄问我:“这是什么?吹得很好听。”
我正要答他,那人已先答道:“此曰短箫。”将箫对阿扎伊伸出,道:“与羌笛有异曲同工之妙。”
阿扎伊接过来,一边看,一边问我道:“这么小?还不及我巴掌大。你会吹么?”
我笑道:“你这不是要我好看!当着先生这样的高手,我岂敢称会。”
那人道:“姑娘不必过谦。人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我搁置了多年,适才便有一处飞了调。姑娘自然已听出来了。”
原来他在第二声换气稍快,调子便略高了一些,但转瞬即逝,第三声已正音,我当时不过眉头跳了一跳,竟已落在他眼里。暗夜微光,他又专心致志吹奏着,不想连我这点动静都瞧得一清二楚。
我便实心实意赞了句:“先生当真了得。”
阿扎伊眼睛睁得大大的,道:“你真的听出来了?是哪里不对?”
我道:“咳,先生说笑而已,你也敢当真。时候不早了吧?我有些倦了。”便掩口呵欠。
阿扎伊把短箫还给那人,道:“谢谢你吹这样好听的曲子。”
那人却不接,对我道:“送给你吧。”
我吃了一惊,道:“先生多年随身不忘,必是心爱之物。我岂敢夺爱。”
那人笑笑,道:“它跟着我这么多年尽是空等,我不能再辜负它了。”说着竟起身自去了,果然将短箫丢在了火堆旁。
阿扎伊看了看那支短箫,又看看我,小心翼翼问道:“他不要了?”
我“嗯”了一声,犹自在想刚才那人的话。
阿扎伊目光便来回投向我与短箫之间,反复再三,终于又开口问道:“他真不要了?”
我又“嗯”了一声。他极细的声音嗫嚅道:“这么好的物什,说不要就不要了。你们中原人真是……”
我便瞧着他,等他的结论。他却闭口不再说了,只是愀然不乐。
我见他郁郁不快,想了想,开解他道:“人家自有人家的道理。况且他是转送给我,并不是不要了。你若喜欢,我现在也愿意送给你呀。”便捡起那支短箫,对他面前一送。
他冷哼一声,道:“你们的东西,我不要。”
我苦笑,不知道他哪来的邪火,无言以对了;只得转个话题问道:“今天他吹的那首曲子好听么?”
他虽然依然不大高兴的样子,但也点头道:“虽然我不懂你们那些道道,但我就是觉得好听。”
我道:“那我教给你好不好?”
他眼睛一亮,却又瞧了我一眼,道:“等以后你帮我也买一个吧。”双目飞快地瞟了一眼那支短箫。
我听他这样说,便知道他是决计不肯要这支箫了的,只得收起来。
他倒释然了,催我道:“睡觉吧。你才就说困了。”又往那人那边远远望了一眼,压低声悄悄问我:“那个人……他睡了?”
我忽然觉得很疲惫,淡淡道:“或许都累了吧。”便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