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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嫂,”小林解释道:“小柱要到明天下午才能让你见面,今儿夜里由我们来护理,不能让任何人接近。”
“我是他妈呀!”
“二嫂,不这样不行。你放心,明儿下午你就可以见到小柱了。”
小林说罢退回了“手术室”。快嘴二嫂脚一软,跌坐在地上抹眼泪。陈老二走过来扶起她说:
“还哭啥哩!”
小柱的得救,扫去了院里忧伤的气氛,乡亲们都称赞蓉淑的医术高明,那些受了伤正等待治疗的老乡和他们的亲人,心里都踏实了。
老洪更是高兴,他又安慰了一阵老乡们,就放心地离开了大院。出了门,迎面碰见了刘喜夫妇,三人商议了几句,便一道去慰问那几家房子被炸毁的老乡,解决了他们生活上的暂时困难,然后,又去看了看伤员同志。都忙完了,老洪才又一个人回到刘家来。
刘大娘一见老洪,就向他诉说鬼子的罪行,诉说完了,就夸奖蓉淑:“老洪,这一回呀,要不是安所长在咱们村里,损失可就更大啦!”
老洪连连点头,想了想,说:“大娘,既然村里的老乡们都说安所长好,你看,跟她商量商量,请她兼做刘家郢的‘大姐’好不好?”
“嗨!那是巴求不得的好事呀!”大娘双手一拍,乐了,“安所长当过义勇队,打过游击,到过延安,要文有文,要武有武,待人又那么仁义,有她支派着,村里工作还有个做不好的!”
“怎么?安所长到过延安?”老洪惊喜地问。
“老洪,你不知道,安所长跟许大队长还是朝鲜人哩!”
“哦!”老洪更加惊奇了。
大娘一看老洪惊奇的样子,话就多了:“老洪,你还不知道哩,安所长跟咱枝子是一样的命。安所长她爹是许大队长的舅舅,许大队长的爹跟安所长的爹,都是干革命叫鬼子杀了的,安所长她娘是跳海死了的,他们两口子跟咱们家小虎子跟枝子的命一个样。你说,这有多巧!”
刘大娘没完没了的正唠叨着,刘家郢党中心小组的四个成员:刘喜夫妇、汪老五和鲍三豆子,都来到刘家向老洪请示工作。大娘知道他们要开会,送来开水,就离开了。
他们先讨论了一阵善后工作,接着便总结这次空袭的教训。老洪以沉痛的口吻说:
“昨天,旅部住在李圩子,骑兵大队住在刘家郢,今天,恰好是这两个村遭到轰炸,显然,这是敌人弄清了部队驻地情况才下这个毒手的。部队开拔时,因为封锁了消息,敌人不知道,所以炸了个空。从这次空袭中,暴露了我们工作上的很多漏洞,刘家郢离敌占区这么近,我们对敌人的各种可能袭击,没有经常地向群众宣传,又没作好各种组织准备,因而,在空袭中,群众表现得那么混乱,吃了个大亏。同志们,我们必须记住这个沉痛的教训!。”
刘喜不安地低下了头。汪老五撅着小胡子,一个劲地抽旱烟。鲍三豆子急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大嫂难过得眼里浮起了泪花。
“首先,我们区委在领导思想上就是麻痹的。”老洪把责任担过来了,“前儿个‘帮耕队’被敌人包围和这回敌机轰炸所造成的损失,都应当由区委负责。现在重要的问题是如何接受教训,总结经验,改进我们的工作。”
老洪说罢,就和大家进行讨论。最后,他提出请蓉淑兼做刘家郢“大姐”的事,征求村干部们的意见。刘喜他们二话没说,就鼓掌叫好。
掌声刚落,蓉淑来了。老洪连忙起身让坐,十分感激地对蓉淑说:
“安所长,你辛苦了。今天要不是你在这儿,刘家郢可要受大损失啦!”
“教导员,可不能这样说。”蓉淑十分谦虚。“我们的伤员还是靠村干部和民兵同志协助抢救出来的呢!”
老洪笑道:“安所长,刘家郢的乡亲们没有一个不感激你的,这是群众的意见。”他收敛了笑容,郑重地说:“安所长,我代表刘家郢的乡亲们,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就行。”蓉淑爽当地说。
“是这样的,刘家郢是我们区的直辖村,也是模范村。但离区委驻地远,过去,区里经常派干部住在这儿帮助工作,上个月,区里一下调走了十几个干部去开辟新区工作,就派不出人来了。从刘家郢目前的情况看,干部单独工作还有困难,加之离敌占区又近,斗争很尖锐,没有坚强的领导是不行的。因此,我们研究了一下,想请你兼做刘家郢的大姐。”
“大姐?什么大姐?”蓉淑不懂。
“大姐就是上面派到村里来领导工作的女干部。咱们这里都这么称呼。”大嫂解释说。
“哦,那可不行!”蓉淑直摆手,“我是个医生,对地方工作毫无经验。再说,我在这里顶多只能住一两个月就要走的。”
“安所长,我也考虑到了这些问题。”老洪说:“不过,我了解你是一个老同志了,又一直在部队上,兼任这一工作,不会有什么困难。再说,你现在已经比大姐的工作做得还多,还好哩!”
“你这是鼓励我,我考虑自己是不行的。”蓉淑还是不肯答应。
刘喜见蓉淑推辞,心里着急,就说:
“安所长,你就答应吧!咱们刘家郢的群众就是肯听党的话。只要有个好领导,干哪件事儿也不会落后。以后,你只要给咱们出出主意,指指方向就行,出力气什么的,有咱们哩!”
“安大姐!”急性的三豆子倒这么称呼起来了,“你到过延安,见过毛主席,肚子里的学问一定大哩!咱们这脑袋都是铁匠炉,又热又硬,就是出不了细货。你不答应可不成!”
大嫂和汪老五也说:“安所长,你引个道,大伙齐心干,行不?”
蓉淑沉吟了,没表示态度。
“蓉淑同志,”老洪站起来恳切地说道,“我们区是个小块根据地,三面受敌,领导力量和武装力量都不强,站在我的角度上是多么需要帮助啊!”
蓉淑环视四周,见大家都用期待的眼光看着自己。她促眉抿嘴地想了一下,这才站起来,向老洪说:“好吧!我接受。只是我没有经验,你得多帮助。”
三道沟是个一千多户的大镇,在日寇占领以前,也算是个繁华的地方。如今,四周被土城、水壕、碉堡围着,变得非常萧条冷落。镇上,店铺大多关闭,行人稀少,只有三三两两的伪军,在东摇西晃地游荡着。
这一日,张团副带着两个护兵,神色匆忙,从南街走来。进了十字街口向北走了百步左右,向西一拐,走向那座由两个岗棚拱卫着的朱漆大门。进了门,穿过一道院,护兵被留了下来,他一个人迈腿小跑又穿过一道院,进了大厅。
大厅里陈设颇讲究,完全是一副富绅的派头。屏风正中挂了幅大字抄书的“朱子治家格言”,两边配了副对联:
诸葛一生唯谨慎
吕端大事不糊涂
周祖鎏端然正坐在太师椅上,脸朝外在闭目养神,他那肥脑袋正好挡住了“谨慎”二字。张团副冲了进来,惊醒了周祖鎏,他欲起未起,抬眼半笑:
“老弟,请坐。”
“团座!”张团副不坐,站在周祖鎏身旁,开机关炮似的说道:“昨儿个八路全开走啦,飞机炸了个空!您说,这怎么向日本人交账呀?”
“嗯,我倒听说了。嗯,你坐下。娟娟,看茶。”周祖鎏又闭起了眼。
屏凤后转出一个轻佻的女侍来,她向张团副敬茶敬烟,做一通无声的手脚之后,便捧起水烟袋立在周祖鎏一侧侍候。
“嗯!”周祖鎏睁开眼来,“这就是说,唵!这个,嗯,娟娟退下!”
女侍走后,周祖鎏又说下去:“这个,这个,这就是说,唵!八路走了。我们的情报被封锁住啦,没出得来,飞机没炸到八路?唵!”
“对,一点不差。”
“嗯,还有什么?”
“八路在刘家郢留下三十几个伤号,一个医疗所长,两个医官,三个看护。据说,”张团副霎霎眼睛,“那个所长是女的,现在兼管上了刘家郢的工作啦。”
“嗯!你说,你说,老弟。”
“听说她姓安,是朝鲜人,干过义勇队,打过游击的。”
“啊!”周祖鎏站起来了,“倒要查清楚,查清楚,唵!”
“甭查了,错不了,就是这么回事儿。”
“嗯——”周祖鎏踱起步来。踱了一阵,坐下,闭起眼想,半睁开眼,掀起了厚嘴唇:“老弟,假如我们能一下把三十几个八路伤号连那个朝鲜女人统统抓来,再能弄些粮食,抓些壮丁,唵!你说,我们在日本人眼里,唵?嘿嘿!”
“那敢情好哇!”
“所以,唵,情报还要加强,唵,共产党的腿快。”
“情报不那么顺当啦,团庄。令侄孙周疤眼子叫人家给注意上了!别村的情报员活动也不大方便了。要不,飞机怎么会炸个空呢!”
“手段要换换嘛,唵,情报可以传递嘛,老是跑长线还行么?唵!”
“小弟我这就去办。可是飞机没炸着八路,怎么报告广田呢?”
“老弟,事已如此,只好打个马虎眼了!”
“行,小弟我听您的,只要你说骗,骗老祖宗我也敢,别说他妈拉巴子日本人!”张团副说罢,一转身象只猎狗似的,一路小跑,奔出了周祖鎏的公馆。
老洪到县委去开会,因为途中有封锁线,一去一来就是二十天。回来一看,地里的麦子已经发黄,秋作物也长得翠绿,放眼望去,是一片丰年景象。田野里人很多,庄户人在盘算着怎样快收快打,怎样隐藏,又是紧张,又是欢喜。小商贩到处溜达,兜售东西,拿一套套的江湖话在拉生意。干部们也跑到地里,在察看麦子,和老乡们闲谈。老洪看在眼里,也是说不出的喜欢,但心里又悬了块大石:每到收割季节,敌人就要出来“扫荡”,抢粮,今年大概也不会例外。要是敌人来“扫荡”,这夏收工作就又要紧张了。
老洪没回区委,一直向刘家郢走来,他一路和老乡们打着招呼,渐渐走进了刘家郢地界。前面,一块苞米地里,三十几个人在锄草,锄着唱着,快活得很。领头的是张小蹦蹦。
“休息!”张小蹦蹦喊,“讨论政治课!”他蹦了一下坐下来。
老洪走过去,小蹦蹦和那三十几个人全站起来向老洪问好。老洪和他们坐在一块,问小蹦蹦道:
“这块地是谁家的?”
“抗属赵大婶家的。”
“你们都是她请来帮忙的?”
“不是,咱们是村里的第三帮耕队,专替烈军属跟缺劳力的人干活。”
“谁组织的?”
“除了安大姐还有谁?”
“安大姐!”老洪重复了一句,又问:“你们讨论什么呀?”
“关于蒋介石跟汪精卫唱双簧的问题。”张小蹦蹦咬文嚼字地说。
“嗬,蹦蹦也会闹几句名辞啦!”老洪笑了。
“教导员,”小蹦蹦很神气地说道:“咱们现在知道的事可多啦!安大姐每晚给我们上政治课,她讲得可好啦,咱们的心眼儿呀,比从前亮多啦。”
“村里那么多人,安大姐一个人怎么照应得了呀?”
“安大姐给咱们编了许多学习班。这会子夜校可热闹啦,老年人主要是学报纸上的事,小的主要学文化,咱们这一号不老不小的,就军事、文化、政治一齐来。安大姐教,军医跟看护也教,